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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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事件,后来郑杜皖回头把春夏找回去,就那么不了了之。而那一次最后,她们还是在快餐店吃炸鸡汉堡。

    可两年多下来,春夏也没学到多少,更没学乖,她还是不喜欢吃鸡肉,甚至更讨厌了。不过,她结实得到一个教训,同时,也很[突然]明白,在郑家,关玲叫郑杜皖[妈妈],但她叫郑杜皖[阿姨]。关系不一样。撒撒娇是可以,但她没有权利太任性骄纵,当然更不可为所欲为。

    她,是寄人篱下。

    她学到两件事,并且谨记在心。第一,不要惹阿姨不愉快;第二,钱的重要性。

    她要吃面,人家跟她要钱,她没有,最后只好委屈的吃炸鸡汉堡。那真真是可厌的感觉。

    所以此后,春夏尽量不拂逆郑杜皖的意思,但也没有太小心翼翼或像小媳妇一样处处看郑杜皖的脸色行事。比如她还是一样讨厌吃鸡肉。

    通常这种情况下,寄人篱下的孩子会发展出两种极端的性格,要不变得阴沉退缩沉默,再就多了心机懂得讨巧。春夏却免了疫。因为郑旭阳宠她,她跟关玲平起平坐,甚至在郑旭阳面前更有发言权。

    不过,她还是学会不去惹郑杜皖生气就是。

    至于郑关昭,两年兵役服完回来,春夏跟他生疏不少。他还是把她当宠物小狈,明知她讨厌,故意惹她使劲揉搓她的头,搞得春夏每看见他就给白眼。

    在这同时,在学?锓5患拢么合牡钠12愿匆醭镣怂醵小?br>

    春夏小六刚开学,换了一个导师?鲜蚀蠹宜驹傅卑嗉陡刹课x瘢合暮茏远苑3志俚酶吒撸踔劣械阈舜掖摇d闹鲜︻┧谎郏抗饴庸付ㄋ缓竽歉鑫木舶孜8改付荚诖笞n淌榈呐5h胃刹俊?br>

    春夏自尊受伤,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不喜欢她。明明是老师自己要求志愿军的,为什么她举手了,老师却故意忽略她?春夏一直想不通。

    她的个性本来就不阴沉,某些方面来说甚至可以算开朗,可是经过[炸鸡汉堡]和[志愿]事件后,她就算不聪敏,也学到一些教训加上应付事情的[本事]。

    她没有退缩。越不让她好,她越要表现,没必要谦虚,做了什么她就要说出来让人知道,不肯[埋没]自己的努力,委屈自己,不然她做得那么辛苦干什么?她又没欠别人什么,没必要为任何人辛苦牺牲。

    可是,即使如此,从此她还是不再自动举手志愿做任何事。

    她决定,从此她做任何事都要有代价,绝不再傻乎乎的举手志愿,浪费自己的自尊与精力。

    她也更加确定,小美人鱼那种什么都不敢说,默默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行径,实在愚蠢至极绝不可取。

    谦让是没必要的。小美人鱼最后变成泡沫不是美德,更谈不上伟大,而只是懦弱愚蠢,加上自卑及一厢情愿和自我耽溺。

    自始至终,王子根本都不知晓小美人鱼的爱,都只是小美人鱼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颠,自己说给自己听的暗恋。搞到最后,她还以为自己为了爱情牺牲义无反顾,殊不知她只是示范了一种绝对愚蠢的证明。

    如此,春夏待在郑家,越发的心安理得,少有寄人篱下的负担。尽管她明白她的确是寄人篱下,也知道她和关玲的地位不一样,更学会不去惹郑杜皖不高兴,不拂逆郑杜皖的意思。

    包如此,她在郑家的日子算是愉快的,很快学会适应郑家的生存法则,即使觉得十分委屈,也不跟郑杜皖正面交锋,私下再跑到郑旭阳跟前解释诉点小苦就是。

    她适应得这么好,因为她总是想,寄居郑家的日子总有一天会结束,很快她父亲就会接她回去,她不会、水远待在郑家。因为这想法,即使自觉得受了什么委屈,也不会自怜自艾地将自己幻想成孤苦悲伤的美少女,饮泣着寄人篱下的悲哀愁怨。

    但她没想到,[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命运撒了一条无形的线,硬生将她扯开。

    春夏一直等着父亲接她回去,但连秋风从颜冬玉死后,就没有真正清醒过。每次郑旭阳带春夏回家,连秋风总是一脸胡渣,两眼迷茫。屋子里丢满空酒瓶,弥漫着发酵成腐的酒精味道。

