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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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清晨中,依然是如此引人注意。

    被这阵轻巧脚步声唤醒的冯玩是,睁开倦意浓厚的眼,瞧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六点还不到,就有人醒了?他心里不禁为身为花农的顾家人感到佩服,闭上眼想再继续睡时,一串熟悉的嗓音使他再度睁开眼。

    是顾谦萩,她像是在跟孔寒宁交代什么事,说了几句又回归宁静,接着便听见脚步移动的声响“咿呀”门开启了,脚步声离他的所在处愈来愈近;就当脚步声走过他门前的同时,他也将房门打开了。

    彼谦蔌被冯玩是突如其来的开门给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稳稳惊吓失频的心。

    “对不起。”

    “没关系。你怎么这么早起?不多睡一会儿吗?”昨夜他们三人玩到三更半夜,早累得眼皮快黏在一起,于是她便将他们表兄妹留下来住了一晚。

    “那你呢?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他打了个慵懒的呵欠。

    “习惯了。我只要到这个时候就会自然醒了,我现在要去我的小温室,你要不要去?我可以顺便带你参观一下我家的温室,还是你要继续睡?”

    “不了,我睡够了,我想去参观你家的温室,不过在去之前,你先等我一下。”

    冯玩是回身进入房内,赶紧梳理换装,几分钟后,便容光焕发出现在顾谦荻的面前。

    “好了,美丽的小姐,请带路,”他做出请的动作。

    ***

    “你家养兰的方式还真奇怪,竟然放音乐给兰花听,这有什么用途?”

    “在国外他们放音乐给乳牛听,结果乳牛比平常多分泌了许多乳汁,我爷爷就异想天开叫我爸、我叔叔他们如法泡制,结果兰花抗病性提高,品质也就跟着提高,喂!这可是我们家的商业机密,千万不可以到处宣扬哦!”“放心,我的嘴绝对会比蚌壳的嘴还要紧的,”他在嘴巴上画了下拉拉链的动作。

    彼谦萩开启用盂宗竹建杂邙成的小温室。“各位早安。”她没头没绪地朝室内大声问候。

    “里面有人吗?”

    “没有。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进来吧。”

    冯玩是踏人莫约十坪左右的小温室,注意力立即被高挂在温室中央天花板上一字排开的蔓藤植物给深深吸引。它们长长的藤叶低垂而下,自然形成如瀑般的绿色帘幕,绿帘旁摆置了同样用盂宗竹制成的小桌椅,四月的墙边皆放责各式各样的观叶植物,植物所需要的阳光皆由光线穿过透明天花板所得到的。

    冯玩是被眼前的绿色世界给迷眩得忘了言语。

    “进来啊,还站在门口做什么?”顾谦萩边收拾竹桌上的凌乱,边唤着呆立在门口的冯玩是。

    冯玩是顺着她的话人内,触摸着每盆植物健康的叶片。“这些全是你种的?”

    “一半一半。”一半是她自己买种子看书试着种;另一半是她在一般花店、园艺店买的。

    “我以为你的工作室应该种满了兰花,没想到竟然全是些观叶植物。”他对于这点感到颇为讶异。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种植吗?”

    “你说我就听。”他顺手拿起架上一盆长得像凤梨的花凤梨。

    她停下收拾的动作,眼里有着缅怀的神情。

    “我之所以对种植感兴趣,全因为我前年去世的爷爷的关系。自懂事以来,我就老喜欢跟在我爷爷的屁股后面,当跟屁虫、应声虫,偶尔当当传令兵,不管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我爷爷他是农夫,他平时农闲时总喜欢拈花惹草,所以不骨四季如何交替,庭园永远看得到花,尤其是兰花;兰花是我爷爷的最爱,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早逝的奶奶她名字中有一字是‘兰’字,因此我爷爷就种兰花,借由它来思念我奶奶。”

    “你爷爷一定很爱你奶奶吧?”

    “我想是吧!虽然我爷爷他鲜少告诉我奶奶生前的事迹,就连他喜欢兰花的这件事,也是他带我去扫我奶奶的墓时告诉我的,不过每次看他在照顾兰花的神情,感觉就像在照顾情人那般温柔细心。”

    “难怪你家的兰花看起来是那样娇艳,像极了被幸福包围着的女人你爷爷很疼你吧,不然他怎么会轻易告诉你他爱兰的原因?”

