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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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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藥

    水纹珍草思悠悠,

    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

    写情。李益

    天方亮,春阳驱散了迷雾,将金黄色的光芒洒落在老旧的青石街道上,为这古老的城市注入蓬勃的生气。

    城门早已开了,大群急着出城的百姓却仍被挡在门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幺今儿个突然搜起人来?是走脱了飞贼吗?”

    “看这样子八成是,就不知是哪户人家被偷了,能够惊动官府查人,恐怕不是王公,就是贵族。”

    “你看,那个搜人的爷儿是谁?看起来挺贵气的,脸色却神霸得紧,也没穿官服,不知是哪个官儿。”

    “这京了的官没有千儿也有八百,谁认得乡?瞧他那脸,好似老婆跟人跑了似的,可别待会儿把气出到咱们头上。”

    众百姓们议论纷纷,也有人好奇的打量着那“凶霸”的官爷,猜测他的身分。

    一夜没睡,搜遍京城仍找不到苏小惜与殷无恨的踪影,苏焰积了满腹的火气,脸色当然是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那丫头居然装病引开他们的注意,就这幺跟着殷无恨跑掉,最气人的是,她这一招明明自己早就领教过,可昨晚还是着了她的道儿,这丫头,就是仗着大家疼她,把他们吃得死死的。

    不过,她要是以为这幺简单就可以逃走,那她就太天真了。京城是神算山庄的地盘,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神算山庄的势力连皇亲贵胄都得忌惮三分,天还没亮,苏焕已找上统领京城的九门提督,一声令下,每个城门都教神算山庄的人守住,仔细盘查出城的人,以防殷无恨与苏小惜离开京城。而此处城门,正是由苏焰据守。

    “那个臭丫头,就别给我逮到,否则看我不剥了她一层皮才怪。”苏焰恨恨的道。

    “下一个。”守城士兵大喝。

    一名农人装束的汉子忙趋向前。

    “干什么的?”土兵喝问。

    “回大人,小人只是个菜农,刚挑了菜进城给菜贩,现下要出城回去上田!”

    士兵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身后那个九门提督交代得小心伺候着的年轻公子“苏公子?”

    苏焰看了眼菜农,再看看他担着的篓子。那篓子颇大,要装下一个人不是不可能,他狐疑的蹙起眉,走去掀起篓盖。左边,空的;右边,还是空的!

    见苏焰不耐的挥了下手,土兵忙斥退那菜农,喝道:“下一个。”

    接下来是个流连勾栏院,天明后急着赶回家的穷书生,瞧他两袖清风,苏小惜总不可能藏在他的袖子里吧!挥退了那穷书生,再来是鱼贩、樵夫、收帐的管家,而后,一行车队辘辘向前行来。

    那车队前后约有十多辆马车!阵容庞大,每辆马车旁都有四名劲装汉子在旁护卫。行商车队雇用护卫原是常事,但这群护卫看起来好生邪门,一个个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阴寒之气,就好象好象死人一般。

    那土兵心头打了个突,一阵毛骨悚然,连喝问声也抖了起来“干干什么的?”

    一名青衣男子跳下马车,堆起了一脸笑,道:“回官爷!我是四川来的商人,

    在京城做完了生意,现下要赶回家乡去,这是通行证,请官爷给个方便。”说着,递出了一纸官府文件。

    那男子与护卫气质不同,倒是一身斯文气息,笑意可亲,士兵松了口气,接过文件一看,脸色微变,低声对苏焰道:“苏公子,这通行证是相爷亲自签下的,应该不是可疑人物,我看就不用搜了”

    苏焰啐了一声“就是皇帝老子签下的,我也要搜。”不理会大惊失色的士兵,他纵身向前,大肆搜起车队。

    那一车一车的物品,不外是藥材、衣料等等,苏焰被苏小惜摆了一道,又搅和了大半夜,却始终追不到两人的下落,满腹怒火无处发泄,他的性格中原就缺乏耐性,此时搜起来更加不客气,满箱满柜的藥材布料被他翻得乱成一团,可那青衣男子倒也不生气,就这么任着苏焰搜索。

    接连搜了几辆马车,皆徒劳无功,苏焰暴躁的迈向最后一辆马车,那青衣男子突然走了向前“这位官爷,这马车还是别搜了吧!”

    苏焰眉一拧“这马车里有什幺鬼,不能搜?”

