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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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混乱。

    面对这样的状况,温雅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由裴逸航搂着她走向饭店大厅内一张空着的沙发。

    “呃,逸航,你听我说”

    “别担心,你在这里坐着就好。”以为她要诉苦,裴逸航柔声安慰她,拍了拍她冰凉的小手后,转身面对严非凡。

    好片刻,两个人只是僵立原地,冷冽互瞪。倏地,裴逸航举头一握,不由分说往严非凡脸上挥过去。

    毫不留情的重力一击,严非凡踉跄后退,嘴角一下子红肿起来。

    开打了!

    温雅倒抽一口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只见裴逸航抢进一步,一把揪住严非凡衣襟。“卑鄙无耻的小人!用下葯这种手段!”他咬牙切齿地怒斥,往严非凡另半边脸又是一拳。“看我怎么教训你!”

    “逸航,别打了!”见情况不对,温雅连忙抢上来,娇小的身躯费劲地卡进两个高大的男人之间。“误会,是误会啊!”“你让开!小雅。”裴逸航打红了眼。“让我好好教训他!他竟敢那样对你,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危险了!”他拉开温雅,拳头一握又是往严非凡身上招呼。石破天惊的一拳。只可惜,中途被温雅曲起双臂精准地拦截。

    等着挨揍的严非凡为此感到讶异,准备揍人的裴逸航更是气急败坏。

    “小雅!这家伙这样对你,你怎么还替他挡拳头!”

    “不是的,逸航,不是这样啊!”温雅焦急地解释。“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什么?”

    “我我没被下葯啊!”“什么?”裴逸航愕然。

    “我没被下葯。”温雅苦笑。“我骗你的。”

    “为什么要骗我?”裴逸航拧眉,脸色阴晴不定。

    “我”温雅烦恼地咬唇,不知怎么解释,正犹豫间,严非凡冷厉的嗓音扬起。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雅。”他一字一句,展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痕,神色阴沉。“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

    “我”她敛下眸,小小声道:“我认识啊。”

    “你认识!”严非凡古怪地揪紧脸部肌肉,他上前一步,伟岸的身躯直逼温雅。“你老实说,究竟怎么回事?”

    她直觉后退一步。“我”

    “说话啊!”“喂!”对他充满威吓性的口气,裴逸航相当不高兴。他扯住严非凡臂膀,阻止他继续向温雅逼近。“谁允许你这样对小雅说话的?”

    “她是我女朋友,我高兴怎么跟她说话就怎么说。”严非凡甩开他。

    “女朋友?女朋友就可以这样随你大小声吗?”裴逸航冷哼。“我警告你,尊重她一点,否则”

    话语未落,一阵拳风便狠狠往裴逸航面部扫去。

    “别打他!”温雅惊叫一声,赶上前抓住严非凡双臂,阻止他对裴逸航动粗。

    “让开!”严非凡怒斥,为她袒护裴逸航而愤慨,下颔肌肉一阵阵抽动。

    “不要这样,非凡。”她仰头求他。“别伤害他。”

    “他是你什么人?要你这样求情!”严非凡气红了眼。“再不让开我对你不客气了。”

    “非凡”

    “我叫你让开!”

    严非凡厉喝,使劲想推开她,而她直觉揪紧他双臂,以自己的左足横扫他右腿,将他侧摔在地。

    “哇哦!”饭店大厅内一干看热闹的群众为怕招惹麻烦,本来都是小心翼翼、屏着呼吸的,可见到这精彩的一扫,竟同声发出惊呼。所有人都直瞪着这一幕,掩不住震惊;而最震惊的,莫过于温雅本人。

    她愣愣看着被自己摔倒在地的严非凡,有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她竟使出“送足扫”这招柔道技对付他天!

    “对、对不起。”她胀红脸,连忙伸手拉起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放开我。”严非凡冷冷斥她,甩开她有意相扶的手,自行撑起身躯。他瞪视温雅,眸中怒焰翻腾。“刚刚那是什么?”

    “柔、柔道。”

    “你会柔道?”他问,口气冰冷。

    “嗯。”“没想到你表面上看来文弱,原来是个柔道高手。”他冷笑。“你说,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

    “我”面对他讥讽的质疑,她无可辩解,容色惨白。

    “你根本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女人。”他冷啐,神态阴沉。“从头到尾,你都在要我,对吧?”

