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夏日的拥抱最新章节!

    “恋爱中的人不用大脑思考。”某a说。

    “真的?那他们用什么思考?”某b问。

    “他们根本不思考。”某路人c天外飞来回答。

    “”摘录自某报连载四格漫画之“男女对话录”

    梓言追在娃娃的身后跑出了酒馆。

    她走得很急,虽然他大可以大步追上,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此时此刻应该给她一点空间比较好。所以他没有直接把她拉回来继续两人之前在酒馆里被打断的话题。

    维持着一段足以让她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却又不会打搅到她的距离,他忐忑不安地跟在她身后,已经做好随她到天涯海角的打算。

    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让混乱的脑袋继续思考,只好保持—片空白,然后暗骂自己是个白痴。

    尽管他确定她对他有感情,但此时此刻,他完全猜不到她的心。

    他看着她先是没有目的地在街上乱走,很像是又迷了路,无头苍蝇般走过几条街后,仿佛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接着她开始朝小镇东边尽头走去,坚定的脚步就像是一个迷失的水手在找寻天上引路的星辰。

    而她的身影,就是他的南十字星。

    当他随着她一路走向小镇边界,毫不意外地跟着她爬上那座俯瞰小镇的小夏岭山。山如磐石,他的心也渐如磐石,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座山一直以来都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基地,他们在这里分享过彼此无数的悲与喜。

    爬上山岭后,她靠着橡树坐了下来,盘起腿,眼睛望向夜色渐深、灯火一盏一盏熄灭、即将进入睡眠状态的夏日小镇。

    他安静地来到她身边坐下,感觉到脚下凝着夜露的草地因湿气而变得更加柔软。

    他们就坐在山上,看着小镇逐渐笼罩在一层又一层黑夜的雾纱之下。

    熄灯的过程像是推倒骨牌一般,先是商店区的灯火渐暗,包括美美的茶饮店。

    再是散落在各处的住家。

    然后是老巴酒馆的那一区。

    随后熄灯的是小镇的报馆。

    而遥远的便利商店则因二十四小时营业而改变了小镇人的生活型态。

    看来明天可能会有最新一期的快报出刊。本来应该一周出刊一次的太阳报,最近已经连续三期以不定时的方式发放小镇最新消息的号外,而且销路奇佳。据说每次出刊的快报在中午以前就会被镇民抢购一空,可以想见天亮后,小镇居民又将有新的八卦嗑牙,永远不会无聊。

    每一盏灯熄灭的同时,他都能清楚地想见小镇居民如何结束一天的生活。

    夜深沉到,直到最后一盏灯熄灭,只剩下几盏路灯在夜色中绽放,有如深夜里灿烂的花朵。

    他可以感觉到露水沾湿了他的发梢。

    有点凉,但身旁的她仍然一句话也不说。他听得见她逐渐恢复平缓的呼息。

    这是个好现象,她似乎比较冷静了。

    也许他不该再说“他爱她”之类的蠢话来激怒她。

    但眼前的沉默,已经快使他的心发狂。他必须说点什么,只好捉住一个刚刚发现的事实,试着解释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懂得的一些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常常迷路,也很怕黑”虽然她总是说她不怕,而且老抢着要带路,但他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然而今天他跟在她身后一路爬上小夏岭山,他才赫然发现,她似乎完全知道自己的方向,而且看起来也不畏惧黑暗的夜。

    然后他想到她所选择的工作。

    她是个警察,一定经常需要在夜晚里执行勤务吧。

    之前她说她已经有所改变,也许不是敷衍的话。

    正当他以为她不打算回应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她说:“我以前最讨厌在捉迷藏时当鬼了,你知道吗?”

    他本想摇头,停顿两秒钟后却点了头。是的,她以前总是抢着当鬼,可那就跟她其实是个怕黑的路痴一样,也许她是讨厌当鬼的,只是为了掩盖她的畏惧,所以才强迫自己做她并不喜欢的事。

    娃娃继续说:“我讨厌当鬼,是因为当鬼的那个人不一定总是能找到躲藏起来的目标,把游戏结束。而我一直都不喜欢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但很多时候我还是会勉强自己去做就像我不喜欢夜晚,也总是搞不清楚方向,可是我会勉强自己接受黑夜,强迫自己非得记下正确的路线不可;毕竟,当一个警察,我不可能因为放任自己缺乏方向感而丢了任务,当然我也不可能只在白天值勤,所以,由此可见,不管愿不愿意或喜不喜欢,人总要面对现实,去做一些原本我们不会、或者并不想做的事,不是吗?”