    连春夏自己也看得出来,那已经不是她过去那个高大幽默、疼爱她的爸爸,而差不多是个酒精中毒的废人了。

    结果是,连秋风酒精尚未中毒,肝就先硬化了。

    病床上,连秋风干脱得不成人形,整个人缩水似,足足小了一号。春夏简直不认得他,但她还是勇敢地走过去。

    [爸爸。]她握住案亲枯瘪的手。

    [春夏]生了病,连秋风反倒清醒了,眼角凝着泪。[让爸爸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

    小孩子变化大。接近十二岁的春夏,严格说已经不是小孩,而是[半少年]了。

    [春夏已经长成“小小姐”喽,有时连我都快不认识她。]郑旭阳开玩笑,冲淡沉重的气氛。

    [旭阳]连秋风蜡黄的脸布满愧疚。[真对不起,我没尽好父亲的责任,一直让你帮忙照顾春夏。]

    [别这么说,学长。春夏就跟我的女儿一样,我照顾她是应该的。你尽管放心养病,别想太多。]

    [谢谢你,旭阳。]

    郑旭阳无言地拍拍连秋风的手。

    [春夏,]连秋风交代,[你要乖乖听话,别给郑叔叔添麻烦,懂吗?]

    [嗯。]春夏点头,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连秋风拍拍女儿,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你要快点好起来,爸爸,然后快点来接我回家。]春夏跟爸爸撒娇。

    郑旭阳打趣说:[春夏,你这么急着要回家,你不喜欢郑叔叔家吗?]

    [没有啦。]春夏赶紧解释,气急败坏:[我喜欢叔叔家啦!可是我是说,我要爸爸快点好起来。叔叔,你也不希望爸爸一直生病吧?]

    那气急败坏的神色惹得连秋风和郑旭阳笑起来。连秋风疼惜地看着女儿,目光渐渐哀伤起来。他转向郑旭阳,眼神里充满没说出的话,布满殷切焦虑的神色。

    郑旭阳心一懔,敛住笑。

    [旭阳,春夏就拜托你了。]连秋风的声音低、干涩、没有生气,简直像在交代后事。

    郑旭阳敛容,神色凝重起来。他听得出来连秋风在交代什么。

    [学长,你好好休养,很快就会痊愈的,别想太多。]

    连秋风摇头。[你跟我都很清楚。旭阳,拜托你了。我只有春夏这么一个女儿,你不答应,我不放心]

    [爸,你不放心什么?是不是担心我不听话?放心啦,我会听叔叔的话的。]

    春夏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连秋风对女儿笑了笑。[春夏,爸爸将你交给叔叔。你答应爸爸,要乖乖的,懂吗?]

    [我懂。可是爸爸,等你好了,你要带我去儿童乐园。]

    这话让连秋风差点溢出泪。他做出虚幻的保证:[好。等爸爸病好了,就带春夏去儿童乐园。]

    郑旭阳心酸起来。[你放心,学长。春夏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连秋风点个头。[谢谢你,旭阳。]

    然后,他的力气突然像是用光了,蜡黄的脸布满晦色的阴影,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交代完了后事,他也就没牵挂。

    然后,春夏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父亲睁开眼睛过。

    就这样成了孤儿。

    ==

    郑杜皖心里对春夏一直有意见,所以对收养春夏也不是那么赞成。照她的意思,春夏并不是完全孤苦无依,她还有她真正的叔叔、姑姑,甚至外婆也还在,还有阿姨。

    问题是,连秋风身后没留下多少钱,也就没有自告奋勇的亲戚出面。外婆年纪大了,住在养老院里都还需要别人照顾。那些叔叔姑姑阿姨,各人有各人的家庭,

    有自己的小孩要养,多了春夏,就真的多出那么一个负担,很有差别的。

    春夏自己,也不乐意被送到亲戚家,沦落到孤儿院,那更是不敢想象的悲惨。

    她拉着郑旭阳的衣角,有一点可怜兮兮,仰着脸,祈求同情怜悯地,说:[叔叔,你不会赶我走吧?]

    [傻春夏,叔叔怎么会赶你走。]郑旭阳蹲下去,疼爱的搂住她,像搂抱小孩那样。

    [可是阿姨不喜欢我待在这里.]

    [你别胡思乱想。叔叔说春夏要留在这里,春夏就要留在这里。还是,你不喜欢叔叔的家?]

