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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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霁月恢复了上班,温暖趁着空闲,将她的“家当”一一的定位,生活渐进式的由一人变成两人的模式。

    每天在游霁月的轻吻中醒来,一阵耳鬓厮磨后,他会继续小睡片刻,她便下床为他准备早点及打理仪容。在餐桌上,他会询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想去哪、做什么的,像上超市添购日常用品,买足够份量的菜,或者是回家看看妈妈,或是上书店挑几本书时,他总是配合着她。如果真有推托不了的应酬,便事先租一堆硬碟回家,免得她无聊,或干脆让她待在温家,等应酬完再去温家接她,典型的居家男人。

    温暖在送他上班之后,会做点轻松的家务,本来游霁月有请个欧巴桑每隔两天打扫一次,后来温暖说她做得来,不需要帮手,但他不肯,说是会把手弄粗且会累坏,她好说歹说才让类似像洗厨房壁、楼梯墙壁、天花板这类大型工程留给欧巴桑做。

    第一次感受到婚姻果然像一场无止境的谈判,举凡大小琐碎的事,双方若不能达成共识,哪怕是牙膏挤哪一个头的小问题,都有可能引爆家庭战争。以此明鉴,她把看似应该是两人共用的东西,各为对方准备一份,小至牙膏、淋浴乳、棉被大至各人的衣橱、书柜,甚至房间;她帮他买了一组沙发床搁在书房,而为自己买了张贵妃椅在阁楼,以备不时之需。

    游霁月早已习惯她的古怪灵精,她有她本身的生活哲学,只要不造成夫妻间履行义务的困扰,大体上他是顺着她的,什么漱洗分体、备胎房间,反正只要还在同一个屋檐下,能每天看到她、听到她,和她生活,便是最大的满足,夫复何求。

    做完家事后,若时间还早,她会到他的书房里找书看,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感受他就像在身边的贴心,又或者她会衣着简便地搭公车到市区走走逛逛。

    这天,她来到花坊。

    “呀!温暖,好久不见。老婆,你来看,看看谁来了。”陈进发见到她笑得合不拢嘴。

    “陈大哥、吴姐。”她有些难为情。自从上次之后,便没回来上班,直觉造成人家的困扰,她很内疚,一直想找个机会回花坊看看这对夫妻。

    “最近好吗?看你气色不错,今天怎么有空来?”

    “嗯,我很好,只是对你们很不好意思,上次不告而别,造成你们很大的麻烦,实在很抱歉!”一口气说完,心情舒坦多了。

    “哎哟!我还当什么天大的事哩,没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来来,我介绍几种新品种的给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陈进发是个粗人,心眼大,看不出温暖的变化,但吴姐就不同,看她神清气爽地,虽还谈不上珠圆玉润的,但似乎有些许少妇的模样,或许是身为女人的敏感吧。

    “温暖,吴姐问你,你能那个游先生还好吧?”

    “游霁月?很好啊,保持联络中,怎么?”

    “没啊。”吴姐咬咬下唇,她知道不干她的事,可是她看温暖这么善良,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不忍心她受到伤害,只好照实说:“嗯--是这样的,我有一回送花到一个会场,有碰到游先生”

    “哦。”

    “嗯还有跟一个女的。”她吞吐着。

    “女的?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的,很漂亮、很时髦?”

    “嗯!对,对,温暖,你知道她。”

    “她是他的女朋友,游霁月很有眼光,对吧?”

    看她稀松如昔,吴姐不由得替她紧张起来。

    “你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你们之前,之前”

    “我们之前就什么都没有,游霁月看不上我的,这辈子我是休想当他的女朋友了。”

    “才不是呢!我啊一看到那个女的就全身不对劲,也说不上为什么,怎么看就是不搭。这游先生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放着不追,去伺候人家千金大小姐,,枉我把他想象得太好。”

    吴姐很替她不平呢。可温暖却替唐吟吟抱屈,游霁月实在不该拿人家当挡箭牌,好歹,唐吟吟也是个名门黄花闺女,这么一来不耽误人家青春才怪!

