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天字二号房最新章节!

    “昨儿个夜里有人在总府衙门门前放了三颗人头?”

    被拖回一扇门连续办公了两日,今日一早又被人给请到六扇门去,原本满脸都是疲惫的左刚,在听完天水一色所说的话后,当下忘了这两日让他办公办到很想吐的境遇,精神随即一振。

    “且那三颗人头还不是别人,正是上回我告诉你那几个自天牢里逃出去的死囚。”啧,没想到居然有人抢先他们一步抢生意。

    “这么神通广大?”左刚一手杵著下颔,开始在脑海里一一过滤著哪个身在公职的人,能有这种本事。

    “可不是?”一脸哀怨的天水一色,其实心痛的是这个“总府衙门已私下将赏金秘密兑现给那名好事者了。”

    “是谁砍了他们的人头?”想了半天却一个人选也挑不出来,他乾脆直接问。

    天水一色愈讲愈怨“不知道,这事不是我经手的。”早知道这几日就先把那个乾尸案搁下,先去忙完那几颗贵得很的人头了,省得遭人捷足先登,害他少赚一大票。

    左刚瞥他一眼“你还是不是六扇门的头儿?”

    “别忘了,在我头上,还有个总府衙门。”天水一色哀怨地摊摊手“我与你一般,都只是手底下跑腿办事的。”他也很想知道是谁跑来跟他抢生意的啊,偏偏总府衙门那边口风就是紧得很,任他再怎么问硬是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那你今日又把我给找来这做啥?”还赶著回一扇门办公,好等著天黑前能回家的左刚,不满地以指戳戳这个老爱大老远把他请来这的同僚。

    “闲聊。”说到这个,天水一色当下面色一换,一手勾过他的肩头,朝他笑得暧暧昧昧的“我听说,你多了个姓蔺的新邻居,且你还对她动了心?”

    左刚皱著眉“你没事打听这些做什么?”到底是哪个口风不紧的对他说溜嘴的?

    “姓蔺,又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天水一色撇撇嘴“这没让你联想起什么吗?”这家伙该不会是又把脑袋摆著当好看吧?

    “她的祖先和我的祖先是死对头。”早就被步青云教训过一回的左刚,这一回,乾脆直接说出他和蔺言的关系。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天水一色有些无力地瞧着他那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他只是一脸正经的反问:“知道又如何?”

    “什么?”

    “我虽蠢,也常遭人骗,但,我就是看上了她怎么样?”谁有闲情去管他们的祖先几百年前是不是仇人啊?他看上的是蔺言,又不是她家的祖宗。

    将他的性子回想过一回后,天水一色不抱期待地问。

    “你该不会是因轻薄了她,所以就坚持要负责到底吧?”就他所知,这位脑袋里总是少根筋的同僚,是很可能会这么做的。

    “一开始是如此没错”左刚用力地点点头,而后在天水一色受不了地开始翻白眼时,赶紧再补上一句“可我后来看上了她!”

    天水一色一手抚著额“你就不怕你会死在她手上?”真是,哪个女人不好看上,偏捡这种深具危险性的。

    左刚忙著替蔺言澄清“她只是个大夫。”

    “别忘了她的祖先同时也是刺客,更是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天水一色以无可救葯的目光瞧了瞧他,再受不了地朝他摇摇头。

    “她才不是什么杀手,她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他就是永远搞不懂,为啥步青云和天水一色都防蔺言防得紧,她明明就是个心肠好到无处找的好姑娘,偏他们都把她当成个煞星来看待。

    扁是看着左刚脸上那副深信不疑的神情,这下天水一色总算是明白,为啥那位千里侯大人老爱耍著他玩了算了,身为老友,多替他的小命顾著点就是。

    “关于那乾尸案,你可有找著什么线索?”他摇摇手,打算日后再来找蔺言的麻烦,眼下还是先办完正事再说。

    “无。”左刚一手抚著下颔,半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的他,两眼刻意瞟向一旁的同僚“但我想到个能够逮著那名凶手的主意。”

    “喔?”

    “你想不想破案,然后再往上升个几级?”愈看愈觉得他是个人才,左刚涎著笑脸,准备这回也来利用一下这个已利用他多年的老友。

    “当然想。”还在心疼那几个人头遭人抢走的天水一色,此刻心底只急著想破一桩大案补补积蓄。

    左刚问得很小心也很含蓄“倘若为了破案必须做点小牺牲,你也愿意?”

    “当然没问题!”

    “太好了。”左刚大大松了口气,用力地拍著他的肩头“说实话,这事没有你参与的话,那还真办不成。”

    “我?”咦,他方才是不是有漏听了什么,怎么这同僚会笑得这么诡异?