    [我要留在叔叔这里]春夏赶紧伸出小手环住郑旭阳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怕一松手就被无形的手拎走。

    郑旭阳呵呵笑,抱起十二岁、份量已经不算小的春夏。

    有了郑旭阳的保证,春夏心安了不少,但还不是完全放心。所以在念研究所的郑关昭一回家,她马上跟在他身后[郑大哥]长[郑大哥]短的,叫得相当起劲亲热。

    [郑大哥,你累不累?要不要洗澡?我帮你放热水。]

    郑大哥?春夏居然这么狗腿殷勤!他诧讶说:[咦?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我们的春夏小姐居然要帮我放洗澡水,我爸不在

    吗?]

    [郑叔叔今天晚上有应酬。]

    [难怪。我爸要是在家,你哪会想到我,你眼中只有一个“郑叔叔。”][你不要这么说嘛,郑大哥。郑大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哦?有多重要?]他倒真要好好问一问了。

    春夏双手往两旁摊开,使尽吃奶的力气展长,说:[有这么重要。]

    这个小狈腿!郑关昭忍不住笑出来,说:[好吧。既然我的地位那么重要,那么你就先倒一杯开水给我,然后再把葡萄洗干净端来给我,再来去帮我放洗澡水,然后把我的脏衣服和臭袜子拿到洗衣机里,再然后泡一杯热茶送到我房间里,再帮我捶捶肩膀。这样,都听懂了没有?]存心闹她一闹。

    谁知春夏认真的点头,一件一件的牢记在心。先飞奔到厨房倒了一杯冰开水出来,然后又飞奔回去将一串葡萄洗得干干净净,恭敬地送到郑关昭的嘴巴前。等郑关昭享受完她贡奉的葡萄,浴室里一大缸热腾腾的洗澡水正等着他。郑关昭更是大奇了。但他按兵不动,很有耐性地等着看春夏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当春夏抱着郑关昭一堆其实也没什么异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时,关玲见着,说:[春夏,我爸爸已经说要你留下来,你其实不必帮大哥做这些的。]很知道春夏的企图。

    春夏也不怕关玲知道她的用心,老实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多讨好关昭大哥,对我也没坏处。]

    [那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快点去念书吧。]要是被郑阿姨看到就不妙了,她可不想搬砖头砸自己的脚。

    把关玲打发掉,春夏勤快地烧开水泡了一杯茶。

    郑关昭已经洗好澡,拿着大毛巾绞干头发,浑身散发着沐浴乳的香味。

    [郑大哥,热茶来了。]春夏[色艺]俱全,那姿态就像古时的宫女-不,太监,内宫里伺候主子一般无异。

    郑关昭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拿起茶喝了一口。春夏连忙赶过去,笑得发甜说:[我帮你捶背,郑大哥。]双手并且很有效率的捶拍起来,一边又说:[这样

    可不可以?郑大哥。要不要我再用力一点?]

    [不必了,这样就可以。]郑关昭料到春夏一定在玩什么把戏,以不变应万变。

    饼大概三十秒钟,春夏试探说:[郑大哥,关玲姐就像我姐姐一样,叔叔也说我就像他女儿,所以,我也就像郑大哥的妹妹对不对?]

    绕了这么一大圈,究竟想要他上什么当?郑关昭不动声色,不止同轻易中那个迂回的圈套。

    [“像”跟“真实”是差很多的。]

    [我知道!]春夏很快接口,太快了,显得急切。[可是,郑大哥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一直这么想。]

    郑关昭故意歪头想想,说:[嗯,有你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所以喽,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有点无聊?]

    [是有点。]

    [那像这样,有人偶尔帮你捶背,陪你聊聊天,是不是也挺好?]

    [是挺不错。]

    太好了!春夏再推进一步。[那郑大哥,你喜不喜欢我?]

    [我敢不喜欢吗!]

    [那么,郑大哥,春夏一直留在这里,跟你作伴,三五时帮你捶捶背,你说好不好?]

    [你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体贴又好心的?]小表头没事不会这么好心眼。

    [我一直就是这样的。郑大哥,我刚刚问你的,你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郑关昭翻个白眼。

    春夏大喜,说:[那,郑大哥,你跟阿姨说不要把我赶走好吗?我会帮你捶背,帮你泡茶]

    啊炳!郑关昭心里大力一拍。

    这小表头兜来绕去,狗腿的讨好他原来是为这档子事。

    他伸直腿,搁在桌子上,故意伸个懒腰,说:[我的腿好酸!]

    [我帮你捶腿。]春夏马上绕过去,[咚咚]捶起他的长腿。

    郑关昭在心里偷笑。伸出手故意使劲揉捏春夏的头,开心说:[你好乖,春夏。]

    春夏心里气结,又不敢表现出来。明知她讨厌人家摸小狈一样碰她的头,偏要欺侮她!可这关头,她有气也不能发,只能忍气吞声。

    [我说春夏]郑关昭装腔作势地。

    [是,郑大哥。]春夏马上响应,就只差一声[喳,奴才在]。

    [你是我的宠物对不对?你可别跟我说你忘了!]

