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芙蓉姬最新章节!

    写于番外篇前──

    兴起写纱织的故事的念头时,我犹豫了很久。

    老实说,这本书是先有了纱织的故事雏型,才有了后续的魔美发展,不如这么说吧,魔美的逃亡成功,是遂了了纱织的遗憾。

    人有七情六欲,也有着自己的骇惧或迷信,一直到现在,我依然不会在十三号星期五──“黑色星期五”的日子里,开机用电脑。

    你可能会说那没什么,但是迷信如果不只是开机用电脑,而是更广大的范围呢?

    对我而言,纱织和年轻人是我这本书的重要原动力之一。

    番外篇──双胞胎

    “我很喜欢秀次郎。”女娃娇脆的声音如是宣布。

    “我也很喜欢他呀。”另一道较细、也较怯生生的声音也插了进来,显然这声音的主人没有前者那么开放,换句话就是比较含羞带怯啦。

    一对如画般的小小女娃正坐在神社前,她们珠圆玉润的五官同出一辙,乌溜溜的眼儿及红嫩的嘴儿非常小巧精致,令人不得不赞叹这般的出色。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服饰──芙蓉村内的吉祥色彩,将一身雪白肌肤衬得吹弹可破。

    “那怎么办?秀次郎只有一个人耶。”小小的纱织歪着脑袋瓜儿,显然对这问题挺苦恼的,继而灵光一现,开心的击掌大笑:“那还不简单!哪,千织,既然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不如咱们一块儿嫁给他好啦。”

    哟,瞧她说得多简单,好像只是决定晚餐要配青菜还萝卜似的。

    “这样不就解决了?咱们一起当他的新娘,今天你先陪他玩扮家家酒,明天就换我啦。”真是一举两得,好康到相报。

    “纱织小姐,你说反了吧?”比这对双胞胎大上五岁、被叫做秀次郎的男孩苦下一张脸。“是我在陪你们玩扮家家酒耶,不是你们在陪我玩。”这点非得弄清楚不可,因为是他在“牺牲”自个儿和其它小孩钓鱼的机会,奉命来陪这对千金小小姐的。

    “一样一样啦!”五岁的纱织很豪气地将手挥挥。“好吧,秀次郎,你要先选谁当你的新娘啊?”她仰起期待的小脸。

    “这个嘛──”俊秀的小男孩煞有其事地考虑一会儿,然后牵起千织的手。“我选千织小姐。”

    “为什么?”纱织不服气大叫。虽说长幼有序,姐姐先是没有什么关系,可她这个做妹妹的就是不服气秀次郎的抉择哩。

    “因为──她不必像你一样需要被人抱来抱去,又重又麻烦。”秀次郎大声说完,不顾小纱织气红的脸,哈哈大笑的拉着千织就跑。

    “你──给──我──回──来!”

    ““芙蓉姬”啊,吾等惶恐,已经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请问是我们哪儿触犯到您呢?”神官静代身着乩卦时的锦绣礼服,吟着从古所流传下来的咒经,请示着上苍及他们的守护神。

    案上摆着一卷白纸及墨宝,静代走上前,拿起毛笔沾上黑色的墨,笔尖轻轻点着纸面,闭上眼睛,凝神以待。

    她在等待着,不知道“芙蓉姬”会下什么样的懿旨。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要求,村内都必需全力以赴办到,以免灾祸降临──

    半晌。

    “不行。”静代颓然的败下了,娇妍的脸上一片沮丧。““芙蓉姬”不肯给任何指示哪。”

    “唉──”旁边列座的长老也叹息着,万般无奈。“真不知道“芙蓉姬”在生什么气算了,静代,今天你就先休息吧。”

    “是。”静代也巴不得正有此意呢。纱织今儿个一整日人不太舒服,有点儿发烧,回去赶紧给她洗个热热的澡,弄她上床睡觉。

    “那么静代就先告退了。”她急忙回家看小孩喽。

    长老们看着这个匆忙告退的小女人,当然也知道她的仓促为哪桩。

    “哎,静代也满可怜的。辰夫死得早,一个女人家要照顾小孩也不容易,尤其其中一个还生下来就下肢不正常,像是被什么给下咒般。哼,若不是纱织也是神官的可能继承人选后补者,那种畸型儿早该一生下来就丢到井中溺毙算了。”

    “也许“芙蓉姬”不高兴的就是这个。”

    “谁?纱织?不可能吧?若是如此“芙蓉姬”怎么会在十年后才来不欢喜呢?”

