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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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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易祥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会让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发生?

    一个女人,一个娇滴滴的美丽女人,就这么天真且毫无防备的躺在他怀中熟睡,两人甚至亲密的相拥在一起躺在属于他的大床上,而他何易祥竟然学起古时候的柳下惠,对她来个坐怀不乱。

    以医学的角度来看,通常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身旁熟睡的女人提不起劲的原因有二:一是怀中的女人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完全没有什么身材可言的雌性动物。

    二是怀中的女人很不符合他的胃口,所以害他提不起所谓的"性致"。

    很可笑的是,今天这两个原因根本没一个足以成立。

    昨夜在他怀中熟睡的女人,有着一张足以迷倒众生的美丽脸庞,还有一副凹凸有致、玲珑窈窕的好身材。

    她不只很合他现在的胃口,甚至还是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女子,那他又为何会对她"坐怀不乱"呢?

    张着一双深情的眼眸,他深深的凝视着正甜美酣睡的尤冠妤。他知道她的性子有多么的倔,也知道她深恨着他,更晓得她时而迷糊、时而精明的可爱性子。

    她虽想杀他却显得理直气壮,更不屑玩那种偷鸡摸狗、奸计陷害的下流游戏,有时她透明得让人一眼便能了解她心里的想法,有时又显得矛盾复杂,让他根本无法捉摸她变化无穷的想法。

    就是这般谜一样的女子,深深的诱惑着他心魂。

    没错!不可否认的,当初她之所以吸引他的主因,就是这张美丽绝伦的俏脸,可经过一段时间的互相较劲,还有很难得的和平相处后,令他眷恋不已的不再只是这张美丽绝伦的容颜,而是她那几乎接近憨傻纯真的可爱。

    他明明知道她有想杀他的决心,却依然不顾危险,用自己的这条命跟她赌上;甚且还为了讨她欢快,诱惑她同意留下来陪他一整夜的时间,不惜花费心思、绞尽脑汁,与她热切的讨论怎么将他杀死的对策。

    想到此,何易祥不由得露齿一笑,摇头忖思:当今天下如他这般愚蠢的男人,可能早已绝迹灭种。那他呢?该是世间仅存的一颗傻蛋。

    伸出贪婪的手,他很温柔也很小心的抚摩着她嫩红的粉颊,细嫩的肤触就像大麻一般,让他割舍不掉;当他忍不住癌身用自己的红唇熨贴在她那张微微开启的樱唇时,他尝到的是百年醇酒的香醇美味。

    突然,何易祥想起了法国诗人波特莱尔所作的一首情诗毒。

    酒能够将最龌龊的陋室装潢成不可思议的豪华厅堂,而且使神话中的回廊在红光闪闪的雾霭中浮现,就像阴霾天空中的落日。

    鸦片能够提升没有界限的、延伸无止境的,加深岁月,突破快感,以致郁黑的乐趣充满心灵。

    然所有这些全比不上你的眸光,那光灿的毒,使我的灵魂颤抖我在梦幻中狂奔,只为了在深渊中获得解脱。

    所有这些亦比不上你的舔吮,它侵蚀我无悔的灵魂,而且带走晕眩,将灵魂昏厥的滚至死亡岸边!

    身为医生的他,当然懂得酒与鸦片的可怕,它们对人绝对有相当致命的危险性。如果没去碰它,你就能免受"渴望"之苦;倘若不幸碰了它,你不只会为它倾家荡产、付出所有,还会为它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那爱情呢?

    酒虽能使人迷离,浸淫于美丽的幻想之中;鸦片纵然能使人获得快感,沉溺于无法言喻的快乐,可爱情的力量,却犹胜于以上两者,就如他不惜一切爱上了这如毒葯一般的女子,虽危险却也含有无尽的刺激。她吞噬的不只是他的感情,还有他的生命,以及他的理智与一切的一切。

    只要她肯开口,不管她要的是什么,他都愿竭尽所能的弄来给她,就算是他这条命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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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工作的时间是懒散的、颓靡的,所以一般时候,尤冠妤不睡至将近十点是绝对起不来的。

    今日亦同,可也微微的感到有些不一样。

    一觉醒来,尤冠妤有种怅然若失的奇怪感受,好像少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苞着,她才惊讶的发现这房间根本不是她的住处,那又是哪里呢?