    青衣男子也不恼,仍是温和着声音解释。

    “小人是奉公守法的良民,焉会搞鬼,不过”

    苏焰斜眼看着他,疑心大起,不等他说完,便霍然拉开马车帷幔,一见棺材然出现在他眼前。

    “里头是棺木。”男子这才将话说完。

    苏焰瞪了那具棺木好一会儿,才转向青衣男子道:“你这商人生意做得倒广,连棺材都有。”

    “那倒不是。”青衣男子谦恭地笑笑“是一名跟我来京里做生意的家人得了急病饼世,我正要带他返乡入土。”

    苏焰看了那青衣男子一眼,突然想起苏小惜曾经躲进玄武镳局的镳箱里,逃过了他逮人的行动。依那个刁丫头的性格,说不准她就不怕忌讳,装起死人来。

    这幺想着,苏焰手一抬,立即掀起棺盖。

    扒子甫掀起,一股尸臭味便冲向他的鼻端,里头那张青中泛白的死人脸孔正对着他,依那气味和死尸的脸色看来,显然是死了好几天。

    在江湖中闯荡久了,自是不免见到死人,但那种放到快腐烂的死人,这还是第一遭遇到。苏铁一阵反胃“啪”的放下棺盖,挥手道:“走吧!”

    “多谢官爷。”青衣男子躬身行了个礼,跃上马车,领着车队离开。

    “下一个。”士兵长朗声道。

    接着,是一顶轿子尾随车队向停到苏焰面前,苏焰拧起火爆的剑眉再度走向前。哼!在这么严密的搜索下,他就不信逮不到殷无恨与苏小惜。那个该死的惜娃就别被他逮到,不然看他怎么剥掉她一层皮!

    日正当中,潺潺溪流旁,青衣男子手一扬,车队停了下来。

    “暂且在这里歇一歇。”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家丁仆役汲水的汲水,架炉灶的架炉灶,个个动作迅捷,安静无声。

    青衣男子迈向那辆停放棺材的马车,还没走近,一张小脸已由马车帷幔后冒了出来。

    苏小惜拚命拿手扇着发热的小脸,道:“差点就闷死我了。”

    她“咚”的一声跃下马车,对走向她的青衣男子行了一个大大的躬“上官大哥,多谢你仗义援手。”

    “哪里。”青衣男子嘴角上扬,对随后跳下车的殷无恨颔了颔首。

    殷无恨微一点头,立即看向苏小惜,低声道:“还难受吗?”

    “上官大哥医术了得,我吃了他一剂藥后,肚子早就不疼啦!”她笑得开心。

    昨儿个她虽是装病,却也有三分事实。

    好不容易甩开苏家父子的追踪后,殷无恨见苏小惜仍一脸惨白,身子不住颤抖,他警觉不对,想带她去找大夫求医,她却怎么都不肯,说是找了大夫,怕父亲与兄长就会随后赶来。

    两人正争执间,正好遇到与人谈完生意,回客栈途中的青衣男子上官靖,上官靖听见他们的话,又看了看苏小惜的脸色,便知苏小惜身体不适。

    他家中亦有经营藥材生意,对医理略懂几分,校是上前诊脉。原来苏小惜是久未进食,一下子吃了两个包子,包子油腻不易消化,才会伤了肠胃。他开了剂消食止疼的藥方,她服下后没多久,疼痛便止住了。

    两人想趁着天亮城门开时赶紧离开京城,未料苏家父子早算到此节,封锁城门进行搜查。

    在逃脱不得之际,又遇到上官靖正好要带着车队离城,那放着棺木的马车,让苏小惜灵光一闪,连忙拦下他,编了个理由,教上去靖答应她与殷无恨躲进那放有棺材的马车夹板中,果然,苏焰一看到棺材里放的是死尸,便消了戒心,教他们安然离了京城。

    “幸好我突然胃发疼,才能骗过爹爹跟哥哥们。二哥还在城门呆呆的搜人呢!哪知道咱们已经逃出来了。”苏小惜哈哈大笑。

    “已经午时了,我命了下人开伙,不嫌弃的话,两位请过来一道胡乱用些。”上官靖邀请他们。

    殷无恨正待拒绝,哪知一声咕噜就这么从苏小惜的肚子里发出来。

    苏小惜小脸一红,不自在的揉揉小巧的鼻子。她连饿了四天,才吃了两个包子,又因闹胃疼空腹到现在,实在不能怪她耐不住饿!

