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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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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跟张事先打过招呼的于尽, 推开他酒店书房门, 就见他正坐在齐腰高的凉台上讲电话。

    薄薄的手机被他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腾出两手拿着另一部黑莓摁键盘, 估计在回邮件或短信。屈着一腿坐在那里,另一条长腿自然垂下, 轻触地面。

    宽大的玻璃窗外, 是繁华的北京夜景, 衬在他身后,像巨大的幕布。

    于尽瞅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时半会儿似乎忙不完, 就自动自觉地去翻他的冰箱。

    好家伙,这回连碳酸饮料都没有了,全是果醋和各种水果。

    还有番茄?这人莫不是想自己动手做番茄炒蛋吧?噫, 画面太美, 他不敢想。

    于尽认命地跑去倒了杯温白开。

    听见书房隔间里面的英文说话声停了,才重新推门进去。

    “你想不想告诉我, 你那个番茄是用来做什么的?冰箱观赏物?”

    “对, 如果你认为番茄放在冰箱里会使我赏心悦目的话, ”张一本正经地顺着他话回应道,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抬起头斜斜睨他一眼“你这么有美学天赋,怎么不去从事室内装饰设计?”

    “哦, 看来不是冰箱观赏物,”于尽当然能分辨出他话里的反讽,摸着鼻子往他坐着的凉台那边走过去“那所以到底是什么?”

    “摆设物。”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没区别,我只是在糊弄你。”

    “”于尽“啧啧”叹了几声,在他旁边坐下“谁要是跟你谈恋爱,估计累得想投河自尽吧。”

    张不搭理他,依旧低着首在回工作邮件。

    于尽的视线沿着他挺直的鼻梁线条往下,是殷红的唇,下唇有一小块地儿,颜色比周围更暗。

    他俯身去看“哟,你这唇上怎么回事?怎么破了道口子?”

    张按着手机键盘的拇指指尖顿了一下,尔后云淡风轻地说:“被鸟啄的。”

    “什么鸟这么生猛啊,敢飞到人嘴唇边上啄?”

    “麻雀。”

    “麻雀?”于尽一脸难以置信,又努力说服自己相信,点着头附和“也对,这鸟最野最泼了。”

    好一会儿,他又低头去观察他唇上的伤痕“不是你这看着就像是被人给咬的呀。”

    张无动于衷,气定神闲。

    于尽若有思索“是不是跟哪个姑娘玩得太过火了?”

    他抬眸“你有完没完?”

    “看来是了,这铁定就是被姑娘咬的。”

    他伸直屈着的长腿踹过去“抱着你的头,直线滚出去。”

    “我走我走,”于尽是怕他了,赶紧起身往外走,帮他关上书房门“等会儿出来下去一起吃晚餐啊。”

    空间恢复安静,张耐着心回复完手头上的几封重要邮件。

    窗外的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他有点倦。

    平静的心跳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变得更加平静,很难再随便因为什么人事物而惊起波澜。

    这项技能,在险象环生的世界面前,当然是一项百利无害的辅助技能;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对于个人的内心世界来说,这项技能阻碍了太多生机和意趣的萌发。

    他从凉台上下来,把两部手机放桌上,进了洗手间。

    对着镜子,食指指尖碰了碰自己下唇的小伤口,微微的刺痛感,让他想起她咬上来的那瞬间。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见人就咬?

    除了没打狂犬疫苗;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她太想确定当下某一刻所发生的一切是否真实。

    会啄人的麻雀,不是好鸟。

    镜子里的人唇角翘起,又迅速强迫自己收回去。

    弯腰旋开自来水开关,张慢悠悠地洗着手,水流流过手背和指缝,翻过来,掌心白皙干净。

    影视剧里,玛丽可以用一个移动存储器盛装并掩埋自己的全部过往,华生对此一无所知。秘密未被揭开之前,他们过得很幸福。

    而他,他完全可以永远不在傻子面前提起没必要提起的过往。

    男女感情里,如果有一个人聪明过头,那就必须有一个人决定什么该发生、什么不该发生;而且,这两者必须是同一个人。

    张抬起头重新看镜子,舌尖轻舔下唇的伤口。

    他想起上午离开她工作的那间科研室时,回身瞥了她一眼,毫不意外地捉到她赤裸裸盯着他的目光,有点可爱,有点好笑。

    傻子,你知道灰姑娘是怎样引起王子的注意并且成功勾引到他的吗?

