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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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为军的事情是解决了,但郭弋和舒璨璨的麻烦却正开始。

    他们第一次结婚虽不一定有得到两方家族全体一致的祝福,但起码没遭受太多刁难。

    结果这两个人结婚不到一个礼拜,很快乐地又离了婚,完全不把两边家长放在眼里。

    一年后,他们又招呼不打一声,手牵手结婚去了。

    舒家三兄弟那边还好说,尽管心里不快。但舒璨璨毕竟是大姐,还压得住三个弟弟,给人念了几句,倒也顺利过关。

    但郭家那边可就麻烦了。

    首先,郭弋和舒璨璨隐瞒郭为军被绑架的事,就是一大罪状。

    接着他们私订婚姻其实郭家的说法是,无媒苟合、败坏家风。

    “不知廉耻!”郭老先生骂出所有郭家人心中一致的愤怒。“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什么事都自作主张,爱结就结、爱离就离,那还回来说什么?不必说啦!反正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意见也不值得尊重。”

    冰老太太已经气得脸都白了。“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不管父母啦!连小军被绑架这么大的事都瞒着,你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舒璨璨偷偷地在心里添上一句:“杀人放火的事我绝对不敢做。”

    不过她也不敢在这时候顶嘴,本来嘛!离婚、结婚这么频繁是他们错在先,再敢顶嘴,活腻了不成?

    冰弋也一样,默默地坐着挨骂。

    他这个人外表看似冷漠,其实有副热心肠,对父母也很孝顺,父母骂人时,他绝不会乱回嘴,不过是非对错,他心中自有定论就是。

    冰老先生继续骂:“你们既然那么厉害,还回来做什么?不必回来啦!随便你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哪敢有意见?”

    “你们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今天换成你们为人父母,你们的孩子被人绑架了,这么大的事别人却瞒着你们,让你们在一旁空着急,你们作何感想?”不说不气,越说郭老太太就越火大。

    两个老大人一人揪着一件事说,那罪状可是笔直往上加,完全不给郭弋和舒璨璨辩驳的机会。

    冰老先生瞪着两个年轻人。“他们能有什么感想?光顾着谈情说爱就够了,哪管别人的死活?”他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两个大人年纪加起来也五十好几了,居然在孩子被绑架的时候跑去结婚,你们的良心被狗啃了。”

    呜,这一点又刺中郭弋和舒璨璨的痛处了。

    他们当然关心郭为军的安危,要说在这件绑架案中,谁出力最多,非郭弋和舒璨璨莫属。

    但他们确实也在郭为军生死未卜时,跑去结了婚。

    可上天为证,他们绝对不是为了享受才去结婚的,实在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嘛!

    “你们两个简直把我们郭家的脸都丢光了。”郭老先生恼得都要翻桌子了。

    冰老太太也同样火烧九重天。“总之,你们这桩草率的婚姻,我们不承认。”

    哦喔,事情不妙。舒璨璨正想据理力争

    “爸妈的意思是,要我们二度离婚?”郭弋抢先一步丢下一个惊逃诏地的大问题。

    且不说郭家自有家谱纪录以来,不见离婚案例;前回郭弋和舒璨璨的迅速离婚,已经在郭家雪白无瑕的过去点抹了一大块污渍。

    这一次难道要他们把郭家整个家族都染黑?

    冰老先生捣着胸口,快喘不过气来了。

    “你们两个气死我了真真要气死我了”

    舒璨璨偷瞧身旁的郭弋一眼,事态演变得越来越麻烦,他们要不要先撤退,找个好时机再回来禀告双亲?

    偏偏郭弋还是老神在在地坐着,仿佛没瞧见父亲的异样。

    舒璨璨连续给他打了两回暗号,他都一无所觉。

    她一时心急,忘了郭家严格的家规,抬手顶了下郭弋的腰。

    瞬间,满厅都是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冰弋也懵了。他父母对男女啊系最是保守,才会养出郭家从上到下这么一堆老实头,郭家的孩子可没人玩过什么婚前性行为的。

    就算已经结了婚,在人前,小夫妻还是会保持距离,以策安全。那些卿卿我我的动作都是只有进了房才能做的,在外头,他们连牵手都不干。

    当然,年轻人难免会稍微激动一些,偶尔情绪一来,拋它几个媚眼,相约进房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但没人敢在客厅、尤其是两老面前,还有任何亲密行为的。