    上官靖微微一笑“苏姑娘身子才刚好,又饿了许久,饮食最好清淡些,我会命人煮些易进食的粥品。”

    一名家丁走向前来,似是有事禀告,上官靖向两人点了下头,便转身对那家丁谈起事来。

    苏小惜尴尬的对殷无恨吐了吐舌“好丢脸。”她转过头看着上官靖与人谈话的背影,忍不住又道:“上官大哥看起来斯文和善,怎么他手下的人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严肃、阴森,怪吓人的。”

    殷无恨不着痕迹的环视一周,但见众家丁汲水的汲水、煮食的煮食、防守的防守,一派井然有序,个个沉默不语,只闻脚步声穿梭来去,竟无一人说话。

    快速看过后,殷无恨转回视线,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闷了半天,去溪旁洗个手脸吧!”

    初春二月,溪水尚带寒意,拍上脸蛋,让苏小惜忍不住缩了缩肩,她转头看向殷无恨,只见那双冷肃的眼睛正盯着露出河面的岩块,神情微带恍惚。

    黑白分明的星眸滴溜溜地转,她猛然一跳,扑进他的怀里,顺道把满脸水珠全揉到他胸膛的蓝布衣衫上。

    胸口一凉,殷无恨讶异了下,就见小小的脸蛋愉悦的仰起,一脸顽皮“你发什幺呆?现在总醒了吧?”

    这丫头,又调皮了。

    殷无恨失笑的啄啄她的额头,没有说话。

    苏小惜甜蜜的拉住他的手,顺势坐在河畔石上,紧挨着他,回忆似的道:“你知道吗?我娘是为了救大哥,才挨了仇家那一掌的。”

    殷无恨疑问的盯住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此事。

    “那年大哥跟二哥还是十岁不到的孩子,才刚学了爹爹几套初浅的功夫,而娘则是个弱女子,一点功夫都不会。仇家来得突然,爹无法顾全娘和哥哥们,后来大哥落了单,眼看着仇家一掌就劈过来,娘就这么奔了出去,替大哥挡下那一掌,救

    了他的命。”

    晶亮的眼眸转向殷无恨,苏小惜直视着他的眼睛“对大哥而言,娘是他亲手杀死的,而自幼缠着我的那一身病痛则是他害的。自小只要我发病,他就会不眠不休的守在我身边,对我说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引开我的注意,让我忘记病痛,他总是等到我的痛过去,才会安下心来。

    “那回魂花更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求来的。他虽没说,但我知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好起来,他才能减轻心头的罪恶感。”

    她顿了顿又道:“大哥是这样,二哥和爹也一样。爹的发是为我的病急白的,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不了我跟娘。殷大哥,你别把爹爹和哥哥们的话当真,他们只是太在意我了。”

    那双冷凝的眼神仍然凝视着河面上的岩石,好一会儿,殷无恨才开口“他们说得有理,我配不上你。”说到最后一句,他口气一窒,声音哑了。

    娘亲的诅咒在他耳际萦绕,咒他一生孤独无依、无人接近。

    “胡说。”苏小惜不舍的拉过他的掌,一双大眼用力的瞧着他。“什么叫不配?那是大哥的鬼话,你就那幺听他的?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呀?你要听他的,那你干脆去理他,别来睬我。”说着,她还气鼓起腮帮子来。

    这鬼灵精,就是有本事声东击西,用一些似通不通的言论弄得他啼笑皆非,却也让他心头的那抹阴影慢慢消散。

    “要真说配不上,是我配不上你才对,无言姊姊与齐大哥都拿不稳我能多活几年,甚至连我什么时候会再病发都不知道,七出之条中就有恶疾这项,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该认命的离你远一点?”

    “你不会死的。”殷无恨身子一绷“那个算命老人说过,只要你撑过十六岁,就会逢凶化吉。”

    苏小惜伸手捧住他的脸“我会不会死不知道,但若我在你心目中还没大哥的胡言乱语重要,我才会活活气死。”她一脸认真“虽然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可是,殷大哥,我答应你,我会尽全力活下去,病再难过,我也不会轻易的舍下你,

    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不能舍下我,不管为什幺都不行?”

    黑眸定定的看着她,迎接她专注的凝视,这般娇憨而贴心的人儿,他如何舍得下?即使配不上她,他也无法放手呀!