    第一,以人,恃美行凶;

    第二,梦幻一般出现,再梦幻一般消失;

    第三,永远不会让王子找到她,但她却可以轻易找到王子。

    oh,在我们的故事里,我把自己代入‘灰姑娘’的角色了,让你做一回无知的王子。

    “穗穗,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呀?”

    甘却枕着沙发抱枕,侧躺在沙发上,语气认真地问另一张沙发上的裴穗。

    “快两年。”裴穗翻着杂志。

    “你们”她有点犹豫,怕这个问题太过隐私。

    “你是想问,我们会不会结婚吗?”

    甘却笑嘻嘻,不好意思地点头“你咋知道我想问这个呀?我怕你会介意呢。”

    “因为有太多人问过了,”裴穗扔开杂志,蜷着身子窝进沙发“但是不会的,我们不会结婚的。”

    “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因为我知道,他就是玩玩我。”裴穗举起手,看自己精心护理过的指甲。

    甘却不懂了,什么叫‘玩玩’?

    “你有喜欢的人吗?”裴穗转头问她。

    “哈?我吗?”她抓了抓头发,脸颊在抱枕上轻蹭“嗯有。”

    “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没有。”

    裴穗当然知道她没有交男朋友,沉默了一下,她说:“希望你比我好运,没有喜欢上一个离自己很远的人。”

    甘却眨眼,坐起来,托着腮问:“怎样是‘离自己很远的人’?”

    “在身世背景、社会阶级这些方面,跟自己差很远的人。”

    “噢”甘却皱了皱眉,心想:她跟‘十八岁’,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差很远的两个人。

    临睡前,她习惯性靠在床头看书,可是看了十几分钟,什么也没看进去。

    想了想,她对张存夜这个人实在知之甚少。

    今天能见到他,是因为他愿意让她见到他;明天能不能见到他,一个准数都没有。

    他也是玩玩的吗?像穗穗的男朋友那样?

    幸好她没答应再跟他谈一次恋爱。谈恋爱是没用的。

    甘却贪婪地想要更多,尽管看起来不太可能拥有。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时有点鼻塞,连被子都没盖,空调也没调,从床头滑下去就睡到天亮了。

    看来她的确不适合思考那么高深的问题,她还是适合不问结果地、乐观地执着下去,然后能黏着他时就抓住一切机会黏着他。

    从周一到周五,甘却每一天都在热切地期盼着公司能多组织几次投资方巡查之类的,那样她就赚到了,能光明正大地瞅她的‘十八岁’。

    听说二十五层的几个会议室经常被公司高层用来开会研讨,而且有个资料室,甘却就希望着组长他们能让她上楼去拿个资料什么的,这样她也能正大光明地跑去看看他在不在。

    可是这两样事儿,在这一周都没发生。而且他也好像不是每天都来盛禾,有事才来。

    五天里,甘却只看见过他两次。

    一次是下班后,她从楼梯间出来,捕捉到他上车离开的背影;

    还有一次是上午上班期间,她端着杯子去茶水间冲咖啡,正好看见对面的观光电梯,只有他一个人,乘着电梯往上升,低首敛眉在查看手机。

    这些瞬间都太短了,短到她完全抓不住他的眼神,短到只够她心上盛开粉色小花。

    短到她只顾着开心,没时间去考虑未来。

    周五晚上,科研室里的项目收尾,组长他们都在加班,甘却这种约等于打杂的员工,也很自觉地陪着留下来。

    “小甘,你上二十五楼资料室,按照这上面的,把能取到资料都取出来。”

    “现在就要吗?”她接过那张要求单。

    “对,现在,去吧。”

    “好的。”走出科研室,甘却举起手里的纸,简直想仰天长啸,为什么现在才让她去,为什么不是白天让她去?

