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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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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车窗,纪香缇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独属于海风的咸味。

    “你要带我去哪里?”不安地问着驾驶座上的山口尝君,脸色有些慌张。

    “你说呢?”

    纪香缇因他的故弄玄虚,而显得惶惶不安“我要回家!我哪儿都不要去!”

    “如果你不能从源头找起,你怎么也回不了家。”山口尝君无视她的挣扎,坚持只有回到当初让她受创的日本海,才能重拾记忆。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也不懂!”海风的咸味越来越重,不踏实的感觉伴着浓厚的恐惧感,越加袭向她的心头。

    “到了海边,你就会明白。”他还是一意孤行。

    也许是他个人自私的理由吧。他不要她记不起他是谁!

    尤其那个一直隐没在角落窥视纪香缇的男子出现后,他更不容得她记不起自己是谁!最让他生气的是,她竟为那人掩饰身份而不惜说谎。

    那个男人为何能在她中心占有那么大的分量,难道他们二人早已熟识?

    不可能!如果熟识,何必来这么一招认亲记呢?如果不相识,那香缇为何百般袒护他?

    “不!我不要去海边。”纪香缇泪水倏地盈满嗔怒的脸畔。

    “你一定得去!”山口尝君不顾一切地加足马力直往海边驶去。

    “求你——”她的泪怎么也克制不住,狂奔而下,濡湿了她的脸颊、颈项。

    “不许哭!吞回你的泪!它无法更动我所决定的事。”山口尝君手劲儿蛮如铁钳紧握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一路驶向目的地。

    “我怕,山口——”浊哑的声音终于划开一直压在心田的隐忧。

    “你怕什么!”他步步逼近。

    “我我怕”哽咽依旧难挡。

    “说!”他知道只有逼她面对恐惧之事,才能化开她心头最不愿开启的扉门。

    “我你你不要这么凶嘛。”纪香缇登时宛如一个寻求慰藉的幼童,力图回避问题,以求安全。

    口山尝老一时语塞又心疼,但仍狠下心继续往目标前进“说,你为什么怕?”

    “我我就是怕。”曲折恐惧的心,似乎找到躲避的盾牌。

    “怕什么?因为以前被逼学游泳?还是呛过水?”他故意引导她回到主题。

    “被逼游泳?呛水?”黑亮眼瞳顿时转为迷茫。

    “既然没有,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山口尝君终于将车子驶进最靠近海岸的地方“下车吧。”

    “下车?你打算做什么?”薄雾般的珠泪似乎又准备重返晶瞳。

    “带你来看一看日本最美的海景。”他走出驾驶座,利落地来到纪香缇的座前一把拉开车门,不待她出言反抗就将她给“拉一下车。

    “你要做什么?放手!”纪香缇仿佛在做着最后的防卫,闪亮双眸似带着刀削的冰冷,向他提出最深的警告。

    山口尝君暗自欣慰。这才是纪香缇!一个有能力反抗的人!

    “我要你和我一起下海游泳。”

    “你疯了!这种天气不把人冻死,也会因重感冒而两星期下不了床。”纪香缇脱口而出地咒道,俨然回到那个未曾失去记忆前,言辞犀利、头脑清晰的女孩。

    “早在两个星期前我也曾这么说过,偏偏就是有个女人还不要命的往下跳。”

    “你话中有话。”她感到一股刺人的奇光,从山口尝君那张阴美到不似实体的脸孔透出,令她再一次感到胸口仅有的气,全为他所攫获而不能呼吸。

    “我带了两套潜水设备,走吧。”他已经从后车厢内取出两套潜水衣。

    “不——”她开始往后退,娇颜沉凝到深海的最底色。

    “逃,解决不了问题。”他平静的眼却闪烁出坚实不移的信念。

    “你没有权利勉强一个人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纪香缇的头脑似乎在此时清朗了许多,全身脊肌也在瞬间绷紧。

    她再一次为自己的反应,与本能的反射动作,感到好奇不已。

    她到底来自何处?

    山口尝君已读出她浑身的机敏,却不容他决定的事有任何改变,他敏捷如豹地飞近她身边,冷不防地将纪香缇往自己的胸口一带“我想做的事,没有达不成的。”

    纪香缇几乎有几秒的怔忡

    这眼神她曾见过?!

    在水蓝色的波光中,她的记忆似乎回到八年前一次浅海的潜水经历

    那个像尾蓝鲸般孤傲不群的男子,他强硬地塞了一条带有坠饰的链子给自己,仿佛宣告他从不欠人情的坚决。

    老天,是他吗?