    “我没有。”她摇头,焦急地绞弄着双手。

    “你省省吧,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他嘲讽。“我告诉你,我没兴趣跟你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交往我们分手吧。”

    拋下决绝的宣言后,严非凡马上掉头离去,没给温雅任何解释的机会。

    她只能怔怔望着他冷傲的背影,好一会儿,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倒在地。

    然后,她仰头望向一直在一旁默默凝视她的裴逸航。“很好笑吧?”她低声问他,唇角慢慢地、浅浅地扬起。

    “我又被甩了。”她自嘲,唇畔笑意盈盈,可眼底藏的,却是浓浓的苦涩与忧伤。

    。。

    桐花树下,花落似雪。

    她又来到这里了。

    温雅抬起头,仰望这株记忆里最美的桐花树。

    每年到了五月,桃园的这座五酒桶山总会开满了桐花,洁白的花瓣放肆地染遍山头,像似五月雪。

    枝叶、地面、沟渠,到处是桐花雪艳的白,连风中,漫天旋舞的也是那一办一办素雅洁净。

    温雅靠坐在树下,拈起一朵桐花。花瓣晶透莹白,花蕊中心一点胭脂红,隐隐透出生命力。

    她看着桐花,想起小时候曾和同伴们在这里扮家家酒,也想起每一次心受了伤,她总会躲到这儿疗伤舐痛。

    就像今晚。

    她拿起啤酒罐,一口气将余下的液体喝尽,捏扁罐子后,抬手,投篮似的往前一拋。

    “啧,又没中。”她懊恼地吐气,瞪着前方垃圾桶周遭几个空啤酒罐。

    连续五次篮外空心,这回可创纪录了。

    她翻找身旁的塑料袋,又掏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后,一面喝,一面站起身,摇晃着来到垃圾桶前,认命地将自己的杰作一一拾起,丢入垃圾桶。

    正喝着啤酒的时候,一阵轰隆声浪从远方滚滚而来,跟着,一架飞向中正机场的飞机从低空掠过,卷动附近气流。

    她按住随风卷扬的秀发,病捌鹧郏酝既锨寤驳谋曛尽欢浜烀罚腔铰穑?br>

    “好,华航一架。”她喃喃自语,回到树下,拾起小树枝在泥土地上轻轻画下一笔。

    整个晚上,老油桐下的泥地已被温雅画了好几笔,她数了数。

    “嗯,华航四架,西北两架,澳门一架,日亚航一架,长荣三架果然还是华航最多,华航真厉害,华航胜利!耶!”

    她举高左手,神经兮兮地欢呼着,连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兴奋些什么。

    只是在这样的自得其乐中,她似乎感觉心情好一点,伤痛少一点,盘旋胸口的遗憾能渐渐、渐渐淡去。

    她继续喝啤酒,当一罐啤酒又即将喝完之际,轰隆声再度由远而近。

    又来了?这次好快啊。

    温雅赶忙站起身,踮高脚尖,拉长颈子拚命张望。

    可看不到,这次她站的方向不对,看不清机尾的标志。她摇摇晃晃转动身子,寻找最佳角度。

    忽地,她鼻尖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谁啊?”她揉揉发疼的鼻子,低声抱怨。

    “是我。”无奈的男性嗓音回答她。

    “啊。”她愕然,红唇张成字形,愣愣地扬眸望向一张端挺俊美的脸庞。“逸航。”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剑眉拧着。

    “你真厉害,嘿嘿。”她吃吃地笑了。

    裴逸航瞪她,见她双颊红得直比滚热的虾子,眼睛又晶莹像可以挤出一整桶水来,便知她今晚一定喝了不少。

    “你又喝醉了。”他低斥,扶着她坐回树下。

    “我没醉啊。”她摇头否认。

    “你喝了多少?”

