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伊人情绝时最新章节!

    整整十天,燕飞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莫云儿不让任何人靠近他,说是试药期间不容打扰。她每日仔细的为他换药喂他吃食,甚至不避嫌的为他擦拭身子。她用了最好的药来帮他恢复元气、治疗伤口,十天来,他精神及身体恢复状况都很不错,惟独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这对莫云儿来说,是一种无形的煎熬。他看她的眼神布满浓浓的悲哀,即使伤口再疼痛,他吭也不吭一声,只是默默望着她。他一直都是清醒的,就连莫云儿几次累了闭目养神,她也可以感觉到他一瞬也不瞬的目光。

    她常常回想到自己也曾在朝阳堡伤重卧床,当时就是燕飞三日未眠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现在她深深体会到那时他的心情,不舍心痛、懊悔、忧虑、悲戚种种情感交织,全部一古脑儿闷在心里,连呼吸都觉得不顺畅。这是她自找的,伤害了他,更加伤害了她自己。

    “燕飞,吃药了。”她硬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把碗端到他面前。他一直是个合作的病人,起码不像她那么别扭,怕吃苦药。

    燕飞面无表情的接过碗,仰头将药饮尽。这些日子,他觉得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已经和以前差不多了。几天前他还只能躺在床上,现在已经可以起来健步如飞。莫云儿的医术确实不同凡响,只可惜却误入歧途。

    他观察了她十天,也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嫁给君无敌?”他没有看着她,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伤害她的举动。他不停说服自己接受莫云儿要嫁给别人的事实,但每每在他努力的时候,她就突然出现在面前,轻而易举摧毁他才砌好的脆弱心墙。

    等了十天,莫云儿还是等到他问这个问题。原本他的沉默虽然刺伤了她,但她不会逼他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为了达成师父的遗命,她必须要进行某些计划,而这些计划很可能让她一个不小心就送了命。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义无反顾的帮她,到时亦会威胁到他的性命,她能告诉他吗?

    “我”她真的不想编个理由骗他。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矫饰,毫无防备,她不想连这一点都失去了。

    “他逼迫你?”燕飞大胆猜测,蹙眉估量着这个可能性。

    “没有。”虽不能说完全没有,但大部分也是她自愿的。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激动了起来。“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真的这么恨我?宁可嫁给君无敌也不肯原谅我?”

    不!莫云儿毫无章法的直摇头,他怎能这么误解她。“我没有!我没有!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求你不要再问我了,不要再逼我了。”

    见她如此失控,燕飞晓得无法再问下去了。他也许触碰到了她的底限,再逼她她会崩溃的。

    她要和君无敌成婚已是既成事实了,就算他问出个所以然,又能改变什么?她会因此回到他身边吗?燕飞忍住追问这门亲事源由的冲动,换了一个方式问她。

    “你爱他吗?”这是他最在意的事,当然对象指的是君无敌。

    “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莫云儿冷静下来,口气悠远像在缅怀什么。

    “也许我曾气他、曾怨他,但我从没恨过他。我即将另嫁他人,不想成为他的羁绊。可是我希望他知道,我一生的爱已经用尽,没有一丝能再分给别人了。”

    她说的人是谁,燕飞没有听不出来的道理。他多么感动,到了这个时候,她心中仍然只有他一人。

    苍天何其有极,让他们相爱至深却又无法相守。满满的悔意攫取住他,他只因当初一念之差没有立刻信任她,就导致两人现在要面临分离。这一点都不公平!一点都不!他甚至没有赎罪的机会不是吗?为什么一次的错误却要付出这个令他悔恨终生的代价?

