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隐形官阶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隐形官阶最新章节!

    李静娴噘起小嘴对父亲说:“按你这种算法,你女婿升到县委书记,头发胡子都白了!”叶兆楠一边往上铺爬,一边想,人分不同层次,这铺位也分不同层次,只要有人群的地方,总会弄出一点差别来。李静娴制止叶兆楠说:“快不要说了,我害怕,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李静娴能够与叶兆楠结婚,并不十分顺利,首先是她父亲,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

    这个曾经当过公社党委书记的人,尽管当时处在那个位置上,却不是一把手,受着前边三个“全面”、“管总”、“第一”书记制约,最终还是在拨乱反正后,到另一个公社(后来改为乡)当上了一把手。可惜好景不长,年龄这东西真讨厌,连让你发挥余热的机会都不给,就被一刀切了下来。当然,即使不考虑年龄因素,一九八三年大体改的时候,没有文凭的工农干部,组织上也不会再让你继续留在位置上。李静娴的父亲回顾自己一生的经历,常常哀叹自己生不逢时,活得窝囊。这老头年纪大了,没有“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史诗可以夸耀,只有经常讨伐“文化大革命”中当过第四位“一把手”的艰难。

    年纪越来越大,老头的性格越来越固执。平时恪守革命原则,坚决不参与打麻将这些有益于老年人身心健康和消磨时光的活动,又没有城市里老干部们打门球、钓小鱼、练太极拳的那份潇洒。在乡下住,没有休闲地方可去,没有老人可以共语,只好天天躲在农村的四合院里,当一统天下的霸主。闲得实在无聊时,就坐在院子里一棵大槐树下,戴上老花镜,看蚂蚁上树。久而久之,没有看出心态的平静,却看出了蚂蚁行雨,如同人间万象,越发对世事感到冷漠。孩子们一个个都飞出去了,和自己老伴一天到晚蹦不出几个字。只有最小的女儿李静娴经常抽空回到家里,才给这个毫无生气的小院子里,带来一阵欢乐。李静娴才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二十五六岁了,还没有行周公之礼,这让他们老两口十分着急。老头活下去的用处,仿佛就是为了李静娴。

    当李静娴告诉父母,自己要和在丰阳县当副县长的叶兆楠结婚时,老两口都十分惊讶、兴奋。女儿在上学的时候,他们最怕她谈恋爱耽误学业,一旦参加了工作,又恐怕她不谈恋爱耽误了青春。一连几年,整天都在企盼着把最小的女儿打发了,了却最后的心事。女儿却在市电视台里忙忙碌碌,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婚姻大事透露出一个字。所以,当李静娴突然提出要结婚的事情,老头不得不仔细地盘问起这个姓叶的人的来历。

    首先是关于年龄方面的质疑,叶兆楠比李静娴大了七八岁。老头说:“你那么多年龄相当的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

    李静娴说:“大又怎么啦,大几岁更加成熟。”

    老伴也插话说:“男人大一点不算毛病,老夫少妻多的是,男人大了,会更加疼爱媳妇。”

    老头说:“我也知道,年龄大不算问题,可一个当上副县长的人,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娶老婆?”

    李静娴本来打算隐瞒叶兆楠的婚史,架不住老人的盘问,只得把叶兆楠已经离婚的事情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老头心里马上明白了,女儿八成是爱上了这个人,搞第三者插足了,把到了嘴边的“哦,你要当二婚头哇”的话,裹着唾沫咽了下去。又问了这个人的人品、文凭等方面的问题,把李静娴问烦了,生硬地说:“别问了,我反正要嫁给他了。”

    老头的倔脾气上来了,气呼呼地说:“咋?你翅膀硬了,老子管不住你了?我是为你今后的幸福着想,你以为‘二婚头’是好当的?”这老头的文化水平低,不会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终于把自己已经咽下的话又说了出来。

    老婆子赶紧责怪他:“你咋这么说话?啥二婚头不二婚头的,难听死了。”

    女儿也撒起娇来说:“爸,你坏,你坏,啥话到你嘴里,就不好听了。”

    若在平时,老头也许笑逐颜开,这次却严肃地说:“反正我不同意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李静娴听到这话,气呼呼地跑回自己的闺房生闷气。

    女儿走后,老伴向老头展开了批斗。老婆说:“怪不得你整天对我待理不理的,原来是因为我做了你的填房啊!”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老头说:“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是两码事儿。你想啊,年龄偏大,又是离过婚的,这闺女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子,一定要嫁给他?”