    不,不,不可能。

    片片段段的记忆,自脑中掠过,纪香缇本能地摇着头,口中也开始呓语“不,不——”

    “下去吧,鱼美人。”他不经意地唤着她的美名。一双手冷硬地钳制她与自己一起下海。

    鱼美人?

    这三个字震得纪香缇的思绪如加快拨放的纪录影片,从八年前的浅海,跃至一幢豪华却充满书香的宅第,里面有对中年夫妻,身边伴有五个亮眼夺目的年轻男女,共同举着水晶杯笑盈盈地向她致意:

    敬我们的鱼美人

    “啊!”顿时,纪香缇头痛欲裂,使劲儿地扭动身子企图逃离这一切。

    他们究竟是谁?为何唤自己为“鱼美人”?

    恐惧像水草绊着急于逃开的心灵,她使出浑身最大的力道,试图从自尝君手中翻出,怎知越是挣扎,他钳制得越紧。

    “只有下海,才能找到你要的,答案。”他一如千古不化的顽石,固执不变。

    “不,我不要什么答案,放开我!放开我!”纪香缇激烈的反击,偏偏只能任哀咛逸出芳唇。

    “和我下去!”山口尝君不改初衷,钳制的手没有半点松懈。

    “不——”她激烈反弹,泪早巳化作雨花,沾满净白的脸庞,说不出的恐惧像条紧扣咽喉的绫巾,紧紧地缚住她的粉颈,一口气换不上来似的,她突如绷断主控弦丝的布偶,在他怀中晕厥了过去!

    意外的,几经猛扯,自她的胸口悄悄滑出一条银亮的链子,下方还系着一枚黑胆石的坠饰。

    山口尝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那枚链饰,一双蛊惑人心的双瞳漆黑如子夜。

    八年了!她还戴着他“送”她的“礼物”甚至不离身!

    他该庆幸她还戴着它,否则上次他是无法从浩瀚的日本海中找到她,甚至从深海中将她抢救回来!

    这枚黑胆石坠子其实是一枚电子通讯器,当初将它送给她,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偿还他曾欠她的一分恩情!毕竟那日是她从那两个歹徒手中救下他的!

    只是,她为何一直戴着它?

    以璀璨王朝的财力,她要什么珠宝没有?为何单单戴着它?

    不可否认,对于她这么做,他的确有几分欣喜

    是妥协,也是心疼,黑幽的瞳子终于回到怀中的容颜之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弯下身子将纪香缇一揽上手,大步迈向车门。

    天色渐晚,鬼魅般的风呼啸破空,卷起千尺巨浪,天边的第一颗星已隐约浮现。

    也许,他该换一种方式让她重新面对自己!

    夕阳总似上苍迟赠的贺礼,紫雾满绽后便迫不及待转沉,夜幕则悄悄掩下。

    纪香缇整整昏睡了一天,这才心甘情愿地苏醒

    明眸初展的刹那,触目所及又是一间令自己再次惊讶的卧房。

    这四方工整的空间,像脱离现实、浮游在梦中世界一般,雪白的壁面染映着乳白、淡粉的梅花,枝栩交叠仿佛透着扑鼻香,矮桌上有数枝与山口尝君家中卧台上相同的白色小花,隐隐逸着幽香。

    她下意识地低首一探,身上又是一件雪白的和服便衣,但可以看出它的手工之细,不亚于正式的外出服,质料之柔直媲丝缎,可见主人费心之处。

    是他吗?

    纪香缇再次忆及那抹颀长俊美的身影

    “咕噜”她的胃腹忽然大作响声。

    纪香缇霎时被自己的肚皮给逗笑了,利落的翻开身上的褥被,才一起身便看见床榻右侧的古式屏风上,挂了一件净白和服,上方还绣了数朵梅花绽颜枝头的图案,腰间更有一条缨玉彩带斜系珍珠坠饰,简单却落落大方。

    她几乎是被催眠地执起衣裳,往身上一套,几番打理后,站在半圆造型的花镜前,仔细端详。

    这是她吗?纪香缇登时为自己绮美的造型所惑,不自觉地在花镜前摆手弄姿了起来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纪香缇倏地机警地严阵以待“什么人?”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意外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

    “是的,请问您是?”纪香缇已走近和室门边。

    “我是人少爷这所梅园别院的管事,你可以叫我老顽童或是老管事,不过,我比较喜欢你叫我老顽童。”轻松的调笑,全然没有日本人的拘谨。

    纪香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在日本,否则日本老一辈的男人哪有这么“古锥”的?!