    他无言的上前拥抱她,用他所有的爱和包容环绕她。在她坚强的外表下是那么无助,而他这个阶下之囚却什么也帮不了她。

    “我们逃吧!”如果她愿意,他可以放下所有,两人一起亡命天涯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

    “逃不了的。”莫云儿也用她的双手抱着他,螓首埋在他胸前,怀念着他的气息。“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任务。你很清楚我们都不可能那么自私,说走就走。”

    她说的是事实,燕飞哑口无言。两人就这么拥抱着,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什么海枯石栏、地老天荒,也及不上这既甜蜜又痛苦的瞬间。

    燕飞和莫云儿好像回到朝阳堡内的生活,他们每日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浓情蜜意,好像要趁这个短暂相聚的时光燃烧完所有的爱恋一般。他们不再提起那些杀风景的事,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相处,这样的日子表面其乐融融,背地里两人背负的却都是抑郁惆伥。

    这个晚上的莫云儿非常奇怪,数度欲言又止。通常最迟戌时一到,她就会与燕飞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但今晚都已亥时不止了,她仍挂着一抹盈盈浅笑坐在烛火前。

    火光下的她,眼波流转,未饮却双颊酡红,不胜娇羞!教对坐的燕飞看得呆了。

    莫云儿见他那副痴样,不由噗哧一笑:“看什么呢!”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云儿,你好美。”燕飞发自内心的称赞她。不过他不敢像以前一样上前揽着她,因为他明显感受到自己上涨的**。

    她嫣然绽放出一朵微笑,主动偎进燕飞怀里,哪知这个男人却像根大木头一样,僵得直直的,动也不动。

    “怎么了?”莫云儿感受到他僵硬的反应,平常他不是这样的。

    “云儿,别别这样。”燕飞轻轻将她拉开一点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脑海里所有乱七八糟的绮念摒除在外。“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你嫌弃我?”她秀眉微皱,一副潸然欲泣的模样瞅着他。

    天啊!燕飞在心里暗叫糟。她平时冰雪聪明的,怎么今天迟钝了起来?她如果再不走,再继续这么小鸟依人的搂着他,难保他不会不顾一切的吃了她。

    毕竟柳下惠不是人人当得成的。

    “不,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他口干舌燥的解释着。说着一边找着茶杯想倒杯茶去去火。

    看着燕飞手忙脚乱的样子,莫云儿心里暗笑。他在想什么她哪会不懂呢?其实她今晚是有意引诱他的,因为她明天就要嫁给君无敌了。

    可能明天就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也可能她将一辈子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

    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确定她再也无法回到他身边了。所以她要把握这最后一个晚上,她的心、她的人,全都要献给他。

    作了这个决定,她一点都不后悔。即使自刎,别的男人也休想碰她一下,就算是将成为她夫婿的君无敌。

    或许日后,燕飞会有好长一段日子的情伤,但这不能说她自私,因为这很可能是她此生最后一个心愿了。

    “燕飞——”她娇柔的唤着他,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双手勾着他的颈项主动吻上他的唇。

    轰!燕飞觉得脑海中什么东西爆炸了,他意乱情迷的回吻着她,什么自制力全被他抛向九霄云外。

    “云儿你快走,不然你会后悔的。”他紧紧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一边吻着她一边没有说服力的要她走。他练武练了这么多年,血脉从来未像此刻般紊乱。

    “我不会后悔的。”结束了这个吻,莫云儿坚定的凝视他。“记得我说的吗?至死不渝,莫云儿一辈子只有燕飞一个男人。”

    “你”燕飞投降了。这样的女人,教他如何不爱,如何不怜呢?他火辣辣地又给丁她绵长且隽永的一吻,像是证明他永不背弃她的心。

    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今夜月色迷蒙,照映满室云雨绸缪,一世情爱,又岂在朝朝暮暮?

