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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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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高气爽,最是一年中通体舒泰的季节。魏主任大约是荷尔蒙分泌渐趋正常,头发不掉了,心情不郁闷了,薛葵的麻烦也不找了,她便如同一尾鲜鱼般活蹦乱跳,开始熟悉水域。

    薛葵和同事们不是关系不好,只是人到了她这个年纪实难再结交密友。本来觉得一同吃饭,一处工作已是底线,再要发展其他,恕难配合;但卓主任一事给她警示不小,吃饭工作固然重要,印象分然仅仅来自于此。

    她自信能够扭转劣势。你做多少事,用几分心,总要对得住自己的实力,并非做给旁人看,旁人心底还是有数年青人难得是不浮夸不张扬,态度端正,节制有礼,如今更是待人热忱,谦恭得体,同事虽然觉得薛葵有些变化,但又说不出这小姑娘特别之处。

    想来想去,不过就是初入社会,身上带着些天真灵动罢了,奇的是,这薛葵的身上,炕出年岁痕迹,仿佛时光定格,十年后怕还是这副模样,永远的笑如微风,淡雅如斯。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卓红莉是随风往事,流言渐歇,如今的薛葵已成“亲切温柔,风趣幽默”的技术骨干,三不五时还和同事约着一起逛街,若有心事倾吐,乃是绝佳听众,难得并不搬弄是非;或有男同事示好,一概先谢抬爱,再表立场,绝不拖泥带水。

    如此相处两三个月后,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印象深植人心,若非大事,难以撼动分毫。

    今日中午共享中心一群人在食堂吃饭,薛葵细细讲起格陵大学附近有家米粉馆,粉条糯滑,牛腩软,更难得是汤汁稠厚,加入牛筋来小火慢熬,价格平,十年不变,是她学生时期常去光顾的老字号。

    她并非老饕,但深知饮食男,吃是本能,果然一干同事个个垂涎滴,起哄叫她请客。

    “没问题。附赠每人一只外焦内嫩的虎皮蛋。”

    魏主任听得众人欢呼,便端着餐盘转过来体察民情。

    “什么事这么高兴?”

    “薛葵要请大家吃米粉。”

    工薪阶层,哪有大吃大喝的道理。小聚一下,图个热闹。薛葵心想既然有人嘴快讲了出来,那怎能不邀请魏主任。

    “魏主任,同去?”

    魏国栋笑里藏刀。

    “小薛啊,你父亲做汽车生意,怎能只请大家吃牛腩粉。”

    薛葵就算不知兵临城下,也绝不会妄言:“魏主任您真幽默。只是给人打份工”

    “哪有,姬水玉龙的沈总是你舅舅,你父亲负责运输配送,兄弟两个打天下,了不起呀。”

    薛葵戳着米饭,朝众人无奈一笑心想这是从何说起?乱弹琴。

    生物同汽车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并无人知道姬水玉龙是什么企业,但隐隐感觉来头不小,便噤声听薛葵如何接话。

    薛葵能怎么说?十年前她浮夸无比,在学校里到处炫耀自己的父亲是姬水二汽的副厂长,那个时候有公务车十分罕见,更何况还管着几十辆东风大卡。炫耀的太多次,自己都当了真,真当薛海光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皇帝模样。

    班主任知道了,就把她叫到办公室里大大地夸赞了一番,激励她成为姬水镇第一个状元,她得意忘形,就替父亲答应了帮班主任搬家。

    结果和薛海光交涉未果,直接骂得狗血淋头,薛海光逼着她回学校去告诉班主任,别说没有能力,就是有能力,也不会调度车子来帮忙。老师该一门心思教好书,怎能想着从学生身上拿好处,学生该一门心思读好书,怎能想着拍老师马屁。面对义正词严的父亲,薛葵虚构的世界分崩离析,宛如青天霹雳,不知如何自处。

    当时还在游手好闲的沈玉龙听说了之后只觉得外甥傻。

    “嗨!你直接来找大舅多好,大舅想办法帮你办成了。”

    她还真相信。时间日期都订好,结果沈玉龙突然消失,怎么都找不到。

    面对班主任铁青的脸孔,她只好哭着打给父亲哦,那时有便携电话也颇值得炫耀。

    毕竟救心切,薛海光亲自开了一辆大卡来,总算是圆了场。自那以后,她就常常做梦赤身站在公告栏前看成绩,一年一年地往下掉,往下掉,势不可挡。

    “魏主任您真太抬举我爸了,这都哪跟哪呀。我爸他就是退了休闲着没事,在厂里帮帮忙而已。”

    魏主任哪里肯信,薛葵这话就说的太假。谁不知道姬水玉龙的前身就是姬水二汽?薛海光沈玉龙合伙在破产申报中捞了一大笔,他自认为有义务替天行道这种靠侵吞国有资产起家的暴发户,不能占尽便宜。

    他直入正题。

    “小薛,现在所里要搬家,你嘛就想个办法帮帮忙。两辆卡车,足够了。”

    建设节约型社会,首要一条就是动用所有的关系省钱么?薛葵哭笑不得。这搬家费所里肯定可以报,魏主任替谁节约呢?