    “喝了多少?我想想。”她认真地偏头细想,又翻找了找塑料袋。“我买了一打啤酒,现在剩五罐,所以我喝了七罐!luckyseven!”她兴高彩烈地比了个手势。

    “你喝了七罐!”他拉高声调,不敢相信。

    “这是第八罐。”说着,她又掏出一罐啤酒,也拿了一罐递给他。“来,陪我一起喝。”

    “我不是来陪你喝酒的!”他驳斥。

    她不情愿地嘟起嘴。“那你来干么?”

    “还用问吗?我担心你。”他瞪她。“你知不知道,今天我还特别推了晚上的通告赶回家!没想到你居然不在。”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里嘛很无趣耶。”

    “来这边喝酒就有趣吗?”

    “当然啦,这里有桐花看,又有飞机可数,很热闹呢。”温雅灿然笑道。“你来看看,这是今晚经过的飞机”她拉着他凑近树下细瞧。“总共有十几架喔。”

    “你啊。”裴逸航轻叹一口气,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不陪我喝酒?”温雅拉拉他袖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啊。我只是想跟你快点和好嘛。”她委屈地拿手指绞弄着他衣袖。“是妙芊教我这种烂方法,不然你去怪她好了。”

    “”“她说你一定会很紧张,马上跑来救我,然后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和好了。我也没想到那么巧会遇到非凡,还”话说到此,她忽然沉默了,打开啤酒饮了一口。

    “别喝了。”裴逸航抢过啤酒罐。“再喝下去你会真醉的,到时候又吐在我身上。我可不想又那么倒霉。”他碎碎念。

    “不会啦。这一次我一定会很小心,不会吐在你身上的。”

    “那可难说。”他瞪她,眼见她嫣红醺然的脸上尽是对他抱歉的笑意:心肠一软,又是一声长叹。“我没气你。我气的是我自己。”

    “为什么?”她眨眨眼。

    “如果我没跟你冷战,你也不会用这种烂方法,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他苦笑。“应该怪我太小心眼,脾气太差。”

    “哪有?”她睁大眼抗议。“你脾气最好了。”

    “小雅”

    “我是说真的!”她急迫地拉着他臂膀。“从小到大,你几乎每一件事都让我,都不跟我争坦白说,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圣人一样,如果是其它人,早就打扁我了。”

    “谁敢妄想打扁你?”他低声笑。“你可是柔道高手啊。”

    “你又笑我!”她捶他肩膀一记。“这只是比喻啊。我是说,没有人能像你这么忍耐我嘛!”

    “你知道就好了。”他笑望她,半无奈,半宠溺。

    “我当然知道啊。”她无辜地回望他。

    他呼吸一乱,忽地无法直视那既澄澈又朦胧的眼,别过头。

    “喝啦。”温雅抢回他手中的啤酒罐,将另一罐末开的递给他。“陪我一起喝。”

    这回他没再拒绝,接过后,拉开拉环。

    她满意地点头。“干杯!”

    两只啤酒罐在空中相碰,清脆撞击。

    有几分钟的时间,两人只是各自默默喝着酒。晚风吹来,摇落几朵白桐花,从空中优雅地舞坠。

    温雅摊开掌心,准确地接中一朵,她细细凝睇,忽地开口。

    “你记不记得高中时我第一次来这边喝酒?”

    “记得啊。”

    “那天我也喝醉了,是你背我回家的。”她转头望他,盈盈一笑。

    “还说呢,你爸把我骂死了。他以为是我带你去喝酒的,还拚命教训我小孩子不能喝酒。”

    “后来他就知道骂错人了,是我自己想偷喝。”温雅偏着头,回忆当时。“那时候我一直不肯跟你说我为什么心情下好,因为我怕你笑我。”

    “为什么?”他不解。

    “那时候,学校一直有人传,有个学长喜欢我。那个学长很优秀,功课很好,运动万能,长相也不错,学?锖枚嗯枷不端?墒谴蠹叶妓担不兜娜耸俏摇r晃卵哦倭硕伲艘豢谄疲诖角焕锲烦20俏15嗟淖涛丁!拔姨耍娴暮芨咝恕淙晃乙豢级运19挥惺裁刺乇鸬母芯酰墒腔故峭低底14馄鹚恕>淌沂保一崽乇鹫宜纳碛埃环叛w螅不岫阍诼ザタ此诶呵虺蚯颉褂邪。看卧诔杉u祭干峡吹剿拿郑业男模孟笠不崽帽绕匠?臁!?br>

    裴逸航默默听着,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斑中时他们读的并不是同一所高中,他从不晓得有这么一位学长存在。

    “我们经常会在走廊上相遇,有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跟他打招呼,他也回我了。那时候,我好开心啊。”想起年少时的纯情,她淡淡地微笑了。“后来我们偶尔会交谈一下,可能是因为那样,谣言便愈传愈像是真的了。”

    裴逸航蹙眉看她。她的意思是,那个学长其实并不喜欢她吗?