    “不不,我倒不这么觉得想想那孩子出生时,天劈雷电、风啸雨嚎,天哪!那不就是“芙蓉姬”给我们的暗示吗?”

    “那么千织小姐呢,你又做何解释?她可是个完美无瑕的神官继承人。”

    “完美无瑕完美无瑕一个不就够了吗?就是因为千织小姐实在太完美无瑕,所以你不觉得纱织小姐根本就是多余的吗?再者,老六当初为怀孕的静代把脉时,也没发现会是对双胞胎,直到她生产时”

    “是啊,真是可怕极了。”

    “那孩子”

    “说不定是个妖鬼呢!”

    这句话可真是石破惊天,大家全都噤若寒蝉,猜忌的心灵纷纷惴惴不安起来。

    “不不会吧,我瞧那孩子满可爱伶俐的”

    “可爱有什么用!也不能改变她就是妖鬼的事实啊!”反对无效!

    “妖鬼”

    “那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一对稚女熟睡的脸蛋,静代是全天下最满足的母亲。

    虽然结?数载的丈夫早逝,可是他留下的这对女儿成了她生活的支柱,是她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不过──哎,将来神官之位还是会由千织继承吧。现年已经十岁的她们也开始学习有关神官及祭典仪式等知识,纱织明显学得比千织优异,又快又好,说什么教一遍就记住了,那举手投足的架势比千织还十足。

    可惜的是纱织的脚──天生就是那样,连她这个做娘亲的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在纱织尚在襁褓之际,她在无数无眠的夜中掉过多少泪呀?幸好辰夫一直体贴的安慰她:一枝草、一点露,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才慢慢抚平了静代的伤感。

    但,不可否认的,照顾纱织比千织格外地费了好几倍心思,也让她一颗柔软的慈母心不知不觉倾偏于她。

    哎,人心永远是偏的。

    “母亲?”嘤咛一声,千织醒过来了。她惊喜的踢开小棉被一骨碌爬起来,快乐地投向母亲温暖的怀抱。

    “乖,”静代笑着搂住她,一部份心思仍放在纱织的高烧上。“你今天的学习进度如何呢?”

    “嗯,我已经会默诵新年仪式中要使用的经篇喽。”这真的让千织很开心。因为不如纱织读过一遍就能默写,她昨儿个夜里可是偷偷爬起床温习了一回又一回,今天才能如此琅琅上口呢。

    “母亲?”千织满怀希望看着她,期待赞美的言词。

    “好,好。”静代随口敷衍两句。

    千织随着母亲的注意力看去──只见静代的手已经搭上沉睡的纱织的额,慈母关怀之情溢态无遗。

    “糟糕,你看纱织的烧是不是又高了些?”静代有些焦虑的抱怨,半是自言自语。

    “母亲,你不觉得我──”

    “乖,你很棒,待会儿再说──”还是将早上煮的粥热热,看纱织能不能多少吃下一点,毕竟白天纱织也没吃多少东西──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擂门声响彻屋内。

    这么晚了会是谁?“谁──”静代才开了门,赫然见到一片人山人海,火把照亮他们坚决的神情,仿佛不论有什么目标都非达到不可。

    “有什么事吗?”面对如此浩大的阵容,静代手足无措。

    “呃──”被群众推出来的长老为难极了。老天,他对纱织那个孩子没有特殊好感或恶感,但是也不想得罪神官静代,可是此刻背后却又是全村村民的怒火啊!

    “把那个妖鬼抓出来!”可没有人像长老这么好风度呢。

    “对!”

    “把那个妖鬼抓出来,一定是她害“芙蓉姬”生气的。”

    “所以才半年没有下雨了!”

    “多可怕啊”“那个残废的小孩会害死大家的!”