    老婆说:“千里姻缘一线牵,说不定咱孩子就是这个命,你不同意又该怎样?人家好歹也是个县长,不比嫁一个平头百姓强?”

    老头一听更火了:“副县长有什么了不起?我见得多了,现在的干部是‘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他能同原配女人离婚,也能把咱们的小娴给甩了!”

    老婆说:“你以为就你自己的眼光远大呀,往前走哪一步不是黑的?你总不能让女儿嫁不出去。”扔下这句话,自己到女儿卧室去劝解女儿,把老头晾在了一边。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头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对女儿说:“好吧,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结下的是怨仇。反正留不住你了,我们也当不了你的家,你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吧。我有两个要求,一是结婚前要带他到家里,让我们看一看,到底般配不般配;二是办喜事的时候一定不能草率,要办得热烈隆重一点,免得单位上的人瞧不起你。”

    李静娴见父亲终于同意了这门亲事,其他的都是次要问题,就说:“还是老爸开明,最疼女儿。”

    到底是在行政上干过,老头能够提出别人意想不到的问题。老头突然问:“小娴,这个姓叶的,在丰阳县副县长中,负责哪个方面的工作?”

    李静娴说:“他是抓城建的。”

    老头说:“哦,排在第三位,这个女婿还是有前途的。”

    李静娴不解地问:“您咋知道他排在第三位?”

    老头说:“副县长中,管财贸的,是常务副县长,能进常委,排在第一位,农业第二,过去抓工业排第三,城建交通排第四,文教卫生排第五,民族宗教排第六。现在的领导普遍重视政绩,抓城市建设重要了,城建就靠前了,把抓工业的副县长排在后边去了。”这老头是从分工上考虑问题的,他不知道现在副县长们的排名次,有时是按先来后到的资历,或者是从一同下文时的先后顺序排列的,往往与分工无关。

    要是个一般女人,也许对这个问题并不敏感,反正都是当副县长的,管他排在什么位置。李静娴虽然还没有问起过叶兆楠在丰阳县政府副县长中的位次,但她毕竟是一个记者,注重领导们的排列顺序,所以对老爸佩服得厉害,高兴地说:“老爸呀,你真了不得,你女婿过两年再抓农业,然后管财贸当常务,再转到县委任宣传副书记,过几年变成组织书记,就有当上县长、晋升为县委书记的资格了,你给我健健康康地活着,好好看看你女婿能够干多大的事业!”

    女儿这么一夸奖,老头顺风扬帆,飘飘然起来:“小娴,你还是不懂,不是那样递进的,县委政府两个大院是轮流转换的,副县长也可以进常委,当办公室主任、宣传部长,而后组织部长,再转回政府当常务副县长的。这才能够接上你的顺序,再向上攀登。照这个算法,就是两年一个台阶,等他当上县委书记,还有九个两年,等上十八年才能当县委书记,我呀,肯定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李静娴噘起小嘴说:“你咒自己还可以,干吗要这么贬低你的娇客呀?现在的干部升迁,不一定是按你这种顺序递升的,兆楠他跟的领导,原来是市委副书记,多多少少也算有根子,只要齐书记打个招呼,也许你女婿很快就升到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了。要按你这种算法,他从这个位置升到县委书记,头发胡子都白了!”