    “到了那天对了,我还记得那天的晚霞很漂亮喔,他站在夕阳下叫住我,那一幕真的很像偶像剧的场景。”她笑,以一种嘲弄的口气说道:“他说,学妹,我注意你很久了。我听了:心跳好快好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以为他要跟我表白。”

    “难道不是吗?”裴逸航问。

    她睨他一眼,那眼神很复杂,像自嘲,更像奇怪他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摇摇头,继续说故事。“然后他说,学妹,你很厉害,我好佩服你。接着他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剪贴簿,翻给我看。”

    “剪贴簿?”

    “嗯。你知道那里头是什么吗?全是有关我的资料!”她涩声道:“报章杂志上的新闻、评论、照片那本剪贴簿里全是我参加柔道比赛的相关报导所以我懂了,他不是喜欢我,是崇拜我。他说他也想学空手道,可不知道这么晚学还来不来得及,问我有什么建议”

    温雅停下来,喝干了酒,双手捧着空罐,无意识地转动着。

    为什么事情总是这样呢?

    为什么男人要不是因为她太强,不敢亲近,便是抱着崇拜的心理拿她当偶像来拜?就算她拚了命地在对方面前掩饰装傻,到后来也总会因某个意外事件显现出真功夫,然后他们便一个个退缩躲远。

    就连那么强悍自信的严非凡,一晓得她会柔道,也觉得她和他想象中不符,马上决定分手。

    为什么有些事情永远不会改变,总是会一再一再地发生,彷佛生死轮回?

    “我真的受够了。”她颓丧地垂下头,脸颊靠在曲起的膝头上,呆呆地玩着空酒罐。

    望着她低郁的神情,裴逸航心中一股不舍。

    他懂得她的苦,明白她的惆怅。

    她只是很想爱啊!想要一个男人把她当完全的女人看,渴望像别的女人一样感受恋爱的滋味。

    他知道。

    这缠绕着她多年的困扰其实与他非常相似。

    他和她,有着类似的烦恼

    “我送你回家吧。”他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不要!我还想喝。”她甩开他,径自又拿起一罐啤酒。

    “别闹了!走吧。”他强硬地拉她起身。

    “我不要!”她跺脚抗议。

    “小雅”

    “我说了我不要走啦,我还想喝嘛。”她揪住他衣襟?怠!爸皇<腹薅眩闩阄液韧昊嵩跹俊?br>

    “我怕你醉了。”

    “醉了又怎样?醉了最好啊!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喝醉?醉了才可以把很多事说出来,醉了我才敢说。”

    “好好好,你还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

    她仰望他,迷蒙地看着一朵桐花落到他肩上,看着他比花还美的脸庞。“你长得好漂亮喔。”

    “你胡说什么啊?”她的赞叹惹红了他的脸。

    “你怎么可以这样?真不公平,简直比女人还漂亮。”她埋怨道。

    “小雅!”他无奈地瞪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很气你。”她忿忿瘪嘴。“你这样害我很多话都讲不出来,其实我小时候对你”突如其来的飞机引擎声淹没了她的声音。他只能傻傻看着她水红的樱唇一开一合。

    “你刚说什么?”

    飞机掠过后,他问她。

    她却不肯说,长长地、哀怨地瞪他一眼后,猛然旋过身。

    晕眩陡地袭来,她扶着头,重心踉跄不稳,他赶忙抓住她。

    “小心!”