    他仔细咀嚼她的话,突然很想把她拥进怀里;不是为了生理上的冲动,而是为了想安慰她。她把自己伪装得太过坚强,但其实她有着一颗无比柔软而感性的心。

    “我想你说得没错。可是,娃娃,还记得你以前常提醒我的吗?”他说:“你说,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假装自己永远不需要对现实妥协,也可以永不改变。”

    “问题是,那终究只是假装而已呀。”她转过头来,眼中盛满伤心。“当全世界没有人肯跟你一起假装,你只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还能有办法继续假装下去呢?我变了。”

    “不,你没有。”他听出她的迷惘,心也跟着很迷惘。“也许有一些地方你是变了,但你还是你,即使你变得更加坚强,更加能够克服自己的

    恐惧,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你,到老都不会改变。”

    她扯了扯嘴角。“这就是有个童年玩伴的好处吧。当你变老变丑时,至少还有一个人会记得你年轻时的样貌。”

    “不仅如此。”他说:“除了那些不会改变的事情以外,我也看得见你的变化,我甚至还能够发现一些细微的不同。”谨慎地,他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眉梢。“比方说你比以前稍微瘦了一点,你嘴角上的笑纹比以前多了一点,你的眼神同时有着矛盾的安定和些许不确定,你在害怕某些事物,但你没有表现出来,起码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可能真的会认为你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人,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而你,”她忍不住模仿他的动作,用指尖去感觉他。“我也可以看得出这十年来你并不好过,这十年在你的表情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不过偶尔你的眼神还是会泄露出真相。”

    山上很暗,他们只有一弯下弦月以及闪烁的星光,即使肩碰着肩,如此近的距离,夜色中理应看不清彼此,他们也都知道。但这些话并非瞎说,内心深处,他们能轻易地描绘出彼此的面孔,指出细微的不同。

    “我们是很好的玩伴,”最后,她说。“尽管你以前经常假装不在意我。”

    “可是你还是很清楚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因为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在意你的陪伴。所以,的确,我们是很好的玩伴与朋友。”

    她收回手,紧紧捉住自己胸前。“过去的时间证明我们曾经需要过对方,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未来的时间也能证明我们可以是很好的伴侣吗?”

    需要几年才能证明?或者当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最终他们会发现他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若真走到那地步,景况势必会很凄凉吧?何必拿过去的友谊当赌注,去赌两人往后的生活与未来呢?

    山上像是突然冷了起来,她忍不住开始颤抖。

    而他终于找到那个阻止她重新接受他的原因。

    “所以,你的确是在害怕。”像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件事实,他说。

    “没错,我怕。”她并不畏惧承认自己的恐惧。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能不说出来当然是最好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承认自己的弱点,但假使情况已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那么说出来其实也无所谓。

    她就是怕。

    而且是毫无理由的怕。

    “你怕我会再离开你吗?”他不辞辛苦,想要在一团混乱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化解她的恐惧。

    娃娃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内心深处,她其实很清楚,既然他选择回来,就不会再轻易离开。她只是经常欺骗自己她会担心,但其实并不完全是的吧

    “那么,你是怕我不真的爱你?”

    娃娃仍是摇头。她很清楚他必定是爱着她的。她不担心他不爱她。

    “还是你怕你不够爱我?”她爱他,他是知道的,但是她自己清楚那份爱的程度吗?

    娃娃还是摇头,显然也认为不是上述几项可能的原因,反正她就是会怕。

    那令他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既不怕我离开,”那表示她已经开始信赖他。“也不怕我们彼此不能相爱。”他很想欢呼一声,但还不是时候。“娃娃,那么你就只是单纯地在害怕而已。”至于害怕的内容则已不重要了。

    “是吗?我不敢像你那么肯定。”太轻易被看穿,多少会有点不甘。此刻的她很矛盾,她知道;而这跟生理期是否接近一点关系也没有。

    很故意的,她伸出手拉扯着他衣服胸前的口袋。“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会担心的。”

    “什么可能性,你说,我在听。”她有没有注意到她还在拉扯他的上衣口袋?