    “对,就是你。”

    蒙蒙细雨遍洒大地,凝滞在叶上的雨露,在天上又掉下雨珠时,落在地上因雨而积成的小水洼里,发出微弱的滴响。

    一帘轻烟细雨中,站在蚀日城外湖畔,顶著细雨的左刚,再次瞧了瞧四下,在仍是没瞧见什么人之后,转过脸朝手执一柄红伞的天水一色才想开口说话,就见天水一色以凶狠的目光直直瞪著他。

    左刚不客气地推了不情不愿被拖来这的他一把。

    “你别老绷著张脸成不成?”真是的,既是说好了要办案,他也不投入点。

    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他利用的天水一色,只是用更狠毒的眼神戳向他。

    “笑,要笑”左刚积极地鼓励著他,在他始终不肯合作时,忍不住数落起他“喂,你也行行好,瞧瞧你这副德行,你就不怕吓跑那个乾尸案的正主儿?”

    天水一色问得很咬牙切齿“换作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笑得出来吗?”

    “你不也说了,为了破案你愿意做点小牺牲吗?”左刚两手插著腰,有些没好气地瞪著这个出尔反尔的同僚。

    难得撕去斯文表相,怒焰冲天的他,一把扯过左刚的衣领开吼。“那也不必叫我扮成女人!”被迫穿上女装、戴上假发,胸前还被左刚硬塞了两颗馒头的他,这辈子恐怕永远都忘不了,今早六扇门里见著他这身打扮的捕头们,他们脸上那副惊艳又惊恐的神情。

    “不叫你扮叫谁扮?”左刚一掌拍开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说,我这德行扮得成女人吗?”既然那个乾尸案的祸首每回都找上女人,那他也只好找个女人诱她出来,但这个诱饵他又不能随便找,在被天水一色利用过那么多回后,这回他当然要找天水一色下海牺牲一下。

    身材虎臂又熊腰,面孔既粗犷又阳刚,他要是换上女装扮成女人天水一色光只是想像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有点反胃想吐。

    “所以我才要你来扮嘛!”他就是看准了天水一色面容清秀俊美这一点,没想到打扮过后,居然成了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嗯,他有眼光。

    天水一色沮丧地掩著脸“我究竟还要丢脸多久?”一世英名全都毁在这一日这事要让人知道了,往后他在蚀日城就不必混了,而他那好到不行的行情,和那一大票爱慕他的仰慕者,大概也会因此而消失无踪。

    “放心吧。”左刚拍拍他的肩头“据我家客栈里的包打听给的可靠消息,咱们在这遇上她的机会很大,你就耐心点等著吧。”

    只是,左刚嘴上说是这么说,但在他们又继续等了一段时间后,因雨日,湖畔仍旧是没什么人迹,更别说是他们想找的那个女人半点踪影。

    “姓左的”愈等愈不耐的天水一色,在左刚已经开始频频打盹时,毛火地一把推醒他。

    “你别猴急成不成?”被摇醒的左刚,大大打了个呵欠。

    他火大地嚷著“都一个时辰了!”都怪左刚出的这什么馊主意,等了快一天却什么成果都没有,他家的那个包打听给的消息到底可不可靠?

    左刚顿了顿,盯著远处的人影一缓筢,忙一手掩住他的嘴。

    “别嚷了,有人来了。”

    “是这个?”天水一色忙扬起伞看,将那名执伞走过来的女子瞧个仔细。

    左刚直觉地摇首“不是。”照他看来,来者步伐虚浮,下盘不稳,一看就是没练过武的寻常百姓。

    天水一色听了,才想丧气之馀,左刚却握紧他的臂膀要他回神。

    “跟在她后头的那个才是!”糟了,后头那个武功底子不知有多深厚的女人,所相中的定是前头这个姗姗走来的姑娘啧,他就知道每回定会多一个局外人来坏事。

    “我知道了,你先躲起来。”早早就等著她的天水一色,推著他往后头的大树躲。

    沿途跟著前头的姑娘一路走至湖畔角落处的湛月,才打算下手,却发觉前头还另有一个撑著柄红伞,似在树下等人的姑娘,她朝四下看了看,也不做多想,在前头的姑娘走至树下时,使出轻功跃至她们面前,两掌十指一探,一鼓作气同时掐住她们的喉际。

    遭她跟踪许久的姑娘,在她那么一掐,禁不起她的力道,大大受惊后一口气突然喘不上来,登时吓昏了过去,而另一个遭她掐住的“姑娘”在她掌心下,却传来一种不属于女人的凹凸感

    喉结?

