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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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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雁已经两天不见人影,不仅大哥大关机、call机不回、工作不做,连家门也没进去过。以樊急着找她谈,除了曲家要告她恶意伤人的纠纷,还有柴桑的指控。尤其是后者,他要知道到底是哪个女人说谎。

    昨天他回家时刚好碰上从外头回来的柴桑,她显得疏远,连招呼也没打就进屋了。不过话说回来,她向来对人冷淡,因此他也不以为意,倒是之凡在生他的气,那小妮子完全相信柴桑的说辞,还拉着卓尔琴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劭深什么也不评论,只叫以樊好好看清楚柴雁的为人。以樊真想对他破口大骂,连人都找不到,教他怎么看清楚?

    他非要见到柴雁不可,她总不会连着两天不回家却不对家人说一声吧?虽然柴庶寅夫妇总是面有难色的告诉他,柴雁真的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假如柴雁正如外表所表现的是个孝顺女儿,她绝对不会让家人担心,更何况最近这一盛传有“歹徒”出没,柴桑都差点被劫色,更别说是大家公认的大美人柴雁。

    他坐在自家客厅面对柴家的沙发上,窗户大开着以便监视柴家门前的动静,电视机开着不让父母看出他在监看对面,但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听说柴桑准备搬到台北去,毫无疑问是受到险遭强暴的影响,柴庶寅夫妇说她想出外独立打拼,夫妇俩大表赞同,不过以樊觉得柴庶寅是为了家里可以少个麻烦人物而松口气。

    之凡则说她是为了彻底和柴雁隔离,她已无法再忍受柴雁的所作所为。柴桑并没有说什么时候搬走,不管哪个说法才是促使她离家的原因,基于某种难以形容的不安,以樊并不希望她离开,直觉告诉他若她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

    柴家的门打开了,以樊心里紧张了一下,身躯也随之紧绷,但随后他想起来柴雁根本没回家,不可能从家里走出来。踏出门的是柴桑,她一跛一跛地步下门前阶梯,然后在门口处遇到刚下课回来的柴斌,两姐弟交谈了一阵子。以樊从沙发上站起身,打算去和柴桑谈谈她要离开的事,或许他能说服她再留一阵子,直到他和柴雁的事情解决。

    “纹婷还好吧?”柴桑对刚要进门的柴斌低声问道,她正想出去替周希玲买东西,就碰到下课回家的柴斌。这几天他安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下课后在外游荡好几个小时才回家。

    “她请了三天病假。”柴斌也悄声回答,深怕被坐在客厅里的柴庶寅听到。

    “你有没有打电话给她?”

    “有,她说只觉得有点贫血症状,还说等到好一点才想去庙里拜拜求心安,到时我会陪她去。”柴斌的脸微微涨红,柴桑一点也不惊讶李纹婷想那么做,了结一个小生命显然对这两个年轻人有相当程度的心理影响。

    “那你们两个之间怎么样了?”

    “没怎样,她说要开始用功读书了。”柴斌耸耸肩,在柴桑听来,那像是李纹婷决定要渐渐疏远柴斌的借口。

    不过她没评论什么,反正他们老早就自觉双方面交往不会长久。柴斌进屋后,柴桑继续走出大门,刚踏出门就碰上柳以樊,他静静地站在墙边,似乎在等着谁,她相信被等的人是柴雁。

    “柴雁不在家。”柴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以樊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他露出一丝苦笑,仿佛在说他清楚得很。

    “我不是要找柴雁,我有事和你谈。”以樊表明“你急着出门吗?”

    “我只是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

    “不介意我陪你去吧?”以樊挑起一道眉询问。

    柴桑脸红了,她别开视线,假装不在意地耸耸肩,两人随即并肩行走。

    “你想说什么事?”柴桑开门见山地询问。

    “听说你要搬到台北?”

    “嗯。”“什么时候?”

    “整理好就走,或许下礼拜。”她开始忍不住后悔作下这个决定,搬到外地表示再也见不到柳以樊,但见到他又如何?即使每天在他面前闲晃,他也不会在意她,她终究只能看着他和其他女人纠缠、牵扯。反正她早决定终止对他的迷恋,现在又何必感到遗憾?

    “既然你要离开了,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一些柴雁的事吗?”

    还是柴雁。柴桑悄悄抚平心中的刺痛,告诉自己这很理所当然。

    “为什么问我?我说的话你又不相信。”柴桑冷漠地反问,这下换以樊困窘得红了脸,他拉她停下来,柴桑像烫到似地甩开他,疏离地站在路旁等他开口。

    “我还是不会道歉,因为我不能只听一面之词。既然找不到她,自然需要她身边的人提供消息,而我知道这附近的人都很溺爱她,包括你父母,唯独你对她不屑一顾,我想知道为什么。”

    “大家都说我孤僻、特立独行,也许我对她的态度只是想和别人不一样罢了。你可以认为我嫉妒她,毕竟她一直比我受宠,任何方面都比我强。”柴桑有些讥诮地说,这不像她,但她忍不住这么做,因为柴雁在以樊心里的分量远比自己来得重。

    倏然间她明白了,说她迷恋他太过含蓄,她根本是爱上了他,但是为什么?他对她又没好到哪里去,她怎么会莫明其妙的爱上他?比起来,苏劭深对她最好,也比以樊多金英俊,为什么她却没爱上那个令女人趋之若鹜的“超级金童”?