    “对!”

    “把她交出来!”

    “对,把她交出来!”

    静代脸色大变。“你们在胡说八道些──呀!”

    已经有粗暴的男人不耐烦,一把推开她兀自冲进去。

    “失礼了!”

    “哇──母亲!”不一会儿小孩的尖叫随之响起。

    “不──纱织!”静代一下子便被人抓得牢牢的。

    “母亲!母亲!”千织也尖叫连连。

    “你们不能杀她,我要立纱织做神官的!你们不能杀她!”

    “此言当真?”长老一愣。

    “她绝不是什么妖鬼,她的脚只是天生──天生就──”

    “对!纱织小姐的脚天生就是那样,又不是她的错。”好不容易随后赶来的秀次郎跑得气喘嘘嘘,涨红一张清秀少年郎的脸。他是刚刚才知道大人们竟决定做这么错误的行动。

    “秀次郎”千织害怕的跑到他身边,寻求依慰。

    可是他根本没注意到她。“我我很喜欢纱织小姐的,所以她不可能会是什么妖鬼啊!”他的话震白了千织的小脸。“这──”长老又瞄了纱织一眼,后者已承受不了高烧而昏死过去。他终于断下结果。“不能杀。”

    “长老!”

    “可是──”别急,还有但书。“我们必需将纱织小姐关到永不见天日的屋内,让在天之灵的“芙蓉姬”看不见她──就这么决定。”

    “不!”静代发出悲凄的叫喊。她的女儿要被软禁吗?她无法接受──整个人晕倒不醒。

    “阿京替纱织小姐送过饭没有?”

    “送过了。”

    “喂,你知道吗,纱织小姐好像一点都没有长大耶,看起来居然还像个八、九岁的孩子,真是可怕!”

    “对啊,我从三年前看到现在──她就是那个样子呢。”

    “她倒底是多大了?”

    “你忘了?她和千织小姐是同年的,千织小姐都十七岁了。”

    “对哦,不知道她和秀次郎的婚礼什么时候会举行啊?”

    “哼哼,那可有得等喽──”

    “怎么说?”

    “咦,你不知道吗?听说秀次郎他喜欢的是──”

    “──等我们婚礼一举行,您也可以放纱织小姐出来了吧?千织小姐。”

    晚风习习,不停拂吹着这对散步在夕阳中的年轻男女脸上。

    “秀次郎?”

    “是。”

    “既然我们都将成亲了,你可以不用再叫我“您”或“小姐”了。”像个真正的丈夫唤我的名字吧。

    高大俊朗的秀次郎为难的锁了眉头。如果可以,他的确也想这样叫唤她,他不是看不懂千织美丽的瞳中情意,只是──

    他默然了,无法回应她的要求。

    春风般的笑在千织脸上凝住了,她别过头,小心藏好脸上的痛心及妒嫉──为了这个不爱她的男人,以及他所爱上的对象

    “我不能放她出来的。”收起了笑,千织的气质依旧一派高贵。

    “为什么?”秀次略微暴躁的问:“她是你的妹妹不是吗?”

    没有人比我更痛恨这一点。“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我那现在神智失常的母亲──以及你,能够接受纱织的不正常情况。秀次郎,大家都怕她呀──”

    “我不怕。”

    “但是你不能否认的,纱织被关起来的这十多年,一切风调雨顺──”

    “那都是借口,借口!”

    “秀次郎──”她没有去追他急遽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在他身边的是她千织不是纱织,是她呀!为什么他还是

    什么时候了?

    上午?中午?还是晚上了?

    无所谓,反正在这种不点灯便无法视物的屋内,白昼黑夜又有什么差别?

    啪哒啪哒啪哒

    有人来了。

    纱织意兴阑珊地睁开眼。啊,原来是送饭的阿京。不太寻常的,男人的脸孔一片醺红,靠近时还能闻到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怎么,是哪家在办喜事吗?”

