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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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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眼望去就知敌强我弱的时候,张存夜最擅长用气场取胜。

    一个人的气场,是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就。

    他黑衣黑裤,红唇白肤,还是个少年。

    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握着玻璃瓶颈;挡在她前面,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一无所有,无所谓再失去什么。

    只是对面那墨西哥男人能不能他妈的识点趣早点滚蛋?

    张存夜感觉这手撑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十几秒过去,墨西哥人终于如他所愿识趣了,手指着他俩,边点着头边退开。

    甘却知道这动作的意思,意思就是:你们给我记住,以后再找你们算账。

    人群都散,这场热闹凑不成,大不了凑下一场。

    短暂的寂静过后,喧闹依旧。

    张存夜松开酒瓶的同时,微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看了眼身后的傻子。

    她脸红得不正常,明显被灌醉了。还露着牙齿嘻嘻笑。果然傻。

    他戴上卫衣连帽,侧头问:“走不走?”

    “走呀,但是、去哪?”甘却下意识去拽他衣袖。

    “手放开。”

    “噢。”

    她收回手,紧跟着他往外走。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灯光一直晃。

    “‘十八岁’,你刚刚好厉害。”

    张存夜不理她,长指绕开纠缠的耳机线,塞上听歌。

    他最讨厌在人前动手,他习惯的是操纵一切。

    所以刚刚的自己,一点也不厉害。

    出了酒吧,张存夜在路旁一间小铺面前停下。

    “你要买什么呀?”她在他身后探着脑袋问,听见店铺老板跟他说英语,然后老板把一杯姜黄色的东西递给她。

    甘却不知道要不要接,抬头去看张存夜。

    “喝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解酒的。”

    “哦”她第一次沾酒,就被灌了那么劲的一杯,早就头重脚轻难受极了。热乎乎的醒酒汤,屏着呼吸喝下去,全身都热。

    而张存夜,他只是怕她半路晕下去赖着说走不动,麻烦。

    两手捧着自己的脸,甘却看他的脸色似乎有点发青,跟平常不太一样。

    “‘十八岁’,你今天有没有吃饭呀?你在赌场里呆了一整天唉。”

    他照例懒得理她,转身走在前面。

    拐出这条街,前面是中心花园,再前面是十字路口。

    不知道他怎样,反正甘却一天不吃东西简直饿到快虚脱。

    “‘十八岁’,我好像饿了,你现在要去吃饭吗?”

    “对了,你每次去图书馆,都看什么书呀?我最喜欢环海日志了。”

    “你怎么又不说话呀?一定是那两根线的缘故”

    甘却小步跟着他,头没那么晕了,话还一直说不停。

    走在前面的张存夜突然停下脚步,两手收在卫衣口袋里背向她。

    她不敢动“你怎么啦?有、红灯吗?”

    花园外的空旷地,哪里有什么红绿灯?

    他摘下黑色卫衣连帽,转头问:“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她头发还半湿,目光乱转,红着脸,良久才憋出一句:“除了跟着你,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oh,”他转过来面对她站着,微抬下巴,黑色耳机线贴着白皙脸庞“这是你的事,可你烦到我了。”

    “我没有呀。”

    指甲盖刮着毛衣下摆,甘却想不通。这几天她既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让他看见自己,为什么还会烦到他?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怎样才不会让你觉得烦?”

    “别跟着我。”

    “”路灯明亮,花园外只有他俩。

    远处广场的鼓声点点作响,街道霓虹灯闪,天桥下车辆如水流。

    这城有多繁华,就有多冷漠。

    眼里涌上温热的液体,甘却下意识走前一步“我”

    张存夜往后退一步“别再跟着我。”