    老头说:“你别着急,我说的这是一般规律,你也别指望什么齐书记。你不是说,她调到省妇联会当主任了吗?这样的领导虽说也是厅级干部,但位置不算重要,说话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你那个叶兆楠还得自己从头做起。”

    老伴说:“算了吧,你们爷儿俩别念你们的古古经了,他祖坟上有多大的劲儿,他就能当多大的官,犯不着你们瞎操心!”

    老头感慨地说:“是啊,我们在位时,就总结过,这当干部,要靠祖宗积德,坟地风脉,组织安排,个人能耐。”

    李静娴说:“你说的是宿命论,还是个人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老头说:“不和你们年轻人抬杠了,你告诉这小子,机遇最重要。我看电视新闻中,现在的干部,有一句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我不这么看,我认为,抓住了,就是机遇,抓不住就是挑战。”

    李静娴从来没有听到老爸说过这么精辟的话,心里说,一定得告诉兆楠,让他懂得这个深刻的道理,升职的进程就会快些。忽然又想,真的,我怎么没有问过兆楠,他到底排在第几位呢,回头得赶紧问一问。二李静娴虽然不知道,但她老爸的估计并不错,叶兆楠在副县长的排序上,确实是排在第三位,还有五个副县长更加靠后,倒数第一的是非党副县长周志茹。按说,他任职时间短,没有其他副县长的资格老,不应放在前边。虽说人大代表们填写选票时,姓叶的在前边,应该到使用时,坐在台上,上到文件上,就得靠后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领导说了算,市委副书记的秘书下来任职,就比别的副县长多一分优势,决定了叶兆楠靠前排的位次。

    闲话少说。叶兆楠请假后,先回到老家,对父母通报了自己要再婚的消息,父母又惊又喜。惊的是这孩子怎么说离婚就离婚了,简直把婚姻大事当成了儿戏。孙丫丫这个媳妇有什么不好?名牌大学毕业,又是一个当医生的,儿子有个小伤小病,自然有人操心。尽管这个媳妇不待见他们这两个农村老人,毕竟说出去脸上很有光彩。全村人都知道叶家娶了一个有本事的好媳妇,可现在咋对乡亲们说呢,放着医生不要,又娶了个电视台的记者。

    老头老婆是庄稼人,在他们的逻辑里,医生是最有用处的,一个记者该有什么本事?会写文章不当吃不当喝的。乡下人对于儿媳妇,公公可以熟视无睹,婆婆总能挑出毛病,没有一个娶过来以后,是彻底中意的,可一旦失去了,就有点舍不得。叶兆楠的母亲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抱怨自己的儿子太草率,把那么好的一个媳妇,怎么说甩就甩了?

    还是老头子信任自己有能耐、光宗耀祖的儿子,责怪老婆说:“哭什么,又不是办丧事儿。儿子能够换媳妇,说明孩子有本事。我年轻时要是有本事,还不早把你给休了!”

    老婆听了这话,立刻止着哭泣,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原来早有二心啊!儿子有本事也是我生的,你骄傲个什么?”

    他们对于李静娴已经怀孕的事情,还是喜不自胜的,抱上一个孙子是他们多年的盼望。叶兆楠的母亲破涕为笑说:“好,好,下蛋的母鸡比总抱空窝的强,这个媳妇咱要定了。”

    叶兆楠见这么容易就做通了二老的工作,放下心来。随后,说起不再办婚礼了,旅游结婚,父母随他便,反正再铺张地办,也是再婚,没有什么多大光彩。到时候,既成事实,乡亲们只能认为自己的儿子有能耐,换媳妇就像换衣服一样,让他们眼热去吧。

    村干部们听说叶兆楠回来了,自然又是一番亲热。叶兆楠告诉他们,自己虽然不抓交通,但在市里参加的交通城建会议上,专程去见了他们龟顶县的副县长和交通局长,说了让他们关照一下自己的老家,搞一些修路项目。那个副县长一口答应下来,说修村村通工程是改善农村生活,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课题,上级和县里都有一定的拨款,反正早修晚修一个样,先给谁后给谁一个样,人情不如早做,你在外县为革命事业出力,我们理应照顾。让村里的干部打个报告,直接找交通局长吧,尽量尽快统筹解决。支部书记高兴万分,自己喝了一小碗酒,感谢叶县长操心,自己真的不好意思催促呢,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把事情给办好了。