    [可是,叹,郑大哥,我又不是小孩了]

    [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妹妹。”]郑关昭故意板起脸。

    [好吧。]春夏连忙妥协。[郑大哥说是就是。]

    [很好。那么,我问你,宠物都是要听主人的话,让主人开心的,对不对?]

    [对]尾音拉得很长,挺不情愿。

    郑关昭按捺住笑,一本正经。[那以后,你都要听我这个主人的话。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可是]春夏想抗议,见郑关昭又板起脸,赶紧点头,不敢再有异议。

    [很好!]郑关昭满意点头。[那么,成交!]

    口说无凭。郑关昭且草拟条约﹂份,上头记连春夏愿成为郑关昭宠物,以郑关昭为主人,忠贞顺从不贰。某年某月某日。要春夏划押。

    [不用这个吧?郑大哥。我都已经说了,还要签这个?]

    [但凡从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必须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落了印,才算数。]郑关昭很坚持,心里却偷偷大笑不已。

    没奈何,春夏只好划押,签下这[丧权辱国]的条款。

    [哇,累死我了!]郑关昭伸个大懒腰,往床上栽下去。[过来,春夏,帮主人捶背揉脚。]

    春夏在心里咒骂郑关昭一百次一千次,拖拖拉拉不情不愿的,还是乖乖地听令上前伺候。

    这一天开始,他们[上]与[下]的关系就这么确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有了郑旭阳和郑关昭为后盾,春夏在郑家的[位置]更加巩固,她也就有恃无恐,不再那么担心郑杜皖眼眸深处里不亲切的颜色。

    她聪明,但不去多心,不去学那种寄人篱下的自怜美少女小家气的内向退缩。比起来,害羞内向沉静的关玲,态度举止倒比她像是[寄养]的。春夏大剌剌的,不管什么她的待遇都比照关玲,很多时候她的气焰甚至比关玲还盛。说起来,这种[狗仗人势]的个性实在不可取。只不过,郑家已经有关玲一个[闷葫芦]了,她装可怜要装给谁看啊?别说关玲那种温和文静无争的个性,就是郑姨虽说不喜欢她,也绝对是有教养有身段的淑女,不会像三流电视剧里那种苛刻

    的女人嘴脸欺负无依的孤女。

    真要说,春夏[开放型]的个性,反而比较刺人。要说[欺负],也是她[欺负]关玲的份。她太[旁若无人]。

    呃,只除了小狈[玲玲]例外。

    小动物察言观色,感受力很强,尤其那种狈种没节操的小狈,很会仗主人的势,实在比人还势利。[玲玲]揣摩主人心意,知道主人不喜欢春夏,连带它对春夏也没好[脸色],每次见到春夏,就吠叫个不停。多半时候,郑杜皖只是做做样子叫[玲玲]安静,可不真正干涉,所以[玲玲]总是对春夏吠叫得更起劲。

    春夏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将那只狗腿子的毛拔光,或狠狠踹它一腿。但郑杜皖把[玲玲]当心肝宝贝,没事抱着又亲又吻的,她不敢造次。她安慰自己说[每只狗都有它猖狂的一天],就让[玲玲]猖狂好了,她不与它一般见识。结果,玲玲对郑家每个人都安静乖巧,甚至对郑家新请的外籍女佣夏依也顺服,只有对春夏,一见就龇牙咧嘴吠叫不停。

    郑杜皖原来不喜闲杂人等在自个儿家,但她那一班夫人太太交往圈的,哪一个家里不是二三个外籍女佣,所以她也就妥协了。夏依一来,她出门和那一班太太夫人喝茶的次数也就多了。

    每回她出门喝下午茶逛街,都特别叮咛夏依照顾好[玲玲]。春夏是死不碰[玲玲]的。她没摆出嫌恶就很对得起她郑姨了,不可能去献媚的。最主要的,她对[玲玲]深恶痛绝。

    [夏依!]放学一回家,春夏边开门边叫嚷。天气热,渴死她了。

    她的叫声还没歇,[玲玲]打沙发上跳下来,对着门口,冲着她轻蔑的猛吠。

    [吵死了!]春夏狠狠瞪牠一眼。

    夏依在后院忙,没听见她回来。看情形,她郑姨大概出门喝下午茶了。春夏瞪着那狗仗人势的小东西,客厅只有她,胆子也大了,对[玲玲]横脸说:[你再叫,就把你抓去做烧肉!][玲玲]不屑,汪汪地吠个不停,一副赶人的架势。

    [你这家伙!]春夏烦透,虚踢了它一脚。

    [玲玲]跳开两步,转身又对春夏不善地叫起来。

    [你还叫!]春夏气结,奔过去,一把拎住[玲玲]的脖子,脸色狰狞说:[看我怎么治你!]