    仔细一想,她才想起自己昨晚就这么跟何易祥聊着聊着,忘了时间与空间,在她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之时,脑中还在想着该是提醒他送她回去的时候了。

    前一刻才有这样的想法,下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完全不知,整个人的神志早已被睡神给点召。

    梦境中,她总感觉到有一股温暖的安全感紧紧的笼罩着她不放,那感觉就像婴儿时期躺在母亲的怀抱一般,又温暖又舒适,令她不由得眷恋起那被呵护疼宠的感受。

    难道说想到也许真有这个可能,尤冠妤忍不住脸红心跳的拉起被子想再躺回床上,好好地

    不行!她怎能有这种心态?这么做不只丢尽自己的脸不说,还是个非常严重且残酷的背叛!

    背叛她自己的心灵不打紧,还会背叛了她最要好的朋友段紫梅。

    她不是在她面前口口声声的说她定要杀了那个伤她极深、极重的可恶男人吗?怎现在却

    这一想,尤冠妤毫不迟疑地赶紧命令自己从舒适温暖的被中爬起,慌慌张张的穿起可能是被他给脱掉的鞋子,转过身子就想往房门口冲

    突然,她看到床头柜上紧压着一张纸以及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忍不住对它们的好奇,尤冠妤先拿起那张纸,想瞧瞧那男人可能会留下些什么给她。

    仔细一瞧,她方知原来他留给她的竟是一首法国诗人波特莱尔所作的情诗,诗名为毒。

    他为什么要留下这种东西给她呢?是把她譬喻成致命的毒葯,还是在告诉她他爱上她的事实?

    就算明知她想要的是他那条宝贵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这疑惑不难解开,只要从他留在纸上最末的一行字便可了解。

    这是我屋子的钥匙,我把它交给你保管,就如同我的心一般,希望你能珍惜爱护它,好吗?

    珍惜爱护?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她到底该怎么回应才好?谁来告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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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踏入屋里的尤冠妤,怎么也想不到等在屋子里头的竟是一通紧追她不舍的电话。

    "喂,找你的。"段紫梅很不赞同的直睇着才刚踏进屋子大门的尤冠妤,她一手抢着手中的话筒,噼里啪啦地开口就骂:"我叫你给他一点甜头,可没教你跟他上床,你怎么那么轻易的就让那个男人得逞?"

    两个问题同时发出,尤冠妤还真不知自己该先回答哪一个才好,只得先针对她拿在手中的话筒问:"是我妈打来的吗?"她的电话号码只有她的家人知道,其余的她谁也没说。

    自然而然,她心想会打电话到这里找她的,除了她家那个老喜欢对着她唠叨不停的娘亲之外,根本不作他想。

    段紫梅白眼一翻。这女人还真会装蒜啊!"错!是昨晚跟你乱来的那个男人。"

    她是什么时候跟人乱来的,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一时无法领悟她话的尤冠妤很疑惑的偏着头略微想了一下,才终于了解。"告诉他,我还没回家就好。"早被他一首情诗给搅乱心湖的她,进门又遭遇好友对她的误解,再加上他现在打来的电话,简直是一个头三个大,一心想的就是学学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头,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听不见,这样就能天下太平。

    看这女人敢做却不敢当的模样,段紫梅心里更气,干脆对着话筒说:"她说她还没到家,没空接你的电话。"话落,她也不管对方回了些什么,直接一声喀,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你怎么这么跟他说?你这样说,不就摆明了在告诉他,我在逃避他的事实吗?"天啊!这姓段的女人,是否非得搞得天下大乱才甘心啊?

    枉费!枉费她还一心把她当成自己的知己。

    "哼,你活该!"不懂得自爱的女人,她段紫梅最最看不起了,"你这人不只不自爱,甚至还敢做不敢当。既然都已经跟人家上床了,还怕什么?"