    到了市里,叶兆楠直奔李静娴的住处,少不得浓情蜜意地亲热一番后,两个人商量怎么办婚事。李静娴说出了父母要见一下他的意思,叶兆楠说,干脆我们回来后再去吧,反正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李静娴娇羞地伸手拧了一下叶兆楠的嘴巴,把自己父亲坚持要大操大办的意见向叶兆楠摊牌了,叶兆楠死活不同意这么办。说旅游结婚更加浪漫一些,对于李静娴来说,虽然是初婚成大礼,但对自己来说,毕竟不算什么光彩事儿。

    李静娴生气地说:“哦,我一个黄花闺女嫁给你,你不光彩了?”

    叶兆楠急忙解释说:“不是这么说的。你想啊,我刚刚当上副县长就换老婆,你让社会上怎么评价我?”当然,叶兆楠有一个说不出来的原因,就是自己同孙丫丫曾经签订了一个君子协定,一定要悄悄地办自己的婚事,不能对孙丫丫带来伤害。

    李静娴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女人,马上意识到叶兆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就回敬说:“什么怎么评价?无非是你还恋着你那个前妻,唯恐影响了人家的情绪。你这么做,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叶兆楠说:“哪有这回事儿?你不要胡思乱想。要不然咱们折中一下,等咱们游玩回来了,我请一些老朋友聚一聚,慢慢地把我们的婚事公开了。”

    李静娴执拗起来:“不行,咱们还是请礼仪公司,热热闹闹地把婚事办了,我才和你一道出去旅游,风光风光。不然,我连跟领导请假的理由都没有。”

    叶兆楠说:“有什么不好请假的?兜上一包喜糖,什么都不用说,人家就知道你要出嫁了。结婚是人一生中的大事,哪有请不下来假的道理?至于旅游结婚,也是时尚观念,现在到了哪里,男女开一个房间,结婚证都不用亮,一天换一个场景,还不给人痛快死了!”

    任凭叶兆楠磨破嘴皮子,李静娴都说自己没有办法向父母还有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交代,再说,两个嫂子都是长舌女人,说不定怀疑自己肚子大了,才这么草率地嫁人的。

    叶兆楠急了,懊恼地说:“我原来以为你挺开放,原来也这么守旧。要不是你肚子里有了孩子,我还真不打算和你结婚呢。”

    李静娴登时气白了眼睛,不管不顾地拿枕头砸叶兆楠:“这么说,我是讹上你了?你滚,你滚!我去医院把孩子做了,咱们从此视同陌路!”

    叶兆楠赶紧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娴,是我不好,不该这么伤害你,惹你生气了。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影响咱们孩子的正常发育。你想啊,我现在不过是个副县长,要是因为结婚带来了负面影响,于你有什么好处?”

    一说到影响进步,李静娴就不那么凶了。哭了一阵子后说:“随你吧,反正我生了孩子,不可能再跟着领导东跑西颠了,很可能要做内务工作。以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叶兆楠拍拍胸脯说:“你放心,等咱们回来,我去找台长说说,我不信,他们对于一个副县长夫人,不予以关照。”

    李静娴说:“你千万别去丢人现眼,在我们台里,县委书记的老婆就有两个。其他女人,哪一个是没有根子的?台长照顾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一句话说得叶兆楠没有了脾气,上前抱了抱胳膊都不肯伸的李静娴说:“我的好娴娴,你终于同意了,我好高兴,你真是我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老婆。咱俩分分工,你去跟领导请假,我去订卧铺票,我们明天白天先办结婚手续,晚上就起程去广西桂林。”李静娴脸色仍然不够晴朗,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叶兆楠要去订票,走到门外,还没有关门,李静娴大声叫住他:“兆楠,不要订去桂林的票,还是去福建的武夷山吧,我还没有去过,据说那里的风景更美一些。”