    见她不语,吴姐以为她承受不住打击,安慰着她:“没关系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是游先生没福气。对了,温暖,你想不想回来花坊帮忙,嗯?或许能开拓你的生活圈。”

    “我我考虑看看,让我回家和家里的人商量商量,可能性是不大啦,不过如果真缺人手,我倒是可以帮吴姐一点小忙。”

    告别陈进发夫妇,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鳞次节比的高楼大厦,感受熙然来往的都会步调,想着吴姐的话,或许真可以暂别田园式的生活,再度投入这多姿的人文社会吧!温暖想着,想着,路边书报摊,买了份报纸,她认真地找起工作来。

    琳琅满目的分类广告,五花八门的求职栏,她细心地用笔圈划出适合自己的工作,一个版面总不管有四、五个工作,原来自己的能力还弱。翻开下一个版面,一个斗大的标题摊在她面前-

    游氏大楼业务处诚征

    a客户服务部专员三年以上工作经验,会电脑。

    b业务助理吃苦耐劳,有服务热忱,坑学习者。

    c文书员限女性,熟word,execl。

    d总机限女性,未婚,外貌端正口齿清晰。

    温暖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则征人启事。

    游霁月虽是一副新好男人的架势,但就某方面而言,还是存在大男人心态,譬如事业。

    他从不把公事带回家,跟她闲谈也不牵到公司的事,而她对于商场的尔虞我诈非但兴趣缺缺,甚至到一窍不通的地步,有回她开玩笑地告诉他:“月,你会不会觉得娶我这个老婆很没用,什么都不懂,只会种花浇水,顶多来几个中文输入。”

    “这就绰绰有余啦。”

    “可是,你是家里的唯一继承人,将来也没人能帮你分忧解劳,我又什么都不会的只能干着急,到时候,你会怨我的,这样吧,我明儿个开始跟你一道去上班,也好了解公司的营运,免得到时公婆说你怎么去娶一个这么拙的媳妇,你说好不好?”

    “不好!”他拉过她,啄了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我是娶老婆耶,又不是要个万能的秘书,你啊”

    他爱怜地揉揉她的发,手也老实不客气地滑进她的衣服。

    “月,我在跟你谈事情耶,唉”

    “你不要说要帮我分忧解劳吧?来啊,来啊!”结果事情不了了之,游霁月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每天独自上班下班,有时看到他流出的疲惫眼神,虽于心不忍,但顾忌他男性自尊,只好不着痕迹地舒解他的压力。

    不着痕迹?她望着密麻的小黑点,也许她真的能。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游式企业大楼。

    有了第一次的送花经验,这回她可是老马识途,三两下便来到这大楼中占地最广,员工人数最多,体系分支最密的业务管理处。

    来应征面试的清一色是女性,她暗暗庆幸没公开结婚喜讯,否则光“未婚”这二字,恐怕就能让她打退堂鼓。

    面试者是人事课长,四十岁出头,长相斯文没一丝商人的铜臭味,倒是添了几分书卷气,他低头看了看温暖的简历,客气地道:“温小姐,依你的才气,来应征总机小姐,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吗?我们公司还有其他缺额,你要不要考虑应征别的工作性质?”

    “您太客气了,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怎好意思去占空缺呢?而且听闻貴公司懂得知人善任,升迁管道一向通畅,我想如果本身真有什么可以贡献的能力,想必贵公司不会忽略才是,既然我有如此打算,当然是从基层做起来会来得恰当,我想没有哪一个单位会欢迎无实务经验的空降部队的,您说是吗?”

    瞧她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她只是就应征项目评估的,a,b两项,下班时间不固定,既然要不着痕迹,这方面就很容易露出破绽,c项嘛,又不是专长,至于d嘛,虽只是个总机,但起码接触了游氏的事业,虽帮衬不上啥大场面,至少可以了解一下游氏到底是在干什么?

    或许是她的态度中肯,或许是她的辩才无碍,或许是她的学历较突显于其他人。总之,她在众多角逐者中脱颖而出,成了游氏业务管理处的“总机小姐”

    接下来,便是总经理的“面试”

    “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不管任何理由,她还是报备一下。“我去t大选读旁听了一些课,可能不会常常在家,可以吗?”