    “今天──嗝──可是千织小姐和秀次郎的大喜之日──”

    匡啷!被拿起的碗一摔,在地面上碎成一地。尖锐的破片还在她背上刮破好几道血口子──

    阿京见状,不禁害怕的跑开。

    “快、快来人哪──”

    又二十年眨眼瞬过。

    纱织这年,三十七岁。

    镜面映出一张幽幽的脸,依然的稚气柔嫩、依然的精致娇巧。不同的是女娃那双瞳眸,再也不是天真无虑,而是饱受沧桑折磨,以及一股对冥冥上苍的怨恨质疑

    她,会不会死?为什么还不快点死?她前生是造了多大的孽吗?竟注定此生要拖着如此妖诡残败的身子活着──

    “纱织小姐?”

    “秀次郎!”匐匍的以双肘靠地,她好不容易将身子转个圈,望见那张不复年轻,却英俊如昔的脸孔──半是激动、半是思念的。

    “你最近如何?身子还好吧?”急切的问候连珠带炮。

    “嗯。”对纱织而言,生命已经没有多少可期待的事物──和秀次郎的晤面便是其中一项,尽管为时都很短暂,而且次数愈来愈少。

    “这是今年第一朵盛开的芙蓉花──”一只插了花的细颈水瓶勉强挤过栅栏间隔的空间。“给你。”

    “谢谢!”她绽出难得的笑容,看得他为之痴迷。说纱织的容颜有什么改变,那就是年长的成熟,虽然没有在那张娃娃脸上──却在那份气质上留下岁月,妩媚的妇人之笑和那张娃娃脸协调又完美地搭配圆满,令人不着迷也难。

    “我好想你。”她终于靠近至栅栏边,亲吻着他勉强伸进来的手的每根指头。

    “我也是”

    夜半,纱织被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吵醒,紧接着竟是开启门锁的金属声。

    “千织?”她迷糊的认出来者。

    岁月在千织身上留下了痕迹,现在的她是位头发掺有些许银丝、却依然高雅的中年美妇,变的是她向来轻柔优美的语调──

    “他送花给你?”缓步走着,千织突然一把扫掉那只花瓶,嗓音无法控制而拔尖:“二十年了,他与我成婚二十年了!别说是朵花,他连一根草都没送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她说到最后竟然不停的跺脚,仪态尽失。

    “我是那么──那么那么爱他!为什么他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他不肯爱我?”

    因为没有人能说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不忍卒睹的纱织别过头,真的很不忍心看她──尤其还是她的双胞姐姐,如此伤痛情悲。

    “不,我不会认输。”擦去眼泪的千织重新振作自己,声音又恢复一贯的高雅:“我恨不得你赶快去死,纱织。我会活得比你长,紧紧守住我的丈夫,你是得不到他的。”

    鸟语花香是过去,流金砾石不复见,一雨成秋后,便是朔风烈烈的冬。

    又一年了。

    头发脏了,不知道多久没清洗了,无所谓了。

    身上的衣裳隐约有丝酸味,算了。

    她的被褥、房间中摆设,好久没有人来清扫洗涤──得了吧。

    无所谓了、算了、得了吧!似乎,没有人再会关心自己了,说不定将她给忘了呢。

    她也想将自己给忘了。忘了吧,忘了自己是谁,想哭的时候笑,想笑的时候发发脾气,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再多的日子,只须十根手指头掐掐,还不都全过去了?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小意思,难不倒她。

    “纱织小姐终于疯了!”这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盏茶光景便传遍全村。

    “你疯了?”千织出现了。

    这一年,她们都五十岁了。

    “嘻嘻嘻嘻”纱织垂着流涎,傻笑不止。

    “疯了,最好。告?你,秀次郎现在也躺在床上一病不起,动都不能动呢,高不高兴啊?”至少她就非常开心。因为近年来想老来得子的丈夫竟不顾她的反对,纳了一名小妾阿蛮,还要她替他生个儿子哼,看她会怎么修理她!