    那不叫恩爱,那叫找死。

    几乎郭家每一对年轻夫妻都曾因为这条家规被骂过,而郭弋和舒璨璨第一回婚姻触礁,基本上也可以说是在这上头跌的跤。

    想不到她才掉了疮疤就忘了痛,那么快就又犯上一回。

    唉!冰弋在心底叹着气,一边思考如何为爱妻解套。

    可神经超级大条的舒璨璨哪体会得了那许多,她眼里只瞧见准公公脸色已经全然变青,大约要翻天覆地了,心头那个急啊,真好比被丢进热锅中的蚂蚁。

    想也不想,她伸指在郭弋腰眼上扭了一下,要他想想办法,真要气死老人家,她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只是她的举动让满厅连一记抽气声都不闻,郭老先生和郭老太太脸上的铁青也完全被怒火所取代。

    几个比较胆小的孩子已经悄悄溜了,不敢再留下来看戏。

    舒璨璨一开始顶那一下,因为速度快、手势也不算大,勉勉强强还可以解释成不小心碰到。

    但这一扭,时间久、劲力也足,无论如何是拗不过去了。

    冰弋是已经放弃辩解,等着挨骂。

    舒璨璨也发现到气氛不对,不过她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只当是两位老人家火上添怒,要大开杀戒了。

    她心里急得慌,更把郭家那劳什子家规给忘得一乾二净。

    一眼瞥见郭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惊慌转成火气。“喂!”这会儿是连推带踩,把郭弋都给拖下沙发去了。“我让你想办法安抚老太爷,别真的把老人家给气坏了,你倒给我装死人。”河东边的狮子发火了。

    冰弋坐在地板,两只眼睛从父母乍青乍白的脸色,转到老婆大人又嗔又怒的花颜,一股子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喷了出来。

    “哈哈哈”这场面已经彻底失控。

    冰老先生、郭老太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于舒璨璨这儿媳妇,他们是不大喜欢,女孩子太外放了,明摆着就是不可能遵守郭家的家规。

    但舒璨璨的心肠倒很不错,没有心机,也挺孝顺;这点就很难得了。

    两老看看笑得发狂的儿子和急得着慌的儿媳妇,这笔帐是越来越算不清了。

    。。

    也不知道舒璨璨的运气算是好?还是差?

    本来极力反对她和郭弋再续前缘的郭老先生、郭老太太突然改了态度,不仅接纳他们,还让他们搬回家住。

    那“诏令”一到,她两泡眼泪几乎就要喷出来。

    她并不讨厌两位老人家,她自己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与郭弋结婚,再得来一对父母,可以撒娇,又可互相照应,其实满不错的。

    但前提得是,大伙儿保持一定距离,才能拥有最美丽的感觉。

    她和公公婆婆的观念、想法与个性,实在相差太远了。

    要她住进那样保守、古板的家庭天哪!直接下道雷来劈死她吧!

    她不想去啊!

    可她又不知该如何向郭弋解释,她不是讨厌他的家人,她只是无法适应郭家的气氛。

    舒璨璨思前想后,与其跟郭弋硬吵,不如让他瞧清现实,将“舒璨璨”这个人放进郭家那个保守的环境里,等于是在炼油厂里点火,一句话找死。

    为仿真他家的生活习惯,她前一晚就打发佣人放假去;隔日准七点起床,洗手做羹汤。

    冰家的人一向不外食,除非遇到特殊节日,他们才会上馆子庆祝。只是他们过的不是多数人说的情人节、圣诞节等。

    在郭家,一年里最重要的节日叫清明节。那是用来扫墓,提醒自己不忘本的。

    平常日子,郭家的三餐是由大家轮流准备,而且不分男女老少,凡满十六岁就得学习下厨做饭,就连郭老先生和郭老太太也不例外。

    冰家没有媳妇就得负责全部家务这种事,所有家事一概由家庭成员分工合作。

    好消息是,郭家四代同堂,人口众多,一个月顶多轮个一天,其余二十多天都是很轻松的。

    但轮到值班那一天。可就有乐子逗了。

    且不说平常人有没有办法一次准备二、三十人份的饭食,咱们舒璨璨大小姐活了二十几年,可是只有一道拿手菜煮泡面。打开杯面,放调味料,倒热水,盖上盖子,等三分钟,吃。就这样。

    要她把这手绝活带进郭家,呵呵呵不晓得谁会死得比较快?