    破晓时分,莫云儿走了,留下一卷画轴和一封信。而燕飞这个痴情的人儿,却将有一阵子的好睡。

    婚宴的大堂按莫云儿的要求布满鲜花,大红的喜烛在案头上摇曳着烛火。两个新人到吉时了还没有出现,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厅堂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氛。

    这是个诡异的婚礼,满室宾客却无一人脸上有欣喜之意。常理说来该有的道贺声、寒暄声全然未闻,场中一片寂静,连低声交谈都显得嘈杂。

    终于,一对新人进门了,但是这又是另一个怪诞的景象。没有媒婆、傧相在前头引路,亦无司仪喝礼,两个新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直登上堂前首座之处,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睥睨着众宾客。

    莫云儿因为被盏头覆着,众人看不见她的脸,可是君无敌即使戴着面具,双目射出不可一世的目光却教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咬牙切齿。

    坐在宾客前端的,还有来自朝阳堡的燕彻和文秋龄、江水楼的万盛年,他们除了来看看君无敌到底搞什么鬼,一方面也想打探燕飞的消息。

    君无敌先清了清嗓子,假意笑了几声,开始了场面话:“诸位贵客不远千里而来参加我君无敌的大婚,令我十分过意不去。这样好了,我先敬各位一杯聊表歉意。”

    连谦称节省了,语气嚣张至极。他举起仆人端来的一杯酒,对着众宾客一仰而尽。

    还没拜堂就先敬酒,这是哪门子的习俗?所有宾客面面相觑,没人敢动自己桌上的那杯水酒。

    “不喝吗?诸位还真是不给我君无敌面子。”君无敌冷冷一笑,像是嘲笑他们的胆小。

    堂下只有燕彻、文秋龄、万盛年与几个帮派的掌门慢条斯理拿起酒杯,有模有样的回敬了君无敌,大部分的人还是不敢动。

    “有胆识!”君无敌难得称赞自己的敌人。“放心吧,那酒没毒的。”他讽刺的笑了几声,让那些没喝酒的人听了很不是滋味。

    “那请问阁下毒下在何处?”燕彻冷静的问君无敌。他方才略一提气,发现丹田之气无法凝结,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了。连他这么小心谨慎的人都中毒了,想来满室宾客应该无一幸免,这五行教下毒的功力真是炉火纯青。

    “你发现了?我以为你们再好一会儿才会发觉。”君无敌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不愧是朝阳堡堡主,居然这么沉得住气!”

    “好说。”燕彻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药下在你们方才用的茶中。”君无敌自以为好心的指点他。“即使没喝,闻到茶香也就中毒了。这可是本教新制之药‘忆当年’,诸位正好共襄盛举。”

    惨也!文秋龄对燕彻苦苦一笑,他方才贪茶香还喝了三大杯。

    听到君无敌的话,一个头发灰白的老道气极,站起身来指着君无敌骂道:“魔头!早知道你宴无好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阴谋不敢当,只是想请诸位在本教多待几天。”君无敌虚情假意的客套,让人很想打他一拳。“当然,本教会帮诸位通知各帮派,如果贵帮与本教条件谈拢,说不定我还会派人亲自送诸位回去。”

    “放屁!”老道气得口出秽言。“光天化日之下,哪容你如此猖狂?”说着说着,他矛头忽然指向莫云儿:“还有你这个妖女,江湖谁不知道你是毒老的徒弟?这种丧尽天良的毒药一定是你制的。呸!”他当众吐了一口唾沫。

    莫云儿毫无反应的任由他骂,反正这话声的主人已经中了“忆当年”再怎么使拨也拿她没辙。

    君无敌突然袖子一挥,一股劲力推得那老道直直向后撞,又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他这一手让在座所有人看了都惊异于其武功之高。

    “现在请贵容回座,别误了我们拜堂的吉时啊!”他呵呵干笑了两声。

    就在君无敌与莫云儿正要拜天地时,门口冲入一个人影,大声喊着:

    “不许成亲!”是燕飞。

    他在昨夜莫云儿献身之时,已经对她反常的行论若有所悟,所以在他并没有中了她的迷药,否则现在应该还昏迷在床第之上。

    在他看完她留给他的信之后,除了交代他将画轴拿到毒老墓中合葬,信中只字片语都有着生离死别的哀怨。如果说今日她的成亲将导致他们天人永隔,他如何眼睁睁地看她送死?