    “我做不到。”

    魏国栋哪里想到薛葵会断然拒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魏主任,您这是难为我。要不我帮您打听打听物流公司哪家收费比较便宜?”

    无需权衡利弊,她知道真的解决了这件事情,魏主任自然对她另眼相看。但食髓知味,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今天借卡车,明天就可能是悍马那是不是整个藥理所的婚丧嫁娶都得她包?

    她自觉没有这个能力无限提供车辆。她姓薛,不姓沈。姬水玉龙是沈玉龙打下来的山河,和她薛家一点关系也无。

    魏主任脸上便有些不好看这技术员资历不高,脾挺大。他说了句你们慢吃,拔腿就走。

    同事都知道魏主任明显是为难薛葵,但你说这小子看着有个楼梯都不紧着往上爬,岂不是傻的可遥

    “薛葵,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求求你大舅,免得魏主任面子上不好看。”

    薛葵拨弄着饭菜,并没有失去胃口。

    “不谈那个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牛腩粉?”

    又过了两个星期,窗外的桂子树映着明媚阳光,依然得浓烈。藥理所已经正式停工,整理实验桌,预备第二天的搬家大计。

    实验桌总是最后整理的,纸张书籍都打包,免得搬运时候洒出来,还要把易碎物品都裹上海绵装箱,你若炕开,收拾屋祖是又脏又累;若看得开,就时时有惊喜,久已不见的一些零零碎碎,在边边角角里搜罗出来。薛葵搜到一包奶糖,大概是哪个学生四,没过期,就拆开来大家一起尝尝,歇气儿的当口,有人抱怨格陵区政府没事找事,硬要学生物的都南迁,不知是何居心。

    “得了吧,我们已经够幸运,想想动物所,上千只鸡,鸭,兔,鸽子,还有猪仔,更麻烦。”

    大家就自动开始想象高级知识分子赶着猪仔招摇过市,头上还飞过一群鸽子那画面真是有喜感。哈哈哈地笑过了还觉得不过瘾。

    “薛葵,来讲个笑话吧。”

    薛葵正整理试剂公司的名片。

    “行啊,听过的捂上耳朵。”

    于是就讲个老笑话,短小精悍,正收尾

    “天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三年凑齐一船人,容易么我?’”

    大家笑得直弯腰,突然就鸦雀无声;薛葵背对着门口,心知肯定有人在后头,扭过头,见是魏主任。

    魏国栋的办公室自然有人替他收拾,照原样给他搬到生物科技园,哪劳他老人家大驾,所有人也只当他今天下午不会出现。

    谁知道他一脸阴沉,悄无声息就站在那里。

    “小薛啊,搬极司联系好了没?”

    薛葵暗惊你何时委我如此重任?

    大敌当前,不可自乱阵脚。

    “找了几家不很满意,准备再看看”

    nonono,这猫如果要找老鼠的麻烦,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撒谎就更是错,职场大忌啊。

    “还看看?明天就搬了,你还看看?你还看看?你这人做事太不负责任!”

    薛葵这下有点慌,心想前段时间魏主任挖空心思折磨的,明明是卓红莉留下来的心腹刘建军,怎么虚晃一枪又对准了她?

    她怎么也是个小子,魏主任就非得这没依不饶?

    她哪里知道魏国栋到卓红莉家里去了一趟。

    卓红莉抱着孙子心情愉悦,招待他坐她一向不把魏国栋当敌人,也不当朋友,就一下属,退休了,魏国栋还是她手下,说话口吻就有点端着,问他共享中心情况如何,大家可好,她走之前订的一些零件有没有到货,魏国栋本来是好意探望,哪里承想卓红莉依然踩在他头上,就不太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随口问了一句。

    “名字起了没?”

    小家伙哇哇大哭,兼之一泡尿撒卓红莉身上,卓红莉一边手忙脚乱地叫保姆拿尿布墨巾,一边嘟哝了一句,魏国栋没听清,追问了一句,卓红莉再说,又没听清,魏国栋不依不饶再问,卓红莉火了。

    “阿波罗谢!阿波罗谢!听清楚了没?”

