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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水的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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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比母亲小,在姊妹中间排行第二,我应该叫她二姨的。

    据说小时候我刚会说话口齿不清楚,像我两岁的侄女把姑姑叫成兜兜一样,我把大姨叫成大大。后来,长大了大大改不过口,就叫成了现在的大姨。

    大姨性格耿直,心底善良,语调宏亮任性倔强。家族中所有的人,都共同认可大姨是个与众不同的古怪人。小时候的我,对年轻时大姨强人所难,高嗓大门的性格,惧怕里包含着无奈,忍让。等我到了谈朋友的年龄,通过列车长姨夫的关系,大姨好心为我介绍了几个铁路职工,最终,我一个也没看上。但我知道大姨尽了长辈的责任,她想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让不太适合我的男朋友与我分手的想法,最终没能实现,便以祝福结束。

    父母亲都说,你大姨做媒也不看对象,像挑担她从不看般配不般配,是不是那个人都给你介绍。我不这样想,虽然不满意,可大姨操的是好心并没想到会到事情办坏。缘份的事,谁也说不清楚。不管别人怎么说,大姨仍按她想法做她想做的事,给表妹介绍的同院的小伙子,看着不错,交往了一段时间表妹慢慢表现原来他是同性恋。表妹失恋后,大姨还满腹惆怅地对我说,表妹没有男朋友她很为她操心,总觉得自己没迟到责任,心中放心不下。

    婚前,我感情遭遇挫折的时候,大姨晚上坐交通车赶到我工作的地方,站在门外激动地百般劝说,像母亲一样给我鼓励,我至今还记得那晚月色朦胧,大姨陪流泪的我站了一个多小时,劝导我:东方不亮西方亮,西方不亮,中间还有一个大月亮。

    我和母亲关系僵持的那几年,大姨顾惜母亲数落并点拨我。我就是不听,她坐公汽又找我谈心。我听不进去觉得大姨说话就像在打雷,虽无言却一百个不愿意接收,逆反的心理希望大姨早点离开好让自己清静。

    大姨同所有女人一样爱美,又和所有女人一样节俭。虽然50多了脸上少有皱纹,但太胖的身材又加上舍不得穿衣,总是花花绿绿地让人感觉标新立异。去母亲家,院子里有人对母亲讲,你妹妹很爱打扮,却总穿的花花绿绿的。母亲知道别人欲言又止的话语里有弦外之音。

    其实,大姨是把钱用在刀刃上。为家买房,为两个儿子娶媳妇,供养小女儿上学,安排一家大小的生活。为了儿女为了家,大姨的心里没有舍不得三个字,更没有吝啬保留这个词,她隐忍烦恼放弃穿衣享受,为儿女为家庭为别人。

    我不记得大姨曾经拖着超胖的身体,给我送过多少次鱼肉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但我哥却记得很清楚。那一次在车内,哥哥流泪哽咽着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他刚出外地回城没有事情可做,家里生活捉襟见肘之时,大姨拖着笨重的身体,给他们一家送去新鲜肉送了一个星期都吃不完的青菜

    哥哥有恩必报,想起当年大姨给他的恩惠,隔三差五带着全家开车去大姨家看望大姨。过年过节走亲戚无论多远会捎带大姨一家方便出行。

    每个人都接受两种教育,一种来自别人,另一种来自己。从大姨身上,在岁月沉淀过程中,我一点一滴感受到亲情血浓于水,说的好不如自己做的好的深刻道理。因为心和心的靠近,情与情的交流,我越来越被大姨纯朴的亲情慢慢地浸染。甚至觉得连一口水也成了传情达义的心理安慰。

    今天,大姨来的时候我去菜场买菜了。老远就听到楼下坐着的大姨高声喊我的小名,如果在过去我会为大姨不顾小节心生抵触情绪。而这次我不,心里流露出高兴并欢愉地答应。大姨又送来两袋香蕉,是任列车长的儿子从柳州买回来的,青黄不接可以放置数天。我提着上楼沉沉的。大姨不肯吃午饭要急着趁凉快返回,时间仓促,大姨要对我说的话仿佛太多,我竟然真的以为没时间为她倒杯水。她不停阻拦我不吃不喝马上就走。

    大姨走后时间接近中午,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竟开始不安。其实,早走晚走一样的热,为节约路费她会一直撑着伞走,走到一里以外的车站坐公汽。

    即使我为她拦车,她倔强的性格也断然不会接收。只是,我该为她倒一杯水的,哪怕在炎热的夏季顾不上吃一块冰凉的西瓜,也该,也该为她不易走来超胖的身体,补上一杯水。

    2006-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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