    “我爷爷不会大小眼的,他每个孙子都疼,只是他对我的期望比起其他的孙子要来得高一些,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

    “原来你想考农校的原因,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遗愿。”他终于明白。

    “算是吧,但并不完全。要是我对这途没兴趣,即使我爷爷再怎么逼我也是徒然。”

    “也是。”

    他太了解顾谦蔌了,她是个完成按照自己的好恶决定未来人生的人,假若是她不喜欢的,就算你拿着枪顶着她的脑袋硬逼她走,她宁可选择你一枪毙了她,她也不会屈从,所以他常听孔寒宁私底下这么说她“像她这种固执己见的个性早晚会害死她自己,而害死她的凶手不会有别人,正是她自己”她就是这样一个忠于自我的人。

    “那你爷爷后来不种田,改种兰花也是为了你奶奶喽?”

    彼谦萩轻摇头。“是因为种田的工作对年纪已经一大把的爷爷来说,太吃重了,我爸跟我叔叔他们,便叫我爷爷不要再做了,可是我爷爷天生劳碌命,闲没几个月就受不了了,后来他想既然不能种田,那就改种兰花,于是他不经过我爸、我叔叔他们的同意,便擅自偷偷把我曾曾祖父传下来的田给卖了,用那笔钱买了这片地,并请人建了这间小温室,开始他的养兰生涯,

    “别小看养兰这门技术,从冒芽到开花,就让我爷爷碰了两三年壁,再加上我爷爷不识字,每每他去请教别人养兰的方式时,常是听了后面,就忘了前而,最后我爸跟我叔叔他们实在不忍心再看我爷爷再这样下去,干脆三兄弟把原本住的家也给卖了,举家迁移到这里,边帮我爷爷研究如何养兰边工作,直到我上国一那年,我家的经济主力不需要再靠我爸跟我叔叔到处打零工来撑家计。刚才你看到的那座大温室也是去年才建好的,并开始扩大生产,可是我爷爷等不到那天,就积劳成疾,撒手离我们而去了。”

    说到这里,顾谦萩眼眶已是一片殷红,泪水悄悄地滑下。她好想念她爷爷

    冯玩是瞧见向来开朗的顾谦蔌落泪,生平最怕女人哭的他,慌得脑袋片空白,全然不晓得如何安慰起,

    忽地,脑里闪过一幕景象,是他姐姐跟他姐夫吵架时,他姐夫为了平息他姐姐的怒火,便会一把抱住盛怒中的姐姐,任由她槌打咒骂,并在耳边说一些甜到可以让人吐的情话;说也奇怪,每回姐夫这么做,没多久就见到原本横眉竖眼的姐姐,带着娇媚的笑揉着之前被她打得碰碰作响的胸腔。或许这方法行得通喔!

    他也没多想,张开手臂慢慢圈住她单薄的身躯。

    彼谦萩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惊吓到,换她不知如何反应了。她现下只晓得她的心跳快到比她全力跑完一百公尺还快,快到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脸皮则像是被酷阳晒到快烧焦般的滚烫,她相信此刻她脸皮的颜色一定跟猴子的屁股一样红透了。悲伤的眼泪也早因他的举动,而停止奔流。

    “我相信你爷爷在天之灵一定已经看到你们努力的成果了。”用男性低沉的嗓音叙述他的想法。

    浑身僵硬的顾谦萩,实在不习惯男孩子如此接近她。“你可以放开我吗?我不习惯跟别人如此接近。”她低垂着头,腼腆地推开他。

    “对不起,因为我看你在哭,所以就我只要看到女孩子哭就没办法了。”他搔着头急着要澄清他冒犯的原因。

    “没关系。”其实她推开他是因为心慌,并不是讨厌他的拥抱。相反地,她反而有些醺醺然。

    “不要再哭了,好吗?”他微曲下身,想看看低着头的顾谦萩是不是还在哭,却见到俏脸似红番茄的顾谦蔌。

    低着头的顾谦萩感受一道热烈的视线直凝着她,她受不了他的肆无忌惮,鼓起勇气将死盯地板的视线迎门他,结果看到的竟是冯玩是微张着嘴、呆滞的傻脸,

    彼谦萩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你知道你现在表情多像白痴吗?”取笑道。

    经顾谦萩的提醒,他赶紧合上就要脱离轨道的下颚。“还敢笑,这还不是你害的。”

    闻言,她随即抬起头,挺胸,带着笑质问:“我又害了你什么?给我说清楚!”