    反正多说无益,她亲自示范给郭弋看。

    她七点进厨房,一分钟后,一阵乒乒乓乓声传出,她不小心把锅于连同锅铲掉到地上了。

    “有没有搞错?这玩意儿比我的沙包还沉?”平常她练拳很行的啊!这会儿居然连洗个锅子都会把锅子摔了,厨房果然是全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

    她小心捡起锅子,重新洗干净,再搁上瓦斯炉,点火,啪,打不着;再一次,啪啪啪真是见鬼了,这瓦斯炉是不是坏了,怎么点不燃?

    她不小心左左右右连续转了几次,当地一声,那个扭转的开关居然给她扳断了。

    她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断肢”三秒,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我真搬进郭家,轮到我值班的早上,碰着这种情况,呵呵呵,郭家从不外食的惯例不晓得会不会被我给打破?”

    “你想得太美了。”一个带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是郭弋,尽管才大清早、又是在家里,他还是一身笔挺军装,短短的五分头、配上性格豪迈的五官,怎么看怎么精神。

    有时候舒璨璨真的很羡慕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像他一样,随时随地保持仪容整齐,一丝不苟。

    明明早上他们一样穿著佣人熨烫整齐的衣服出门,傍晚下班回来,他衣裤上那些熨烫线还是直挺挺的,她一身衣服却已经绉得媲美咸菜了。

    冰弋走进厨房,先把天然气的自篇关锁紧,再接过她手中的瓦斯炉开关,瞄了两下。“完全断裂,没办法修了。”

    “它本来就是坏的,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修好,谁晓得它一扳就断。”她赶紧解释。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坏了?”

    “谁知道,我刚才要用就点不着了。”

    他怀疑地望着她。

    “真的。”她绝对不是破坏狂。

    “你怎么点的?”他问。

    “就这样转啊!”她做给他看。

    他低叹口气。“现在的瓦斯炉都有安全装置,你在转的时候得先压一下,那火才点得着。”

    “什么时候改的?怎么没人告诉我?”

    “你又从不进厨房,告诉你做什么?”懒洋洋的声音,正是舒璨璨的幺弟舒博予。他才刚起床,一头乱发,睡衣的裤子还一脚长、一脚短,简直邋遢毙了。

    舒璨璨皱眉看看弟弟,再瞄瞄老公,还是她的亲亲爱人好看,不管是外貌、谈吐、还是气质,都是第一流的。

    舒博予边打呵欠、边走进来开冰箱。他的嘴巴张得好大,眼角还沾着一点眼屎,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看就是没睡饱的样子。

    舒璨璨忍不住数落他。“博予,瞧瞧你像什么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你真该向你姐夫多学学。”威武雄壮,这才叫男人嘛!

    舒博予瞄一眼郭弋,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多体力,随时保持端正严肃的样子,说不定连上厕所都有固定姿势呢!首先立正、脱裤子、弯下腰、坐马桶、只可以坐三分之一

    一想到那种诡异的事,舒博予就不禁一阵好笑。但他可没胆子在舒璨璨和郭弋面前开那种玩笑,只讪讪地说:“得了吧!大姐,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咱们就别王八笑绿豆了。”说完,他拎了矿泉水走人。

    舒璨璨给他气得一阵牙痒。“舒博予,你这个大坏蛋”

    冰弋能说什么?每个人都有他在行与不在行的事物,比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意义。

    他也走过去开冰箱,瓦斯炉给舒璨璨扭坏了,不能煮东西吃。不过烤箱还是好的,可以烤吐司,或者做些简单的黄瓜三明治。

    舒璨璨看着他洗菜、切菜,那姿势真是帅到不行。

    想想自己真是聪明,十几岁就懂得挑中这样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男人,不能不说她鸿运当头。

    情不自禁地,她一步一步挪近他。“那个弋,我想”她柔媚的眼波缠也似地锁着他。

    “肚子饿了先到饭厅等着,早餐再五分钟就好了。”他只顾着切小黄瓜,连瞄都没瞄她一眼。

    “我不是要吃饭啦!”她只是觉得他切菜的样子好帅,包三明治的姿势好酷,那笔挺的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要迷死人。

    她光是瞧着他,心就跳得好快,好想跟他亲近亲近。

    “那你想干什么?”厨房这么大,多的是地方给她站,干么一直靠过来,害他都快没地方站了。

    “没有。”她嗲着声音说:“人家只是弋,我想不到你这么会做菜,拿起刀子有板有眼的,真是好看。”