    夹着好奇的纪香缇缓缓将木门拉开,迎面别见的是一名身材五短的小老头,一脸山羊胡;两撮雪白长眉旁的是双炯亮有神的圆眼,鼻梁下的法令纹深且长,足儿此人是个掌权之人。

    那么,能够让这么一个精练却年高望重之辈“伺候”的人,想来绝对有过人之处。

    “你家少爷贵姓?”她极有兴趣知道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你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老顽童玩味十足地打探着这个少爷首次带入梅园的女人。果然是人中凤,美若谪仙,难怪,难怪!

    “我该认识他吗?”纪香缇试图从这满园花海中,找寻已经浮出答案的人影,却怎么也眺不见那伟岸隽杰的身形。

    “有意思!”老顽童继续把玩着白中带灰的长须“大少爷从来不带女人到他的别院,更别说送女人和服了,你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个,却说——我该认识他吗?妙!妙!”

    “老顽童——”空气突然划来一道冷气。

    “大少爷?!”老顽童惊讶之余还不忘摆出“惧主”的神情,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哪是真的害怕,这么做不过是给“主人”一点面子罢了。

    顿时,纪香缇噗哧地笑了“他就是你家的大少爷?”

    “很凶的。”老顽童忽而出言不逊,却又加了一句“不过,也是最好的主子。”

    “恭维,对我起不了作用,也别妄想这个月我会给你加薪。”男子尽管嗓音隽冷,服波却乍现纵容的宠信。

    “命苦啊。”老顽童知道自己该退场了,飞快的速度有如千里驹。

    山口尝君摇摇头,这才转过脸面对纪香缇“醒了?”

    “嗯。”如雪莲绽放的笑靥,这会儿在彼此关注的眼神中浅敛。

    “对了,手伸出来。”山口尝君含笑说道。

    纪香缇突然为他这句没来由的话怔住了“伸手?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只管把手伸出来。”他仍旧不解释。

    纪香缇虽然不知他要做什么,还是伸出手来。

    山口尝君从西装口袋中,拿出一条以奶白珍珠点缀而成的手链,轻轻拉过她的手,为她戴在手腕上。

    “这是”好熟悉的手链似乎在哪儿看过!

    山口尝君紧张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纪香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有人从一个女人的手腕上,硬抢过一条相似的手链,然后画面倏地不见了。

    “没什么,好漂亮的手链。”她挫败地摇了摇头。

    “是嘛”山口尝君有些失望。

    “送我的吗?”香缇忍不住心中喜悦的问道。

    “嗯。这本来就是你的——”山口尝君仍不放弃这最后一丝希望。

    “我的?”她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山口尝君只能轻喟。

    看来,她真的对这条手链一点印象都没有。“没事。你喜欢吗?”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她真的很喜欢这条手链,而且对它还有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它与她之间有着很深的联系。

    “好了,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到东京市郊的古门寺走走?”山口尝君的心口还是隐隐地失落,但却不想强迫她面对。

    “你你说什么?”对于这个意外的邀请,她反而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的邀请只有一次。”山口尝君迫人的气势再现。

    纪香缇双颊染着未退的酡红,勾起嘴角不语。

    心灯突地被点燃,终于对眼下这俊美绝尘的男子有了较深的了解——

    他总是以驱离的态度保护自己;以高傲绝冷的性格巩固城池;更以淡漠的方式使其不受外力的影响。

    这就是她所认识的山口尝君!

    纪香缇因这个发现,那张脱尘的容颜更添媚态。

    去,早在不言中。

    古门寺离东京不远,环绕在秋花与旅店之中,却有着悄然宁静的气息。

    山口尝君与纪香缇并肩一起走进寺门,冷风不时从树影花丛间吹来,一路行去幽合遍身,似乎是有人刻意让这座寺宇凄迷暗玄,就在纪香缇为眼前这种诡异的气氛所惑时,不远处忽然放射出熊熊火焰,她疾疾地向火焰中心走去,登时迷眩了。

    眼前所见是一座为艺术表演而临时搭建的野台,舞台两侧正焚燃着烈焰般的篝火,中心还有一名绝美的女伶手执青丝喜不自胜;而舞台的阴暗处则投射出一名威武吓人的男子,神情变化莫测、似有算计,又似心有矛盾,奇怪的组合与表情,让纪香缇轻蹙眉心。

    “他是厦君。”山口尝君平静地解释。

    他带她来原本只是想让她见识一下日本的“薪能”——日本的野台戏之一,谁知今夜的戏码演得竟是

    他不喜欢这出戏,它只会让男人“自责”