    “你是男人?”湛月更是使劲地掐紧天水一色。

    “如假包换。”天水一色缓缓地抬起头,朝她咧出一笑。

    “一个臭男人,我要来何用?”她用力哼口气,掐住他的五指瞬间放开为掌,一掌直拍向他的天灵。

    动作远比她快的天水一色,在她来得及下手前,丝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掌击向她的胸口。

    “你要侮辱其他的男人是可以,独独大人我就是不行。”挨了他一掌,在她掐著另一个昏过去的姑娘频退了几步时,天水一色扯去顶上的假发、脱去身上的女装,抬起下颔高傲地瞥向她。

    “佛手印?”低首拉开衣裳看了胸口上墨黑色的五指印后,她马上认出他是谁“你是天水一色?”

    “正是在下。”已经累积了整整一日怒气的他,扳扳两掌,准备把所有的怒气都转给她消受。

    湛月马上把手中的姑娘拉至胸前“别动,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就请你先把人还给我们吧。”

    躲在后头的左刚,在说完这句话时,手中的捕刀已出鞘,一刀划向她的腹侧,在她及时闪过而身子偏了点时,随即冲上前一手揽住人质的腰际,打算将她给抢回来。可湛月却在这时扬起一掌,改而将目标转向手中的人质,左刚见了,当下顾不得一切,忙不迭地抢回人质,再抱著手中的姑娘背过身子挨上她一掌。

    “唔”尖锐的十指划破他背后的衣裳,留下五道利爪的痕迹,亦带来热辣辣的痛感,左刚顿了顿,在背部开始麻痹时,赫然发觉一事。

    竟将毒藏在指缝里?

    “左刚!”一见不妙,天水一色忙要冲上前解围。

    “你别过来,这个交给你!”不想天水一色也跟著中毒,左刚使劲地将手中的姑娘扔给天水一色后,在湛月又想在他身上多抓几下时,他抽出捕刀,单膝跪地旋身朝后准确地打横一砍。

    沁染出来的血花,在湛月朝后大跃了一步时,自她的腹间大大地晕开,中了一掌又被砍了一刀的她,没想到左刚竟在中了她的毒后还能站起身,当下她便放弃了天水一色手中的姑娘。

    手中抱了个人不能去追,只能任湛月以轻功飞快离开,天水一色惋惜地看着远方一会,再低首看着怀里仍不知昏到哪一殿去的女人。

    走回他们身边的左刚,微喘着气问。

    “认清她的脸了吗?”

    “牢牢记住了。”岂只是认清那张脸而已?在见著那张脸后,他马上就知道她是何方神圣了。

    “那就好。”话一说完,一直死硬撑著的左刚马上朝后一倒。

    “喂,你还活著吗?”将手中的姑娘摆在一旁的石椅上,让她继续去梦周公后,天水一色走至他身边以脚踹踹他。

    “就快死了。”

    “中了我一掌又被你砍了一刀,看来,那女人在她将内伤和外伤治愈前,势必得安分一阵子。”天水一色抚著下颔想了想,然后再低头看着他那张逐渐泛黑的脸庞“你中了什么毒?”

    “我不知,你呢?”打他当上捕头以来,什么暗器什么毒没中过?今儿个算他运气好,总算有人给他玩个新花样了。

    “我也不知。”翻过他的身子瞧了瞧他的伤口,天水一色面色凝重地锁紧了眉心。

    “那位姑娘没事吧?”愈说愈喘,左刚在背后的伤口开始流出血水时,费力地瞧了他拚命救回来的女人一眼。

    “只是吓昏而已”天水一色没好气地拿来一旁的女装,以衣裳用力压住他的伤口止血“我说你呀,在这节骨眼,你还有空惦记著别人?”

    左刚疲惫地闭上眼“当然,谁教你每回都不顾著局外人?”又不是头一天认识他。

    “先别说这些了。”暂且替他封住几大穴阻止毒性扩散后,天水一色扶起他坐正“哪,你还能撑多久?”照伤势看来,毒性已迅速侵入体内了,没想到这来历不明的毒竟这么狠毒,在江湖里打滚多年的他敢挂保证,除了邪教邪派之人,恐无人会用上这种毒。

    “以我的内力,最多不到一个时辰”

    “走吧,我带你去讨救兵。”可不希望因此而少了个同僚的天水一色,一手拉过他的臂膀搭在肩上,一手抱紧他的腰,半拖半拉著两脚已麻痹得不能行走的左刚离开湖畔。

    “你确定救兵能解这种来历不明的毒?”左刚喘了喘,话才说完没多久,头也跟著一骨碌垂下。

    “我肯定。”

    已在心底弄清乾尸案是怎么回事,以及何人与幕后主使者有关系后,天水一色在左刚完全没有反应时,再将他捉稳了些,加快脚步直往吞月城的方向走去。

    补足了手头所欠的银两,也顺利买齐了葯材后,蔺言随即关上义医馆休诊一日,镇日下来,她都在葯房里忙著撮葯制葯,以准备应付下一回开门义诊时汹涌的人潮。

    弥漫著浓浓各式葯香的客房中,切葯的葯刀声规律有致,切了一阵后,蔺言停下手边的动作,自袖中掏出帕子拭去额际的汗珠,同时头也不回地对后头说著。

    “出来。”

    “掌门。”一名女子登时现身,并上前一步跪在她后头。

    蔺言并不怎么想看见这个这几年来,总是一直在打听她下落的门内弟子。

    “不是叫你别再找我了吗?”