    “不过是切点小黄瓜,有什么好看的?”她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不知不觉,他已经给挤到墙角了。“璨璨,你可不可以过去一点?你靠这么近我没办法做事。”

    “那”她在勾引他嘛!有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在诱惑人的吗?“人家从来也没下过厨房,连瓦斯炉要怎么开都不晓得,难得你会,我多少瞧瞧,日后也可以多做两样好菜给你吃啊!”她刻意撒娇。

    他把眉头皱了皱。“璨璨,你说话就说话,别净往我身上喷气,我怕痒。”他真是只呆头鹅。

    舒璨璨气结。

    他毫无知觉,只道:“你如果不饿,就先到房里帮我把手机拿来吧!我刚才忘了拿。”那淡然的话语把她满腹的绮思丽想全给浇熄了。

    “知道了。”她没好气地踱出厨房,直上二楼卧室。边走,还不忘碎碎念着:“大木头,笨石头,真是不解风情,枉费我这么用心,结果哼!以后都别想我再跟他撒娇了。”

    “那我会很难过的。”一把带笑的嗓音,紧追着舒璨璨的脚步也上了二楼。

    舒璨璨吓一跳,猛然回头。“弋唔!”他突然抱起她来,一记火辣辣的吻印上她的唇。

    舒璨璨觉得身子要飞起来了。

    冰弋的吻又狂又有力,他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拉开裤子上的拉链,就着持抱的姿势与她合而为一。

    “啊!”她尖叫一声,雪白贝齿深陷入他的臂膀里。“弋、弋天哪”

    她错了,他不是不解风情的大木头,他是天底下最恐怖的大色狼。

    “啊,弋”她在他的摆动下,神魂儿越飞越高,直直登上了天堂。

    “璨璨。”他爱怜地再吻她一口,然后把她疲软的身子轻放在床铺上,再拉条薄被为她盖上。

    “我要去上班了,饭厅里有三明治,你饿了自己去吃,乖喔!”说完,他再给她一个甜蜜的亲吻,才转身走了开去。

    舒璨璨凝视着他挺直的背影直到消失,就算刚欢爱完,他的外表还是一样无懈可击,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不像她

    “呜,我现在一定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上天造人真是不公平啊!再不然就是郭家的训练太神奇慢,想起郭家,她好像遗忘了什么事?

    “啊!”她猛地弹坐起身。“糟糕,我忘了让弋明白我不适合搬进他家住了。弋”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下楼去,可哪还有郭弋的身影,他早上班去了。

    “难怪人家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真是一点也没错。”她抱着脑袋蹲在玄关哀嚎。“呜,舒璨璨,你这个大色女,见了郭弋就什么都忘光了,现在可好要搬去郭家住啊!”天哪,谁来救救她。

    。。e

    “倒霉。”舒璨璨用力敲着计算机键盘。今儿个一早起来她就诸事不顺,直晃到过午,快下班了,上头突然丢下一份文件,要她下班前打好。

    虽然在保全公司干文书已经有三年多了,她的文书处理能力还是一样烂。打字用的是小鸡啄米法,一个键盘、一个键盘慢慢敲,一篇五百字的文章打到好,最少得半个小时,而这么一大叠文件哼哼哼,不是她自夸,够她混上一整天了。

    “要我打完才能下班,干脆叫我别下班了,不是比较快?”她真的是做不来静态的工作,如果让她去巡逻、保护运钞车,那效率可就不一样了。

    可惜啊!老公司,老作风,怎么也不肯用女性保全员,累得她只能窝在办公室里发霉。

    “唉!真没意思。”也许该考虑一下辞职了,到中辍生基金会干义工也好,反正她不缺钱,工作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舒小姐,你的文件打到哪里了?快一点,经理催着要呢!”秘书室又来催文件了。

    “这么赶不会自己打。”舒璨璨连吭一声都懒,埋头用手指头一下下敲着键盘。

    “舒小姐”催魂令一道一道下。

    舒璨璨快烦死了,恨不能找个理由逃命去。

    但可惜啊!她虽然讨厌做文书工作,却还晓得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道理。只要没有离开保全公司,上头交代下来的工作她就会努力去完成。

    “舒小姐。”呼唤来到她耳边。

    舒璨璨朝天翻个白眼。“拜托,刘秘书,文件打完我会直接送进去,麻烦你不要再催了。”

    “我是想告诉你,二线有你的电话。”刘秘书说。

    “呃!”舒璨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抱歉。”

    “算了,你快接电话吧!赶紧讲完,赶紧工作。”叮咛完毕,刘秘书转身走人。

    舒璨璨轻耸了耸肩。“不管我赶得多快,横竖这份文件是不可能在今天以前赶完的。”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非常有自知之明。

    先把打到一半的文件存盘,舒璨璨接起电话。“喂,我是舒璨璨,你哪里找?”