    “柴雁的成绩从来没比你好。”

    “比成绩有什么意义?大家疼的还是她。”柴桑嗤鼻。

    “不提这个了,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柴雁?我感觉你不只是单纯的嫉妒。”以樊岔开话题。

    柴桑深呼吸一口气,一股愠怒直往脑门冲,他想知道她为什么讨厌柴雁?无所谓,就告诉他吧!反正她要离开了,全部说出来会令她好过点。

    “柴雁只会嘲笑我,不只她,大家都是,因为我是柴家小孩里最貌不惊人、笨手笨脚、沉默寡言的一个。你是颗老鼠屎一样坏了这个优秀家庭的形象,我妈妈因为生我难产死掉。当每个人都把柴雁奉为神仙似的唯命是从,只有我把她的话当耳边了风,所以她捉弄我、处罚我、栽赃给我。前几天我还和她看上的男人走在一起,那晚我兴奋得睡不着,因为我终于有可以让她嫉妒的地方。”柴桑一鼓作气的说完。当她停顿住,以樊的脸色全变了,但她要继续,此刻她只想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

    “国中时,我亲眼看到她为钱和个老男人上床。我姐夫决定和她离婚后,告诉我她从来没忠心过。她有那么多钱打点外表是因为她时常被男人包养。她找男人来强暴我是因为我撞见他们正亲热的黏在一起、准备上楼办事,而她要让我闭嘴!”她气喘吁吁地瞪着脸色惨白的以樊。她的目的达到了,他看起来深受伤害,但她不觉得后悔或得意,她只说出她知道的,但伤害她所爱的人令她心抽痛。

    也许她骨子里跟柴雁一样,根本是个坏心肠、自私自利的女人,不过那也不重要了。经过那晚,在乎他对她的看法太愚蠢。

    “你要说我骗人也行,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当柴雁利益下的牺牲品,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都不再容忍她。”柴桑语气强硬,首次发自内心的强调自己的立场。原本只想远离柴雁,躲开她以避免纷争,但若她还是继续以各种方式伤害自己,柴桑决定不再忍气吞声,她已顺从太久。

    丢下以樊呆站在原处,柴桑慢慢走向便利商店。她的心因激动而狂跳、双颊发热,但说出那些话后,心情倒是意外地轻松,勇气也油然而生,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能在台北过得很好,踏出自己设下的藩篱后,她感觉坚强得足以度过重重难关。

    那晚,柴雁仍是不见人影。?

    劭深和袁隼棠在四季大楼总裁办公室内讨论一项新企划。自从劭深发动股东会将父亲苏权渊正式踢出集团,以换取隼棠的留任后,他比从前更专注也更重视自己的职责。虽然这是苏权渊交他的,但直到今天才令他全心倾注的原因,是他们终于甩开苏权渊的控制,集团往后兴衰将全由他们俩决定。即使股东们曾对劭深的态度颇有微辞,也被他这阵子的优越表现给消音了。

    “苏老头这两天老打电话到我家。”讨论告一段落时,隼棠烦躁地说道。

    “干嘛?探情报?怕我们把他心爱的‘前’事业搞垮?”劭深讽刺道,嘴角微微上扬标准的苏式讥笑。

    “是要我爸妈搬回去。”隼棠翻个白眼。当初他拒绝苏权渊的要求,坚持搬出苏家大宅并和尔琴交往时,苏权渊威胁要把他父母赶出去,于是他求父母搬来和他们同住,没想到现在苏权渊反倒要隼棠的父母搬回大宅,而且没有任何威胁或条件。

    “为什么?”劭深的浓眉微微一皱,纳闷苏权渊的动机,像他那种工于心计的老狐狸,做事情不可能没有企图。“我妈说他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太寂寞了。”隼棠的母亲是苏权渊的妹妹。

    “寂寞?你没听错吧?”劭深怀疑地扬起一道眉毛。

    “他年纪那么大,儿子又不在身边,老婆女儿早归天,亲妹妹一家人又搬出去了,屋子里只剩几个佣人成天和他相瞪眼,会寂寞也理所当然。”隼棠心肠软,这会儿倒替苏权渊说话了。

    “他活该受罪。”劭深就没那么好心,他对苏权渊的恨太深,苏权渊虽给了他生命和地位,却也给了他饱受磨难的童年,日积月累的愤慨令他无法轻言原谅。

    “我爸妈似乎有意搬回去,毕竟他们在那里住边了,搬回去的话,他们三个老人彼此作伴又有话聊,日子过得容易些,而且听说苏老头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了。”隼棠撇撇嘴。苏权渊对他们一家人虽不算厚爱,倒也有恩,他母亲和苏权渊又是亲手足,大伙都一把年纪了,再计较往事未免太幼稚。

    “你想让他们搬回去吗?”