    “掌门,二师姐擅自离开师父生前囚禁她的牢房了。”深恐蔺言会动怒的她,忙不迭地道出这回甘冒风险找上她的原因。

    蔺言怔了怔“什么?”湛月居然能逃得出那石制的牢房?

    “二师姐一出牢房后,即杀了本门大部分的弟子,且这些日子来在京城内外不停犯下大案。”为了自身性命著想,就算蔺言再如何不愿见到曾是蔺氏门下的弟子,与其似其他人一般都被湛月给杀了,她情愿来这赌一赌。

    暗自思索了一缓筢,蔺言冷冷地问。

    “她在牢内时,是否还在练那古怪的功夫?”若她没记错的话,她爹在生前就已下令不准湛月再练那种邪门的功夫了,如今湛月能连杀同是门内弟子那么多人,那代表

    “是的。”

    “我知道了。”蔺言朝她摆摆手“这事,我会处理。”

    “谢掌门。”

    在屋内的另一人走后,蔺言重新拾起裁葯的刀具,心不在焉地继续裁切著葯材,但不过多久,就在地字十号房的大门遭人一脚踹开,来者踩着急促的步伐直奔向这间小葯房时,听出另一种拖曳声的她,有些烦躁地转身看着葯房的房门。

    几乎是半扛著左刚的天水一色,一脚踹开房门,气喘吁吁地看着似早就等著他们的蔺言。

    “他中了毒”重重死人了,可要不赶紧扛过来,他肩上的这个同僚,可就真的会变成死人了。

    早说过不治江湖人士的蔺言,听了,只是摆出一脸爱理不理的模样。

    “他是为了救人所以才会中毒!”为了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抢时间的天水一色忙不迭地向她澄清。

    的确,以左刚的身手和个性来看,这很可能是左刚会做的事

    蔺言无奈地一手抚著额,在天水一色紧张地把左刚拖至她面前时,她伸手朝客房里头的小床一指。

    “放在那。”

    连忙听命照办的天水一色,使出仅剩的力气将左刚给抬上小床后,紧张兮兮地跟在蔺言的身边,看着把了脉象后,面上仍是毫无表情的她。

    “如何?”

    “快死了。”有一就有二,她就知道给她找麻烦的,肯定又是那个以往老看她不顺眼的湛月。

    “你能解这毒吗?”天水一色擦著满头的大汗,在她翻过左刚的身子看着伤势时,等不及地问。

    她瞥了瞥天水一色一眼,也不开口,只是走去远处的葯柜里找出一只小葯瓶,倒出三颗她亲制的葯丸后,再捏住左刚的面颊逼他张开嘴,硬把葯丸给塞进里头让他吞下。

    “蔺姑娘,他是为救人,所以你定要救回他的小命”怎么看都觉得左刚的面色不但毫无起色,反而还愈来愈黑,天水一色在她动手撕掉左刚的衣衫时,也心急地伸出手想帮点忙。

    “少在这碍事,出去。”她拍开他的手,以眼示意大门在哪。

    在她的冷眼下,哪管天水一色再如何心急如焚,对蔺氏一门医术颇具信心的他,也只能乖乖照办滚出去。

    少了个吵杂的局外人后,蔺言取来一壶陈年烈酒,将整壶酒都浇在左刚背上的伤口上,在左刚因刺痛而微微动了动时,她自怀中掏出一只装著毒性更强的毒葯小粉盒后,取下腕间的银针,以针沾点粉末,再将银针一一插满他背上的伤处。

    低低的呻吟声,自昏迷不醒的左刚口中逸出,她翻过他的身子让他侧躺著,先扬掌分别击向他的背部和心口后,再看着左刚仍旧深锁的眉心,觉得仍是不行的她,再一掌打通他的血脉,并一手抚过他沁满大汗的额际,见他似稍稍感觉舒坦时,她忍不住在嘴边咕哝。

    “总有天,你会害死你自己”换作是她,她才不愿为了救人而做出这种牺牲,要不是天水一色来得快、也找对了医者,只怕他的小命就没了。

    站在葯房外等了快一个时辰,天水一色踩著心烦意乱的脚步,在里头仍是没半点动静时,更是一迳地走来走去,就在他已把外头雨后的泥地踩出一大堆深浅不一的脚印时,蔺言忽地打开房门。

    他忙迎上前“左刚他”

    “死不了,得躺上个三日。”她还是没什么表情“你可以走了。”

    “慢著。”天水一色在她又要把门关起来时,一把按住门扉“你识得这种毒?”