    “我没有真正看过你。”她拉扯他口袋布料的力道越来越重,似乎对“内容物”十分感兴趣。

    但他的口袋中只放了一个五十元硬币,根本没有什么可看的。

    “你不是正在看着我?”他不太懂。果然,他就知道他不能再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思。十年前他已有过错误的判断。

    “那不一样。”犹豫的,她放开他的上衣口袋,纤细却有力的手指头改移动到他的领口。今晚他穿了一件休闲衫,衣服上只有两颗钮扣,而他只扣了第二颗,结实的颈部线条从轻便的布料底下袒露出来。

    这种袒露的程度,当然连辅导级都构不上,但是却显然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她觉得头很晕,怀疑光是这样看着他就会产生副作用。

    “哪里不一样?”他低头轻声询问,很想赶紧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吞咽了下,她紧盯着他脉动有力的颈项道:“我从来没看过这布料包装下的实品,我可能会担心,万一买回家拆开包装后,发现底下的东西令人失望。”突然皱起眉头,她问道:“你知道我是个感官主义者吧?”

    “不,我不知道。”不过现在他总算搞清楚她在说什么了。“不过那无所谓,这个缺失很容易弥补。”

    “弥补?怎么做?”她眼睛发亮。“可以试用或退货吗?”

    “不。”他捉住她几乎要钻进他衣服里的滑溜手指。“套句春花奶奶常说的话,货物售出,概不退货。”趁她还没反对以前,他继续说:“这就像是买股票一样,买卖投资一定会有风险,一切只能等看准了再下手,一旦决定进场,即使发现你心目中看好的绩优股利空下跌,也不能随便杀出,只能等待这支股票慢慢止跌回升。”

    “很有趣的理论。不过就短线操作来说,这样恐怕会赔很多钱。”

    “但就长期投资来看,只要这支绩优股内部健全,没有人为炒作的外力影响,那么投资人到最后还是有利可图。”

    “那么请教一下这位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看准一支股票是不是绩优股呢?”

    “一支股票要有持续上涨的空间,当然得掌握新技术和新市场。至于要怎么知道这类的讯息,那就要看投资人的眼光了。”

    “问题是,我可能不大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么听我的就对了。不是有句话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吗?”他重新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选我就对了。我保证我是一支可以长期投资的绩优股。”

    她怎会既想笑又有点想哭呢?她怎会让他这样左右她的情绪呢?

    她想笑,是因为他竟用股市来比喻爱情,用股票来比喻他自己。

    她想哭,却是因为她很清楚她早已做了选择。早在二十年前,她六岁、他七岁的时候,她便已经选中了他。虽然他这支绩优股爬升到中途时的确出现下杀的盘势,让她一度想认赔杀出,但可怜的事实是,她似乎已经住进了他这间套房里,根本无法抽回感情的资金,直到现在还在盼望能止跌回涨。

    “我怎么知道选你会值得?”他们这段感情若再经营个几十年,最终结果是会获利红不让,还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你不是别无选择。”他继续解释道:“但是为了投资人的利益,我会尽量努力不再让你失望,我知道我之前表现得并不好。”

    “你讲得很有道理。”她说:“可是我就是会怕。”

    “听起来像是毫无理由的恐惧。”

    “没错,我想是这样没错。”尽管牙齿都开始打颤了,但她还是高高地抬起下巴,拒绝因为这样无端的恐惧而减损自己的志气。

    人要有一点志气。她坚持。

    “我知道有一些人对未知的恐慌特别严重。但你会那样吗?”他开始问一连串的问题:“你会因为搭乘的火车可能出轨,而永远不搭火车吗?你会因为怕飞机失事而永远不搭飞机吗?你会因为担心陨石撞击地球,而成天忧虑世界末日吗?你会因为担心鲨鱼攻击而拒绝下海游泳吗?”