    他眉眼清凛,边说边倒退,退出路灯的可照亮范围。尔后转身一个人离开。

    甘却也成了一个人。

    帕威尔总是告诉她:你值得所有人的爱。

    可是这些年来,福利院里的生活一直跟帕威尔的这句话唱反调。

    睡了,梦见没人爱她;醒来,真的没人爱她。

    那些正常的小伙伴都不跟她玩,院长和护工大人们更不喜欢她。于是她就为了一个哑巴学会手语,为了一个盲人学会盲文。可惜哑巴盲人都不跟她做朋友。

    生身父母或者说出生资料的缘故,她注定是一个没人领养的孤儿。

    漫长的夏日午后,总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数云朵。

    辛迪说她很可爱,辛迪总是捉弄她,辛迪想教她做一些好玩的事,辛迪

    甘却想到这些,在空旷的花园前空地蹲下,眼泪流出来。

    帕威尔说:辛迪是个坏蛋。

    她哭了。

    世界地图上的荷兰只有一朵郁金香那么大。

    甘却出来到现在,还没见过郁金香———荷兰的国花。

    今夜蹲在这里,终于看见了。

    花园花圃里的郁金香成丛成列,在夜风中招摇,安静又漂亮。

    她把脑袋枕在自己臂弯上,盯着它们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擦干眼泪站起来。

    环顾张望着,她发现,‘十八岁’离开的方向好像不是往旅馆的呀。

    可是他不让她跟了。

    甘却总觉得,他是一个神秘又厉害的人,只是不爱理人。

    又或者,是她真的不适合跟人交朋友,所以才那么失败,连他名字都还不知道。

    对着手指往反方向走,旅馆的方向,甘却在苦恼:明天要不要穿一身夜行衣跟在他身后?这样应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十分钟后,她又走回来了,朝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因为,除了神秘和厉害,甘却还认定,他跟自己一样孤单。

    按照她的经历认知:孤单的人一天不吃饭,会更孤单的吧?

    顺着他走的那条路走,没一会儿就走到十字路口,甘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而且还特别饿。

    她打算先买个面包再去找他,找不到的话,就去他住的旅馆看看他回去了没。

    可在甘却啃着面包走出面包店时,一抬脑袋就看见了天桥边上的黑色身影。

    果然呀,吃东西会带来好运!

    她一路小跑,爬上天桥,轻手轻脚靠近他。

    卫衣宽松,双腿修长,他一手撑在桥栏上,一手收在卫衣口袋里,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

    甘却还没喊出口,见他慢慢弯下腰,双手撑着自己膝盖上。

    他甚至想背靠桥栏坐下去,可一转身就对上她的眼睛。

    两相对视,甘却被他的苍白脸色吓到;他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你———”

    “过来。”张存夜打断她的话,侧靠着栏杆,一手捂着腹部。

    她走近几步,发现他连唇上都血色全无。她有点害怕,还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啦?我们回去吧?”

    “看见那间药店了吗?”他没接她的话,指了指天桥下右边街道的连锁药店,声音都虚“帮我去买药,止胃疼的。”

    甘却反应了一会“哦,好!那你坐下,我很快就———”

    “还有水。”他又打断她的话,把皮夹扔给她。

    “嗯嗯,你别走。”刚跑上不久的甘却又跑下去了。

    张存夜顺着栏杆坐在地面上,屈起一腿,仰头往后靠,咬破唇也不能缓解胃部的绞痛。

    望星星,望高楼,忘记此刻悲怆。

    甘却气喘吁吁跑回来时,他把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半张脸都藏在黑色衣袖处。

    “你睡着了吗?可以、吃药了。”

    “没睡,在咬衣服。”

    “啊?”她拧着矿泉水瓶盖动作顿了一下“那、现在可以不咬衣服了,换成咬药。”

    张存夜轻轻嗤笑一声,瞥了眼她买的那种药“四颗,放瓶盖里,给我。”

    “好,”她低头拆着药盒,数了两遍,分出四颗,把药和水瓶一起递给他“给。”

    他没接,说:“头转过去,不许看。”

    “啊?不许看什么?”甘却懵极了。

    “快点。”

    “哦”病人最大,她照着他的古怪要求,把脸转向另一边,不看他。然后才感觉到他把她手里的水和药拿过去。

    “可以了。”

    甘却再看他这边时,水瓶被他放在地上,瓶盖没盖上。

    “你这个、是不是特别疼呀?”她看了看他那张堪称惨白的脸,额前的碎发都湿了。

    张存夜闭着眼睛没理她。

    “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吧?”甘却站起来看四周“你走路肯定很难受,我背你吧?”