    他站正,辩驳道:“还不是因为你刚刚”

    突地,冯玩是停止辩驳。他怎能坦白说他是因为被她脸红的样子给吓到,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蠢表情?当然不行!不过,说真的,她脸红的样子还颇有女人味的。

    “我刚刚怎么样子?”她一手叉腰,一手戳着他的胸,表情跟之前的模样可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一是惹人怜爱的天使;一是令人畏惧的母夜叉。

    “你愈想知道,我就愈不告诉你。”他顽劣地吊她胃口。

    “快告诉我!不然我”她故意停顿下来,加强威胁的意味。

    “你想怎么样啊?谅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厂他在挑衅。

    “要试试看吗?”她笑得很邪恶。

    “好啊!”他就不信她敢对他怎么样。

    “有胆就跟我出来。”只见她带着贼贼的笑,走出小温室,

    冯玩是压根就料定她不会对他怎么样,便尾随而出去。谁料

    “扑”他一踏出小温室,眼前马上飞来一坨烂泥巴,不偏不倚贴上他的脸!而发射这坨烂泥巴给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谦萩。就见她站在小温室门外一缸养着荷花的大陶瓮边,笑得前扑后仰,直拍手叫好。

    冯玩是抹去脸上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巴,没有顾谦萩预期的破口大骂,反而是一抹透露着寒气的诡笑。

    冯玩是看到顾谦萩戒备地倒退一步,嘴角的弧度又高了几度。“你在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彼谦萩本能地又大退数步“你也想拿泥巴丢我,对不对?”

    他回应一笑。“你猜对了!”他一字一字说得清楚分明,但这时他要报复的人已经拔腿跑掉了。

    不过最后下场嘛

    这么分析好了,一个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没什么运动细胞;一个是一百七十八公分,曾经是田径校队,这样一解说就不难知道顾谦蔌的下场如何了吧?

    ***

    炎热的考季到了,一向聪慧的孔寒宁,轻而易举地考上她理想的目标;可是顾谦萩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过度懒散,结果捞个名落孙山的份。

    不过幸运的她,争取至荷兰留学的机会,暂别生养她的土地,踏人异乡实践她的梦想。

    ***

    四年后

    一名衣着轻便的女子,扎着一头利落的马尾,背着绘有郁金香图样的背包,一双活泼转动的眼眸,小巧的樱唇缀着一抹狡猾的笑,搜寻着处在白净环境的每个人。突地,她的视线终止搜寻,唇角的笑痕加深了—层,她加速尾随上名穿着白衣制服的男子。

    “前面那个姓冯的呆瓜给我站住!”出言便是不逊。

    莫名其妙被羞辱的冯玩是,闻言立即回头,他要瞧瞧到底是谁的嘴巴那么没教养!只见他眼睛—睁

    “谦萩!”拥有那个没教养的嘴巴的主人,竟然是四年不见的顾谦萩;看来外国的教育并没好好导正她那张老是喜欢出言不逊的小嘴。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他昨天才接到她的信,今天就接着见到她的人,让他惊讶极了。

    “刚到。有空吗?”顾谦萩双手背剪在后,直冲着他猛笑。

    深解她个性的冯玩是,一见地过度灿烂的笑颜,就晓得她有事相求。“别笑得那么诡异,有何事相求,速速报上,反正我已经下班了,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彼谦萩摸摸自己的脸:“我真的笑得那么明显吗?”

    “明显到连小孩子一眼就能看透你一肚子的坏水。”噘着嘴不信地问道:“是吗?那你必定猜得到我的目的为何喽?”

    “我不是用猜的,是用分析的。你是不是要我当你的司机啊?”因为他已经看到耸立在不远处墙边的三只大行李箱。

    “哇!好厉害,你答对了!你是怎么猜到的?”她眼里闪着崇拜。

    他指了指后方墙边的行李箱。

    她顺着他的手势望去行李箱。原来是她的行李箱露了馅,害她还以为他会读心术咧!“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咧!”