    话语方落,她便干呕-声。

    又吐在他身上了。

    裴逸航僵着身子,哭笑不得地瞪着沾上衬衫的秽物。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闯了祸,她仓皇道歉,一面却抑不住再次袭上喉头的呕吐感。

    这一回,他反应迅速地扶她到垃圾桶前,让她对着狂呕。

    吐得差不多后,他脱下衬衫,拿干净的部分替她擦拭唇畔,然后将报销的衬衫往垃圾桶一丢。

    然后,他认命地转向狼狈的她。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呕吐,他不狂怒发飙才怪,而且肯定马上闪得远远的,死也不愿再接近。

    可偏偏吐的人是她。

    所以他只能蹲下身,双臂往后一展。“走吧,我背你回去。”

    “不要啦,我身上很臭。”她不好意思。

    “上来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淑女?”他嘲弄她无谓的矜持。

    “你很讨厌耶。”她轻敲他的头,却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双臂揽住他肩颈。

    他背起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舒服啊!

    她病捌鹧郏潘傻嘏吭谒成稀?br>

    微风吹来,她忍不住喃喃赞叹:“你对我真好,逸航。”

    “什么?”裴逸航没听清她说什么。

    “我说啊。”她俯近他耳畔,故意大声喊:“你对我真好!”“拜托你小声一点!”他被她吓了一跳,脚步一阵踉跄。

    她吃吃笑了。

    “还笑?不怕我会把你摔下来啊?”他骂她。

    “我才不怕呢。”她轻轻拉他耳垂。“你不敢。”

    “谁说我不敢?”

    “你对我那么好,怎么舍得把我摔下去?”她在他耳边吹气。“对吧?”

    他耳根烧红,呼吸不觉粗重起来。

    “你呃,你别这样。”

    “怎样?”

    “别对着我耳边说话。”

    “为什么?”

    因为太诱人了,搔弄得他一颗心惶惶不安。

    “会痒啦。”他随便找借口。

    “丢脸!哪有男人这么怕痒啊?”她又敲他的头。“真没用。”

    “温、雅!”他提高声调。

    “啊。我又说错话了。”她仓皇掩住唇。“对不起,对不起啦,我没笑你的意思,没说你不像个男人啦。”

    “你还说!”愈描愈黑。他愠怒。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对不起嘛。”她撒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柔唇贴在他耳畔一连串说道。

    他身子一僵,胯下竟然很不争气地起了某种反应,连忙做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镇静心神。

    “你不肯原谅我吗?”温雅问,对他尴尬的境况完全在状况外。

    “要我不怪你可以。”他嗓音紧绷。“拜托你离我耳朵远一点好吗?小姐。”

    “好啦。”她趴回他背上,安静了一会儿,忽地又说:“喂,怎么好象我每次心情不好,都是你陪在我身边啊?”

    “我倒霉喽。”他漫应,颇委屈似的。

    “干么这样说啦?”她嘟起嘴。“人家是真心诚意想要感谢你呢。”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一直这么挺我啊。”

    他微微笑了。“不客气。”

    “你会一直这么挺我吗?”她低问。

    “废话。”他毫不犹豫。

    “不论我做了什么,不论我对你多凶,你都会永远支持我吗?”

    “喂,不要太过分了,小姐,你把我当被虐狂啊?”

    “你说嘛!是不是以后只要我发生什么事,你都肯帮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行了吧?”

    他爽快的响应令她眼睛一红,好感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还问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啊。谁叫你住我家隔壁,还跟我一起长大?算我上辈子欠你喽。”他叹气,好无奈的样子。

    可她听了,胸口却饱涨着满满甜蜜。

    月光迷离,落花飞舞,她紧紧揽着他肩颈,觉得自己好幸福。

    虽然她才刚又被一个男人甩了,虽然又是因为柔道让她错失一个好男人,可在这一刻,所有的惆怅与哀伤忽然都离她好远,好远

    。。

    隔天,温雅带着宿醉醒来。

    她捧着疼痛不堪的头,好一会儿,才认出自己身处桃园家里的卧房。

    奇怪,她怎么回家来了?

    细细一想,才恍然忆起昨晚她喝醉了酒,吐了裴逸航一身,还是他背着她一步步回到家里的。

    “糟糕!我怎么又吐在他身上了?”暗暗斥责自己后,温雅连忙起身,顾不得太阳穴还阵阵抽痛,一把拉开窗帘,往隔壁栋他的房间看去。

    对窗,帘幔遮去她的视线,看不出房内是否有人。

    “逸航,逸航!”她喊了几声。没人响应。

    他不在吗?