    在他一连串的追问中,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回是被逗笑的。她想,他一定是在开玩笑。她从不知道他会这么幽默,或许这也是他这十年当中的改变吧。

    娃娃一笑,梓言也就笑了。回到小镇以来,他第一次完全放松地笑了起来。

    她因为他低低的笑声而睁大眼睛,藉着淡淡的月光想看清楚心爱的他。

    “你笑什么?”为什么笑得这么愉快?

    梓言的唇边仍挂着微笑,眼神闪亮如天上的星星。

    “你好傻喔。”他笑着说:“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她没有插嘴,想等他一次说完。

    他问她说:“告诉我,娃娃,恋爱中的人总是这么的傻吗?”

    因为他问得这么诚实,所以她也就诚实地回答了。“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你呢?你谈过恋爱吗?”在她缺席的那十年当中,他可曾对别人心动过?

    “我也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他诚实的说。

    她用力吐出一口憋了好久的气,而后摊摊手,自我解嘲道:“那么我们大概不会知道,恋爱中的人是聪明还是傻气了。”能听见他没对别人动心过,真好。

    “但是我觉得你很傻气。”才说完,他赶紧捉住她抗议挥舞的手,牢牢地握着。“我想你现在绝对是在恋爱中。”

    “怎么说?”她不自觉地屏息,任他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你看不出来吗?你害怕过很多东西,也恐惧着很多事情,但是你最后都会找到勇气去面对、克服它们。就像你以前记不得小镇的路,但你现在却记得了。”

    “只记得一些,不是全部。”她忍不住补充道。偶尔她还是搞不太清楚方向。这就要感谢现代科技了,卫星导航系统真是造福路痴的伟大发明。不过,这跟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呢?

    他试着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还不打算掀开底牌,他继续说:“还有,你怕黑,但你现在就待在这黑漆漆的山上呢。”

    “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希望他把她看得太勇敢。她并不真的想当无敌女超人,毕竟在故事中,美少女战士也有她的脆弱之处。再怎么坚强的女人,最终还是会希望背后有支持她的力量。

    “你不喜欢当鬼,但是你会勉强自己去扮演那个角色。”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敲进她的心房。“我亲爱的娃娃,你从来没有因为害怕而逃避过,以前不会,现在当然也不会,未来想必还是如此。那就是你的个性,而我就爱这样的你。”

    想通了一切的他,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正确。但是他仍会给她一个缓冲的机会去选择面对。他知道她不会否认。在感情方面,她一向诚实。

    她久久之后才出声:“你不该这么了解我。”这样会让她失去所有谈判的筹码。

    “我没有办法不了解你。”他说:“娃娃,你应该知道,不管你再怎么怕,即使只是毫无道理的怕,你会拒绝我的唯一理由就是你不爱我。”

    斑明!完全击中她的心防。是的,她知道自己终究会克服那些无谓的恐惧,答应他的要求,但是内心深处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啊。

    除了那毫无道理的恐惧以外,阻止她紧紧拥抱他的,就是那累积了十年之久的不甘。

    “或许我只是还没有拒绝,并不代表我不会真的拒绝你。”不想这么轻易承认自己确实是爱他的。她不喜欢说谎,但必要时她可以不去承认,没有人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那么,你现在要拒绝我吗?”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有办法承受她的拒绝,但是他必须要承受。“我知道是我活该,所以,来吧,现在我就在你面前随你处置,要杀要剐都不必犹豫。来吧,在我心脏这里狠狠捅上一刀,即使我会心痛至死,也都是我应得的,谁叫我当初傻得离开你,而且还不后悔。”

    她用力瞪着他,良久才叹息了声,随即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肩膀。“你不必说得这么可怜。”

    如果他是那种善于掌握他人弱点而加以打击的人,她想她早已举手投降。

    还好他不是;不然,他就会知道,她对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她所树立起来的墙,其实脆弱得一推就倒。

    他顺手环抱住她,鼻端嗅进熟悉的发香,想听她亲口说出她的选择

    “那好吧”她闷闷地说。

    “好吧?”这是个肯定的答案吗?