    叶兆楠说:“好,你想到哪里去,我们就到哪里去。”

    等叶兆楠到了街上,忽然想到,自己把司机打发走了,出行真不方便。伸手招了一辆的士,刚刚坐进去,手机就响了,叶兆楠打开接听,李静娴说:“先不要去武夷山了,太远,路途劳顿,孩子吃不消,第一站先到张家界吧,十几个钟头就到了。”

    叶兆楠说:“遵命。”合上了手机,心想,女人的心思变化就是快,不到十分钟,就变了两次,说不定到了火车站,又会有什么变化。自己反正得把手机放在眼前,免得到了嘈杂的地方听不到误事儿。又一想,李静娴现在就体现出母爱了,真是女人的天性。也许李静娴口头是这么说的,真正的意图不过是不想把时间消耗在路途上,好早点休息,和自己加倍亲热。想着想着,心里美滋滋的,下腹部竟然有点发胀的感觉。

    就在叶兆楠不停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司机说:“到车站了,请下车吧!”

    叶兆楠下车去找车站的朋友订很不好搞到的卧铺票,很快融入到滚滚的人流之中。三李静娴终于打点好自己,非常靓丽地跟着叶兆楠去唐都市的火车站。叶兆楠想,这要是让孙丫丫看到了,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不禁朝孙丫丫住的那套大房子的方向看了几眼,呆呆地出神。

    李静娴扯了他一把说:“发什么呆呀,又看到美女了,眼里没有我了?”

    叶兆楠转过身来,携着李静娴的嫩手,挤进了进站的人群中。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叶兆楠的西服很快就被汗水湿透了,心里责怪自己,出这么一个旅游结婚的馊主意,花钱买罪受。又想到当年和孙丫丫结婚时多么风光,这一次,连一个送行的人都没有,不禁有些伤感,和兴高采烈的李静娴相比,情绪低落了不少。

    对于没有搞到软卧车的票,叶兆楠对李静娴非常抱歉。李静娴却安慰叶兆楠说:“我知道咱们这里的卧铺车票不好买,能搞到硬卧车票就很不容易了。老公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叶兆楠用力把李静娴的手捏了捏。

    到了七号车厢,两张票一张在五座的下铺,一张在十一座的上铺,说了无穷的好话,好不容易才调换到九座的上铺和下铺,同中铺的小伙子反复讲,情愿加钱给他,调换到中铺,这家伙很倔,说什么也不干。

    叶兆楠近来不像刚到县里时说话那么谦卑,用向领导汇报的口气,而是已经充满气势压人的味道了,不客气地说:“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难说话?真是不可理喻!”

    谁知那个小伙子不吃这一套:“你算老几?凭什么你想调换位置我一定给你调换?”

    李静娴想骂这个不识相的人,说小伙子,你不要狗眼看人低,这个人虽然不算老几,可他是一个副县长。忽然想到这年轻人别说不是丰阳县的,就是丰阳县的,也不一定抬举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副县长。这是在列车上,说出去一对副县长夫妇的身份,坐这种车厢,更加丢人现眼,赶紧打摆对叶兆楠说:“算了算了,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到上边去睡,大不了十几个小时嘛。”

    叶兆楠想,到了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副县长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这小伙子若是自己的秘书小关,恐怕睡在地上也要干,好让领导休息得舒服一些。没有办法,只得让李静娴爬了上去,自己在下铺就卧。

    叶兆楠与李静娴隔着一个中铺躺了下来,心理上觉得与李静娴隔了好远一样,新婚燕尔,这是令人扫兴的事情。昨天晚上,李静娴穿着睡衣睡觉,任凭叶兆楠怎么挑逗和撕扯,就是不肯向自己裸露展示。说什么明天就要结婚了,忍一忍图个新鲜。自己只得屈从了她。其实,在李静娴的小心眼儿里,仍然对叶兆楠的这个举措耿耿于怀,说什么社会舆论,都是骗人的鬼话,还不是心里放不下孙丫丫?怕两个人太张扬了,让孙丫丫感到难堪。这说明这个男人仍然顾盼着前妻,还没有把心思全部放在自己身上。要不是真的怕影响他的前程,像这么偷偷摸摸地办终身大事,真不是个滋味。心里一烦,就失去了做ài的原动力,搪塞了叶兆楠,把这个在法律上还没有但事实上已经成为老公的男人,弄得抓耳挠腮,猴急猴急的,又忍不住偷笑。