    “呵呵呵呵”纱织的小脑袋高兴的猛摇猛点。

    “我想你也很高兴,耐心等着,以后咱们会更高兴的”

    千织走后,纱织的头仍然猛摇猛点,猛摇猛点可是不知怎么的,晶莹的泪水也潸然而下

    当千织带着那名小男孩出现时,她们彼此已经六十三岁了。

    她,已经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

    而她,却依然是一张可爱有加的苹果脸。

    稚颜对白发,这对名为姐妹,外表却似祖孙的女人再次碰首时,都以不同的、崭新的眼光看着对方。

    “这张脸”千织甩头,努力想厘清那份震撼。“我好像又看见以前的自己。”

    而我,却在你身上看到渴求的未来。纱织坦荡荡地承受千织嫉疑交加的眼光──那是羡慕吗?不必,我才羡慕你呢,我亲爱的姐姐呵,你才是值得嫉妒的一方啊。你从小就一路成长,有过貌美如花的少女时代,继承了母亲的神官之职,和秀次郎成婚,体验了人子、人妻、人母的角色,那都是我今生梦寐以求的啊。

    “这个孩子是──”纱织静静转动双眸,看向满脸沉默倔强的黑发小男孩──心下一动!

    那鼻、那眼、那眉、那唇──纱织以为自己没有泪了,那,此刻盈满眼眶的又是什么?

    “看出来了?”千织扬起淡笑,不怀好意的。“简直就是秀次郎的翻版不是吗?”

    她粗鲁的将小男孩往前一推。“还不快叫声姨。”

    秀次郎的孩子!是秀次郎和千织的小孩?

    “不是我。”千织的话是由牙关间咬出来的。“这孩子是阿蛮生的。”所以她一见到这孩子就恨得痛心绞肺!光从她铁青的脸色便可见一斑。

    “所以呢?”纱织警觉的问。她带这孩子来找自己做什么?

    千织没睬她,只是严厉的对小男孩吩咐:“看见没?她就是你服侍的对象。她说东你就不能往西,她洗澡你就必须替她擦身子,她吃饭你就必须替她盛菜,明白吗?”

    “千织,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做姐姐的顾念到你生活上的行动不便,送你一个贴身小厮啊,我还不够体贴吗?”

    小男孩就真的这样留了下来,才六、七岁的年纪,做事沉默。就算纱织主动想跟他聊些什么,往往也不得其门而入。

    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小脸,纱织的心便无可避免的疼痛。男孩和他的父亲长得真像,往往勾起她童年时少许欢乐时光的片段

    “咦,那些你要拿到哪去?”她发现他将午餐留下的一点饭及一块鱼悄悄的打包起来。

    “我──”男孩僵住了,显然没有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答案。

    “是拿去喂什么吗?”她进一步猜测。“你在养动物?养狗?”

    “──猫。”男孩终于正眼瞧她。“我捡到一只小猫。”

    纱织颔首:“抱来我看看?”

    “好。”男孩眼一亮,将一直藏在屋墙角落的小猫抱了过来,献宝似地交给她。

    “好可爱。”纱织惊喜的眨眨眼。“你给它取名字了吗?”

    这只猫后来被命名为“袖珍”

    “你准我养吗?”男孩似乎觉得非常诧异。“我还以为你──”

    “不会准?”纱织逗着小猫,睨他一眼。“怎么,我会那么没人性是吧?”也不知道千织到怎么对他说自己的?

    男孩一脸沉默的表情让她知道,自己还真的猜对了。

    “秀──你父亲呢,他怎么会准你跟到我身边的?”这是纱织始终的疑问,虽然答案早隐约浮现在心头,却缺少有力的证实。

    “他今年春初去逝了”男孩的童音不免激动了起来。

    “我知道了。”

    男孩的出现为她死水般的生命注入新的生机。

    反正她什么都没有,就时间最多了。她开始教他习字、阅读,他们一起钻研从战国时期便留下来的故事,分享感想。

    由于他的出现,纱织又慢慢和村内的事务有了接触,也耳闻了这一代的“芙蓉姬”意欲和其夫婿相偕逃离的事──

    她,就是美智子,魔美的母亲。

    “抱我出去走走。”纱织朝他伸出手,看着他毫不费吹灰之力抱起自己轻盈的身子,带着些许久违的羞涩心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男孩长大了,现在的他是名俊朗出色的年轻人。眼看着他一天天成长,那是种宽慰也是种折磨,他长得愈大,便愈像秀次郎