    "谁说我跟他上床了?"她确实是跟他上床没错,却什么也没做,这罪应该没那么重吧,

    "哈哈,你在跟我说天方夜谭吗?"一整个晚上都没踏进家门的女人,竟然也敢在她面前睁眼说瞎话,她是死鸭子嘴硬还是硬要逼她掀她底才甘心?"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那个一心觊觎你身子的男人,会舍得错过昨晚那般的好良机。"她要她掀,她段紫梅又怎好怠慢?

    "没有就是没有,我从不说谎的,这点你应该知道才是。"尤冠妤不只争得脸红脖子粗,还争得义愤填膺,就恨她的误解。

    认识她这么久了,这女人确实是从不说谎,这点倒是真的!

    对尤冠妤也有几分了解的段紫梅,还真无法否认这铁一般的事实,可事情总有例外的时候。"当真?"她微微的眯起双眼,更是紧迫盯人。

    "真的就是真的,难道还会变成假的不成?"她心情都已经够乱了,她还来跟她瞎搅蛮搞的,这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有如雪上加霜。

    "哦!"一般来说,一个男人肯这么轻易的放过如昨晚那般的良机,只有一个道理能说得过去,"你惨了,那个人铁定是对你付出了真心。"也就是说誓死也非得得到她不可,这样的人最是可怕,更是难缠。

    怒眸一瞟,尤冠妤没好气的横瞪她一眼,跟着方把她捏在手中的薄纸往她身上一抛,"这你拿去看吧!"

    看?看什么?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段紫梅当场展开那张被捏皱的纸条,"这是他写给你的?"一察觉自己的问题问得好似太过白痴了些,她赶紧改口:"钥匙呢?他信上不是说要交给你一副他家的钥匙吗?"

    "我没拿。"她不敢拿,那副钥匙好比他的真心,这样的心意,她怎敢拿?

    "傻瓜!"天啊,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傻得错过了它,当真是个愚不可及的女人。

    "为什么又骂我傻?"她才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聪明睿智,怎到了她口中,她尤冠妤又成了一个傻瓜?

    "你不是想杀他吗?他既然肯给你他家的钥匙,这不正是个好机会?有了他家的钥匙,我们就可以偷偷溜进去,布置一些死亡陷阱,让他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呵呵,她那为即将完稿的故事里,正好有个密室杀人法可以派上用场。

    "我有点不想杀他了。"不知为何,在这最后时刻,尤冠妤竟感到有点心软,竟然荒唐得有点不舍得见他有半点损伤。

    是同情心在作祟,抑或她已被他的真情所感动?还是她又再次的不!这第三项假设,是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

    她这辈子永远也难以忘怀国一那年自己被他伤得有多重,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呢?

    "什么?"一听她不想杀他,一声河东狮吼立即响彻整座大厅,她毗目欲裂,就恨不得能亲手掐死这半途而废的女人,"你这没用的女人,竟这么轻易的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我段紫梅看不起你!"

    不能怪她太过激动,因为这件事现在已不只是她个人的私事,同时也严重牵扯到她的"公

    事",说什么她也不容她做出这种半途而废的傻事。

    "可"颦起娥眉,尤冠妤很苦恼的说,"你当初不是建议我以眼还眼、以眼还眼的方法吗?现在他既然已经真心的爱上了我,那我也就有机会可以把当年他送我的耻辱丢回他身上,让他切实感受到我当年所受的痛苦,这样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哼!你当真以为那个男人是这么容易就能让你给甩开的吗?以我这些日子对他的认识来说,本大仙可以铁口直断的对你说,这辈子你是永远也别想甩开他的纠缠,除非你点头同意嫁给他,要不哼哼!他就算是缠到死,也会死拖活拖的拖着你一起陪他去死。"这绝非危言耸听,更非为了达成她自己的私心,而是铁一般的事实,容不得她有半点轻忽的心理。

    "你可别吓我,这件事真有这么严重吗?"现在都已经是什么时代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如古代的帝王一般,一个人驾崩得好几十个女人一起陪葬,这再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就是这么严重。"为了说服她,段紫梅更是苦口婆心的劝哄着:"你若真想摆脱他的纠缠,唯一的法子就是照着我的方法去做,反正他早已知道你有想杀他的决心了不是吗?"更何况那个男人还傻得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与她耗上,这可是万中选一的难得良机呢!