    她微微扬高了柳眉“不成吗?”

    “当然成,只是”证实了心中的设想后,他登时褪去一脸慌急的神色,改而换上跃跃欲试的神情“我想改日,我得找个时间同你好好聊聊。”

    “不欢迎。”蔺言话一说完,就当着他的面再次合上房门。

    下了一整日的小雨,在夕照映上山头时终于止歇,再去看过左刚一回,也替他抽掉所有银针让他躺好睡妥后,累了一日的她,才想要走,冷不防地左刚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帮个忙,为我点盏灯”左刚微喘着气,勉强抬起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怕黑。”

    没想到他居然在毒性初解时就能醒过来,对于饱受痛苦的他,蔺言有些讶然,在他-直拉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时,她拉开他的手,去房里找来一大堆烛台摆在他的床边,赶在日落前为他一一点亮后,左刚这才放心地松口气。

    采取以毒攻毒方式救人的她,也不知他夜里会不会因另一种毒发而痛苦难耐,已经有得留在这看顾著他一晚打算的蔺言,搬来张小椅放在他的床畔,准备今晚就在这守著他,但这时,看着她一举一动的左刚,半开张眼一脸疲惫地问。

    “你会在这陪著我吧?”

    “闭嘴,睡。”她在椅上坐下,然后顺手替上半身衣裳都被她撕掉的他盖上薄被。

    “你可不可以把我自黑暗里救出来?”比起中毒更怕黑的左刚,很怕他睡著睡著她就不见了。

    “我不是在这?”她没好气地把一直想靠近她,而快掉下床的他推进里头一点。

    “太好了”勉强伸出一手再次捉到她的衣袖后,左刚这才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窗外的霞辉映照在左刚的面庞上,金子似的光芒,辉煌闪亮,他的五官轮廓也显得更加深邃,这让他看起与以往有些不同。盯著他的睡容瞧了一缓筢,蔺言喃喃地问。

    “值得吗?”

    “什么?”还未睡著的左刚没什么力气地问。

    “为了救人,值得你赔上性命吗?”被他救的人,日后感谢他吗?而他在救人时,他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

    左刚徐徐咧出那抹她熟识的笑容“不只值得,还再划算不过”

    心像针扎似的,一下又一下的,隐隐的作疼,只因眼前的笑容再无私不过。蔺言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再多看了他一眼后,感觉下一刻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揍了一拳,那种闷钝的感觉,令她吸气吐息都很困难,她不禁匆匆别过脸。

    “睡吧,你得歇著。”

    “蔺言。”头一次唤她全名的左刚,在她忍不住想要出尔反尔,离开这不再看着他时,侧过头轻声地道。

    她深吸了口气,看他再次将她的衣袖牢牢握紧。

    “陪著我好吗?”

    “你又话太多了。”她伸出另一手,轻点他的睡穴,让他不但能节省点力气别再说话,也让他睡得不那么痛苦。

    残挂在山间的夕日,挣扎了许久,终于自天际坠下,愈来愈暗的夜幕悄悄为大地披上了黑暗的毯子,屋内一盏盏的油灯,在照亮了左刚那刚毅的脸庞时,也让蔺言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藏躲起来。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活在日光下?

    那段她曾有过的日子,与左刚的现今一般,皆在冒著生命风险与刺激中开始,而后在敌方所流的血液在地上渐渐乾涸时告终。同是杀人,在他以及天水一色的身上,不知已背负了多少条的人命,可他们,却依然活得理直气壮,不似她,入了夜,就只想躲在黑暗中,恳求著上天,好让她能够遗忘自己曾犯下的罪。

    有时候她会想,每个人生命里可能都有一口井,在井中,那些想要遗忘的、不堪回想的、恨不得消失的,全都遭人扔在井中,而后在井里推落一堆大石,填土掩埋,盖上井盖再用锁链牢牢锁紧封死。

    可她的井却始终填不满,无论再怎么努力,都还是有缝隙,而彷佛就像是为了正义而生的左刚呢?或许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那口井。

    因他不像她,她不曾去保护过什么人,也不曾为了那口头上可说得很冠冕堂皇的正义,而去行侠或是仗义,她杀人救人,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人。