    燕飞的声音让莫云儿大惊失色。他怎么会来?据她的估计,他醒过来之时,应该也是眼前这场成亲的闹剧完全结束之后了。她忘形的扯下盖头,与站在门口的燕飞对视着。

    “云儿,你不能嫁给他!”燕飞不顾在场众人疑惑的目光,直道出来意。

    君无敌冷眼看着这一幕,阴寒的将目光由门口移视莫云儿。“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居然没有回到地牢?”

    “他叫你云儿是吗?你是不是背叛我?”他低语的声音冰冷至极,恶狠狠地质疑着她。

    “我没有!”莫云儿急忙否认着。她的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却杀出燕飞这个程咬金,教她怎么解释。“他”她脑中急速运转着,想找一个好理由。

    好像故意凑热闹似的,那个灰头发的老道又跳了出来。“你是燕二堡主!”他惊喜的看着燕飞。“太好了!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这大堂所有人都中了毒,只有燕飞看来完好。他的出现让众人好像看到神祗降临般的喜悦,这下有救了。

    经那老道一说,燕飞才注意到场中诡异的气氛,他方才只急着阻止君无敌拜堂。“什么意思?”

    “二堡主请听贫道言。”那老道有了救星,姿态马上高了起来。“君无敌和那妖女对我们所有人下了毒,令我们内力尽失,他们还说要拿我们的命要胁所有的帮派。”

    “没错!”另一旁的大汉也附和道,他手指着莫云儿。“那毒药就是这妖女制的,她比君无敌更该死!”

    “对!杀了她!杀了她!”大厅顿时一阵嘈杂,众人情绪激愤的嚷叫起来。

    燕飞茫然的听着,脑中一片混乱。这时他看到坐在前方的燕彻,只见后者对他郑重的点头。

    这群人真的中毒了?是云儿制的药?那这场婚礼到底是

    他疑惑不解的望向堂前的君无敌与莫云儿,那君无敌哼然一声,大堂四周瞬间冒出了许多持刀拿剑的五行教众。

    “只靠一个燕飞,你们以为奈何得了我?”君无敌狂放的笑了起来。

    看这一面倒的情形,厅里所有的人全都灰了心,那老道也丧气的坐了下来。

    “禀教主,吉时过了。”一个教众提醒君无敌。

    在君无敌还没做任何反应时,听到吉时过了的莫云儿突然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她向前一步,没头没脑的朝门口问道:“燕飞,你相信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燕飞感到一阵熟悉,好像历史又重演了一般。不过,这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相信你。”这句话说得肯定又坚决,燕飞也还她一个微笑。

    “莫云儿,你真的背叛我?”君无敌话声凶恶,逼近她一步。

    “想知道我有没有背叛你吗?”她朝他冷冷一笑,举起手中的盖头,忽地朝堂下的燕彻丢去。

    由于她在盖头上灌注了内力,飞快旋转的红布就像一块锐利的铁板。在现下燕彻内力全失的情况下,他一颗大好头颅可能就将被这一块盖头削去了。

    众人不由得惊呼起来,但燕彻的反应更令大家惊讶。他端坐在原位,右手一晃将那枚盖头轻轻松松的接了起来,巧劲一施,盖头又原原本本的飞了回去。

    君无敌大吼一声,挥手将盖头劈在地上。他怒气冲天的质问莫云儿:“他没中毒?”

