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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这个女人超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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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波病人走了,第二波又来了,而这一波好像要比上一波来得更是凶猛,可真是一波还来不及,一波又要过去,一波还未平熄,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

    病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斯斯文文的,脸上白净无疤,不像同龄人那样满头满脸的青春印记。小冲看到他的第一个感觉:秀气!不过幸运的是男孩还小,严格意义来说称不上男人,否则小冲必定会有另外一种感觉:人妖!当然,让小冲有这种感觉的原因还是他因为那张脸,白净,白净得有点过头!其实那哪里是白净,那是苍白,那该叫面无血色,是一种病态。

    病人家属是个女人,确切一点来说应该叫大妈,大妈的形像只能用衣冠不整,不修边幅来形容。披头散发,头发枯黄开叉不但一丝光泽没有还像咸菜一样紧扭纠缠着,雀斑满布的脸上皱纹像是一道道的火车道平行交错着,没有一点表情,然而还是让人觉得她有怨气,咖啡色的衬衣是旧的,颜色一块深一块浅,不知道是浅的地方掉了色呢,还是深的地方沾染了色。总之这个人,有多邋遢就多邋遢,说好听的是颓废,说难听就是——不说也罢了!

    最初,女人也没有表现得多彪悍,只是静静的站在男孩的旁边,但小冲一点都不敢小睽,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像是面对老鹰抓小鸡的老母鸡,随时都可能怒发冲冠张牙舞爪。

    “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啊?”小冲问那男孩。

    男孩有些面腆,正犹豫着要开腔的时候,旁边的女人却一把抢过话题说:“他老是说头晕,一天到晚的喊晕!”

    (有这么晕吗?)

    “请问你是他的?”小冲忍不住问。

    “我是他姐姐,难道你以为我是他妈吗?”女人白了一眼小冲道。

    (你不说,我还真以为是呢!)

    “那大妈不,大姐,他除了喊晕之外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小冲看了看这对悬殊差别极大看着像是母子其实是姐弟的男女,心里不禁一寒。

    “还有流鼻血,动不动就流个没完没了,像我每个月的例假一样!”女人一点都不忌讳用这么私密的事来比喻!

    (咳,有这样形容的吗?没完没了?你有月经不调吧?)

    “其它的呢?”小冲又问。

    “经常的感冒发烧,一个有三十一天,没有一天是好的!”女人道。

    (一个月发烧三十一天?脑袋烧熟了吧!)

    “还有吗?”小冲再问。

    “还有就是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一捆一捆的掉!”女人又道。

    (一捆一捆?掉的是钞票还是头发啊?照这个说法,头发早就该掉光了,怎么还能满头乌发呢?带的假发吗?)

    “哦,那我给他把把脉看一下,请把手伸出来好吗?”小冲看了看女人,觉得这她适合演舞台剧,因为够夸张啊,然后又对男孩说。

    仔仔细细的把过脉后,小冲皱着眉头放开了男孩的手。

    “医生,怎么样了啊?”女人有点紧张的道。

    “他这个病可能有点麻烦,我这里没有化验的条件,必须上医院去抽血化验,再照个b超才行。”

    那女人一听,立即急了:“不用,不用,这些检查我们刚在省人民医做了,你看,才两个多月的事情。”说罢,便翻身倒袋满世界找的化验单据。

    小冲见状赶紧道:“大妈,不用找了,两个月前的检查到现在时间也太长了,你弟弟的病情可以说是一天一个变化,那结果早就作得不准了,得重新做才行,如果你嫌麻烦,b超不做也行,就抽个血做个血常规吧!”他这一急,大妈的称呼又脱口而出了!

    女人一听,马上生气起来:一,他称呼不对,她才三十好几,叫什么大妈;二,没有多少文化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检查了现在还要再掏一次钱,她们不是有钱人家,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再说,如果她家有钱的话,还用来这种小诊所吗?

    女人想到这里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嘴一裂就啕嚎了起来:“我的弟弟呀,怎么又要抽血哇,这样下去,血都被抽光了啊,活人都被你们整死了啦,我的天哪,我可怜的弟弟呀,我没有爹的弟弟啊,55555555哇啊啊啊啊啊啊”

    (抽一点点血去做化验而已,能抽光吗?又不是没日没夜的天天抽!)