    “只要苏老头别再拿他们威胁我就无所谓。”隼棠耸耸肩。

    “是吗?我以为你很高兴他们想搬回去,这样就没人会打搅你和卓琴的‘好事’。”劭深邪气地笑道,隼棠脸红了,显示他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

    “我哪像你那么色欲薰心”隼棠还没说完,内线电话便响起,劭深接起,才刚听到秘书喊了声“总裁”办公室大门就“砰”地一声被用力打开,柳以樊满眼血丝、面容憔悴、形色匆忙地走进来。

    劭深向秘书保证他们不会有事后挂上电话,和隼棠好奇地望着以樊。

    “欢迎光临!你这副德行和这样硬闯,想必很想念我们吧!”劭深调皮地调侃,隼棠则双臂环胸,轻笑一声。

    “是啊!我想你想到失眠。”以樊恶声嘀咕。

    “喔?你爱上我了吗?”劭深又假装惊讶地问道,隼棠笑得更开心了。

    “少三八!我有事问你。”以樊斥道。

    “悉听尊便。想知道我的身高体重、星座血型、每月收入,还是三围尺寸?”劭深继续嬉闹,以樊则面带凶狠。

    “柴雁是不是勾引过你?”他龇牙咧嘴地问。

    劭深和隼棠马上打住笑意,认真地打量他。

    “你相信她勾引我吗?”劭深恢复一贯的冷漠,仿佛在考验以樊对“朋友”的信任程度。“还是你相信我勾引她?”

    “该死!”以樊激动得揪起劭深的衣领,将他拉离办公椅。“我只要你老实回答,别出那种会扰乱思考的选择题!”

    “你想相信什么,我就说什么。”劭深不肯退让,无惧地迎视以樊的目光,以樊渐渐松开手,表情软化下来。

    “要是我不信任,就不会跑来问你她是不是勾引过你。”以樊挫败地倚着办公桌而表情泫然欲泣。“你这王八蛋!笔意考验我,你那么黏之凡,我哪可能相信你对其他女人还有兴趣?”

    劭深满意地微笑。

    “到底怎么了?”隼棠皱眉“你怎么会搞成这副德行?”

    “柴桑有一晚和他一起走回家,”以樊面对劭深,同时对他们解释后续发展。“那晚柴雁打了她一巴掌,理由不是柴桑顶撞她,而是因为你们走在一起。”

    “她当时吃醋的样子不是很明显吗?”劭深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怀疑过,但她死不承认。”以樊回答。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怀疑?”隼棠感到莫明其妙。

    “柴桑告诉我的,她没指明柴雁为谁吃醋,但暗示得很明显。”以樊愤慨地叹息。

    “你和柴桑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劭深整整衣领后,双臂环胸地落坐在舒适的办公椅,隼棠和以樊则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

    “昨晚她要出门时被我拦下,因为我找不到柴雁,也很想知道柴桑为什么那么讨厌柴雁,讨厌到想搬出去。”以樊瘫在椅子上,两手搓揉倦意浓重的脸庞。

    昨晚柴桑的一席话让他无法入睡,满脑子净是柴雁周旋在无数男人怀中的景象,她到底去哪里了?在哪个男人怀中香汗淋漓?回想起她高超的床第技巧,当时他怎么没怀疑她如此纯熟的原因?随后他承认自己根本被性欲冲昏头了,没空在乎她过去如何,一径认为她因换过很多任男友,又是有夫之妇的缘故;没想到她的男友竟多到数不清的地步,甚至还有收费制度。

    他想必曾让她短暂着迷一阵子。以樊在心中嗤笑,不然怎么不跟他收费,而是正大光明以他的现任女友身份自居。“你既然要我好好看清她的为人,当初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以樊责怪地瞪劭深一眼。

    “说了你会信吗?”劭深懒洋洋地反问。

    “至少我会开始注意她的行为。”

    “她明显得让人一眼看穿,根本毋需等到发生事情才开始注意。”劭深没好气地说。“她在商界声名大噪,区区一个化妆品专柜小姐,有什么本事让大半企业菁英对她赞不绝口?真有实力的话,她早是个女强人了。”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隼棠这时终于开口“没有人不知道她是个浪女,说难听点根本是妓女,有儿就能买到她的‘服务’。以樊,你真的看走眼了。”

    听到这句话,以樊悲惨得想哭,看来难缠泼辣的曲织旋都比柴雁好上十倍。他都二十八岁了,自认阅人无数、圆融世故,怎么还会被个女人迷得不清?还为了她苦苦哀求曲织旋撤销告诉,要他代付多少赔偿金都没问题。

    他是哪门子白痴?柴雁根本不领情!看来他受的磨练还不够,他下定决心不再管那两个女人的事,曲织旋想告柴桑就告吧!柴雁别想叫他付钱,他才不做冤大头。

    “你要还不信就去问她前夫吧!”劭深提议“那天在咖啡馆,他的那句话在我听来含意深远,你早该问个清楚了。”

    经劭深一提,以樊马上想到当天陆雍泰离去前曾对他说:“柴桑有很多面。”

    他一头雾水但不以为意,认为陆雍泰只是因和柴雁离婚而难过,或许是想报复柴雁甩了他,所以才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但现在以樊可不这么想,事有蹊跷,不能再任由真相模糊下去了。?