    厅中的人听到这句话,全部也试着自己运起气,结果居然发现方才停滞不行的真气又再度流畅的运转起来。这种戏剧性的变化,令众人惊喜之余也满腹狐疑。

    “不,他真的中了毒。”莫云儿毫不在意君无敌的怒气。“只是他方才又解了毒。”

    “你在‘忆当年’中动了手脚?”君无敌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他证实过“忆当年”的效力。水月门一千弟子被这个药害得手软脚麻的,十几天都使不上力。今日燕彻莫名其妙的解了毒,最大的可能是她下的药出了问题。

    “也不对,忆当年的下的分量和步骤都没有错,是你亲眼看到的。最大的错误就在——”她犀利的指着他。“你忘了忆当年也有解药。”

    “我没看到你让他们服了解药。”君无敌见到底下众人的反应,就明白所有人都恢复了。

    “见到那些花吗?”莫云儿说的是她要仆役在大堂布置的鲜花。“其中一种花色纯白、状似斗杓的,它的花香就是专解灵犀角的毒性。”

    君无敌从没受到这么大的背叛,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该死的女人。在他动手想抓住她的,却被她冷冷一句话激得又放下手。

    “教主,属下劝你最好别妄动真力。”她言谈间有股隐约的恨意。“那白花的花香本身也是一种毒,堂下的人因中过忆当年,以毒攻毒反而没事。而教主已在此地吸了快一个时辰的花毒,若妄动真力,恐怕会血脉倒流、走火入魔呢。”当然燕飞例外,莫云儿已让他事先服过所有解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君无敌口气阴寒。

    “你居然敢问我为什么?”莫云儿终于爆发出长久深埋在心底的愤恨。“你强辱我师娘,令她含恨自尽。我师父因此抑郁终生奔走天涯,你甚至还派出大队人马追杀,这些事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她只要一想到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师父后半辈子都带着她躲在山谷中,到死前都没有真正笑过一次,就感到难过不已。

    “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君无敌狂乱的笑,用力扯下脸上的面具。“你知道这道疤是谁划的吗?就是你师父毒老!”

    莫云儿没料到还有这个内情,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道可怖的疤痕。

    “他为了水月门门主的位置,趁我年幼无知,拿了淬毒的刀在我脸上留下了这个记号,再故意治好我,好到当年的教主我爹面前邀功,难道我不该杀他?不该报复?”君无敌状似疯狂,表情凶暴,恶狠狠地瞪着她。

    想到他这么痛恨毒老,却能隐藏得不露痕迹,莫云儿不禁因他深沉的城府而战栗起来。为了达成一统江湖的目的,他甚至不惜与仇人之徒成亲,如此不仅可以得到她医药方面高超的能力,更可利用她的武功来协助他完成大业。所以即使是成亲这样的终身大事,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手段罢了。

    难道难道自己也只是师父用来报复君无敌的棋子?莫云儿惶恐的联想,师父一定知道了君无敌凌辱师娘的事,但当年的他根本无力与君无敌抗衡,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叛教而去。之后千方百计的教养她,再要她回到五行教取画像,是因为他料定了要取画像这事一定会被揭发出来,而她也定会替他讨回这个公道。

    原来从头到尾部被设计的,只有她莫云儿一人。

    “纵然我师父曾对不起你,那也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大可光明正大的了断。你却使阴狠的手段去欺凌不相干的弱女子,这就是你身为教主该有的担当?”

    莫云儿和君无敌今日抖出的内幕,让所有宾客听得目瞪口呆,她敢公然反抗君无敌的勇气,更令一些心存畏惧的人惭愧不已。

    “你破坏我的计划,还反将我一军,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君无敌镇静了一些,穿着大红喜服的他像极了噬人的猛兽。“你一个人敌不过我,横竖我都逃不过这么多人的反扑是吗?”他眼中泛出阴毒的光芒。“那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尽”字语声未歇,君无敌已朝莫云儿猛扑过去。在她措手不及,旁人也来不及救援之下,她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出。

    五行教的徒众看教主已经出手攻击,也跟着一哄而上,立时喜宴的大厅变成一片混乱,主人宾客打成一团。

    离莫云儿最近的燕彻连忙飞身接住她,门口的燕飞忿怒的冲向君无敌,两人一对上霎时凌厉的掌风四散,离得近的人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何况身为情敌。君无敌由燕飞和莫云儿的对话听出他们绝对关系匪浅,这更令他要置眼前的人于死地。两人全是以快打快,身旁无形中凝结成一道浑厚的气墙,别人要插手也无法进入。一时间人影纵横,不分胜负,倒教一旁观战的人看得寒毛百竖、冷汗直流。