    女人,有的像水,哪里都柔柔的软软的像发孝好的面包一样;有的像漫哈拉沙漠,热情起来烧能把你烧死,冷漠起来冻能把你冻死;有的像年久失修仍然嘶哑叫着的收音机,喋喋不休,喋喋不休还带着噪音;有的却像炸弹,一不小心碰到了导火线,就会爆炸,而且它还是自燃性的炸弹,可以炸了再重新组合,极端的智能化。

    小冲眼前的这个女人无疑就是那颗炸弹,而且杀伤力非常的惊人:“哎呀呜呀~~,我怎么会这么命苦的啦~~,你们的心都是黑的啦呜呀呀~~,你们赚了多少钞票了啦呜呀呀~~,还要来赚我们姐弟俩苦命钱呀呜呜~~,我们是没有钱的啦呜呀呀~~,可怜我们姐弟俩啊呜呀呀~~,没有人可怜我们的啦呜呀呀~~哎呀囡哎,我们命苦呀呜呜哇~~”

    女人捶足顿胸,一会儿抱牢弟弟的头,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挣扎才放手,一张苍白的脸没有因此而涨红,反而更显苍白!一会儿又使劲敲打着小冲的办公桌,哭的眼泪唾沫儿四处纷飞,哭的鼻涕一把吸一把抽。

    小冲这种见足了世面弄惯了大制作作戏就像是吃青菜一样的人也忍不住匝舌,他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过,麻烦好像才刚刚开始呢!

    女人一嚎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无休无止了,小冲很怕被她搞砸了这盘生意只好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劝慰着,支吾着:“恩,恩,我理解,啊,啊,我知道!哦,哦,别哭了!好,好,我了解,对,对,你没钱,行,行,不化验了了!成,成,你说怎样就怎样!那么就这样,暂缓一缓,缓一缓”

    一番劝慰下来,女人仍然不知收敛,小冲不禁来气了,大吼一声:“住嘴!还有没完没了?”

    女人被吓了一大跳,顿时连哭嚎都忘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小冲。

    “大姐,哭不是办法啊。”小冲见状也觉着这姐弟俩着实可怜,声音忍不住软了下来。

    好不容易女人的情绪慢慢缓了下来,眼泪也渐渐收住了,可是絮絮叨叨的话却一句也没有减少:“上海也去过,北京也去过,他们的医生好,知道我们姐弟俩没钱,化验不要紧的就不做,啥药贵的,可以用便宜的就用便宜的。这才叫做好医生啊,你说是不是啦?”

    (大姐,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那边看好了再回来嘛!)

    “本来么,是打算在那里彻底治好了才回来的,可是没有办法呀,在外面没地方住啊,宾馆酒店的住不起想都不敢想啊,又人生地不熟的,想想还是回来的好。对不对啦,总是在自己家门口看看,就好像是自家人一样的诺,对不对啦?”

    (但愿你说得不是真的,不是被他们医生赶回来的。)

    “哪个晓得啦,那个省人民医的医生比外地的医生还要黑心的啦,动不动就拖着去照x光,动不动就领着去照ct,又动不动的就拉着去做核磁共振,动不动又来抽个血,蛮简单的一件事就这样更是被他们弄得复杂无比,蛮好的一个人被他们血都抽光啦。我弟弟身体本来就不好,哪里能够被他们噶样子弄来弄去的啦,人都被弄死的啦,你说是不是这样啦?”

    (我还真没有听说过辅助检查就能检出人命的医院啊。)

    “这么大家都说市人民医院好,省人民医院好上好的,我想想么也好噶,就到省立医院来的,哪个晓得啦,那里个医生也是一模一样的啦,一住进去啊?连是个啥病都没诊断出来,就叫我们抽血检查的啦,病还没看就花了三千大几啊!没办法啊,我们没钱的啦,只要出院了,邻里街坊的都说你龙心好,特别是大强,他说他的瘤子就是你这切的,我就觉着么龙心应该是挺好的,那么大个瘤,像猪头那么大呀,你们说切就给切了,而且看大强好好的像没事人一样,我呀,我就带弟弟来了,抽血么啊也不是不可以,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的诺。对不对啦?”

    (我是有说法的,可是你没给我时间跟你说啊。)

    “说法啊没有的。你们医生都是一样的啦,我在市立医院的时光么也一样的”

    (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怎么就把你这样的人领了进来了,我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眼看她没完没了的,原本还看热闹的几女早就溜了,小冲走也不是,留下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极不耐烦,好几次走神被女人猛地一问,硬生生又被拉了回来。

    看来这个女人对主导这样的谈话很有经验,知道这样烦琐的谈话没有多少人能够耐受,所以设置了很多的问答题,而且问答题后面总会留足够的时间给你解答。这样一来,小冲是被她套得牢牢的。而每次他想逃的时候,她就像双面胶布一样贴上来,他们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左右。

    小冲被女人折腾了近一个半小时,忍无可忍的他真想像大话西游里受不了唐僧唠叨的孙悟空一样,一棍把这女人给打晕过去,可是他不敢,女人只是稍稍长气又长舌了一些,并不是像岚烟岚民雷狗子没皮满哥那些大奸大恶的人渣黑社会,所以他忍无可忍也得忍,谁让他要洗心革面的做一名威名远播闻名天下的医生呢!