    “谁是廪君?”纪香缇靓美的双瞳来回在舞台与他的眸泽中梭巡。

    一丝不知哪儿涌上的揪心柔情,紧紧揪住山口尝君,他只能幽幽浅叹,面对自己最不喜欢的话题。

    “在日本,有三件事是人们引以自豪的,就是书道、舞踊、花道世界,而现在你看到的野台剧,称之为薪能。而今夜的戏码正是盐神出阁。”他下意识地挤出纵深的眉纹心。

    “你不喜欢这剧,那为什么还带我来?”纪香缇敏锐地察觉到他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山口尝君对她的质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径自说着舞台上进行到一半的剧情。

    “五月初一是盐神出阁的六日子,传说盐水女神惊见巴国王族的领袖库君气盖山河,也就是台上那个威仪显人的男子,因而为之心旌扬动,不惜将盐场献给他,并连着七天七夜下榻廪君住处憩息,只为了与他恩爱绵长。

    谁知道,这位众人崇敬的英雄野心勃勃,不肯久居盐场,于是派人赠青丝予盐水女神,并告知青色细丝乃他俩信物,务必随身携带、长相左右。

    收到订情礼的盐神喜不自胜,旋即将它系在身上,片刻不敢取下,可是,偏偏天不从人愿”山口尝君忽然收口,迎向舞台中心,只见廪君手持弓箭瞄准盐水女神

    他的眉心蹙得更深了。

    纪香缇陡然明白了,嘶哑地问“他射死她了?!”

    天啊!这是多么讽刺的单向付出。

    “翌日清晨,当盐水女神翩然耀于盐水之上,廪君足踏尖石使朝青丝所在之处,一箭射去——”他幽幽续道。

    台一的廪君也依言而行,刹那间,盐神花容尽失,身若残断柳枝向舞台一旁倒去

    痛,亦犹如一支针猛地刺入纪香缇的心口。

    山口尝老似乎明白女人对这剧不胜欷献的心态,一手将她扳回寺院的来处“这不过是场戏,不必太投入。”

    纪香缇对于他的冷漠登时有些不满,这就是男人,总在引起女人内心最深切的情爱与感动后冷言轻嘲。

    她赌气地甩了甩被他轻触过的肩头“曲终人散,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反倒笑了。

    女人就是这样,敏感、多疑,如果再有“外力”介入,男人一下子就成为万人所指的薄情寡义之辈。

    “是该回去了,否则有人的嘴会因嘟得老高而抽筋。”面对窒人的张力,幽默也许是最好的调节剂。

    “山口——”她打算抗议,忽然眼前闪过一抹异常的刺眼光芒,旋即推开身边的山口尝君,低声警告“小心!”

    就在同时,他俩均听见飞镖划过耳边的风声及对方的怒嚎“糟了,没射中那该死的山口贺夫!”一溜烟地便混入散场的人群中。

    “你先回去。”山口尝君扶起为了救他而趴在他身上的纪香缇,神情严肃地向急忙奔至的老顽童命令道“护送纪小姐先回别院。”

    “是!”老顽童也敛去平日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深沉与机警。

    “让我帮你忙。”她喊住急于离去的山口尝君。她就是知道自己绝非荏弱的平凡女了,直觉地相信她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回去!”他不耐烦地怒吼,全然将她的关心掷回脸上。

    受挫、委屈立时窜至纪香缇的心头,但她这次没有泪眼婆娑,也没有出口反击,只是任晶亮而冷锐的大眼,瞪视着飞身离开的背影,某种不容更改的信念似乎正在酝酿

    “小丫头,走吧。”老顽童催促着,双眼仔细察看四周可能潜藏的危机。

    纪香缇一语不发,极其配合地与老顽童往寺外走去,却在拐角处她突然弯下身子?,痛苦地哀嚎。

    “丫头,你怎么了?”老顽童忙着低下身子。

    突地,纪香缇摇起手中的银坠,一种香气上止即散开“老顽童,得罪了。你只会昏睡半小时,待会儿,我再来救你。”

    话一说完,老顽童就沉沉昏睡而去。她安置好他,使朝山口尝君消失的黑暗中飞奔而去。

    其实,之前她也不知道自己颈子上的银链坠饰中,放了一种可以临时救急的迷药,只是在偶然间得知它的奥秘。如今,面对接二连三的怪事,让她对自己的身世更加好奇,本来,只想躲在自的背后,静享和他独处的时光,可是她不能再逃避现实了!

    如果,她真想在他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那么,弄清自己是谁,就是当务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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