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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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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吉普车在开了一段不算短的路后,才来到一处宽广的大草原。

    而草原正中央有一棵高大的刺槐树,树下的阿雷鼻头正不停的喷着热气,并倚着树干绕圈子。

    芹诗用探照灯对着四周梭巡,直到光束停驻在树上的枝桠间,才发现有个惊魂未定的男人,正抱着树枝狂喘不已。

    “天亮,你在树上做什么?快点下来啊!”芹诗站在吉普车里,手肘支在挡风玻璃上说着。

    “我我在做什么?你没看到下面那头死笨牛非置我于死地吗?你快叫它走开!”生平第一遭被追,而且还是被犀牛追,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大概可以接受全球大爆笑节目的访问了。

    “你好厉害喔,竟然可以跟阿雷跑这么远的路,你体力真的很不错哟!”

    “你少在那边说风凉话,快叫它走开,上面蚊子多死了!”

    “你真是没有常识,你不晓得犀牛都是近视眼的吗?它要是看得到你早就把树撞倒了,所以趁它还没看到你时,你赶紧跳下来。”芹诗让两名工作人员骗走阿雷,好让天魉在无后顾之忧下顺利脱离险境。

    在确定阿雷已离他有数十公尺远,天魉才从树上一跃而下。

    “你怎么了?没事吧!”芹诗看他满脸尘土,头发也散乱不堪,而最让她于心不忍的是他的旧伤还未痊愈,这一跑,不是让他痛上加痛吗?

    “没事?如果你的伤口还没好,却还得为了保命不停地跑,看你受不受得了。”

    神经一旦松懈下来,天魉才逐渐感觉到胯下传来的剧痛。

    “我我哪知道你会去踩到阿雷,阿雷最讨厌人家碰它了,也难怪我叫都叫不住。”芹诗一脸委屈。

    她又开始搞这招了!

    怯怜怜的哀兵姿态,夹带着弱女子本能的惶恐表情,再掬一把辛酸泪在眼眶,令人想骂她的恐气顿时就像被雨浇过般,一下子就灰飞湮灭。

    “好了好了,算我今天没看黄历就出门,命中注定这总行了吧!”看她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就像是被丢弃的流浪狗,让他舍不得再多骂两句。

    两人回到吉普车内,此时,晚风送爽,淡霞拱月,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四周飘来草原上鲜芽的淡气,不禁让他们感到心旷神怡。

    “我刚才对你太大声,有没有吓到你?”天魉为她抹去颊边泪花,不知不觉地心疼起来。

    “有,我快吓死了,你对人家那么凶做什么,我是去杀人还是放火,你讲话非要那么大声不可吗?”趁着这股优势,芹诗得理不饶人。

    “今天的事我们先别提,免得老在口舌上伤和气。”他深知这种事在她心中已根深蒂固,不是一次沟通便能化解。

    “嗯。”她也不想每次都和他针锋相对。

    他不语的遥望远方皮梭和几个工作人员对着阿雷好言相劝,不停的诱拐它回牧场去,三、四个人七手八脚的蠢样,让他看了着实好笑。

    “你看,野生动物这么可爱,你要是不拿出一点钱来救助它们,它们可真的会濒临绝种,像阿雷那种白犀牛,全世界已剩没几只了,我大约估算过了,要是能先拿个二、三十万美金出来”

    “亲爱的,能不能别老是谈钱的事情?”

    “你你叫我什么?”她屏住呼吸,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叫她。

    看着她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天魉还以为是他自作多情,连忙收回嘴。“没没什么,你要不习惯我就别这样叫了。”

    “不是,我是没听清楚,要是你不介意讲清楚一点,我会我会仔细听的。”

    在这样星月辉映的夜晚,芹诗真想听他多讲一些浪漫的蜜语。

    看到她没有生气的意思,天魉即大胆的拉着她的手,溢着一抹笑说:“亲爱的,你今晚真是美,要不是你生得这么娇媚可人,那天过马路时,我哪有那么大的精神去救你。”

    “我真的很美吗?哪里最美?眼睛、鼻子,还是嘴巴?”芹诗一旦被灌进爱情米汤,便不由自主地要求再来一杯。

    天魉深情的捧起她的脸,望进她那对比星子还澄澈的眸子,沿着她所说的五官顺序吻了下去。“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当第三道吻落在她的唇上时,那两片唇瓣便有如重生般,又恢复了昔日的亮丽,鲜红娇艳。

    几秒钟的唇触,让芹诗感觉仿佛经过了好几世纪。

    “看你的技巧那么纯熟,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芹涛略带醋意的说道。

    “你干脆说我是?桑庹抛烨坠锨Ц雠怂懔恕!彼呈葡贡嗷蜒远核?br>

    “真真的吗?天啊,好恶心喔!”她从腰包抽出面纸擦嘴。

    见状,天魉有些动怒地执起她的手。“你还信以为真?”