    柴雁总算回家了,她清晨两点坐计程车回家,还仿佛要向所有邻居宣告似的用力甩上车门,车里有其他乘客,柴桑目送计程车离去时挥手大声说“拜拜”她喝得很醉。

    计程车驶进巷道时,柴桑刚从海滩椅站起身,她端着咖啡在阳台上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之外,本来打算回房收拾东西,而后一辆计程车停在家门前,车门都还没打开,就从车内传出柴雁愉快的笑声,接着她脚步不稳的踏出计程车,弯下腰伸头进车窗内不知做些什么,柴桑直觉她是在和车内的另一名乘客吻别。

    计程车驶出巷道后,柴雁脸上挂着轻浮的媚笑,摇摇晃晃地步上门前阶梯,并翻弄皮包寻找钥匙。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了门又用力甩上门,将钥匙、皮包和高跟鞋胡乱丢在玄关,她制造的噪音与这寂静夜色格格不入,但她不但没有收敛,还放声唱歌。

    柴桑在她砰然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回到房内,她得想个办法把烂醉的柴雁弄回房间,免得她吵醒家人或许她已吵醒大家了。

    她下楼时,柴雁歪歪斜斜地倒在沙发上,嘴里念念有词,脸上浮现酒精与化妆品交缠的晕红,柴桑离她尚有十步之遥便能闻到浓浓的酒气。柴雁已经很久没喝得烂醉后回这个家,柴桑几乎忘了她喝醉酒是这般模样。

    柴桑立在沙发后俯视柴雁的醉样,即使醉得一塌糊涂,她还是个大美人,睡相带着甜甜的纯真和稚气,不管清醒与否,同样惹人怜爱。有一刻,柴桑心底漾起莫名的情愫,童年的某段时期她曾万分骄傲有个美若天仙的姐姐,但二十多年来被恶毒对待的怨恨,使这骄傲的薄膜一戳就破,此刻柴雁甜美的睡相也无法使过往罪行一笔勾销。

    三天来,柴桑脸上、身上的伤痕逐渐愈合,脚踝的扭伤仍令她行动不便,但柴雁却毫无顾忌地演起“失踪时刻”丝毫不觉有责任和感到愧疚。她不在乎柴桑、只会伤害她、报复她,为了达此目的,甚至不惜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二姐,”柴斌站在楼梯口,睡眠惺忪地打着呵欠“怎么那么吵啊?”

    “柴雁喝醉了。”柴桑转头回道“爸妈还在睡吧?”她担心地朝楼上瞟一眼。

    “嗯,他们睡得很熟。”柴斌揉揉眼睛来到柴桑身边,皱眉望着把他吵醒的元凶。“大姐到底喝了我多少酒啊?”他举起手在鼻前挥动,藉以驱散空气中过于浓重的酒气。

    “帮我把她扶回房间,免得她突在醒来乱吼乱叫。”柴桑绕过沙发,抬起柴雁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柴斌不情愿地扶住柴雁的另一边,姐弟俩合力把柴雁扶离沙发,碍于柴桑的脚伤,他们的行动缓慢,十分钟后才终于将柴雁放在她自己房间的床上。两人都气喘吁吁,而柴雁却睡得不省人事。

    柴斌见没事后便回房睡觉,柴桑则回客厅收拾柴雁留在玄关的混乱,一边想着明天开始怎么痹篇柴雁。看来她得加紧收拾行李,她已打理好衣服和日用品,头痛的是书籍和书具。她还得和柴恩联络,拜托她帮忙找房子。

    收拾完,她上楼回房,拿着铅笔和书草稿用的画本步入阳台。坐上海滩椅时,她脑中并没有特别想画某个人物的灵感,只想在发呆之余涂涂鸦,心想或许能寻得些工作灵感。然而当她把画本搁在腿上,握着铅笔的手竟不自觉的挥舞起来,她先画出一个脸孔轮廓,接着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柳家大门。

    手上动作暂停了,望着平静、沉睡中的柳家建筑,她倏然感觉有股郁闷凝聚在胸口。她缓缓吐口气,希望能纾解那无以名状的烦闷。再过几天,她即将挥别这里:她钟爱的房间、巷道、深夜景致,以及初次深深爱上的男人,踏进陌生城市重新来过,期望在新环境里找到比在这里更令她快乐、深爱的人事物。

    但默默浮上眼眶的泪水似乎在嘲笑她的傻气,她的一切深植在此,如何轻易放弃这么长久的感情。

    不知不觉间,她执笔的手开始动了,她愈画愈起劲,也愈画愈迷糊,脑中既无参考对象,也无想象好五官,她到底在画谁?终于有个雏型出来时,泪水也滴落在画纸上,她画的正是此刻在她百公尺内熟睡的男人,也是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柳以樊。

    笔尖轻勾起他嘴角的一抹淡笑,泪水浮现得更汹涌,不下十秒,整张画纸已滴满她的泪。她以手掩嘴,制止自己哭出声音,同时纳闷她为何会在此刻画出他?前些日子尝试时根本连个型都抓不住啊!今晚为何能如顺利描绘出他的神韵?她考虑毁了这张不打算交给出版社的原稿,但当他的笑脸维妙维肖地印在眼前时,她又不忍心弄拧它,毕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这般真诚、迷人的微笑。?