    “这样就很厉害了。”

    “好了,不跟你斗了,怎么样?你方便送我回家吗?我不想提着那几只大行李箱去跟人家挤火车,或坐计程车,我怕有计程车之狼。”听说近年来台湾的治安愈来愈差,凡事小心为上。

    “放心!现在的色狼很挑嘴的,像你这种幼儿体型的,那些色狼老兄们是绝对看不上眼的。”嘲弄着。

    “你太过分丁哦!”噘着嘴,奋力戳了下他结实的胸膛。”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他捉住她接下来的攻击,突然被手中的分量感给吓住。“你在那里是不是被人虐待啊?不然怎么比以前还要瘦?”他用手掂了掂、量了量。

    她抽回手,吐着舌,做错事似的垂着头。“没人虐待我,是我三餐不定时又不定量,才会变成这样。”

    “我每次写信不是都提醒你一定要多吃点饭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气忿地捏了下她的鼻尖,

    揉着遭处罚的鼻子嘟嚷着:“你没听过一句话天高皇帝远,管也管不着。”

    “你呀!”他无力地摇头,实在拿她没办法。“走吧,我送你回家。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带你去增点肉,回去才不至于太难看。”

    “你不觉得现在补,太晚丁点?”

    冯玩是咧齿一笑“你没听过一句成语是这么说的吗?不无小补?”

    “你学我,”她指着他的鼻尖指控道。

    “怎么样?我就是学你,你能拿我怎么办?”他仰高下巴嚣张地回覆。

    是啊!她能拿他怎么办?她双肩一垂,认输了。“是是是!算你厉害,说不过你。”

    冯玩是得意地搭上她的肩,这回的唇枪舌剑他获得一胜,高兴地哼起歌:“来去,来去,咱来去补肉去”

    ***

    用完一顿愉快的晚餐后,冯玩是依约开车送顾谦萩回家。

    “有件事我一直很想问你,每次我写信问你,你在那里的生活好不好,你总是没回答,你现在可以回答了吧?”

    “你想,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异乡异地,加上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的情形下,会过得如何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多少可以分担一些你的压力。”他有些不快。

    “我怕你担心。”他这人就是喜欢瞎操心。

    他揉揉她的头。“傻孩子,你不说,我反而会更担心。”

    一想到她初踏上荷兰那块全然陌生的土地时,她每到午夜梦回就会特别想念台湾的一切,尤其是冯玩是,倘若这四年来没有他不间断的书信关心,她早就潜逃回台湾了。

    “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了,我已经媳妇熬成婆了!”从她的背包中亮出她熬丁四年所得到的战利品毕业证书。

    “现在你有何打算?”他方向盘旋,轻松闪过迎而而来的车辆。

    “将自己学了四年的知识,运用在我家的事业上,开发兰花多元化的销售管道我们可以换个话题聊吗?这个话题让我肃然起敬,浑身不对劲。”

    “当然可以。那我们来聊你在那里有没有外国男孩子追你。”

    “有啊!整整一筐箩,可是全被我回绝了、”她别有深意地望着他。

    “为什么?外国的男孩子不是比较体贴、绅士吗?”他替她感到惋惜。

    “但是我对他们没有感觉,而且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台湾,我不想一开始谈恋爱就晓得结局如何,这样的感情太苦了。”她也想对他们有感觉,只是她的感觉早被身旁的他左右了。

    “有道理,”

    “那你呢?有女朋友丁吗?”她屏住呼吸等着他的答覆。他们通了四年的信,她一直没勇气问他这个问题,她怕问了,答案是她所无法接受的,会进而影响她的学业,便将这问题一直深藏心底,迟迟不问。如今她学业完成,已经没什么后顾之忧。

    “嗯。”他轻应了声,眸底跃动着甜蜜的光芒。

    闻讯,她的心如遭雷击,撼得她脑袋一片空白,万万没想到她的另一假设实现了,满心的欢坑谫时化为沉沉的伤悲

    她迟缓地转头望向车窗外黑压压的景色,喉咙梗着酸涩的痛楚,泪珠在眼眶里滚动着。

    她咽下梗在喉咙的酸涩,稳住波动的语调。“你们认识多久了?”

    他认真地想了下:“快一年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连提都没对她提过?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吗?