    “谁晓得啊?男人最爱掩饰过去的风流帐了,就算有,打死你也不会承认。”

    芹诗从枫满和晴艺那里听多了男人的风流韵事,现在要她相信这样一个上等货色的男人没有很多女朋友,打死她,也不信。

    “照你这么说,我最好是打消追求你的念头喽?”他以退为进,充份展现出金粉世家的狡猾行径。

    “随随你便,反正没有男人,还有一大群可爱的动物会陪我,不缺你一个。”她才不想对爱情摇尾乞怜,反正一个人也很自由自在。

    “你在说气话。”

    “信不信随你,如果你现在离开我,我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现在已经快二十一世纪了,女生要向前走,不能老跟在男人屁股后头,一辈子没出息。”她转过头去。

    “好,那我就走,这是你自己说的。”天魉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便往车外走去。

    “无所谓,少了你又不会死,本姑娘我”芹诗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天亮该不会是真的走了吧?

    她悄悄回头一看,除了黑漆漆的一片草原外,再也没有半丝风吹草动,她开始紧张起来,悄悄打开车门,步入蛮荒的草原之中。

    “天亮你在哪里?”她拿着手电筒朝四周照看,生怕突然会跑出个花豹还是狮群,担心自己这身排骨恐怕不够它们塞牙缝。

    可恶的天亮!她不过才说了几句他就真的负气而走,这种男人真是一点度量也没有,亏她还不小心付出真心,让他驻扎在她的心灵营区里。

    就在她如此想着,却一不小心没入草丛,踏到坚实的硬物,当她以手电筒照射,才赫然发现那是一具己被啃食干净的牛羚骨骸,当场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哇杀人了!”

    “谁杀人了?”天魉闻言,马上从草丛的另一端跳出,一把抱住惊慌的芹诗。

    她颤着两片唇,指着地上那堆白骨。

    “那不过是牛羚的骨骸,并不是人。”他松了口气,心里不禁好笑这女人竟也有胆小的一面。

    “这这不过是一种尖叫的方式,跟很害怕是一样的道理。”她扑进他怀中,不敢再多看那可怜的白骨一眼。

    “那你扑进我怀里,跟很爱我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他乘机举一反三。

    “快带我走吧,等会再告诉你。”她才不想在一堆白骨旁边谈情说爱。

    “那走吧!”他想拉她,却发觉她的腿像被定住了一般。

    “我我的脚好像罢工了”好麻,八成是看到白骨吓到腿软了。

    果然是恶人无胆,这老在人前张牙舞爪的小女人,碰到一堆动物的白骨,还是掩饰不住女人的娇弱。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你你还可以吗?”一想到他从认识她到现在始终灾难不断,对于他的体能状况她实在很担忧。

    “最多再撑一个小时,你要不上来,我到时能源耗尽,咱们今晚就打地铺,陪这堆可怜的小白骨睡一觉喽!”

    他的话马上让芹诗精神抖擞,三两下便往天魉背上跳去。

    她发觉他的背散发着一股男人雄伟的气味,透过薄薄的衬衫沁入鼻心,宽厚的背脊让她贴靠起来舒服异常,像是睡在一张铺着席叶的大床上,享受夏日午后的凉爽午眠。

    天魉背着她走回吉普车,却发觉她己慢慢松开勾在他颈上的手,当他把她放回前座,才看清楚她已经睡着了。

    他只好轻轻地发动引擎,希望在阒黑的荒野间,让星月夜风伴着她一夜好眠!