    天呐,又少了一个本可以见到心上人的机会。

    爬上二十五楼,没想到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每个独立办公室和公共办公室都亮着灯,一点都不比下面的科研室冷清,加班的人似乎更多。

    这就是所谓的,‘比你厉害还比你努力’的可怕的精英社会现象吗?

    沿着长廊道,再穿过外面的公共大办公室,找到侧边的小资料室,开门进去找齐资料。

    锁上门时,甘却突然鬼使神差地想拐到那个‘水晶球’那边看看,尽管极大可能没人在,但上都上来了,去瞧瞧也算了了心愿嘛。

    她觉得,自己第一次来盛禾时看见的那双交叠着的长腿,应该就是他的,不然不会有那么奇怪的直觉反应。

    两手抱着一堆资料放在身前,她脚步轻轻,往‘水晶球会议室’走去。

    拐过廊道转角,那片区域的明亮灯光透出来。

    喔唷,原来还有人在吗!

    甘却往回缩,贴着墙探出一个乌黑黑的脑袋,拿滴溜溜的双眼去观察那个会议室。

    里面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但都要不背对着这边、要不侧对着这边,没有一个能看见正脸的。

    她仔细分辨着,能认出来的人当中,没有‘十八岁’。

    也不知是不是吃了熊胆,甘却瞅见会议室外边的一张长桌上堆着一些文件,就挺直了脊背往那边走过去。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他到底在不在这里。在的话,就是心有灵犀哎!

    有人看见她的身影,当做是谁的助理之类的,没在意。

    甘却兀自镇定地把怀里的资料放在长桌上,低头翻着桌上的那些文件,再悄悄往里面瞧一眼。

    瞧一眼一眼眼

    迅速转过身,她抬手摸额头,心里叫苦连天:他在,他在!

    他坐在会议桌一端的位置,背靠办公椅,长腿交叠。

    刚刚在转角看见的那个背对着她的,就是他。

    眼角余光瞥见外边的背影,第一眼没在意。

    收回目光两秒后,张侧头再看过去,轻轻挑了下眉。

    甘却站在原地僵硬了几分钟,觉得自己应该趁早逃离现场。

    刚想转身去拿自己的资料,却发现里面的人陆续往外走,她认真看着,人都走完了,也没看见‘十八岁’走出来。

    “难道我眼花看错了?”

    甘却嘀咕着,一转身,他就站在她身后,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她仰头去看,对上他漂亮的桃花眼,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张一手收在西裤裤兜里,面无波澜,屈指敲了敲两人之间的玻璃。

    “什么?”甘却睁大眼询问。

    他用方才敲玻璃的食指,小幅度勾了勾,示意她进来。

    “哦。”

    看见她笨拙的唇形,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旁。

    甘却小心推开玻璃门,进去他所在的空间。

    见他倚着桌子,两手撑在身后的桌面上,随意站在那里,姿态超然,闲闲看着她。

    “嘻嘻,你不是在开会吗?”

    “结束了。”

    “噢”她有点不自在,一紧张起来还是习惯抓耳挠腮“怎么那么快呀?说散就散哎。”

    “我说了算。”

    甘却又“哦”了一声,站在他面前几步远处,目光乱飘,不知该往哪儿看。

    知道她紧张,张眨了一下眼“过来。”

    “嗯?”她看向他“哦。”

    他穿了偏正装风的纯白衬衫,扣子依然扣到最上方,站在明亮灯光下愈显得皮肤白皙。

    甘却挪到他面前,还差一步,顿住,双脚并拢,端端正正站着。

    张轻声笑,没说话,稍弯了腰,伸过手去架住她胳膊窝,抱起她。

    “你、你要做什么?”

    他把她举到足够高,转身放在会议桌上“坐好。”

    “噢”甘却把手撑在身侧桌面,挪了挪“可是、我为什么要坐这里啊?”

    “我喜欢。”

    他往办公椅坐下,抬着二郎腿,跟她面对面。

    她安静地坐在桌上,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肘搁在两边扶手上,张十指交叉,放在身前。盯着她瞧。

    “经常来这里逮我?”

    “啊?没有没有!”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来取资料的。”

    “然后顺便逮我?”