    或许,这就是她与左刚不同之处,他懂得如何去爱人、保护他人,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路者,哪怕是要水里来火里去,只要他觉得对,他就会倾力去救,就算是会赔上一条命也无妨,而她,却只懂得一心为己。虽然说,这些年来她行医从不求回报,可她也明白,她会那么做只是在赎罪,真正的她,从来没有真心为他人著想过,更没有像左刚那种为了保护他人,毫不考虑就愿把性命豁出去的勇气。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在左刚的面前,自己不但变得渺小,还无地自容得可怜。

    可惜的是,世事就是这样,当你终于明白一事时,有许多事,皆已经错过不能再重来了,而这点,则在她愁怅心湖中,像颗大石般重重地落下,溅起一池名唤为遗憾的滂沱水花。

    热腾腾的墨色葯汤,自葯壶里倒进碗中,搁在床畔的小桌上置凉了一缓筢,蔺言小心地将葯碗端至足足昏睡了两日,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人间的左刚面前。

    “好苦”才喝了两口,左刚即被苦得眼角都泛出泪光,皱紧一张脸的他,直想把那碗苦死人不偿命的葯汤推回去给蔺言。

    接连著看顾了他两日,这才把他身上的毒解了大半的蔺言,满面精神不济地坐在床畔的小椅上翻著她的医书。

    “喝。”那碗葯汤可是她由半夜一路熬至天亮才熬成的,他要敢给她不喝下去,他就试试看。

    “可是”打小就身强体健,没喝过几次葯的他,怎么也没法像喝葯喝惯的步青云一样,看都不看的就将那碗苦葯给灌下肚。

    她瞪他一眼,淡声撂下一句警告“不喝就等死。”

    “喝喝喝,马上就喝”遭她冷眼一瞪,左刚赶紧把脸埋进葯碗里,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

    在他一鼓作气灌光那碗葯,直伸著舌头频频叫苦时,蔺言随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冰糖,一把塞进他的嘴里让他甜甜嘴,再将一张写好的清单拎至他的面前。

    “拿去,你的。”

    “这是什么?”两手拿著那张清单,左刚不解地瞧着上头让他看了就想吐血的数目。

    “你的看诊费。”他不会以为同是这里的住户,她就会免费为他治病吧?更别说为了抢救回他这条小命,她不但牺牲时间、耗费精神,还在他身上用了她许多藏著舍不得用的好葯材。

    “一百两?”虽然她的诊金贵得吓死人,可他却纳闷地皱起眉“为何我与天字一号房的价码不同?”比起步青云那张万两起跳的清单,她似乎对他降价了太多太多。

    蔺言徐徐扫他一眼“此乃贫富差距。”她早说过了,她是按身价收费的,因此她还算是满有人性的。

    “”就知道他在她眼中没什么行情

    蔺言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在打起精神后,一手指向他的鼻尖“躺著,我有事要办,不许跟来。”

    “你要上哪?”巴不得她能再多陪他一会的左刚,满面不舍地瞧着打算抛下他的她。

    “看诊。”为了他,她已接连两日没有开门看诊了,她可不能为了他而置他人而不顾。

    “那我也”黏惯她的左刚听了忙不迭地想下床,却被她一手给推回去。

    “躺著。”两日就能醒来已算是奇迹了,他还想找她的麻烦?

    “可是我想帮你”“再动,我就加收一百两。”她将下颔一扬,直接说出收效最快速的恐吓。

    左刚听了迅速乖乖躺回床上,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倾身替他盖好薄被,再替他把了把脉象后,有些放下心的蔺言走至邻房去换了件衣裳也梳洗了一下,这才至后门打开义医馆的大门开始为人看诊。

    一个晌午过去,接连著看了许多人,忙到就连丹心端来午膳也没空吃的她,在下一名病号走进看诊的帘后在她的面前坐下时,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师姐。”外貌看似二十来岁的貌美女子,以轻柔的嗓音朝她甜甜地唤。

    蔺言不语地打量著她那张失去岁月痕迹的容颜,而后一手撑在桌面上,快速瞧完她所坐的姿态后,接著就只是坐著不发一语,也不同她打声招呼。“师姐,别来无恙?”面上的笑颜,在蔺言久久都不出声时,愈来愈显得勉强,等不到她的回应,湛月只好再开口。

    她不怎么想搭理“有恙的是你。”

    湛月将脸一沉,也知在蔺言的眼底下瞒不过什么,她瞧了帘外的人影一眼,压低音量小声说著。

    “我中了天水一色一掌。”都因那个佛手印之故,这些日来,每每她想运气,胸口就疼得让她直想打滚。

    “还有一刀。”蔺言顺口替她说出她不想说的“左刚砍的?”就她看来,左刚那刀砍得不但挺准也挺深的,只是

    那两个男人未免也太无能了吧?两个一等一的总捕头联手,居然连湛月都没法一口气摆平?换作是她的话,她才不会让湛月自她手底下溜走,更别说是留湛月一条命了。

    “我是来找你解佛手印的。”据她所知,这佛手印,就连天水一色也不会解,因他只是习来伤人,可从没想过要救人。

    蔺言凉声地问:“为何我要?”