    [你抓着玲玲做什么?]春夏还来不及动手,身后传来带笑的男性嗓音,突然教她心脏霎时一麻。

    她猛回身。郑关昭在楼梯上,倚着扶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带着趣味望着她。

    [郑大哥!你在家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虚惊一场。春夏放下心。

    [早回来才巧啊!春夏,你该不会趁着我妈不在欺负玲玲吧?]郑关昭嘴边笑意变浓,转成椰揄。

    [没有啦!我怎么会!]春夏连忙放下[玲玲],顺势摸抚玲玲的头。[我是跟[玲玲]在玩。玲玲,乖哦!]

    玲玲不买帐,尖利的牙齿狠狠反咬了春夏的手一口。

    [啊!]春夏鬼叫一声,甩开玲玲。玲玲在一旁仇视地对她嚣叫不停。

    郑关昭好玩笑起来,也不问春夏伤得怎么样。

    其实也没事,春夏缩手缩得快—只破了一点皮,渗出微些血。

    [你这只该死的狗!]春夏恼极,碍着郑关昭在场,却只敢动口不动手,恼怒地瞪着[玲玲]。

    [谁叫你要欺负它。]郑关昭还在说风凉话。

    [我才没有!]春夏叫说:[是这只可恶的狗一直叫不停,我才想把它抓给夏依的。]

    [你有那么好心?]郑关昭不信她那一套。他走到沙发,[玲玲]马上奔到他脚旁,他顺势抱起[玲玲]坐在沙发上。

    春夏不屑的[哼]一声。什么叫[趋炎附势的走狗]?就像[玲玲]这样!她看着窝在郑关昭腿上的[玲玲],厌恶说:[我以后绝对不要养狗,尤其是玲玲这种讨厌势利的小狈。]

    [玲玲很可爱的。]郑关昭边顺玲玲的背毛边说:[它对每个人都很乖巧,唯独对你不友善,一定是你常常欺负它。][我才没有!]

    [还说没有。我刚刚明明亲眼看到。]

    啊!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春夏恼极,牙齿咬破唇。她吃痛,懊恼自己干么给自己苦头吃。头一甩,不发一言掉头走开。

    [你去哪?]郑关昭叫住她。

    [我回房间。]她还能去哪?

    [过来。]他放[玲玲]下去。玲玲短腿抖了抖,溜到自己专有的软被垫成的狗窝。

    [干么?]春夏不甘不愿,脚步不动。还在生闷气。

    [来帮我捶背。我肩膀酸得很。]

    [我累了。我要去睡觉。]

    郑关昭眯了眯眼。[春夏,你别忘了你跟我订的[条约]。再说,你不希望欺负[玲玲]的事被我妈知道吧?]

    春夏霍地转身。[我说过我没有!是那只笨狗]

    [好了。]郑关昭打断她的话。[过来这里。]

    春夏不动。他又叫了两声,她才怏怏地走过去。

    [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这个春夏,翅膀还没硬,就敢目中无主人。

    [就跟你说我累了嘛。]

    [刚刚明明还生龙活虎,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累了。]

    [气累的。]春夏大眼眨也不眨。

    [你哦!]郑关昭捏捏她的鼻子,让她躺在他怀里,就像刚刚顺[玲玲]的毛发一样,哄拍着她。

    春夏挣扎起来,不悦说:[郑大哥,跟你说一百次了,我不是小狈,你不要像摸玲玲一样摸我的头,]

    明知道她最讨厌的,他偏故意要犯,每次都因此争执。

    [好,不摸头就不摸头。]郑关昭缩回手,半举着,比个投降的手势。

    在他看来,[小猫春夏]其实和[小狈玲玲]没两样。

    不过,也不知为什么,明知她讨厌,他就是喜欢揉搓她的头,抱紧她,吃她腮帮一口。

    十二岁的春夏,小脸鼓鼓的,还有着婴儿那种肥嫩,常常教他忍不住,也爱逗她。他对关玲就没这感觉,关玲老成太多。

    [来!]他把春夏搂在怀里,捏捏她胖嘟嘟的脸颊。

    钦!多肥嫩!教人真想吃一口。

    他终于忍不住,往那肥嫩的腮帮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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