    “我们之间的熟识起因于她被她前任男友推下车,受伤送医急救而开始的。”他的眼中闪着疼惜。

    “她为什么会被推下车?”

    “她前任男友认识了个女孩,他为了跟那个女孩在一起,就约她出来跟她谈分手的事;她不想分手,她那个丧尽天良的男友一气之下,狠心地将她从急驶的车中推下,害她因此断了条腿。她摔下车后,他完全不予理会,径自油门一踩,火箭似的逃离现场,放任奄奄一息的她,拖着变形的腿叫了辆计程车到医院急救。”他每每想到这儿,就让他的心绪掀起难以平抚的巨涛。

    “真是个可恶的人。”她平平淡淡地回应,视线恍惚地停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

    冯玩是全然未注意到她的变化,自顾自地滔滔说道:“最可恶的还不只这些,他还恬不知耻地带着他新交的女友到医院示威,硬逼旖旎跟他分手,旖旎扯着他的手臂哀求他不要跟她分手,却得到不堪的秽言,和一记辣麻的巴掌。”

    “她一定恨死了那个男人了。”回答声依然懒懒无力。

    “她没有,反而不计前嫌原凉了那个男人,并顺他的意还他自由。”他净是钦佩。

    她盯着他眼里那抹炫目的依恋,是她前所未见的。看来她是该死了这份痴心妄想了。

    她按下车窗,让沁凉的夜风吹涤她悲绝的心;对于他接下来说的话,再也无心去聆听

    真可笑,好不容易让她理清自己对他的情感,他的内心却已经进驻了另一名女人的身影,那她对着镜子演练无数次表白台词,如今全成了滑稽的笑活。她自嘲地苦笑。

    ***

    “到这里就行了,不必再开进去了。”顾谦萩冷默地出声。

    冯玩是依言将车停稳在包围着顾家宅第的竹篱旁。

    她下车,面无表情地走到后车箱前,吃力地将行李搬出。冯玩是走过来帮她将其余行李搬出,提起较重的两只皮箱就要往顾家宅第前进,却被后头一股拉力阻碍了行动,

    “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没差这几分钟,再说这些行李这么重,你一个女孩子家要搬到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搬进去?有我帮你上下子就好了。”他体贴地为她设想。

    盛情难却,她放开扯着行李箱提把的手,由他去,自己选了个较轻的行李箱,就在她刚转身的同时,冯玩是责放在车内的手机霍然大声作响。

    他放下手边的行李箱,迅速打开车门,接起手机

    “喂怎么了?喔!好,可是我今天没空哦!后天好不好?后天我带你去我姐介绍的那间餐厅好不好?别生气了”口吻净是热恋中之人该有的甜蜜。“好,我也想你,后天见。”挂上电话。

    在一旁看着她爱的人跟别人浓情蜜意,一把妒火心中烧,抓起冯玩是刚才提的行李箱径自往家门前进。

    将手机放回车中的冯玩是,一回身就见到顾谦萩吃力地搬着行李箱,他马上慢跑到她身边。

    “这么重,我来就行了。”擅自接过手。

    “不了,还是我自己来就好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你送我回来,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帮我搬行李呢?”她将行李往他身边扯过来。

    “你怎么突然对我客套起米?”他又把行李扯回去。

    “真的不需要,我自己来就行了。”她再拉过去,

    “几步路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他再拉回来,

    在一拉一扯间,顾谦萩的脾气莫名暴躁起来,她干脆用力一扯,把行李使劲扯过来。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鸡婆些什么?”歇斯底里地咆哮。

    冯玩是手一没捉紧,行李箱应声摔落地,行李箱的开关碰撞地而“喀”一声,里头的衣物随即撒了一地。

    看着一地衣物,谅冯玩是有再好的修养,而对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难不发脾气!

    “你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令人厌恶?莫名其妙,爱搬,你自己去搬个够!”心头火起,丢下另—手的行李箱,踏着忿怒回到车上,车一倒,驶向空无来车的道路。

    两人朋友做了这么久,冯玩是从未如此大声吼斥过她,看来她刚才的行为真的惹怒他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只是”

    脑里一片混乱,她抓扯着发丝,缓缓地蹲下身,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殒落于散了—地的衣物上。

    “我只是怨你为什么不再多等我一会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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