    “你说什么?”

    “我已解散师门,因此,你是病是残,与我无关。”她不疾不徐地重申一回,她当年在解散师门时说过的话。

    湛月隐忍地握紧了拳“你是个大夫”

    “我挑病人。”状似目中无人的她,冷冷地扬起下颔。

    霎时,锋利的五指直朝蔺言的面容划去,蔺言只用一指即隔开她的手臂,在她接著扬起另一手,又将五指对准蔺言的脸庞划过来时,蔺言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一脚,刻意重踹在她被左刚砍了一刀的腹部上。

    尚未愈合的伤口,遭她那一脚踹过后,伤口处沁出的血水登时染红了湛月的衣裳,她掩著吃痛的腹部将座下的椅子一转,快速地挪近蔺言的身边时,早等著她的蔺言已扬起一掌,就照著天水一色所击出的佛手印,依样画葫芦地在同一处再添上一掌。

    没料到她哪儿不打,偏打佛手印之处,当下心脉被震得大乱的湛月,一手掩著胸口,喘息不已地瞪著坐在原地连动都未动,且毫发未损的蔺言。

    一脸没事样的蔺言,盯著湛月虽是狼狈,但看上去仍旧娇俏可爱的面容。

    或许那些死在湛月手下之人,大都是遭这张过度年轻的脸孔骗过吧,可那些人却不知,这个湛月看上去虽是无邪又年轻,但骨子里,她却是个只要谁出得起价钱,人人都可聘她杀人的杀手。而在蔺氏一门里待过那么多年的湛月,也从不屑学习医术,她习的,反而是门外他人传给她的邪派武功。

    “我爹生前不是严禁你再练那些邪门的功夫了吗?”蔺言懒懒地问著,并偏首闪过她那带著剧毒的指尖。

    “我不似你愿放弃大好前程,宁愿穷在这分文不取!”谁像她一样,开什么义医馆?她可以抛弃以往她在江湖上高高在上的地位,别人可不似她那般没出息。

    “我高兴。”蔺言边问边不著痕迹地拉出左腕上的金色细线“告诉我,你这张脸是怎么来的?”

    湛月顿了顿,微眯起眼,出手更是招招不留情。

    “你真以为,吸取少女之血来练那邪门的功夫,就可保有青春?”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的蔺言,提不起劲地自右腕抽出一根银针,在她又想把手伸过来时,轻巧地将银针笔直地插透她的腕间。

    湛月忙不迭地收回手,可仍是慢了一步,鲜血沿著银针不断沁出滴下,令她整只手麻痹得无法再动,她忍痛地拔掉那根银针,撕去面上天真可爱的表相,朝蔺言狞笑。

    “事实证明,它很有效,不是吗?”只要能够留住岁月,哪怕再怎么邪门,她都愿意去练!

    可蔺言就爱踩她的痛处“湛月,你也三十有六了,为何你就是不认老?”

    “住口!”

    “世上无永远的青春。”反正时候到了,每个人都一样得尘归尘土归土,有差面皮上看来老个几岁吗?

    “谁说无永远的青春?”湛月最不平的这就是这一点“你看起来就永远都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

    蔺言耸耸肩“天生丽质。”

    “少说废话,你究竟治不治我的伤?”不愿再与她耗下去,加上旧伤未愈又被添了新伤,失去耐性的湛月,恐吓性地抬起完好无缺的另一手。

    “不治。”蔺言在泼冷水之馀,扬起一指指向她尚完好无缺的手腕“你若要再动手是可以,但你最好考虑清楚。”

    照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一条金线已紧紧缠住她腕间,她愕然地看向方才像是连动都没动过的蔺言。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这怎么可能?她俩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近,她不可能没看见蔺言是何时出手的。