    “殷大哥?”她催促着他的承诺。

    殷无恨回视她的注视,而后亲爱的搂她入怀“我答应你。”

    无法不这幺想,老天待他还是厚爱的,到底,她将苏小惜赐给了他。

    他的人生原是一片空洞,在那一年,娘亲手握着匕首将他的脸划开时,一切就这么静止,世界剩下一片腥腻的血红,再无其它颜色,他几乎要以为,胸膛下的那颗心是不会跳动的。

    然后,苏小惜出现了,黑暗的世界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她把声音带进他的世界,让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娇小的身影正在溪边戏水.填饱肚子的她一刻也没闲下来,趁着他和上官靖交谈时,便跑到溪边去惊扰无辜的鱼儿。

    瞧她在河边对着鱼儿又是威胁、又是恳求的,却是一尾鱼儿也没抓着,倒被溪水溅了满头脸,银铃般的笑声不断轻扬。

    每每看着她,他总忍不住惊慌,这份恩赐他能拥有多久?总是害怕,这宛如仙子般的人儿,会在他转瞬之间消失无踪。

    他配不上她,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更害怕有那么一天,老天收回了他的恩赐。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他该如何是好?那颗因她跳动的心,又该何去何从?

    “殷兄?”注意到他的失神,上官靖停止话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殷无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刚硬的脸庞微染不自在。

    上官靖了解地笑笑,也不提尴尬处“等下人们结束停当,我们这就启程回四川去,不知殷兄可有什么打算?”他虽相貌生得普通,但举止谈吐斯文宁定,自有一番折人的气度。

    这一问,倒是问倒了殷无恨,他与苏小惜好不容易逃出京城,方松了口气,还未有机会想到未来的行方。

    “看殷兄似乎还未决定行方,若不嫌弃,便与在下同行,四川虽无京城富丽,也比不上江南山温水软,但天府之国,亦别有一番景致。”

    仅是萍水相逢,即邀他们到府作客,其要说好客,也未免太过。殷无恨看着上官靖,黑眸闪过一抹光芒。

    上官靖看出他的异样,还说明道:“殷兄毋需多疑,无极门玄武堂堂主殷无恨享誉江湖,人称武林传奇,在下仰慕已久,能邀殷堂主到敝府作客,是敝府上下的荣幸。”

    殷无恨有些不敢相信,他识得他?

    上官靖又是一笑“五年前敝府曾委托玄武镳局护镳,在成都分局中,有幸见得殷兄一面,贵堂的陈舵主还曾给在下引见过,殷兄怕是忘了吧!”

    五年前自已确实曾到过成都镳局,当时见的人多,已记不得有上官靖这样一个人。原来他早认出自己是谁,苏小惜那一番被追杀的借口,他自然不信,只是没有宣之以口罢了。

    “事急从权,有所隐瞒,请上官兄见谅。”

    “好说。其实在下出手相救,并非没有私心。”上官靖沉吟了下才道:“在下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他还没说完,一声惊叫引开了殷无恨的注意。

    小惜他大步一纵,如箭离弦上,倏忽间已掠到河边,把那落水的人儿拉了出来。

    初春二月,北方犹带寒意,这一落水,苏小惜冷得不住打哆嗦,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瞅着殷无恨,声音有点委屈“对不起啦!脚滑了。”她只顾着抓鱼,忘了岸边石上青苔滑脚,一不小心就失足掉下水。

    殷无恨二话不说,脱下外衣牢牢罩住苏小惜。

    上官靖随后赶来“殷兄先带苏姑娘到马车里换衣裳吧!这时节,水犹自冷得伤人。”

    殷无恨抱起苏小惜便要往马车走去,突然间神色一凛,目光射向树林。

    “怎么啦?”注意到温暖的怀抱忽地绷紧,苏小惜问。

    殷无恨对她摇了摇头,将她送进马车里,低声嘱咐她快换下湿衣裳后,反身跃下马车,就见林子里窜出了一批蒙面人。

    训练有素的家丁见状!不等上官靖下令,已刷刷拔出刀剑,银光霍霍,严阵以待。

    上官靖向前跨了一步,喝道:“是哪个道上的朋友?有何指教?”

    一个尖锐的声音阴恻恻的道:“废话不用多说,上官靖,咱们是冲着那宝物来的,识相的,就把宝物交出来。”说话之人身材矮小瘦削,手里拿着把金钩,蒙面巾下的双眼锐利凌人。

    “阁下恐怕弄错了,在下只是个普通商人,车队里运送的全是藥材和衣料,并无宝物。”上官靖仔细的防备着那不怀好意的来人。

    “少装傻,你半个月前曾救了个山中采藥老人,他临死之前交给了你什么?那宝物乃是稀世奇珍,人人欲得,你想独吞,那叫痴心妄想,趁早交出来,省得爷们动手。”

    “在下真无宝物,要如何交出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爷们辣手无情。”那人阴恻恻的大喝一声,金钩一挥,一群蒙面人一拥而上,树林里登时一片刀光剑影,刀剑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哇!这是怎回事?”苏小惜换好衣裳,由马车里探出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场面,就又被大掌推回车内。

    “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殷无恨摆开架式,巡视着四周。

    不一会儿,小脑袋瓜再度探了出来,这次头上多了块布巾,两只小手胡乱擦拭着头发“到底是什幺宝物,让那些蒙面人这么觊觎?”