    柴雁醒来时已过中午,她脑袋昏沉、头痛欲裂,明显受到过量酒精的影响。她躺着环顾一下四周,接着纳闷她什么时候回房的?事实上她连自己何时回到家都不晓得。过去三天,她和不同的牛郎厮混,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有着和苏劭深相似的外形和气质。但这并不表示她已不对苏劭深感兴趣,她只是短暂被满足罢了。

    寻求满足的代价是大量流失金钱,她得赶紧去物色金主了。

    “柴雁,”周希玲敲她的房门喊道:“你醒了吗?”

    柴雁不耐烦地翻翻白眼,只敷衍地应道。

    周希玲打开门,站在门口看她。“柴桑说你昨晚喝得很醉,我帮你泡了杯热茶,待会儿下来喝,醒醒酒吧!”她没质问柴雁喝得烂醉的原因。

    “喔,我等会儿就下去。”柴雁勉强捺着性子答道。

    周希玲离开后,她继续赖在床上,看来昨晚是柴桑扶她回房的,她讽刺地露出微笑,想不到那丫头还挺宽容的嘛!完全不介意几天前的恶作剧,还好心地让她回到舒服的床上睡觉。

    不过话说回来,柴桑刺伤人家,害她只得把他送进医院,打断了他们本想缠绵的兴致,他还因伤向牛郎俱乐部请了三天假。柴雁去看他时,他不断抱怨柴桑的下手狠毒,刺得他皮开肉绽,缝了好几针。

    柴桑算聪明,没抖出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否则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柴桑,选择息事宁人算是有点脑筋。

    柴雁又躺了五分钟才下床,她洗个澡、化好妆,精神抖擞的下楼。当她经过柴桑的房间时,听到讲话声从虚掩的门后传来,她好奇地靠在门边倾听,发现柴桑正在讲电话。柴雁有些惊讶,她从来没见过柴桑讲电话,她像个没社交生活的隐士,不过或许她现在正和出版社的人谈公事。

    “我明天先上去一趟,找到房子再搬。”柴桑这句话引起柴雁的兴趣。

    原来她不是在谈公事,而是准备搬家。柴雁扬起嘴角笑笑,看来柴桑还是不改胆小本性,一次恶作剧就让她兴起离家的念头,真没用!柴雁在心里嗤笑道。

    “阿泰哥还要一个礼拜才会上台北,”柴雁刚想离开,听到这句话又止住脚步。“我会在他上去之前找到房子,这样我们能一起搬,比较方便。”

    阿泰?柴桑要跟陆雍泰一起上台北生活?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扯在一起了?陆雍泰该不会是为了柴桑才决定要和她离婚的吧?

    思及这个可能性,柴雁忍不住怒火中烧,陆雍泰和柴桑竟背着她乱来?!尽管她对陆雍泰没感情,尽管是她先红杏出墙,但他怎么能为柴桑甩了她?柴桑哪点胜过她?

    柴雁气冲冲地推开房门,把柴桑吓了一跳,她转头惊异地看着大步走进来、夺下电话挂上的柴雁。着冷不防地被柴雁反手甩了个巴掌,力道之大令柴桑倒在床上。柴雁尚未打算罢手,她跳上床,跪坐在柴桑身上,不分青红皂白地乱打一阵,柴桑慌得只顾用双手护住头,忘了要反抗。

    “贱女人!”柴雁尖声吼道“竟敢公然抢自己姐夫,你要不要人哪?”

    “你误会了!”听到柴雁的指控,柴桑着急地辩解,但柴雁不予理会,继续攻击,指尖刮着柴桑的皮肤,柴桑忍不住哀叫:“柴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听我说”

    “少来这一套!”柴雁凶狠地截断她的话,一手抓住她的发根硬往床铺压。“我说觉得奇怪,阿泰怎么会突然坚持要离婚,原来他早和你这母狗搭上了!”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阿泰哥没有”

    “闭嘴!”柴雁又甩她一巴掌。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周希玲的惊呼声自门口传来,但柴雁连头也没回。

    “我现在终于知道阿泰为什么要离婚,”柴雁总算停手,她跳离床铺,愤慨地指着柴桑“柴桑勾引阿泰,现在还敢正大光明的要和他一起到台北生活!”