    他睁开眼睛“你敢?”

    “啊?我、我为什么不敢呀?”她在他面前蹲下去,往后摸到他的手臂“我就、只要把你放到我背上就行啦。”

    “别碰我,回你自己的地方去。”张存夜整个人往后仰。

    十分钟后。

    “‘十八岁’,你好轻呀。”

    “闭嘴。”

    他趴在她背上,长腿轻晃。甘却低头看着脚下的天桥台阶,小心踩着,笑嘻嘻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用了香水呀?你身上气味很好闻唉。”

    “别吵。”

    “我就说跟你说嘛,不吃饭是不好的。”

    “能不能安静点?”

    “噢”从口袋里找出耳机,张存夜在她颈后解着缠在一起的耳机线,解了很久,眉头轻皱。

    “你在干嘛?要一直抱着我的脖子别松呀,不然你会摔下去的。”

    “你觉得我刚刚是在抱着你的脖子?”

    “不、不是吗?”甘却稍稍转过脑袋,正好看见他塞上那两根线。

    张存夜懒得跟她交谈,把音乐调到最大声,屏蔽掉她的声音。但没过几秒,右耳耳机线被她伸手扯下去。

    “你做什么?”

    她嘿嘿笑“我也想接一根线,看是不是接上了就会听不见声音。”

    “这叫‘耳机’,不是线。”

    “噢,”可她看着这东西的样子,就只是两根线呀“这个、里面是有人在唱歌吗?”

    “不,里面是巴啦啦小魔仙在变身。”

    “哈?魔仙?那是什么东西?”

    背着他走了好一会,即使再轻,甘却也有点气喘“你、你是在说反话吧?我觉得、就是有人在唱歌,就像帕威尔的、收音机那样。”

    张存夜不答话,勉强把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尽量不让她产生“他抱着她脖子”的错觉。

    “‘十八岁’,你好点了吗?”

    “死了。”

    她赶紧一阵乱呸,说要帮他冲掉不吉利的话。

    华灯渐稀,寒风愈冷,十字路口行人稀少。

    一粉一黑的身影,前后位置却违和得有点诡异。

    甘却腾出手把耳机塞在自己右耳,激荡的节奏一下子跑进她耳蜗。

    他听左耳,她听右耳。

    “孤军作战。”他稍稍靠近她左耳说。

    “嗯?歌名呀?”

    她侧过脸笑,双眼弯着,亮亮的,想了一下,跟他说:“两个人听,就是‘并肩作战’啦。”

    “我们肆无忌惮/ 我们成群结党/ 我们目无尊长/ 对什么事都不满/看着我们成长/只会制造麻烦/ 我们就是一无是处/ 看你又能怎样。

    学校老师束手无策/ 父母臭骂我们不会想/ 这个社会的标准已经超出了我们这年纪的有限想象。

    只认定会读书就一定是好孩子的榜样/ 别以为看不起我们/ 就告诉自己比人家强/;

    有多少人关心我们/ 为何会走错迷失方向/ 又有谁会替我们想想苹果为什么会变烂?

    其实我们也曾努力,要争取所有人的称赞/扪心自问,你们究竟给了我们多少希望?

    泪水已经流干,前途也很渺茫/ 迷失的灵魂,我们应该怎么办?

    有些人幸运,天生没有战场/ 我们一出生,就是自己孤军作战。

    站在十字路口的风雨中呐喊:不要让我们一生绝望。”

    “‘十八岁’,我们该往哪个路口走?”

    “左边。”

    “‘十八岁’,你答应跟我做朋友了吗?”

    “免谈。”

    作者有话要说: 2017。07。13

    今天推翻重来了好几遍才敲下如今的面目,我在认真倒推,如果那时候真有这么一个傻子在身边,我最有可能作出的反应到底是怎样的

    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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