    游霁月从书中抬起脸,看着他新婚的小妻子。

    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在做什么呢?谈恋爱、念书、上班或是游手好闲但以上种种却有个总管,那便是自由。是的,大多数的女孩还沉浸在单身的自在享受。他却因一己之私地用婚姻套牢她,加上本身工作繁重,除了利用上班的时间--有时还得应酬--小叙一番外,几乎没能陪她做些什么。也亏得温暖没怨没悔地一句牢騒也没有,她这般地逆来顺受,倒让他心疼起来。

    今天,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她应有的,也是他唯一能弥补的,他拉过她,搓揉着她的手腕,毫无迟疑地,他答应了她。

    温暖有些许吃惊,本准备好一套说辞来应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就期望着老天能一直这么眷顾她,可别哪逃讷窗事发,那时,只怕游霁月不休了她才怪!

    事实证明,若要东窗事发,除非天下红雨。

    上班几天后,温暖发现原来办公室里见过游总经理的人竟寥寥无几,除了处长及几个经理见识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同事之间的传言,无非是以讹传讹的:

    “听说我们总经理的女朋友是那个超级明模唐吟吟耶!”

    “真的?假的?”

    “大家都这么说,而且前两期的衷漂也有登。”

    “总经理上报?!哎,快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

    “不是,是那个唐吟吟,出来帮她的新节目做宣传,记者就问她是不是跟某游姓企业家走得很近,她就说什么私交甚恰,什么好朋友之类的,你们说那游姓企业家不是总经理,是谁?”

    “对呀,我也有听说,唐吟吟那个节目好像就是靠游总的关系才做起来的,呵呵,为爱情不顾一切,好浪漫哦!”大伙煞有其事地谈着素未谋面的神。

    字里行间对游霁月的神化及与唐吟吟恋情的渲染,有愈演愈盛的趋势,看得她渍渍称奇,有些佩服这些‘前辈’,真不晓得他们哪来那么多的内幕,这唐吟吟的事都了如指掌,看来,她当初的“隐游姓埋暖名”的政策是对的,否则,大概早成了“舌下魂”

    “咦!小温哪,发什么呆?哦,听我们这样讲,你是不是对‘他’也很好奇?”

    “好奇?有一点吧,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本尊到过业务部?”

    “哎,说你嫩,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嫩!他可是总经理耶,哪来美国时间巡视各部门,别傻了!”

    “可是,总会有经过吧。”她查探虚实。

    “哦,要等他经过可就有得等了。”老鸟们不厌其“笨”地告诉她这只温菜鸟:“总经理有专属的车库、电梯,在f栋那一边。”老鸟遥指杏花村,所以这事是决不可能的啦。

    难怪他上回会从墙边冒出,原来他有个专属电梯啊!看看这些女性同僚们,比她还了解他的行踪甚至交友情况,想想她这个做人家老婆的也真白搭。既然他是在山的那一头,平时又深居简出,那便表示她可以高枕无忧地在业务处当个称职的总机小姐喽。

    不愧是人事课的,阅人无数后重用了温暖。

    这总机小姐不但是电话接得好,应对进退得体,还会帮忙跑个小腿,发收公文,连本业轮流浇水的盆栽也成了她专属的工作,既然有人做,大家也落得清闲。看!这会儿下午茶时间,她又一个人拿着喷水壶,在阳台愉快行着。

    业务处的阳台,居高临下面对着公司供来宾使用的临时停车场。她一边浇着花,一边无目标地张望底下进出的车辆。一辆火红车身的跑车急驶而入,这车很面善,她想,在想起这车的来头同时,车主也给了她一个再确切不过的答案。

    真的是她!她用最快的速度随即转身,不料,对方比她更快,一眼便瞧见她。

    唐吟吟对阳台上的人颔首一笑。跟这个花坊老板娘还真有缘,三番两次的不期而遇。不过,此刻,她倒希望这个不期而遇的对象能换成是游霁月,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前些日子为了筹办新节目,每天忙得花容失色、焦头烂额,没什么多余心思想他。好不容易节目上轨道,她人也松懈了一些,几次约他出来吃饭,皆得不到回应。

    这不太像游霁月的作风。

    她认识的游霁月虽称不上花花公子,却也相去不远。

    凡是绅士名婉的聚会他必定到场。依他出众的外表,翩翩的风度,每次宴会结束必有斩获,所以熟知他的人封给他一个绰号--晚宴杀手。

    这杀手与猎物间,各凭本事地各取所需后,也没什么血腥场面地好聚好散,所以纵使他身边的女伴不断,但好胜的她仍一副老神在在,因为她坚信,凭他们家的交情及游霁月对她的不排斥,迟早他会是她的。