    被君无敌一掌打飞的莫云儿早已闭过气去,文秋龄赶忙为她急救着。

    原本精心布置的大堂现下满目疮痍,五行教众当然比不过各派首要的英雄好汉,没有花费很久的时间便被打得抱头鼠蹿、死伤相枕。

    由于君无敌和燕飞战况激烈,许多人在一旁为燕飞护卫着,怕有五行教的人施行偷袭。虽然也有不少人想助燕飞一臂之力,但像这样的高手之战,功力差一点的人擅自介入反而是自寻死路,众人只好干瞪眼穷着急。

    电光石火之间,君无敌大喝一声,两人突然双掌相接,拼斗起内力来。这种方式的比斗,照君无敌和燕飞的功力又差距不大,最后的结果不用说一定是两败俱伤,除非有人能从中间将他们分开。

    但这个人势必受到两股反震之力,所以不是内力极高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试问天下间有谁能同时接下君无敌和燕飞合力的一击?

    “我来分开他们。”燕彻看君无敌中了毒之后强运真气,现下已经七孔流血,只剩一股气在支持着他;而燕飞同样也是脸色灰败,汗如雨下,状况没比君无敌好到哪里去。若是再不赶紧分开他们,君无敌是必死无疑,燕飞则非死即残。

    文秋龄赶紧拉住他。“你想找死吗?”

    “二弟撑不了多久了,”燕彻甩开文秋龄的手便要靠过去。

    “我来!”一阵震天的吼叫声由门外传来,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直直撞向对峙中的君无敌和燕飞。

    跟着进行的画面像是时间瞬间变慢了一样,看到的人一辈子都忘不了。君无敌仰天鲜血狂喷,不省人事往地上一倒;燕飞则被强大的劲力弹开,整个人撞到柱子上又倒了下来。那个冲过去分开他们的人,衣衫破裂、浑身浴血的倒在当场,嘴上还断断续续念着:“毒老好兄弟我还是为你做了件事。”说完便咽了气。

    那个人,是五行教前火龙门门主西门提。

    此时莫云儿悠悠转醒,胸口的紧窒令她吐出一口鲜血。她茫然的看着眼前大战方歇的景象,直到她目光扫到倒卧柱子旁的燕飞。

    “燕飞!”他死了吗?莫云儿又狂喷了一口鲜血,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滴下来。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如果她没有设计这一切,如果她乖乖地嫁给君无敌,就不会发生所有的事,燕飞也不会死。

    莫云儿凄厉的叫声让所有闻者为之鼻酸。她颤巍巍地想要站起来走向他,却无力的倒在地上。她不断努力想再次站起,但也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于是她放弃站立,用尽剩余的力量慢慢爬向燕飞,如果他死了,她也要握着他的手一起去。

    旁观的群众都红着眼眶看着这凄楚的情景,甚至已经有人别过脸去拭泪。他们想帮她,却一步也踏不出去。莫云儿的真情流露,已经深深感动所有人了。

    她好不容易爬到燕飞身边,轻轻抓住燕飞的手,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喃喃自语道:“至死不渝至死不渝,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呢?”语毕眼泪像下雨般直落下来。“你不会一个人走的,没有你,生亦何欢;有了你,死亦何惧?”