    “我没有”柴桑捂着脸,在床上痛苦得翻转身子。

    “我都亲耳听到了,你还想骗谁啊?”柴雁怒声吼道。当她看到柴桑两脚脚踝上洁白的纱布,马上不假思索地提起一脚用力往她右脚踹过去。

    柴桑大叫一声抱起伤脚,痛得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柴雁!”随着柴庶寅的惊呼,一只有力的手扳过柴雁的身子,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已有人在她脸上掴下一掌。

    柴雁惊叫一声摔倒在地,她气愤又惊讶地抬头,发现陆雍泰涨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怒瞪她。

    “你敢打我?”柴雁马上得理不饶人的尖叫“怎样?心疼情人是不是?你来和她幽会,只是不巧我在家,刚好被我逮个正着对吧?”

    “你闹够了没?”陆雍泰的怒吼恍若闷雷,从没见他如此激动的柴雁霎时愣住。“我和你离婚是因为受不了你的放荡,柴桑想搬出去是怕你又找人来强暴她,她好心没有拆穿你,你还这样诬赖她,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诬赖她?”柴雁站起身和陆雍泰对质“你就没有诬赖我吗?你什么时候看到我放荡了?又什么时候看到我找人强暴她了?”

    “阿泰,话不能乱说!”周希玲也斥责道。

    “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在外面的名声你最清楚不过了,不要逼我拿出证据来揭发你。”陆雍泰阴沉地威胁,看到她那样毫无天良的对待柴桑,再也无法忍气吞声。

    “你以为这样就吓得了我吗?”柴雁仍坚持立场,理直气壮地与他四目相瞪。

    当他们还僵持不下时,电话响了,周希玲走过去接。

    “柴桑,”周希玲转向还躺在床上啜泣的柴桑。“柴恩找你。”

    “跟她说我待会儿再打给她。”柴桑呜咽道。柴雁冲进来前,她正和柴恩商量上台北找房子的事。

    周希玲将柴桑的话转述给柴恩听,当她挂下电话,柴雁一把推开陆雍泰走向房门,陆雍泰任她离去,和周希玲一起查看柴桑的伤势。

    “柴桑,你要不要紧?我送你去医院。”陆雍泰担忧地望着柴桑脸上的伤痕,虽然伤口不多,但可以想见康复期间,她的脸孔会有多惨不忍睹。

    柴桑起先摇摇头,但右脚踝的痛令她冷汗直冒,柴雁那一踹正中痛处,她怎么也想不到亲姐姐会狠心到这个地步。泪水不住的滑与出眼眶,现在就算把嘴唇咬破,也忍不住那股椎心的痛。

    “柴桑,别逞强了!”陆雍泰劝道,还等不及柴桑妥协,便一把抱起她。

    周希玲跟在他们身后下楼,柴雁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仅对他们视若无睹,还在他们下楼时,故意把电视音量转到最大。

    陆雍泰也没费神理会柴雁,他快步离开柴家,在周希玲的协助下把柴桑安置上车,当他想绕到驾驶座时,柳以樊从自家门口走向他。

    “发生了什么事?”以樊拦下陆雍泰,低头探看车内的柴桑。“柴雁回来了吗?”

    “在客厅里看电视。”回答以樊的是周希玲,她略带不安的看着两个男人,似乎担心他们会打起来。

    “柴桑怎么了?”以樊皱眉望了柴家大门一眼,心想柴雁为何要将电视音量转得那么大声?接着他的注意力被车内看似奄奄一息的柴桑吸引。

    “柴雁把她打成重伤。”陆雍泰咬牙切齿地回道。

    以樊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柴雁打她?为什么?”

    “她以为我和柴桑有一腿,还故意踹柴桑受伤的脚!”陆雍泰忿忿不平地指责,随即甩开以樊搭在他臂上的手。“我要送柴桑去医院,你要找那女人请便,不要挡我的路!”说着便开门上车。

    以樊迟疑了一下,接着俯身在车窗旁对以樊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当陆雍泰还在纳闷时,以樊已经开了后座的门上车。

    陆雍泰不再多说,发动车子驶离,留下一头雾水的周希玲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医生要柴桑住院一天,因为她过于虚弱、备受惊吓。她的外伤惊人,右脚踝差点骨折。当陆雍泰把她送至医院时,甚至被怀疑她是否遭到丈夫虐待,许多质疑的眼神在两个男人身上游移,最后经陆雍泰粗略的解释,大伙才不再瞪着他们。

    “柴雁为什么认定你和柴桑乱来?”在柴桑的病房外,以樊选择一个较温和的说辞问道。

    陆雍泰斜睨他一眼,心里暗忖他到底相信谁?

    “大概柴桑打电话给柴恩提上台北的事,说起我时刚好被柴雁听到吧!加上我们刚离婚,所以她才想歪。”陆雍泰不会安慰自己柴雁因为嫉妒老公被别的女人勾搭走,下手才如此无情,她只是受不了柴桑夺走本属于她的东西。

    “她再怎么气也该听柴桑解释吧!”以樊眉头深锁。

    陆雍泰怀疑地看着他,本以为他会不断为柴雁找借口,但从他选择跟来医院开始,陆雍泰就觉得他一定听到些柴雁的风声,否则怎会丢下正在闹情绪的女友,去担心女友妹妹的安危?