    卓红莉最恨这长毛婿吃番茄还要去皮,即使如此,也算是人民内部冲突,但婿要给谢家长孙起个希腊名字,还得随爷爷,叫阿波罗,就激化成了国际矛盾。谢家敏告诉老公,入乡随俗,也要起中国名字,长毛婿不懂事啊,说,中文名字,那就随外公,叫谢伊夫,不挺捍。

    谢伊夫头一次被婿气得双手乱战,上次看他在阳台天体也没这么恼火过。魏国栋吃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要告辞,卓红莉突然想起来卓正扬问她拿薛葵的电话,于是又喊住他。

    “小薛的电话你有没有?”

    薛葵不就这么殃及池鱼了么。

    “你说你是不是不负责任?嗯?现在这时候还怎么找车?啊?你要是不行,就早点说,你看看,你看看,其他同事都被你连累了”

    多说多错。她闭上嘴,打算让魏主任借题发挥一下,颈自己倒霉。但心里毕竟不服气,手底下就重了点儿,一本名片来了个天散,魏国栋大为光火,心想这还给我发脾气哩,你薛葵只签了两年的合同,随时可以走人!抓着一张劈面而来的名片就要撂两句狠话。

    “你嘿,这不是卓主任侄子开的那极司么?”

    如获珍宝,赶紧轻轻放桌上。薛葵一看,果然是展开的名片,大概是白纯那天来,搁这儿的。

    啊,卓开。她还是得到了一张卓开的名片。虽然是展开部长,聊胜于无。

    她想赶快拿走藏起来,又被魏主任劈手夺去。

    “嗯,卓开也是搞汽车的”

    两个同事过来搂着薛葵就往门外走,薛葵心想名片啊,别被魏主任拿走了不用她操心,魏主任已经把名片塞她手里。

    “小薛,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将功补过,从卓开弄辆车过来。看在卓主任的面子上,卓总肯定得帮这个忙。”

    众人都给薛葵打眼快拒绝!以你薛葵的聪明,稍稍想想就知道卓正扬那种冷若严冰的人岂可随便指使,展开又是老奸巨猾,浑水不知深浅,魏主任这是拿你当探路杖呀。

    薛葵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拿起话筒。一回魂就赶紧挂上,冷静了一下,终觉避无可避,只好继续打。

    按键时手指头微微发抖,按一下,跳一下。仿佛有股电流一直窜到她心里去,整颗心在冰火里,又痛又麻。

    读书时总是她同试剂公司业务员讲价格,磨赠品,常常订了几千块的试剂最后教授一句话不要,还得她打电话过去抱歉,两头受气,还觉得全是自己的错,那时候一看到电话就害怕,听见电话铃声就想吐,仿佛全是找薛,薛。

    但现在这忐忑,又截然不同。明明是打给那个看起儡会做人的展开,同他周旋应该不成问题;但又恨不得立刻摔了电话抱头鼠窜。

    她怕得要死,又想得要命。

    由于卓正扬一定同展开在一起。

    卓正扬和展开正在看上季财务报表。赵剑群自从那个集会之后,多次想和卓正扬展开桃园三结义,卓正扬哪有这兴致,展开就一个劲儿地和赵剑群打哈哈全城共襄盛举后,不出所料,有民间和方组织都表示出购买模心强烈意愿,包括那辆卡车,价位十分令人心动。赵剑群本来想自己收藏,但老婆河东狮吼,质问他准备把那么大个模型放哪里?放上?你跟擎天柱过去罢!

    于是赵剑群和展开一合计,干脆来个拍卖会,信息在网上发布后,居然还有海外传真表示竞标意愿,可见中国制造业多强悍,什么都是madeinchina的才最好。展开知道卓正扬不爱凑热闹,况且以他们两个的背景,最好也不要凑这种和国际友人有关的热闹,就全权交给赵剑群负责。赵剑群刚联系到一个国的大客户,慧眼识珠,对生产重卡的卓开有兴趣,就杀到卓开来见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佛爷。卓正扬继续做事,展开和赵剑群去会议室谈,忘带手机,电话响,卓正扬顺手就接了。

    “哪位。”

    他最近抽烟很凶,嗓子有些哑,否则薛葵绝对听得出;现在她整个人心慌意乱,直接把临时想的一套说辞摆出来。

    “展部长您好”“他在忙。我是卓正扬。您哪位?”

    薛葵当场就想摔电话了,两眼直发黑。

    “喂?”

    赶紧转个人称继续公关下去。

    “卓总您好。我是薛葵。”

    薛葵。

    “等等,我叫他听电话。”卓正扬刚刚把手机拿开,就听见话筒里一叠声的不用不用,声音细小又慌里慌张,仿佛是拇指姑娘在手舞足蹈,他失笑,重新将手机贴上耳朵。

    “卓总,这事找您也是一样。”

    “什么事。”

    “我们所要搬家到生物科技园去想弄两辆大卡,您看方便不方便。”

    “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上午。”

    “上午不行。没有司机。下午三点如何?”

    他竟然答应了!

    “喂?”