    清晨时分,薄曦染醒这片荒芜大地,在秦可好的诊所内外,一群工作人员也已展开一天的工作。长廊上有几个病人正等待着上前让秦可好问诊,他们大多数都抱着营养不良的稚龄孩童前来。

    而在这群非洲土人中,却夹杂一名身着卡其猎人装,戴顶灰褐色圆笠帽的老人,他一进诊察室,见到秦可好使脱下帽子,以示善意。

    “请问,你是秦医生吧?”神农礼貌性地问候。

    秦可好将耳上的听诊筒取下,狐疑地瞧看他,记不起他是哪个单位的人员。

    “没错,你是”

    “我叫阿农,想跟秦医生打听一下,我孙子是不是在这里?”神农在小标蛋的陈述下,才找来此处。

    “你的孙子是谁呀?我这里只是个小诊所,可能不会有你想找的人。”

    “我孙子是跟着一位小女孩来的,那小女孩叫做对了对了,叫什么芹来着”

    “芹诗!”她替他拉回记忆。

    “对啦,就是芹诗,不晓得这女孩是不是在这里?”神农小心翼翼的询问,不想透露身份,免得树大招风。

    “她是我孙女,我想你要找的人应该是天亮吧?”秦可好猜想着。

    “天亮?”神农一时以为自己耳背,后来想想,这大概是天魉自己取的名字吧!于是道;“是是是,就是天亮。”

    “他现在是我们这里的义工,难道他没跟你说过吗?”端来一杯矿泉水,秦可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虽老犹帅的男人。

    “有,他是跟我提过,可谁知道他真的去做了,这小子真不像话,当什么义工嘛!你快去帮我叫他出来。”神农一确定天魉的踪迹,便不自觉的开始出现命令式口吻。

    “你有没有礼貌啊?这里是我的诊所,你若需要我帮你的忙,就给我客气点,我不是你的下人!”秦可好生气的夺下神农才刚就口的水杯,不让他喝了。

    “你这老太婆,火气何必这么大,我来带走我孙子是应该的,你讲话态度怎么这么恶劣。”

    “你这老不死的,我讲话就是这种口气,你要不爽就闪远点,我们这里没什么义工,你找错地方了。”秦可好见他前后判若两人,她也没必要跟他笑脸相迎。

    “你刚刚说有,怎么现在又说没有呢?”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你有屁快放,要不然我要看病了。”秦可好不悦的下达逐客令,不吃他耍流氓的那一套,

    “喂,你讲不讲道理?我是来找我孙子又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这里没你要找的人啦,皮梭,快帮我把这老家伙赶出去!”秦可好是根老辣椒,谁要惹了她,就像咸鱼难翻身。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吵得整间诊所闹哄哄,而此时,天魉突然从外头走进来,恰好撞见神农。

    “天魉,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魉?”秦可好竖起耳朵,她虽然一把年纪,但听力可好得很。

    “奶奶,他有点大舌头,所以发音不是很标准,他通常都不太会发四声的音,人老了就会这样。”

    “那是你爷爷吗?”秦可好白了神农一眼。

    “不是亲爷爷,但却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管家爷爷。”天魉颊面上的筋一抽一抽的,心里暗骂神农爷没事跑来这做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教养没有你好。”她拉着天魉到一旁咬着耳朵。“你该不会想跟他回去吧?你答应过奶奶要留在这里陪芹诗的。”

    秦可好的这番肺腑之言,顿时让天魉觉得他并不是个影子,而是活生生存在的一个人,在这里受到如此的重视和尊重,他自是不愿回去当个傀儡。

    “奶奶,你放心好了,我说过的话绝不食言,这点你用不着担心。”他给了秦可好一个肯定的眼神后,便信步来到神农面前。

    “你玩够了,该跟我回去了吧!你别忘了月底坦桑尼亚有猎斑马的庆典,我们绝对不能缺席,这可是我们拉拢一些大客户的重要应酬,你非要在场不可。”

    神农严词以告,希望他以大局为重。

    “我那些才智双全的哥哥们不是都还在吗?让他们其中一个替我出席就行了,我不想去那边做逢迎拍马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了。”天魉不想再沾惹那些令他心烦的烦琐事项。

    “他们在你前脚踏出去后,后脚也跟着回去了,现在北海世家闹空城,你不回去怎么行呢?”