    “你为什么改变态度了?”陆雍泰单刀直入地问。

    以樊则露出一副完全不惊讶他会这么问的表情“柴桑把她所知关于柴雁的事都告诉我了。我本来就感觉柴雁有点不对劲,当柴桑说她想勾引我妹妹的男朋友时,我对她的信心就动摇了。我问过之凡的男朋友,他承认了。他是四季集团总裁,认识不少企业家,听说很多老板都包养过柴雁,她根本是个交际花。”

    “你很幸运,”陆雍泰淡淡地评论“我和她结婚后才发现,偏偏我又懦弱得离不开她,直到这阵子才下定决心。”

    “你为什么只告诉我她有很多面?”

    “你们正打得火热,我要是直截了当地说,你肯定会赏我一拳;也许你会去质问她,但我很清楚她的狡猾,她就是有办法让人相信。更何况柴桑也在,万一让柴雁知道”陆雍泰语带保留地说。

    “柴雁为什么只针对柴桑?”以樊不得不认同陆雍泰当时的做法,但他却无法了解这对姐妹的心结,柴桑不满柴雁的行为尚能理解,但柴雁是为了什么?

    “柴桑懒得和柴雁争,她知道招惹柴雁没好处,所以多半时候对她不理不睬,随便她怎么说,柴桑就是不回应,免得让她更有理由报复。但柴雁太自以为是,受不了有人对她视若无睹,她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碰,尤其像柴桑这样不起眼的人;偏偏她看上的男人和柴桑处得好,老羞成怒之下才会借题发挥。”见以樊已能理智的看待柴家姐妹的问题,陆雍泰才放心说出柴桑的委屈。

    以某个角度来看,他和柳以樊同是天涯沦落人,陷入柴雁的圈套后才开始找门路脱身,只可惜他们都已惹得一身腥,难以全身而退了。今天陆雍泰算是解脱了,但柳以樊呢?他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团乱?他应该不至于傻得再回柴雁身边,但柴雁和他前女友的纷争尚未解决,他无法完全置身事外,柴雁还是会令他活得不自在。陆雍泰开始同情他了。“你现在要回去和柴雁对质吗?”见以樊沉思着久久不语,陆雍泰打破沉默问道。

    “我不想见到她。”以樊捏捏鼻梁,他两眼酸涩,昨晚仍旧睡不安稳,摸鱼到午后才打算去公司;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那景象,现在他连去公司的心情也没了。“我已决定不管她和我前女友的事,她不值得我为她做那么多,现在她又多了一桩伤害罪,我对她彻底失望。你会打电话去她家吗?”

    “我得通知伯母柴桑的情形。”陆雍泰能了解以樊的心情,他点头说道。

    “那我要打电话给我妹,她把柴桑当朋友,我想柴桑愿意跟她说整件事的经过。”以樊说着往病房内望,柴桑已睡着,他和陆雍泰便各自去打电话。?

    柴桑醒来时看到床边围满了人义愤填膺的之凡、一头雾水的柴斌、怒气冲冲的柴庶寅、满脸愧色的陆雍泰和心怀怜悯的柳以樊。

    这么多关爱的眼神让柴桑受宠若惊又不知所措,今天若非事态严重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柴庶寅不可能出现在这看顾她。他怒容满面,柴桑约略猜出他是在气愤她们姐妹阋墙,甚至觉得错全在她,但那又如何?她在心底苦涩地笑笑,他肯来医院看她,是记忆中对她最接近父亲的表现了。

    “你觉得怎么样?”之凡一见她醒来,表情马上柔和下来。

    柴桑喉咙干涩得发痛,她吞了口口水,微微摇头,勉强一笑以示无碍。

    “你们姐妹俩最近是怎么回事?”柴庶寅横眉竖眼地劈头就问。“我一回家,你妈就说两个打架打到一个进医院、一个离家出走,柴雁搬回来才多久,你们怎么就给我捅出这楼子?”

    柴雁离家出走?!柴桑瞪大两眼直盯着父亲。这就是柴雁,出了事只顾一走了之,善后的事留给别人伤脑筋,过几天又假装无辜的现身,仿佛她只要一挥手,总是就迎刃而解,往事成过眼云烟,没有人会再追究,任其无疾而终。

    或许柴雁是看准了柴桑会替她圆谎,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即使所有错误直指她,她也可以佯装自己激动得失去控制,才会误解得那么严重。

    “是柴雁先无理取闹,”陆雍泰开口替柴桑抗辩“柴桑什么事也没做。”

    “我老婆说原因出在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柴庶寅转向陆雍泰,严厉地命令道。前女婿和女儿现任男友同时站在面前,真不知他这个为父的立场在哪里?