    “要嘛,就滚,若不,就留下一只手。”还等著看其他病人的蔺言,刻意扯了下手中的金线,登时疼得她忍不住呻吟。

    湛月回首看了帘外远处的人影一会儿,登时心中有了计较。

    “你要在你的病人面前开杀戒吗?”若是抖出她的底细,看她往后还有哪个病号敢上门就诊。

    蔺言的目光骤冷“威胁我?”啧,好歹同门多年,也不去打听打听,她这人最坏的一个毛病兼缺点,就是最讨厌有人同她挑衅了。

    “你若废我一手,我会杀光你所有的病人。”不清楚她脾气的湛月,为保自己一手,在下一刻,果然说出令蔺言十分不悦的字句。

    “湛月。”刻意扯紧了手中的金线后,蔺言缓缓抬起头“你认为,天水一色或是左刚,他们出手有我狠吗?”想当年她在杀手界如日中天时,那两个男人根本还没闯出个什么名堂来呢。

    朝她直射而来的目光,那眼底的杀意,令湛月直觉得她彷佛又见著了当年的蔺言。不知怎地,聆听著蔺言冷清的语调,一股寒栗像整群食人蚁似的,不理会她的抵抗,开始攻城掠地的爬上她的后颈。

    “或是你认为”难得露出许久不见的本性,蔺言冷笑地再问“我不会断你全身经脉骨头,也不会剐花你最在意的脸,再慢慢刨下你身上所有的肉,只会给你一掌或一刀?”

    湛月咽了咽口水,在蔺言残忍露骨的威胁下,总算是回想起当年蔺言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杀手界站稳地位望着蔺言的恫喝目光,在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晃过那一桩桩蔺言独自一人所犯下的血案

    “你想试哪一样?”蔺言偏著头笑问,指尖稍一用力,紧缠住的金线立即将湛月的腕间割划出不断沁出血水的伤口。

    “都不想。”虽是不甘心,但很怕蔺言若再一用力,她就得断腕,因此她也只能忍著疼答道。

    “滚。”

    蔺言在把话说完后,随即以指尖划断金线,任湛月掩著手腕,几乎是以逃的速度离开诊间。

    “看够了吧?”坐在原地未动的她,冷声地对躲在后面已经够久的男人说著。

    天水一色一手揭开她身后的布帘,两手环著胸靠在门边。

    “你这么无情?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同门。”若是可以,他还真想让左刚听听方才蔺言所说的那些话,或许如此一来,左刚就会对蔺言彻底死心了。

    “我爱治谁就治谁。”比起湛月,她更讨厌的是这个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的天水一色。

    “那,咱们就不谈你的规矩,聊些别的吧。”

    “不送。”她马上站起身,在欲拉开前头的帘子赶他出去时,天水一色已闪身至她的面前。

    “据我所知,大约是在几年前,你做的可不是行医这一途。”江湖上,姓蔺的只有一人,而那一人,曾在数年前血洗江湖,且令人闻风丧胆。

    她配合地问:“那又如何?”

    “你不想重操旧业吗?”这世上哪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蠢事?他才不相信她一点都不想回到以往光荣的日子里。

    “不想。”还以为他能说出些什么让她感兴趣的话呢,没想到又是这些,无聊。

    “你不回味以往的风光?”天水一色漾著笑脸,压低了音量在她耳边轻问。

    她退了一步拒绝他的接近“没兴趣。”

    “那我就挑明了说吧。”他将手指头转呀转的,最后转至她的眉前“若我说,我要逮你归案呢?”

    蔺言从容地问:“你可有罪证?”逮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目前是没有。”

    不想再多听他废言一字,蔺言干脆拉开布帘,好声好气地将一室等待著她的病人赶出门外,在门外挂上今日休诊的牌子后,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下关起义医馆的大门。

    “听人说,在令尊门下,还有个方才你狠心不治的高徒湛月。”还是不肯走人的天水一色,犹跟在她的后头继续说著“她与你不同,她行事并不若你那般小心低调,因此她的罪证在我手中多得是。”

    “所以?”已经完全没心情看诊的她随口应著,忙碌地走过他的身边,转身拐进葯房里,打算待会再去熬一碗会苦得让左刚苦到哭爹叫娘的葯给他补补身子。

    “我要亲自逮她归案。”一路尾随著她至葯房里,天水一色站在她身后撂下话。

    “与我无关。”

    “即使我会杀了她?”长久以来,对于蔺言这名可说是杀手界传奇的人物,只能听说而不能亲见的天水一色,在今日见识了她的作风后,他愈问愈是感兴趣。

    忙著找葯的蔺言没有回首,还是老话一句。

    “与我,无关。”

    “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已经把话带到后,天水一色即转身走出葯房,打算从本馆大门离开这儿,可就在他离开这一果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抹始终跟在他身后,保持一定距离的身影。

    只安分了一会,在天水一色一到就马上偷溜下床的左刚,在听完他们所说的话后,长长叹了口气,心思百般复杂地仰首将头往墙上一靠,无语地瞧着上头灰蒙蒙,即将在午后再次落下倾盆大雨的天际。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天字二号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绿痕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绿痕并收藏天字二号房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