    然而,苗头不对。

    在她得知的情报中,他已经鲜少出现在晚宴场合,甚至私下的交际应酬都不见踪迹,若逢人问起,便四两拨千斤地说--忙。下了班的手机是关的,打电话到家里,有时是答录机,有时没人接,接上了又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应酬话。

    这杀手一旦覆上神秘色彩,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由于他保密甚严,商场上的朋友,伙伴只当他厌倦多姿多彩的夜生活,身边来去的红粉佳人在碰了几次钉子后,也会无聊地离去寻找其他乐子。大家都知道,那风流孝子游霁月变了,却不明白他为何而变,变了又为何?连已经开始在煦阳传播上班的唐吟吟都无从得解。

    “徐总,上回那个服装秀的企划书,不晓得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唐吟吟趋前问。

    “可以,就照企划的执行,一切麻烦你。”美女当前,徐昶扬语气也轻快不少。

    “好,下个星期一可以进棚。嗯--徐总,还有个问”

    “请说。”

    “不知道最近你有没有看到游霁月?”

    “霁月?有啊,前天我才和他碰过头。怎么,找他有事?”徐昶扬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不是,是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儿奇怪,他好像很忙似的,问他忙些什么,又说没事。我想徐总和温先生是他多年的朋友,多少会知道些什么,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想派托徐总告诉我一声。”

    看着大美人眉头深锁的担忧,徐昶扬一时也接不上话,但受人之托嘛,这秘密总是要守得住。

    “唉!游霁月上辈子不晓得烧了多少好香,有唐小姐这红粉知己为他分劳解忧,教人好羡慕。不过,唐小姐你放心,他一点事都没有,或许是公司的事吧,你知道他一向把事业看的很重要,嗯。”徐昶扬一番无心的话,倒提醒了她。

    是啊,既然下了班找不到人,何不利用他上班的时间找他呢?

    秘书室的人认得她,在向上通报时,顺便启了电梯的门,让她上去。

    “叩!叩!”

    “进来。”

    游霁月手边电话才搁下,人就进来了。

    “呀!吟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他是有点忘了她的存在,上次看到她,好像是一个月前参加她新节目的记者招待会,又因为温煦力邀这“媒人”一定要出席,他便去了还提前到。恰好碰上送花来会场的吴姐,来不及寒暄,便看到唐吟吟,他一心想早点离开好回家陪暖暖,急忙趋前问候,却被她抓着不放。这下可好,脱不了身,东搞西搞的到十点多,回到家,在阁楼上发现沉梦乡的暖暖。后来他才知道,暖暖在他应酬的夜晚,会独自一人待在阁楼,什么事都不做地遥望星空,静思冥想。

    “想些什么?”

    “等我想出些什么,我再告诉你。”

    这就是他的暖暖,连上班也不好好让他上班,净跑到他脑子里,翻腾他思念的心。

    “什么什么风,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呀!”唐吟吟在他面前永远摆不出女强人的架势,正大发娇嗔呢。

    “行,只是你最近不也很忙,特地来看我,小生怎担待得起?”

    这是应付,要让她一状告到母亲大人那儿,他可得三天三夜耳根不清净。

    “我是很忙,不过啊,比起你还算小case,”她瞟了一眼。“霁月,你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还不都老样子,公事。”

    他双手一摊,满脸奈何。

    “是吗?有没有要帮忙得,我可以帮你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千金之躯,而且你是温煦的‘爱将’,把你捞过界,温煦不宰了我才怪!”

    他嬉皮笑脸地从花盆中抽出一朵玫瑰,借花献佛,至少不会死得难看,还能逃过一劫。

    唐吟吟接过花,还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他只是笑了笑,无任何后续动作,她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哦,对了,我刚刚要进门时,看到那个花坊的老板娘,她又来工作了。”

    他当她是看到吴姐,不疑有他,下意识地看看表--快下班了,暖暖不晓得回去了没?