    殷无恨自然也不知道。他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场厮杀,本以为只是寻常盗匪见财起意,但这批蒙面人的武功却出乎意料之外的高,足可晋身一流高手之列,上官靖

    的家丁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蒙面人的围攻之下,节节败退。

    尽管不敌,众家丁却无半丝怯意,一个个像不要命似的,前仆后继,奋勇杀敌,一名家丁一只手臂被硬生生的砍断,脸上却无痛楚之色,用另一只手抄起武器,继续厮杀。

    如此奋不顾身,着实教人惊栗。苏小惜看在眼里,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

    另一头,上官靖独斗那使金钩的蒙面人,那蒙面人虽矮小,身手却矫健俐落,金钩在他的舞动之下,宛如一条灵蛇;上官靖明显不敌,左支右绌,节节败退,之后,没接几招,他“呀”的一声惨叫,右臂已被单钩打出一道伤口,手中长剑因而落地。

    那蒙面人桀桀爱笑“我劝你还是乖乖把那宝物交出来,那宝物虽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救不了无头之人。”

    起死回生?

    苏小惜与殷无恨忍不住互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差异。

    上官靖抚着伤口!忍痛道:“我的手上真无宝物。”

    “哼!既然你要宝物不要命,就休怪我不客气。”说着,他单钩一挥,划出一道金芒,卷向上官靖的颈项。

    上官靖急忙矮下身子,就地一滚,狼狈的避过单钩攻势。

    他长剑在手,尚不是蒙面人的对手,如今手无寸铁,情况更加凶险。

    一开始状况不明,殷无恨不愿冒然出手,但上官靖此时性命已然危及,他毕竟有恩于自己与苏小惜,既遭危险,岂能见死不救?

    大掌伸出,他再次将小脑袋瓜推回帷幕后,低声道:“躲好。”

    接着!斑大的身子反身跃出,一掌劈向矮小蒙面人,就在手刀堪堪劈到他胸口时,再倏地反手一震,拍向那矮小蒙面人的手腕,令他的单钩应声落地。

    殷无恨足步不停,右掌画圆击出,左手屈爪扣腕,快捷身形所到处,就听“啪啪”声不绝于耳,刀剑枪棍落了一地,一干蒙面人与众家丁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掌,全都大惊失色!

    不过转瞬的时间,武器已然落地,矮小蒙面人又惊又怒,对殷无恨喝道:[你是什幺人?是不是也看上了那宝物?”

    殷无恨不理睬,转过身,一把拉起重伤委顿在地的上官靖。

    上官靖低声道谢“多谢殷兄!”他受伤虽重,所幸都只是外伤,不致伤及性命。

    矮小蒙面人见殷无恨不理会他,心下更怒“你究竟是何人?”眼前这高大男子看来似是上官靖的朋友,可刚才他却连众家丁的兵器一起缴下,让他摸不清意图为何。

    殷无恨扶着上官靖站好,语意深长的道:“淮南帮李帮主好歹也是江湖上叫得出字号的人物,什么时候干起这等杀人越货的勾当来了?”

    来历被人点破,矮小蒙面人大惊“你你”忽地,横跨刚硬脸庞上的那一道疤痕,让他脑袋中灵光一闪“无极们玄武堂堂主殷无恨?没想到上官家竟请动玄武堂主亲自保照宝物?”

    殷无恨也不否认,一派刚毅的屹立在众人眼前!

    李帮主喘了口气“败在武林传奇手下,李某认栽!既然有殷堂主保那宝物,李某不敢自不量力的前来夺取。上官小子,咱们就四川见。”撂下了威胁,他手一挥,一干蒙面人连兵器也不捡了,立即消失得一干二净。

    上官靖逃脱大难,虚脱的坐倒在地。

    凉风徐徐,河水挣玲,大地又回复了宁静!只闻众家丁沉重的喘气声在林间回荡着。

    好一会儿,马车内那俏丽的小脸再次探了出来,灵活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还是憋不住好奇的道:“那宝物,到底是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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