    外边的天色暗了下来,车内的灯火通明。叶兆楠的对面是一个老太太,把一个小包袱放在铺位底下不放心,又枕在头下。他向上看,对面的上铺是一个中年人,很不地道,贼一样的眼神,不时地盯着李静娴看。叶兆楠心里发烦,站起来喊:“娴,你下来,我换到上铺去,不看几页书我睡不着觉,这下面的灯光太暗,我睡在上铺要好一些。”

    李静娴说:“好。”然后她就顺着铺位,拖着并不笨重的身子慢慢地从梯子上下来,和叶兆楠调换了铺位。

    叶兆楠一边往上铺爬,一边想,人分不同层次,这铺位也分不同层次,这是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只要有人群的地方,总会弄出一点差别来。要是自己升职这么跨越式地发展就好了,一下子升了两级。

    拱到了上层,叶兆楠才知道坐下直不起腰来,想这次自己主动地提拔了,并不好受。当上了高层领导,肯定不会受此磨难,要是如此不好受,没有人喜欢向上爬。于是,觉得自己把到上铺去睡和升职相提并论,这种怪模怪样的比方,并不十分恰当。

    从张家界、武夷山转了一圈儿,他们顺着京九线,到淮水市下了火车。在这里下车,比到了唐都市离丰阳县还要近一些。同时可以休整一下。一路下来,白天黑夜地折腾,两个人的眼圈都像大熊猫,有些发暗。李静娴心疼地对叶兆楠说:“兆楠,旅游结婚真不应该成为时尚,要是在家里,我能够给你炖一点人参鹿茸、猴头燕窝汤什么的,可以好好地补一补你的身子,可这么一来,我除了陪你睡觉,什么也干不了。”

    叶兆楠亲了李静娴一口说:“你也很辛苦,不必遗憾,有羊就能赶到山里,回去有你好好地展示厨艺的时候。说不定,你会把我的肚子弄得和你一般大,坏了体形的。”

    李静娴说:“你们当官的,肚子就得大一些,显得有派头,给人以稳重的印象。”

    到了宾馆,住下来等司机来接时,叶兆楠提议,到当地的白沙湾水库游玩(见长篇小说怪味沧桑上卷“铁路”一节),说那里山清水秀,非常美丽。李静娴说什么也不想去了,恹恹地说:“咱们省的景点再好,也不如人家早已有名的地方,都是报纸上自己吹出来的。我太累了,什么风光也不想看了。就这样回去后,照片也要洗几大本子。”

    叶兆楠说:“这个水库很大,里边有许多湖心岛,上边有蛇岛、鸟岛,还有猴山。你不想再和猴子合个影?”

    李静娴俏皮地说:“我和你这个不知疲倦的公猴子合影就够了。”

    说话间,电视里正播放着动物世界,赵忠祥娓娓动听地用特殊的嗓音,正在描述猴群中的猴王争夺战,两个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临了,李静娴感慨万分地说:“想不到猴子之间也这么争权夺利,你们在官场中,不是和猴子一样吗?”

    叶兆楠深有体会地说:“是啊,官场中有的人,灵性像猴子,奴性像狗,相互之间在位置的争夺上更像狼,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李静娴说:“快不要说了,我害怕,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站推荐:农家小福女我老婆是冰山女总裁豪婿撒野怪医圣手叶皓轩神级龙卫表小姐婚婚欲睡:顾少,轻一点朝仙道强行染指

隐形官阶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郝树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郝树声并收藏隐形官阶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