    她惘然,呆了好一会儿后才打开房门,扶着楼梯慢慢下楼。

    二楼客厅,温忠诚正捻着一束香,站在妻子的灵位前默祷。抬头见是她,老脸漾开大大笑容。

    “你起床了啊?乖女儿。”他把香插上香炉。“怎么样?肚子饿了吧?过来吃早饭。”

    她点头,虚弱地在餐桌前坐下。“昨天晚上是逸航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

    “那他人呢?”

    “他刚来过,说他早上还要赶回台北录专辑,先走了。”温忠诚微笑望她。“他说帮你请了假,要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今天别去上班了。”

    “请假?”她愣了愣。“不行啦,我今天下午还跟客户有约呢,一定得去。”

    “时间还早嘛,别紧张。”温忠诚安慰她,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我说丫头,这小子对你还真不错。听说你昨天吐了他一身,可他一点也没嫌弃,还一路把你背回来。”

    “嗯,对啊。他是对我不错。”

    “话说回来,你干什么喝得那么醉?小俩口吵架了啊?”

    “才没有呢。只是突然想喝而已。”

    “下次别再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温忠诚关怀地劝她,指了指桌上一碟蛋卷。“来,吃早餐,这可是逸航特地为你做的喔。”

    “逸航做的?”

    “是啊。这小子一大早就起来做早餐给你,还有这壶花草茶,也是他煮的,交代我一定要让你喝。”说着,温忠诚斟了一杯递给她。

    温雅怔怔接过,暖热的茶杯温了她的手,也温了她的心。

    他对她,真的很好啊温雅望向抹上薄薄奶油的蛋卷,黄色的表皮亮亮的,泛着油光。她看着,忽地一阵反胃,急急摀住唇。

    “你怎么了?好象很想吐的样子?”温忠诚担忧地看她,老眼忽地一亮,冲动地站起身。“你该不会有了吧?小雅。”

    “什么?”温雅愕然。

    “这可不得了了!你什么时候怀孕的呢?”温忠诚搓着双手,慌得团团转。“怎么也不告诉老爸一声?还有啊,逸航那小子知不知道?怎么还让你这个孕妇喝酒”

    “爸!你够了没?”温雅不耐地打断父亲天马行空的想象。“我是昨天喝多了才会不舒服的啦。什么怀孕?你当我圣母玛利亚啊?”

    “嗄?你没怀孕?”温忠诚脸一黯,掩不住失望。“真是的!我还以为就快能抱孙了呢。”他长吁短叹,顿了顿,忽地狐疑地病捌鹧邸!澳愀崭账怠ツ嘎昀牵俊?br>

    “对啊。”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现在还是处女吧?”温忠诚不可思议地问。

    “嗄?”这下轮到温雅呆愣了,她慢慢刷红了脸,没想到自己竟会在不经意中泄了底。

    “虽然老爸是很高兴啦。不过你跟逸航住在一起那么久,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温忠诚困惑地搔搔头。“伤脑筋,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开放说,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什么心理准备啊?”温雅娇嗔。“老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准备你随时来告诉我你们要奉子成婚啊。”温忠诚嘻嘻笑,看得出他不但不以这样的可能性为忤,反而相当期待。

    “老爸,你别发神经好不好?”温雅只能红着脸轻斥。

    “嘿!你这丫头说话这是什么口气?”温忠诚瞪她,颇感委屈。“你老爸我还不是担心你,怕你再跟逸航这么拖下去,夜长梦多。”

    “什么夜长梦多啊?”温雅蹙眉,端起茶杯浅啜。

    “我怕他突然不要你啊。”

    她一呛,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头更痛了。

    “老爸!”

    “好好好,我不说了。”看出女儿的不悦,温忠诚急忙摇手投降。“你吃东西,要是不想吃这蛋卷,我去煎个蛋给你。”

    “不用了。”温雅阻止父亲。“我吃蛋卷就好了。”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块放入嘴里咀嚼。

    这可是他亲手为她做的蛋卷呢。她若不吃,岂不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想着,她温柔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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