    “柴桑只是打电话通知柴恩我和她都要上台北,柴雁就误以为我和柴桑背着她乱来,把她揍成这样不说,也不听别人解释。”陆雍泰愈说愈气愤,想到柴雁那骄纵又不负责任的个性害惨了无数人,心中不免升起一把火。

    “柴桑,你哪里不好挑,选蚌和阿泰同样的工作地点做什么?你这分明是故意要惹你姐姐生气嘛!”柴庶寅转向柴桑怒吼,他一直以为柴雁离婚是因为不愿离开家人,虽然她后来和柳以樊交往,但他相信她仍爱着陆雍泰,只是离婚已成定局,她才不得不放弃挽回陆雍泰的期望。

    “这和柴桑一点关系也没有!”之凡对于柴庶寅如此不明事理感到气愤,不假思索地为柴桑反驳,不理会柴桑轻抓着她的衣角要她冷静下来。“柴雁从小就一直欺负柴桑,你哪一次公平的对待过她们俩了?你真以为柴桑那晚是被歹徒攻击吗?歹徒就是柴雁和她朋友!柴雁找人想强暴柴桑,柴桑从二楼阳台跳下才扭伤脚,今天柴雁又这样折腾她,你说这一切都该怪谁?”

    之凡实在看不过去了,若不一吐为快,改变柴庶寅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她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柴桑不是活该受此委屈,柴雁也不该如此逍遥自在。

    “你不要随便毁谤柴雁,搞不好柴桑说谎骗你,她从小就爱无理取闹,柴雁才不会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柴庶寅涨红着脸,怒发冲冠地为柴雁辩解。

    “你还要被柴雁骗多久啊?”之凡的怒火更旺,真想一拳往柴庶寅的豆腐脑袋砸下去。

    “你有完没完?你离家出走那么多年,根本不了解我家这两个女儿,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柴庶寅提高嗓门,气得脸红脖子粗。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陆雍泰制止他们,看着柴桑泫然欲泣的表情,他觉得相当难过。“爸伯父,我和柴雁离婚不是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结婚没多久她就红杏出墙了。”陆雍泰想到自己已和柴雁离婚,柴庶寅不再是他岳父。

    “知道她红杏出墙,你还会和她在一起四年多?你当着以樊的面说,是想挑拨他们的感情是不是?你这样报复柴雁很高兴吗?”柴庶寅说什么也不信宝贝女儿会如此败坏门风。

    “离婚是我先提出的,信不信由你!”面对这么不讲理的父亲,向来好脾气的陆雍泰也不耐烦了,他转过身不再多说,柴庶寅又将矛头转向以樊。

    “以樊,你就不会帮柴雁讲几句话吗?你们谈恋爱谈假的啊?”

    “我没话可说,”以樊冷淡的口气令柴桑心惊,她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改变立场?“柴雁的确没有我当初想得那么单纯,她骗我被丈夫虐待;和我前女友谈判不成就打伤她,更坚持不道歉;前几天还勾引之凡的男朋友;现在又把自己的妹妹打成这样,跟当初她担心柴桑状况的样子完全不符合。更何况她失踪三天,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为她做那么多有什么用?”

    “你亲眼看到她勾引之凡的男朋友吗?”柴庶寅气结地质问道。

    “你想柴雁那天为什么打柴桑?”以樊也被挑起怒火,他可以理解柴庶寅的护女心切,但无法认同他的蛮不讲理。“事情要真有那么简单,我们今天何必站在这里吵架?”

    柴庶寅哑口无言,最后转身负气离去,也不多看受伤在床的另一个女儿一眼,在门口处他一度停下来瞪着柴斌。

    “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他问着还杵在原地的儿子。

    柴斌一度犹豫地来回看着父亲和姐姐,最后他选择留下。

    “我要陪二姐。”

    柴斌才刚说完,柴庶寅便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柴桑感激地望着弟弟,眼中盈满泪水。

    “柴斌,你跟爸回去吧!我没事”柴桑沙哑的说,一滴泪珠滑下脸颊,融入头下的枕布。

    “我宁愿留下来陪你,”柴斌走向她的床边坐下,难得的显露出姐弟情谊。“我讨厌大姐,她是只笑面虎,把大家耍得团团转,爸太蠢才会相信她。”

    “她是你爸的得意‘作品’,当然说什么也护着她。”之凡环臂环胸,酸溜溜地讽刺。“哥,看来你也开窍了嘛!”她转向以樊挖苦地说。

    “我承认自己一时盲目,别再拿我开刀,ok?”以樊高举双手,难堪地红了脸。

    柴桑望着他,感觉松了口气,他愿意承认错误,也关心她的伤势,着实令她心中略过一阵甜蜜。

    “柴桑,你还要去台北吗?”陆雍泰叹口气问道。病房内所有视线一下子全集中在她的身上。

    当她微微点头,之凡马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为什么?事情说开了,你不需要再躲柴雁了啊!”“我只想远离她。”柴桑简单地回答。

    “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短期间很难安顿下来吧!”以樊意有所指的望着她的双脚,被踹的右脚打上石膏,恐怕需要拄拐杖走路。

    “我会延后搬家的时间,”柴桑也知道目前的不良于行会令她在北部的生活难上数倍,但她坚决离家。“不过我得先去找房子,顶多没办法和阿泰哥同行。柴斌,帮我打通电话柴恩,告诉她我要晚几天再上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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