    如果这就是千织所给的蓄意,那么她认栽了。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么一个“情”字呵。

    不过有一点千织倒答应得满大方的──那就是对她行动自由的拘束放宽了,只不过纱织却不肯面对村民,宁愿趁夜阑人静时才出来散散心。

    人的面貌太可怕,她甚至可说是懦于再次接触。

    “满月啊”今晚夜色好明媚。“以前父亲常常抱着我,牵着千织,要母亲带着包有梅子的甜饭团,然后我们就在雪中走啊走的,走累了就下来休息,吃饭团当消夜,玩堆雪人”

    年轻人倏然将她搂得紧些,俯下脸,唇逼近──

    纱织屏住呼息,以着不可置信期待的盯着他──

    他突兀的顿下,硬生生的站直身子。

    “你──”

    年轻人抱着她大步往前走,僵硬迅速,两人完全没有了“散步”的兴致了。

    她失神的盯着他英挺立体的侧颜,发现自己的心湖竟搅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那是他们第一次的动情。

    虽然他们都不想承认、假装不知情,却又无法逃避彼此。

    秋季即将结束之际,千织病危,打破了不正面的王见王局势,要人召她来到床榻边。

    “你们都退下──”

    老垂朽矣的千织挥动枯瘦的手腕,要其他的人全离开这个房间。

    “千织夫人──”

    “退下!”

    其他对纱织还颇有忌惮的人也只好都退下。

    纱织蓦然伸手扯住年轻人的袖子,无言地要他留下。这个微小的举动并未逃过千织敏锐的老眼。

    纱织定定的看着对方的脸──很久很久,她,无语以对。

    “你还真长命妖鬼,真的是个妖鬼”千织苦涩的想大笑,却没有力气了。此番再见到她,百般酸甜苦涩齐涌心头。她想像以往一样恨她却发现在面对那张稚气又成熟的脸,更多的却是挫折

    “我要将神官的位置传给你,明天我就会要人准备交替的仪式。”千织合上眼。“就这样。我要休息了。”

    “家族中还有其他的女孩吧,并不一定要我这个妖鬼来继承吧?”

    “是有其他人选。但她们离我们家的血缘分系得太远,能力没有那么强不说,也没有见识与担当足以胜此大任,非你莫属。”

    “我以为你恨我。”

    “我恨你,一辈子都恨你。从小的时候开始,你除了身子的残障外,每一方面都胜过我。母亲喜欢你、秀次郎爱你为什么他们的眼中都只有你,他们都把我放到哪儿去了?我以为和秀次郎成亲就是赢了可是他都不肯碰我。他真的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不肯碰我,还蓄意又收了小妾──为什么会这样?我爱他,我是他的妻子啊!”纱织深深动容了,不禁往年轻人觑去,后者的脸绷得紧紧的,克制住山洪般的怒气。

    “所以你一直虐待我及母亲?”他冷不防插口。

    “那又如何?阿蛮至少得到了秀次郎晚上的怜爱,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凭什么我不能报复?我不喜欢你,从来都不喜欢,谁教你和他长得那么像”千织愈说愈缓,不愿再多谈的陷入睡眠中。

    纱织转身扑进他的怀中,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纱织小姐”

    千织的骨灰被供了起来,焚香奉果,芙蓉村的人全体哀悼。

    “好奇怪,我现在一点都不恨她、怪她了”

    一大一小合拢在一块的身影伫在瑞雪初飘的土地上,纱织伸掌掬取那轻若鹅毛的冰凉结晶物,看着它迅速融蚀。

    生命,不就如此吗?

    “我很想死如果我死了,到时候你就忘了我吧。”

    “不。”

    “我不会抛下你的,就算是死也一样。”

    “因为我是纱织小姐?”她索求他的答案。

    “不,因为你是”年轻人终于鼓足勇气,慎重的捧着她的脸蛋吻下去。“我的爱”

    雪花,落得更急了。

    全书完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芙蓉姬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婷姿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婷姿并收藏芙蓉姬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