    “有你就够了啊,要不然我爷爷找你来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你也晓得,跟我们往来最密切的亚森集团,他们的小老板这回从香港宋参加这次活动,就是要收购两千张斑马皮,要是这项生意谈成,我们将会有五千万美金的利润啊!”神农积极的说服天魉,期待他能回心转意。

    “你是说那个讨人厌,又长了一副斗鸡眼的叶大超?”天魉在一些公开场合见过这浑小子两三回,对他那种败家又爱现的个性极为反感,心想,与他能不碰头就不碰头。

    “是啊,到时他一定会要求你陪他去打猎玩玩,如果我们能将他搞得服服帖帖,我们在皮草市场上的地位才不会受到动摇。”

    爷孙俩在一旁吱吱喳喳,早惹得秦可好不甚耐烦。

    “喂,你们有没有礼貌,在人家的地盘上说悄悄话,这成何体统?”

    “奶奶,没事,我只是跟我管家爷爷说,我绝对绝对是不会回去的,做人本来就要言而有信,我先答应奶奶的话怎能反悔呢?”天魉一脸认真且实在,让秦可好对这小伙子愈来愈有好感。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就乖乖待在这里,有什么事,秦奶奶给你撑腰。”

    冲着她是当地诊所的老大姐,保护天魉心切,自是不遗余力。

    “你又不是他亲奶奶,撑什么腰啊?”神农不服了。

    “那你也不是天亮的亲爷爷,凭什么要他走他就得走?”她礼尚往来的回顶他,互不相让。

    被秦可好一搅和,要带走天魉的计划暂时告吹,神农心一横,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睹气地道:“好,他不走,老子我也不走了!”

    “咦?你这老头子耍起赖来了?”秦可好卷着袖子,决定教训这顽固的糟老头。

    “是你这老太婆不讲理,除非你让天天亮跟我走,要不然我就在这里跟你耗定了。”吃了秤坨铁了心,神农说不走就不走。

    “好!你不走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我这里的伙食费挺缺的,三餐请你自行料理,还有,房间刚好也不够了,你要是不嫌弃,后头还有个牧场,稻草铺一铺倒是可以勉强窝人。”她就不信他能撑多久。

    “你你最毒妇人心!”神农从没见过这么鸭霸的女人。

    “那你是无毒不丈夫,闪边点,这里是我的位子,我要看病了。”秦可好用臀部硬是将神农挤开,开始叫唤外面的病人。

    天魉看这两个者活宝斗来斗去,短时间内大概是化不开这段恩怨了。

    “你说你爷爷也一起住进来了?”芹诗正在替两只小斑马梳毛,听到天魉这么一说,马上停下手边的工作。

    “你放心,多的这副碗筷,我会付钱给你奶奶的。”他猜想她可能是在为增加经费而心疼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他希望你回家去?毕竟你是公子哥的命,要你来这里跟我们做粗活,也太委屈你了。”芹诗看他戴着手套,替她那群动物宝贝们铺草添饲料,搞得全身脏兮兮,和之前的风流倜傥形象差之甚远。

    “小姐,请别再说这种话伤人好不好?我是男人,手脚也都很健全,我干么在家当个粪便制造机,你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处,可不可以?”他将钉耙尾支在下巴,皱起眉头大表不满。

    “你这样会让我难做人,把你弄伤又要你来做工,万一你爷爷怪罪我,我可是一点立场都没有。”她怕被他爷爷骂,但又不舍他离去,此时她的心情真是错综复杂,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别净往坏的地方想,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和你商量。”

    见天魉的脸拉长得跟法官一样严肃,让芹诗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还是想说服我将这些宝贝们放回大自然?”她的心不禁沉了下去,为何他老是要和她唱反调?

    “要不然我们今天先将阿花带到草原上,看它是想跟它的斑马家族们生活,还是要回头来找你,你总要让它们有自由选择的机会,这才叫真民主。”

    阿花这头小斑马,是在河边被鳄鱼咬伤,才让她给救了回来。

    “这个”芹诗看向阿花,只见阿花对她哼了两声,似乎对天魉的提议表示赞同。“好吧,那下午我们就先将它带到塔尔亚草原区,那里斑马最多了,不过要是它想回来找我,你可不能阻止喔!”

    他的小宝贝终于肯采纳他的意见了,天魉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因为这份快乐,比签定一项重大的决议案,或是谈上一笔几千万的买卖,都还要让他充满成就感。

    “悉听尊便。”他朝她的额心甜腻地一吻,暗自希望能一吻定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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