    “你之前说要追求我是不是?”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的说。

    “你愿意接受吗?”他想他应该从最基本的追求开始。

    “我说,那好吧,你可以试试看。”她真的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吧?幸好他不知道这一点。唔,他应该还不知道吧?希望她退让这一步之后,他不会得寸进尺。

    这回,轮到他瞪着她看。久久、久久,终于,他吁出一口好长好长的气,嘴角向上咧开。“我不会让你后悔的。”感谢天,她答应了!

    “我也不会允许你让我后悔。”她再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才抬头看他,微笑起来。“因为这一次,我们会照我的规矩来。”

    “你的规矩?”怎么他一点也不惊讶呢?

    “没错。”她咧了咧嘴。“首先,对于男女间的正式交往,我有很多的幻想。”

    “很多的幻想?”他还处于完全无法反应过来的状态。

    “没错。你知道的,我从来没真正谈过恋爱,而我已经二十七岁了,一个成熟又饥渴的女性自然会有一些个人特殊的癖好。”

    “特殊的癖好?”他饶富兴味地咀嚼她的话。

    不去理会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少绮色暗示,娃娃只专心在眼前这个声称要与她纠缠一辈子的男人身上。

    “官梓言,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很严肃地告诉他说:“我期待这一天已经期待非常久了,如果未来我的行为上出现了什么偏差,你要知道,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基于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觉得最好先提醒他做好准备。

    梓言依然笑着,心想不管她所指的是什么事,他都不会再当一名逃兵。但是如果能先有一点心理准备,或许也不错“比如说”他暗示地问。

    她笑得好灿烂。“比如说,我或许会喜欢来点硬的。”

    然后,她便强硬吻上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他。

    她捧着他的脸,先是轻咬,而后深深地吸吮着他企图回应的唇舌。

    她说她会喜欢来点硬的,但梓言却想着:她的唇是这么的柔软,就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现下两人身体上唯一一个“硬”的地方,绝对不是她的嘴。

    忍不住呻吟了声,他回吻着她,讶异欲望被挑起的速度与强度。

    是等待了太久的缘故吗?或者她对他一向有这种影响力?这种欲望,于她或他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一种感觉,仿佛蛰伏过久的情欲一旦爆发就难以收拾。

    尽管不想停下来,可是他们不停地吻着彼此,吻到几乎无法呼吸。唔,也许是缺乏练习的缘故。她挪开脸,让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节拍,喘不过气来,只好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天啊,感觉真对!他们早该在一起的。这种感觉绝对不是那种“单纯”的友情,只有彼此相属的男人与女人才可能会有这种热力与渴望。

    “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我想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喘着气说。

    她应该要害羞的,可是却又觉得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的事似乎再自然不过,他们天生注定了应该在一起。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怀里,倾听他的心跳与她的心跳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眼底如扑火的飞蛾般充满对火焰的渴望。

    “官梓言,我们开始约会吧。”她决定地说。

    “从现在开始吗?”他渐渐恢复过来,紧紧拥着她。

    “从现在开始。”她点头同意。

    他亲吻她的发顶。“感谢上帝。”

    “晚一点再感谢,现在我们下山吧。”

    “我们可以一整晚”待在山上。

    “不行,今晚不行。”她摇头说:“小妈会担心,我没告诉她今晚不回家。”

    “那好吧。”他拉着她一起站起来。“我们下山。”

    他们一起站在山岭上,看着笼罩在夜雾与月色中的夏日小镇。

    他牢牢握着她的手,直到她反握住他才咧嘴一笑。“娃娃,我是在作梦吗?”

    “不,你不是。”她也对着他笑,有股冲动想将他的头拉下来再吻一下。

    “那很好。”他开始挪动脚步,她就走在他身边。“从来不曾感觉这么好过。”好像迷失许久之后,终于找到回家的路,可以放心地奔跑向前了。

    娃娃完全了解他的感受。此时此刻,两人心中有着同样的想法。

    当他们缓缓地走下山时,她突然问说:“梓言,你还记得那个跟小夏岭有关的传说吗?”