    还如此爽快!

    “喂?”卓正扬心想,卓开附近就有发射塔,信号几时变得这没好?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下午三点如何?”

    薛葵两耳中仙乐齐鸣,一时间只晓得多谢,卓正扬见展开推门进来,说了句再见立刻挂断,展开挑了挑眉。

    “那是我的电话谁打来的?”

    “薛葵。”

    “哪个薛葵哦,薛海光的儿。她有什么事情?”

    “借车。”

    “嘿,才见了一面就借车,如今的孩祖是善于利用资源。”

    “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下午三点,你带两个司机过去。”

    展开这才开始重视卓正扬已经在他面前提过三次薛葵的名字。三次!

    “卓总,我们是创业初期,企业的精神文明建设相当重要,不可公器私用。”

    内心戏则是这种资质平庸又拿腔作调的小姑娘,你卓正扬疯啦?疯啦?

    “闭嘴。”

    “我若闭嘴,卓开哪有工开。”

    卓开起死回生,展开愈发风起来,他同卓正扬两个一个是卓开的叶,一个是卓开的根,根深叶茂,共享荣华富贵。

    “对了,张鲲生那边有没有消息?”

    展开一拍脑袋:“我是说你怎端端地想起来联系张鲲生!看他是公安系统的,所以帮你查薛葵被劫的东西?嘿,卓正扬,你瞎操什么心难道同她相亲的就是你!”

    “叮我没有送她回家。但并不是由于我没看上,是她坚持。”

    卓正扬回答得十分诚实,展开被气得几死去,又不甘心。

    “我说你那个姑妈,真是真是好事多为。这不乱来么!”

    若是谢伊夫听见这话,定要引为知音。乱来之所以被正经人唾弃,就由于总会有余波阵阵,不绝于世。

    展开和卓正扬从小一处长大,还真是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他认为卓正扬天生闷,享受被人倒追,大院里环肥燕瘦,不乏门当户对,郎才貌的范本,哪个真能撼动卓正扬分毫?卓正扬不假言的态度,总让展开觉得他的取向是个千古谜团。

    辛媛把他逼成那样儿,他都不发怒;只说和这人无拖无欠;展开才明白卓正扬只是没遇到。

    没遇到不可怕,遇到才可怕。卓正扬这完全就是被他老爸带坏了,弱水三千,只在一瓢里溺死或渴死。

    他不是不知道卓红安的世侄程燕飞还一直在老家等着卓正扬。程燕飞少校心高气傲,追求者甚众,好家伙,要知道卓正扬对这么个人有意思,破碎的不仅仅是心,还有自尊哇。

    在展开石化的目光中,卓正扬摁熄了烟头。他前段时间赶设计,深人静,连展开都去休息室睡了,他还在核对几种材质的型号,日光灯的镇流器里有电流通过,带动细钢片嗡嗡作响,不知为何总联想到公车发动的声音,想起那次吃饭,上了公车之后她又冲薛海光挥手的模样,笑容极平静又可怜车一开动她同她的老父亲就会越来越远,直到下次见面。

    他不知一个人的笑,竟分这么多种。千变万化,回味无穷。

    “正扬,你别吓我。我胆小。”

    “展开,我不是非她不可。”想想不确切,加一句“至少目前为止。”

    展开心想,莫非是我想多了?莫非卓正扬只是练练手?才不是!生命有千千万万个不稳定因素,万一这样,万一那样,万一走到最坏那种可能,只怕他也无力回天。

    完啦完啦,老房子要着火了,展开内心狂喊,他非得把这星星之火摁熄在烟灰缸里不可。供应商摆出三四份合同,开出天价来,态度强硬,绝无转圜余地,他都有能力蛊惑人心,天乱坠地乱扯一通,叫对方心甘情愿接受自己的报价,还自以为赚到这叫无商不奸。

    但这次,是对付知识分子。还是知识分子里最顶级最灭绝的那种。他又生气又委屈,仿佛回到小时候,隔壁家的小姑娘欺负他不懂俄语,在他面前大声诵读,他就翻出本字典摔过去,她哭,他被揍,两败俱伤。

    他给张鲲生打了个电话。

    张鲲生还以为是那找飞车党的事儿呢,正要说找到了,展开来一句这事儿你甭跟我说直揭卓正扬,然后就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语气中极为自己的大计洋洋得意。张鲲生听得是啼笑皆非,大骂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恶作剧也做得出来?本不帮他,但展开大骂张鲲生没良心,看他这么愁苦都不帮忙,他这么愁苦还不都是由于张鲲生在他小时候留下的阴影,所以张鲲生得负全责

    张鲲生最怕展开骂街,罗嗦就算了,嚣张得简直不能听于是赶紧答应作为男二号参演这场好戏,保证演足全场,值回票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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