    "我当真非杀他不可吗?"杀人是不对的,这点她早已一清二楚,若非心里的伤痕实在太深太重,痛得她好苦,她又怎会恨他到如此地步?

    而今知晓他已爱上了她,她竟然开始不怎么确定自己是否依然能狠得下心来取他性命,女人当真是这么善变的动物吗?女人心真如海底针那般的难以捉摸吗?

    要不,为何连她自己也无法透彻的了解自己?

    "非杀他不可。除非你承认自己又爱上了他,除非你心甘情愿陪他共度一生,除非你愿意让他知晓你尤冠妤就是当年跑到他学校找他告白的怪兽,要不,你就非杀他不可。"这就是段紫梅的厉害之处。

    她非常了解"怪兽"这两个字对尤冠妤来说,就如同一道永远也结不了疤的伤痕,只要狠狠地戳它一下,她就算真不想也非得好好的想想了。

    "不!我不要,我死也不要!"那难堪的过往,始终是她心底最深的痛楚,要她再次当着那可恶的男人面前披露所有真相,她尤冠妤是宁死也不愿的,"好!我们杀他的计划不改。"

    人是自私的,为了保护自己,尤冠妤终究还是选择枉顾他付出的真情,说什么也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

    他死,总比她自己没命要来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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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着两大包的垃圾,尤冠妤在门口等着垃圾车的驾临,这是段紫梅看她小姐日子过得实在太过悠闲,好心的提供她一个活动筋骨的机会。

    等啊等,突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连知会一声也没,就直接抢去她手中的垃圾。

    喝!有人当街行抢,而且抢的还是她家的垃圾,她是该先开口呼救,还是先抢回自家的私有垃圾呢?

    抬头一瞧,她方知原来那抢匪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宿世仇敌,她一心想谋杀的男人。

    "你来了,下班了吗?"看看时间才不过四点多而已,一般门诊的时间不都是到五点半或六点才结束的吗?怎么他会出现得这么早?

    "我今天下午要求挂号处只帮我挂五十个病人,所以才能这么早就出现在你面前。"会这么回答是因为她脸蛋上的疑惑,"你为何要跟我说你不在家?是否又想要逃避我了?"正因她的逃避,害得他开错了葯方、听诊器拿反,甚至糗得当着病人的面问她,你为何要逃避我?

    若非跟诊的护士王素娟经验老到,在旁协助紧盯着他,他何易祥今天可就要亲手砸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下的好名声了。

    "你就为了这个原因提早下班?"听见他的问题,她这才领悟原来他会这么做竟然是为了她。

    '没错。告诉我,昨晚我们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为何才睡了一觉醒来,你又动了逃避我的念头?'虽然他们所聊的话题净是怎么谋杀他自己的方法,可他也甘之如始的配合,为何还是讨不了她的欢心?

    他不懂女人,不!懊说他不懂这名叫尤冠妤的女人,她总让他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似乎已然紧捉在自己手上,摊掌一瞧方知竟是满手的虚无。

    看他那急切的表情,尤冠妤不想骗他,'我不想见你,是因为我打消了杀你的计划。'所有恩怨情愁一笔勾销,这是她早上所下的决定,现在则大不相同。

    '如果让你不想杀我的代价就是你从此不再与我见面,那我宁愿选择接受你想杀我的心理,就算真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无怨无悔。'何易祥说得激动,表情更是真切,就希望她能明白。

    '我知道。'看他写在脸上那份明白渴切的真情,尤冠妤很自然的垂下眼睑,不想再看他那不顾一切的深挚情感,更强逼自己装出一副非?涞哪q宄靼椎母嫠咚?现在我已经改变心意,所以你最好是小心一点,千万别对我掉以轻心,否则你我之间的游戏可会结束得非常快速。'命就只有一条,玩完就什么也没了,他若不懂得爱惜自己的性命,她也会觉得没趣。

    这是尤冠妤给自己的借口,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一个让她可以逃避心里另一个声音的借口。

    '我知道。'说得豁达,想得也轻松。

    能死在她手中,何尝不是一种别出心裁的幸福?只是他放不开她啊!她可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女人。

    倘若他真就这么死在她手上,他自信,而且是非常的自信最自责、最难受、最不舍看他命丧九泉的一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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