    他点头。“记得。”

    “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花一直没有开。”以前他们经常相偕来山上播下花籽,但是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花朵绽放。

    “”他沉默地看着朦胧月色下的大片草地,的确没有半朵含苞待放的花。传说中,只有真爱的归来能让山岭上的花朵盛开。

    他们曾经多次试着以人为的力量种下花种籽,并在每一年的春天来临时,等待遍山开满黄色的花朵,然而年复一年,想看见花开的愿望一直都未能实现。

    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点心慌。

    “也许是因为真爱往往不容易找到的缘故。”娃娃归结出一个结论。

    那结论却令他悚然瑟缩。“娃娃,我爱你。”这辈子,他知道自己将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他必须让她相信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是真爱。他离开了又回来,这一次将是永恒;她绝不是等不到情人归来的老橡树。

    “你知道吗?我想我相信你。”她抬头凝视着他说:“我要你知道,我很高兴你终究回来了。”

    “我不得不。”他停步下来,看着月光遍洒整座山岭。

    那景象很奇特,因为今晚的月光照说不应该如此明亮。下弦月。夏至日快到了。

    他低头望进她的眼中,终于发现了这辈子他一直在找寻的东西。不是自由或独立,也不是外在的成功或种种表象。

    简简单单的一个答案就在他的眼前,而他竟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看清这一点。

    他看着她说:“这辈子我都想要你。我很庆幸我终于找到勇气承认这一点。”而且感谢老天,还没有太晚。

    娃娃伸出手,抚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你一向都很幸运。”

    “的确是。”而他可不打算对此有所抱怨。此刻他正牢牢捉着他的幸运,完全不打算放手。“我爱你。”

    这是他今晚第五度对她说出这三个字,至于其它表白情感的语句更是多得不胜枚举,印证他急切想让她了解的心情。

    她想他真的很缺乏安全感,所以她便牢牢地握着他的手,下定决心,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把事情搞砸,因为她不打算让他再离开她或吓得逃走。

    十年啊过去的她太骄傲,自以为了解爱情的真谛,但到头来,看不清自己感情的人或许正是她自己。现在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在爱情面前,她决定低下头,学习谦卑。

    “告诉我,梓言,美国的英雄漫画超人是哪一年出版的?”

    “1938年。”他飞快地回答。

    真的变成漫画大师了。嗯,这就是所谓的真爱无敌吗?真是化腐朽为神奇呀。为了爱她,他这回真的下了很多工夫。

    “我答对了吗?”

    “你知道你答对了。”她微笑地告诉他:“正如同你知道,我也爱着你。”

    “我的确知道。”他低下头说:“可是在爱情面前,我想要谦卑一些。我不想再把爱视为理所当然,我不会让你后悔爱我,我希望你能爱得值得。”

    娃娃已经觉得很值得了,可是如果他坚持的话,她也不打算抱怨。

    她抬起头看着他,觉得今晚所发生的事情看似水到渠成,但背后却潜藏着许多暗潮。若不是在幸运之神费尽心力的眷顾下,也许无法走到安全的这一边,让一切拨云见天,明朗真心。

    这真是太好了。他们凝望着彼此,心里头不约而同地想到:他们还有一次机会能重新开始认识对方、了解爱情的真貌,真的是很幸运很幸运的一件事。

    今夕,爱,终于因为坦白而令人不再畏惧。

    停歇了十年之久的爱情协奏曲,他们终于跨过那道休止符,得以再度携手向前。

    回到家时,夜已经非常的深。他送她回到家门口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不确定是否该先吻别才道再见,她替他做了决定,轻轻吻了他的唇,预祝好梦。

    不意外会在客厅内发现一盏等待归家女儿的小夜灯,娃娃轻声地推开了门,发现小妈斜靠坐在沙发上,在柔和的灯光下翻看一本老旧的相本。

    她没有费事的打开大灯,只是悄悄地走向母亲,在她身边坐下后,偏着头偎在母亲身边,一起看着那本相簿。

    “这是你三岁时的样子。”小妈一边翻着相本一边说:“当时我和你大爹几乎要发誓,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东西。”那种感觉跟一见钟情很像,只是对象是一个三岁小女孩,而他们马上就决定要成为小女孩的父亲。

    “的确是我。”她颇得意的说:“我小时候就一脸聪明相,人见人爱呢。”完全忘记曾被关在慈祥育幼院时的黑暗岁月,倾尽全力只想看着光明的一面。

    小妈大笑出声,合上了相本,握着宝贝女儿的手。“今晚谈得怎么样?”