    自从她开始旁听之后,每天早上总比他早出门,有时他回来了,她却还没有到家,他好像又回到以前的单身生活,还有些不适应呢。问她旁听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她的理由很冠冕--既然做了就做好吧,反正她也没什么事。那他又问,要不要顺道接送?她的说法更堂皇--她想重温学生时代的搭公车乐趣。就依她吧,可是他总觉得她这“课”上得有些奇怪,倒有点像他去做工。

    做工?!这两个字猛地闪入脑海里,她不会是

    “吟吟,你说你看到的是哪个花坊老板娘?”他忘形地握紧她的腕,脸上青筋隐约暴跳着。

    “还有哪个老板娘,就上次那个插花在我爹地雕塑上的那个花坊的老板娘啊。”

    “你在哪里看到?”他五官深锁起来。

    “在停车场旁边,三楼还是四楼的阳台,放心,我看她挺老实,应该不会再做出类似上次的事。”

    耙情她还以为他这次的反常暴行,是上次留下来的后遗症。

    游霁月不想跟她多做解释,拉着她往外走。

    “吟吟,我想起有个客户在等吃饭,你先回去,有空我会跟你联络,不送了,拜拜,路上小心。”

    他送她入电梯后,随即进入另一部天梯。

    电梯直到地下二楼停车场,他气急败坏地走向他的车,一面想,他怎么没发现呢?哪有人旁听是一整天的,原来是又回花坊上班去了,知道他会反对,她竟然连商量都省了的出此下策,这回人赃俱获,看她如何抵赖?唉!这小妖精,非得每次都把他搞得人仰马翻才甘愿。

    他先绕道去了花坊,大门深锁,很好!又是这招。本想绕回公司,想想总不成翻遍每层楼的找吧?回家,她总会回家,这次她可是跑不掉了。

    正如他所料,没人在家,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等她,准备兴师问罪。

    一个小时过去,在他的耐性几乎快被磨光之时,她回来了。

    “月,你今天那么早下班?”

    温暖瞧他一脸铁青地坐在沙发,佯装无事地抬手看时间。在遇到唐吟吟的那一刹那,她便有预感幸运之神“下班了”兵来将挡吧。

    “嗯,想早点回来陪陪你,今天上课上得如何?”笑里藏刀。

    “还好,饱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能闪则闪,哼!不能让她得逞,游霁月伸手拦回她。

    “我还不饿。暖暖,有件事我想问你。”

    躲不掉了!她想。

    “你旁听些什么课?可不可以告诉我?”

    “嗯--有关心理咨询的。”她垂下脸。

    “是吗?还有呢?”他加重臂上力量,强迫她正视着他。

    “还有哎!你不会感兴趣的。”她努力思索课程名称。

    “你怎么知道我感不感兴趣,说来听听。”

    好,她就掰远一点。

    “还有植物学,景观设计的。”

    “植物学?景观设计?”

    “哦?这课需要实习是吗?”

    “实习?!不用啊。”他问得有点笨之外还有点怪。

    “不用?”他沉下脸。“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每天去花坊做什么?”

    花坊?她什么时候“每天”去花坊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下午的情形逻辑推理了一遍,很快地构得初步蓝图:唐吟吟瞧见正在阳台上浇花的她,想必是一种误导,而后游霁月在无意中听到她的转述,以为她是为花坊工作,所以出现在公司,是另一个误导。这两个误导扯在一起,倒不失为一个遮掩罪状的好法子。

    “说啊!”实在很凶,很大声。

    “我”

    “你--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又回去上班,要不是吟吟今天在公司遇见你,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吟吟!叫得可真顺真好听,她扁扁嘴,不做任何反驳。

    “怎么不说话。”

    “既然你们吟吟都看到了,就照她所说的吧。”

    唉!她以前不是气量狭小的,也知道游霁月跟她仅止于朋友,但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就觉得自己像只张着刺的刺猬。

    他不是笨蛋,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酸味,但他是在就事论事,她吃哪门子的飞醋。

    “打个电话给老板,把工作辞了,嗯?”

    又来了,有时还真不明白他这样“妨碍公务”究竟是爱她还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也许她该找出答案。

    “不好!”他就是知道她的答案。

    “你从不轻易妥协,是吗?暖暖,就这一次好不好,你听我这一次吧,如果你真的觉得闷,可以去学些什么,我一定不会阻拦你的。”先来个缓兵政策。

    “那如果是到花坊学批花、包花--”

    “没得商量。”

    “为什么?”她真的好奇起来。

    “什么为什么?你想想看,那花坊的工作是凭体力的,有些人是为了兴趣,有些人则是迫不得已,而你呢?我游霁月的老婆,堂堂游氏总经理夫人,去花坊上班这不合时宜的。而且,你那么聪明,不应该浪费在这之上。”

    “这么说,开花店的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瓜喽。”她实在不想回嘴,可是他这般的阶级主义,让她不得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既然你那么有志于花店工作,干脆这样吧,我开个店,让你去玩玩。”

    他的慷慨招来温暖一声长叹!