    随着语声渐渐逝去,莫云儿也合上双眼,缓缓倒卧在燕飞身上。

    五行教灭了,以君无敌为首的教徒一夕间溃散,燕飞与莫云儿的故事也因此被江湖上的人传颂着。

    以前被五行教并吞的数个帮派,在脱离五行教的控制后,也纷纷致力于复帮的工作。江湖上将有好一阵子的平静,至少在下一个野心者出现前,现在和平安稳的世局将持续下去。

    朝阳堡的人将燕飞及莫云儿带走,在搬动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手紧紧相握着,怎么分也分不开。这种誓同生死的深情,又令在场人士好一阵唏吁。

    人人钦佩着燕飞的勇敢及大义,称道莫云儿的机智及胆识,更重要的是动容于他们坚贞的爱情。只是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会问:最后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了?他们有没有死?

    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往洛阳的官道旁有一片浓密的树林。即使行人匆匆,但鲜少有人知道这杯子深处流着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

    小溪旁,一对男女正依偎在一棵老树下,卿卿哝哝地聊着天。

    “听说你曾为我流下了泪?”男子爱怜的抚着女子的秀发。“真可惜我没看到。”他印象中的她,是从不流泪的。

    女子不依的捶了他一拳。“那时我以为你死了,还想追随你而去呢。”

    “傻瓜!”男子正色的看着她。“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许你有这种傻念头。”

    摇了摇头,女子也很慎重的答道:“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如果是我死了,你会如何呢?”女子反问他。

    男子窒然。是的,若是她死了,他必然也会追随她而去。既然如此,他怎么能够要求她在生离死别时无动于衷呢?

    “你也是个傻瓜,不是吗?”女子笑了起来。

    潺潺的水声,流泻着两人无间的亲昵。

    男子望着女子绯红的娇靥,突然问出一个他一直难以理解的疑惑:“你受了那么重的一击,居然只有心脉受震,内伤也不甚严重,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女子好奇他拖长的语气。

    “你练了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武功?”男子正经八百的猜测。

    金钟买铁布衫?她一个女孩子家练这种武功?女子用手只住他的胸膛,睁大眼睛的推开了他。

    她若真的练了这种武功,还真难想象会皮粗肉硬成什么德性。女子正想开口争辩时,突然看到他隐忍的笑意。

    “你捉弄我?”她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别恼,是我的错。”男子趁机抓起她的手吻着。“不过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办到的?换成别人可能早就经脉俱断了。”

    “那还要感激你呢。”

    “感激我?”男子不解。

    “是啊,”女子点点头,由怀中拿出一个布包。她轻轻地将它打开,里头是一块破碎的白玉。“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挂在胸前。就是这块玉为我挡去了大部分力道,否则,今日碎成这样的就是我了。”

    “想到那样的情景.男子紧紧拥住女子。“幸好我将它送给了你。”

    “我们的路似乎走得比别人艰辛一点,是吗?”女子似有所领悟。“也许这一切磨练都是必要的,我们才能更珍惜彼此。”

    不过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也撑过了这一段。从今而后再有什么惊涛骇浪,也分不开他们两人了。男子心想。

    “过了洛阳,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她摇了摇他的手。

    “接下来我们越过京师往山东去。”

    “越过京师?那不就要出关吗?”

    “你师父的画轴已经送达了,所以我们不必一定要留在关内,大可以往关外一游。”

    听到这里,女子一阵黯然,幽幽地道:“我想,师父教养我只是为了报仇。”

    “我倒不这么认为,”男子若有所思的开导她。“他若只是要你报仇,不会帮你连后路都铺好了,要你来投靠我们。”

    “你是说”

    “他知道我们一定会答应照顾你,既然答应了,对于你的安危我们就不会袖手旁观。”

    听完这席话,女子恍然大悟,邑郁多时的心结也随之打开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们该出发了。”男子将她扶起,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关外啊”她想象着东北一带林木葱郁的景色。

    见她向往的模样,男子会心的一笑。

    未来,他将带她游历五湖四海,不仅是东北、大漠、蒙古、滇黔、闽粤,只要她想去的地方,都会留下他们的足迹,因为陪着她走遍天涯海角是他最大的心愿。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伊人情绝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文拟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文拟思并收藏伊人情绝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