    “你知道我跟谁谈话去了?”娃娃有点讶异,随即摇摇头想,不该意外才对,流言跑得比光速还快,这是小镇一贯的风尚呀。

    “当然了。”小妈解释:“你一离开老巴那里,一群喝醉酒的男人就沿路广播事情发生的细节了。另外,你那个传闻中的新欢已经醉得让人扛回住处去了。”

    “唔,我想小林能应付一个醉鬼。”杜维刚现在正借住在小林那里。镇上只有一家地点颇为偏僻的汽车旅馆,并不适合长期居住。

    “不谈其他人了。”小妈说:“回答我,娃娃,你今晚跟他谈得怎么样?”

    “谈得很好。”娃娃诚实的回答。

    “有多好?”

    想起梓言,娃娃忍不住微笑起来。“小妈,你知道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心语小妈怔了一下,随即会意地道:“我想那应该是一种会让人患得患失、却又同时快乐无比的感觉吧。有时候,你会觉得像是在夏天里吃一碗冰凉的牛奶芒果冰;有时候,你又会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很高的悬崖上,任由风吹拂着你的脸庞,而你正犹豫着是否要往下跳。爱情往往会令人奋不顾身”

    “经验之谈?”娃娃眨眨眼,调皮地问。

    “没错,是经验之谈。”小妈承认。她也爱过,那份感情一直都妥善地存放在她的心中,让她时常反覆回味。尽管她拥有那份爱情的时间很短暂,但一个人一辈子总要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才能不枉此生。所以她想她仍是幸运的。

    娃娃抬起脸,喃喃低语:“我觉得我就像是正要奋不顾身跳下一座悬崖的人一样,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像是在经过一段很长的睡眠后,终于要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令人震撼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样的新奇,令我忍不住想要傻傻地微笑小妈,我想我恋爱了。”深深爱着一个人,想与他永不分开就是这种心情吧。

    尽管早已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一天会属于另一个人,但心语小妈—仍忍不住热了眼眶,一股泪水涌上。

    “你确定你是现在才开始恋爱的吗?”她拉了拉女儿的长辫子,微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在谈恋爱了。”

    从女儿六岁、官家那个男孩七岁,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青涩的爱情就已悄悄萌芽,并在他们成长的过程里等待觉醒,好似这一辈子他们都在等待着对方。

    有时候她会模糊地觉得,当年她会带着娃娃来到夏日镇,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顺从命运的召唤,娃娃注定要在这块上地上遇见真爱。

    没有察觉到小妈复杂的心情,娃娃撒娇道:“小妈,你知道吗?以前我有点害怕,总是离那座悬崖很远很远,直到现在我才有勇气去面对、接受、付出。答应他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站在最高的看台上,大声地向全世界的人宣告,有一个人真心爱着我,而我也将一辈子爱他,我们真的会永远在一起;那种对彼此的心意百分之百确定的快乐,几乎要把我淹没,使我差一点支撑不住发软的腿。”

    直到现在,尽管梓言不在她的身边,娃娃仿佛还能够感觉得到,那种爱情的暖流温暖地流过全身的纯然喜悦。

    娃娃抬起头,眼神晶亮地看着她唯一所知的母亲。“小妈,我该怎么办才好?”会有人因为太过幸福而死掉吗?

    小妈温柔地看着终于发现自己在恋爱的女儿,有股想哭的冲动,但最终她只是微笑地对女儿说:“那就勇敢去爱吧,娃娃,要勇敢去爱。”

    在这一刻,她总算能够放下对女儿的忧虑了。她相信未来一切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甚至包括将来,她是要以父亲或母亲的身分,将女儿送上礼坛,交给另一个可以信赖的男人。

    她想她他真的得快点选一边站才行。

    但真的有点难。因为他既喜欢当女人,也喜欢当男人呀。真不知道是谁规定一个人只能选一种性别、扮演一种身分的。

    包或许,他已对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为之疯狂?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夏日的拥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卫小游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卫小游并收藏夏日的拥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