    “#¥&*%¥#%”她低下头。

    “听不见,大声点。”

    “我说,是”她清了清嗓子,脸有点红“是来取资料,然后顺便逮你的”

    他笑,任她尴尬着。

    视线顺着她的手,往下移。她穿着一身员工服,荡领设计的白衬衫,及膝的深蓝色中裙,穿在她身上显得纤巧。

    张觉得自己以前的判断或许是错的———她不是因为营养不良才那么瘦的,而是因为本身的骨架子小。

    视线移到她不算高的高跟鞋上,他伸手捉住她的脚踝。

    “你、你又要做什么呀?”甘却下意识缩脚,但被他强行握着,缩不回来。

    冰凉的触感,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和指腹细腻的皮肤。

    张稍稍偏头,看见她脚背侧被鞋子边沿磨出来又消下去的水泡,估计是爬楼梯给磨的。

    轻轻蹙眉,他问:“喜欢这份工作吗?”

    “唔喜欢是喜欢,”甘却扭着自己的扣在一起的手指“但就是”

    “说。”

    她倾过来一点,声音压得很小:“‘十八岁’,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跟你说哦。”

    张放开她的脚踝,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模样慵懒,等着她下一句话。

    “就是、我刚开始进来盛禾,不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进来的,”她又往前倾了点“我欠了一个人情。”

    她的神情有点懊恼,但话语还算实诚。

    “我知道。”

    “哈?!你知道?”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一脸诧异,声音从指缝传出来“你怎么会知道?!完了完了,连你一个不是公司员工的人都知道,那其他人就更加知道了”

    张勾着唇笑“如果连我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

    “什么?!”甘却摸了摸额头,眉目纠结,她没听懂他的话。

    他看她的反应有点不对劲,换了一种方式问:“那你说说,欠了谁的人情?”

    “就、就”她像是突然泄了气一样,小嘴里嘟囔了一个名字“邱卓一呀。”

    “oh。 ”这个答案让他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垂下长睫,张在心里把那位邱姓学长又降低了一个等级。

    但最愚蠢的,还是眼前人。

    他抬眸,对上她的清澈双眼,说:“你真是一只笨鸟。”

    “什么呀,我哪里笨了?不对,我才不是鸟!而且我都把秘密告诉你了哎。”

    张懒得理她,也懒得解释,此事对她而言,最好的解决方式是用看似合理的说法翻篇过去。

    但她笨!还敢笨给别人看。

    这个点,让他不爽。

    趁这傻子现在倾着身离得这么近,他要求了句:“不许动。”

    “为什么?”甘却嘴上是这样问着,身体却真的没敢动,固定着这个姿势在他面前,甚至连扭来扭去的手指都停下了。

    张凑过去,脑袋微偏,咬了一下她细白的侧颈,留下两小排浅浅的牙印,暧昧的,惩罚的。

    他退开时,甘却伸手去摸,摸到牙印,嘀咕着:“你怎么突然咬人呀?”

    他从喉间闷出一个音节,抬起下巴,示意她看他的下唇。

    甘却瞅见了他唇上那个即将要愈合的小伤口,依稀可以辨认出是被她咬的。

    脸有点红,她依然要梗着脖子辩驳:“你这个、都快好了,哪有人这么记仇的?”

    “我就是这么记仇。”

    “噢那我给你吹一下?听说吹吹气会好得快一点!”

    “吹一下,好占便宜是不是?”

    “什、什么呀!帮你的伤口吹吹气哪能占什么便宜!”

    “狡辩。”

    “”甘却垮下肩膀,想到什么,又挺直背,眉眼弯弯,试探着问:“那要不、亲一下?”

    张挑高了眉,薄唇间清晰地吐出四个字:“得寸进尺。”

    “这样就得寸进尺了呀?那你、那你还”

    “我还什么?”

    “你、你舌头都跑我嘴里去了,你咋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呀?”

    他顿时笑出了声,眉梢处的开怀藏不住。

    甘却的脸更红了,感觉自己又被某人设套了

    她正懊恼地看着他笑呢,隐约听见有“蹬蹬”的脚步声从廊道传来。

    “张张,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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