    (镇静,镇静啊,让着雪妈妈的话!越是纷乱越是不安越是不耐越是徬徨就越要镇静啊!)

    小冲想起了娘亲曾经说过的话,立即犹如棒头当喝般迅速的冷静下来,然后在女人上句刚完,正要接下句,这个吸气的空档马上打断了她问:“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我姓梁,梁润芹,我弟弟梁祝!”梁润芹道。

    (梁润芹?好名字,好名字啊,好名字都让你给糟蹋了!)

    “梁姐姐,你先坐下来,没关系的,不化验就不化验,你把以前的病历及化验收报告都找给我看看好吗?”小冲说着客客气气地给女人拉过椅子,那一干虽然离去却仍在外面期待事态发展的龙心职工也纷纷打着掩护偷偷的挤进了小冲的办公室。奈美拿着扫把在门边不停扫着,扫来扫去扫不出零点五米的范围,叶依玉在看墙上贴着的药物配伍禁忌表,像是在认真查找某种药物,吴悦欣在摆弄检床上床单,拉拉这顺顺那的,由始至终都没把那张床单弄妥贴,吴越洋平时不服小冲此时却心甘情愿的做起了他的助手,拿着病历本好像在认真的记录着。

    众人闻言一阵肉麻:梁姐姐?你还真的叫得出口,你也不看看她那样,做你妈都绰绰有余了,还姐姐。只可惜,是女人都吃这一套,叫她姐姐就是无声地夸她年轻,梁润芹绷紧了一天的脸色缓和下来。

    小冲问道:“你家梁祝今年几岁了?”

    假,太假了,人家递过来的病历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还用问。吴越洋在一边听着,对小冲十分不满,只能心里对小冲进行攻击。

    “十八。”

    “花季年龄啊,要是没有生病,这会该参加完高考准备上大学了吧!”

    (晕,你这不是老虎头上搔痒吗。)

    与吴越洋想象的不同,梁润芹竟然一点恼怒的表现都没有。

    “可不是,我可怜的弟弟。”梁润芹再次眼圈泛红起来了,看来她对自己的弟弟还是疼爱有加的。

    “看他的模样,像他姐姐吧,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只要这病能治好,必定能迷倒不少女孩!”

    (*,想不到你溜须拍马也有一手啊。)

    夸弟弟捎带夸了姐姐,梁润芹自是心中欢喜:“谁说不是,我弟弟和我好像的,我前几年的时候那也是很风光的。”

    这个时候小冲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可惜啊,他这一生病,什么都耽误了,学习、梦想,老师、同学,同龄人能享受到的一切,对他,可能什么都不能了!。”

    (日,你这不是硬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梁润芹闻言,不觉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

    吴越洋见状不禁傻了眼,他以为这女人心定会跳起来对小冲狂吠一番的。

    (*,只能说个服字了,原来赚人热泪还能用这样硬揭伤疤的方式啊,小弟真是长见识了!)

    这个不过三十岁多点的年轻少妇,这个看起来却近五十岁的女人,这个经常衣冠不整、不修边幅的年轻妇女,在她的内心,所受的煎熬比弟弟更甚啊。

    小冲仔仔细细的看过病历及以前的检查结果,再综合自已把脉所了解的病情正色道:“现在对梁祝最大的问题是脾肿大,肿大的脾功能亢进已导致血细胞减少,红细胞减少引起贫血,白细胞减少导致感染,血小板减少会出现出血等,这些都是很严重的症状。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检查他的血常规等,对此进行调节!”

    (果然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三两下病情就被你弄明朗了,和我可以相提并论了!)

    “医生,这病你能治好?”梁润芹无神的眼里出现了一道希望的光,这才让小冲感觉到她有那么一点点年轻。

    “调节只是姑息疗法,其实没有大问题的话该进行手术,这才是治标治本的方法。我可以答应你,手术不收取你任何费用,你只要出后续治疗的药物本钱就可以了,如果这个也觉困难,就到时再商量吧!”这个生意注定了赔本,但也不能赔光了啊,唉,谁让他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

    小冲这番谈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施于恩惠,梁润芹已经完全没有刚刚的蛮不讲理,而是顺从乖巧低眉顺眼的点点头:“医生,我听你的,我全听你的,你是好人,我们也敢让你吃亏的,我也凑了一笔钱的,手术费是不敢说,但药钱我们一定会给足给够的,医生,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一会就带他再去验个血!”

    小冲满意地点头说:“好吧,后天是星期一,这两天我们先把检查做起来,如果没有问题,星期一就给小梁祝做手术,您看怎么样?”

    梁润芹自然感激涕零,无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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