    这个笨游霁月,居然当她是娇娇女,竟用这种方式来谈判,唉!她摇了摇头。

    “不要?”他说:“那不然可以像吟吟一样,找个节目做做,瞧她现在做的也挺不错,逢人问起,我也挺有面子的,你的脑筋比她好,搞不定还会做得更有声有色。”

    原来这才是真正理由!

    游霁月显然不明白自己触犯了啥大忌,仍转述着上回记者会的种种,希冀引起温暖一点兴趣。拿两个同性相互比较,且不论是褒是贬,不论她们之中的度量为何,这大忌他可是大大地犯上了。

    早就说嘛!他要的是个智勇双全,才德兼备的女强人做老婆,而不是像她这种闲闲在家,什么都不会的“闲内猪”讨厌的游霁月!说话不算话。

    她冷冷地望了他,挣脱开他的钳制,走进厨房准备晚餐。他倚在厨房门口看她煞有介事地故意忙着,知道她很委屈,罢了!闹点别扭,或许她会舒坦些。可他万万没想到,她这小别扭一“闹”不可收拾。

    吃饭时,来了一通电话,是唐吟吟,问他有没有空陪她出席下个礼拜的一个慈善晚会,他推托要明天到公司开会后,才确知当天的行程,;聊不到几分钟,再回到餐桌上,温暖早离座。

    上楼回到房间,看到她以沐浴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他的换洗衣物如以往搁在床沿。说实在的,温暖的妻子角色扮演的相当称职,将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服服帖帖,妥妥当当,连现在在花坊上班回来,依然没有怠忽他,光这一点,他就该给她奖励奖励。

    他趋近温暖欲热络她,谁知她周遭笼着一层寒气,才一走近梳妆台,手都来不及伸,温暖霍然起身,正眼没瞧他地直往门口走。

    “温暖,上哪儿?”他喊住她。“阁楼。”

    口气是冰的,又要往外走。

    “在生我的气,是吗?”

    说真的,认识她以来,好像没见过她发脾气,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也不知道这焉能称为温暖式的生气。

    “没有。”

    天知道,她这样子看起来像“没有”?

    “暖暖,别小孩子气。”

    他以眼还眼,冷冷地说,感觉到她的背脊挺了挺,这回没有答话,只传来阁楼的楼梯响。

    温暖在踏进阁楼,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才让隐忍的泪水奔流,布满整个小脸。

    她没有错,所以她不会也不要在他面前哭。

    臭游霁月!每次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套一堆罪名在她头上,现在又说耍性子,难不成他还以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表示女人真性情?她不会要这种戏剧化的生活,更不想因此放弃与他共同编织的梦。她止住泪,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得让事情化繁为简,唯今之计只有让彼此冷静思考,才能永远赶走笼罩在彼此的阴霾。

    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想出解决之道,她的眼皮不听话的合了下来。

    游霁月轻声走向阁楼,推开了门,在贵妃椅上发现蜷缩的温暖。

    这个固执的小调皮,怎就不明白他的心,老是处处跟他作对,惹得他心浮气躁地说了重话。他伸手抚了抚她睡熟的脸庞,眼角尚余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哭了!这想法捏痛了他,游霁月你做了什么好事!他握紧拳头,明天,一切等明天她醒来,他会谨慎地跟她道歉,轻轻地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晚安,暖暖!

    然而,当隔天起床看到温暖又是一身外出打扮时,他把昨晚所有的歉意非但忘的一干二净,甚至变本加厉得更恼火,口气碰得像满弓的弦。

    “你还是要去?”

    当然,又没到公司请假,而且她不想待在家里,让无息的战火毁了她,出去上班可以好过些。她一味地整理仪容,面无表情地越过他高大的身影,他攫住她。

    “不准去!”

    那声音这宏亮,足以撼山河,但她却面无表情,眼神透露着倔强。

    “听到没有?温暖,我说不、准、去!”

    他们像对峙的两头狮子,谁也不肯让步,他被她的顽劣气岔了,他猛地一放手,温暖一个不稳向后跌了两步,他没有去扶她,只是双手环胸。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随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哼!”就这样,扬长而去。

    就这样,扬起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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