    电话那头噼哩啪啦丢来一串话。

    舒璨璨脸色大变,慌忙推开椅子站起来。“知道了,我马上到。”说着,她就要往外跑。

    “舒小姐,你工作还没做完,要去哪里?”刘秘书刚好出来催文件,见她想跑,还不马上拔腿追人?

    “我去楼下的便利商店一趟,马上就回来。”舒璨璨一溜烟跑了。

    办公室里只剩刘秘书拚命跺脚骂道:“工作都还没做完就落跑,这家伙,回头我非报告经理不可。”可惜舒璨璨已经跑了,也听不到她的叫骂声了。

    舒璨璨一路奔得飞快,连电梯都没空等,就这么从十楼跑下一楼,进了便利商店。

    收银柜边,一个满头金发的男孩被三、四个大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男孩倒也倔强,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抿紧了嘴,一声不吭。

    舒璨璨一见到男孩。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金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舒小姐。”适时,饮料柜边一个怀孕的妇人举起手跟舒璨璨打了声招呼,就是她打电话给舒璨璨,告诉她基金会的孩子在这里出事了,请她过来处理一下。

    “马太太,谢谢你。”舒璨璨向妇人道了声谢。

    “不客气。”妇人对她挥挥手,走了。

    舒璨璨忙专心处理眼下的麻烦事。“你们哪个人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小流氓偷东西”便利商店的店长才开口。便被舒璨璨一挥手打断。

    “慢着,这位先生,金毛什么时候混流氓了,你没证没据,请不要胡乱污蔑他。”舒璨璨可不许有人欺负她基金会里的孩子。

    “你看看他的样子,衣服穿得破破烂烂,还染那种头发,不是流氓是什么?”

    “先生,你这样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就算不看他的德行,他偷我店里的东西就是流氓。”店长一口咬定金毛是贼。

    舒璨璨却不信。她认识这孩子也有两、三个月了,很清楚他倔强、不服输的性子。他出生医生世家,爸爸、妈妈、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台大医学系的,只有他,因为喜欢玩音乐,不爱读书,被当成家里唯一一头黑羊。

    金毛在学校和家里都得不到认同,一年前离家出走,在街上闲晃,被某个小帮派看中,想吸收他进帮派,他不肯,给打个半死丢在路边,幸亏路人发现报警处理,他才没死在路上。

    这样的事情后来还发生了两次,金毛始终没有屈服过,不过他也死活不愿再回学校就是了。

    后来他家里因为他屡次闹进警局,而对他日渐冷淡,不再管他。警局便把这件案子转而通知基金会,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处理。

    舒璨璨先是帮他摆平了帮派的问题,又想办法让他转学去读音乐,现在金毛已经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组乐团,在pub里驻唱,边打工、边完成学业。

    试想,这样一个历尽艰辛才掌握自己未来的孩子,怎可能轻易就为了些许物质,断送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舒璨璨才不相信,她低头问金毛:“金毛,你怎么说?”

    “我没偷。”金毛只说了三个字就不肯再开口了。

    “你听到了。金毛说他没伦东西。”舒璨璨挺身为金毛辩驳。

    “哪个小偷会承认他偷东西?”店长不信。“何况,我们七、八只眼睛都看到了,这条口红是从他的口袋里掉出来的。”

    “拜托,金毛是男的耶!他就算要偷东西也不可能偷一条口红啊!”舒璨璨觉得这位一人真是疯了。

    “偷东西也不一定是要自己用啊!或许他是为别人偷的。”店长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还意有所指地在舒璨璨身上转了两转。

    “你是什么意思?”舒璨璨这人最受不得被冤枉。

    “我说你们两个说不定是串通好的,故意来我店里闹,想混水摸鱼。”

    “你”舒璨璨气炸了,挽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那口红到底是不是那位小朋友偷的,只要把监视录像带调出来看,不就一目了然了?”一把苍老威严的声音兜头洒落。

    舒璨璨心头一凛,怯怯地回头望去,郭老先生、郭老太太就像两尊门神一样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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