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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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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名叫春天的宁静西餐厅内,崔心婷默默地看着利思晟专注地用餐,这个人无趣到极点,吃一顿饭也这么正经八百的,那惟盘餮知之的神情令人同情,在他脑袋裹面有没有趣味两个字呢?“切牛肉和切人肉有什么差别?”

    利思晟愣了一下,又是什么怪问题?想破坏他食欲吗?这女人总是惟恐天下不乱“不知道。”又不是市场牛肉铺的老板。

    “还在生气呀!别这么小气嘛!说句话都不肯。”崔心婷涎着笑脸瞧他,真是个绝类,不是耍帅耍酷,他只是太无趣。

    “我没那么会生气。”这是实话,至于为何轻易就消气,他就不知道了。

    “还在等静娟?”同情地看他一眼,这种人该夸他有心还是骂他蠢呢?

    利思晟沉默地理头清理餐盘上的食物,不想看见他人关注的眼神,也不想再多听过度关心的劝慰语,感情是个人的事,偏偏这是一个疯狂的世代,人们总认为大众有知的权益,所以认识他的人,总要探问一下他的感情动向。

    “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好不好?除了静娟那种傻大姐,你还喜欢哪一型的女孩子?”崔心婷有闲得发慌的嫌疑。还是没有得到回覆,闷葫芦打算光棍一辈子吗?

    “既然放不下,把静娟抢回来好了,我替你约她出来,下个月靳培凯会去哈佛担任一个月的讲座,正好趁虚而入。”

    利思晟不高兴地抬起头“如果又想让我生气,你做到了,再胡扯我不理你了。”这女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正经一点?

    男人就是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否则马上以为他是太上皇,谁希罕他理会了?

    要不是看在静娟的份上,对他礼遇优待一些,不然哪轮得到他坐在对面啊?算了,懒得计较,她懒懒地吃着自己的鳕鱼,要闷就来比闷吧!反正她闲着没事。

    “甜心!又换新人了?”腻死人的声音由利思晟头上传来。

    崔心婷抬头一看,阿山,上两任男友,妩媚一笑“好久不见。”

    “是啊!甜心你可真坏,缺钱时怎么没找我呢?害我在心园里都大声不起来!”裘云山抗议地说着。心园是崔心婷历任男友所组成的失恋阵线联盟,中坚会员有十来个,游离分子五、六个,凡属崔心婷承认过的男友都是荣誉会员。

    “你不开银行嘛!那么遗憾的话,现在给我两百块。”崔心婷大方地将手掌伸出。

    “偏心!”裘云山宠爱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心“介绍一下未来的同志吧!这次打算交往几个月?”顺带他拿起她纤白的手送到唇边一吻。

    “他不是!”崔心婷坦然地澄清“利思晟,职业是医生,年龄”她顿了一下“你几岁了?”她对着利思晟问。

    “三十五。”

    裘云山打量了一下利思晟,的确不是,婷婷不喜欢这种斯文沉默的男人。

    “你才少程哥一岁,看起来却嫩多了,真的该检讨。”

    一听到她拿程志新和他相比,利思晟就反感到蹙眉,她身边的男人不犊旎关他的事,她不是他什么人,爱怎么玩成人游戏他实在管不着,要利用他去刺激谁也不必反应过度,只是这个程志新不对他的感觉,他不喜欢和这个人并提。

    “没错!婷婷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如果想追婷婷,就得多磨练一点,不然就算她心情好要收你,大概也只能维持半个月。”裘云山打趣地说。

    利思晟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滑头小子,娟娟说心婷交往过的对象遍布各行,企业小开他遇过,财团总裁也不是没有,学者、工程师、会计师、律师、画家、建筑师、服装设计师、教师等等,她的交友理念是有交无类,诚恳待人,好聚好散,这个又是什么?

    “别担心,婷婷不吃回头草的,我绝对是无害的。”裘云山接收到利思晟打量的眼神,开诚布公地声明。

    “阿山,你约了人吗?没的话,坐下吧!我请客。”

    “我约了人了,正好带来向你示威,待会帮我看看,你满意我就放感情。”

    “没问题!”崔心婷豪爽地一口答应。裘云山即走回自己的位子。

    利思晟没遇过这种女子,从头到尾的游戏态度,却玩得诚恳认真,和分手的男友相逢,个个都像哥儿们似的。

    “你的男友在分手后,有没有怨你或恨你的?”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不知道耶,应该没有吧,一开始就声明我没办法认真的,他们要试试自己的魅力,只要是输得起的人,而我又不讨厌,就交往喽!”以她从没被人泼过盐酸的纪录看,似乎可以确定没有。

    “心婷!我真的希望你做个心理治疗。”这样不定性又不能没有被爱的感觉,是种心理障碍,是不是在金山大宅的那个男人伤她太深了?他常想到这问题。

    崔心婷叹口气“别杞人忧天了,我能放能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那种偏执狂才要注意,别哪天想不开杀了靳培凯。”

    又是铩羽而归,和这女人说话,从来就没能达成沟通的效果,总是三言两语就被她啐得哑口无言。

    “说真的,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我人面很广的,一定可以帮你找到的。”

    热心是她的天性,看在静娟拜托的份上,崔心婷非常认真地想替他介绍女友。

    他若不是这么闷,想必行情会更好,职业稳定,收入丰厚,社会地位还不错,长得斯文俊雅,虽然没什么骨气、没什么个性,可是有些女人不嫌这些的,看他院裹面的女同事对他频频注目就知道了,他是追求安全感的女人们心目中的好男人。

    “心婷!我目前无心找对象,把你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好吗?正视自己没有这么困难的。”锲而不舍的,利思晟仍不放弃说服,她太强势,娟娟向来只有被她管的份,根本劝不了她,所以只好自己出马。

    崔心婷敛起玩味,摆出正经八百的模样,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又从皮包中拿出一面镜子,端端正正地照着自己美艳动人的脸庞。

    “又在玩什么游戏了?”这女子脑袋转得比人怪,利思晟向来正常的思考模式经常捉摸不到她的行事。

    “正视自己啊!这么简单的事,我只是不做而已!”反正长得够美了,何必那么自恋?整天看着自己发呆。

    “迟早会被你气死!利思晟没辙地看她一眼,这么聪慧的女子,什么她不懂呢?不过是不信任人罢了,可以怎么帮她呢?能不能直接点破她的心病?

    仁心仁术的利思晟伤透了脑筋。

    “别瞎操心了,别把你那正经八百的生活态度当作福音,我就喜欢随随便便的日子。”崔心婷生怕他忧心成疾,好心地点醒他。

    “搬去我那裹住好吗?你一个女孩子居无定所的不是办法。”利思晟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只想到最能够帮她的方式,就是经常在她身边开导她,以前她常在三个好友公寓中流浪,多少有人照应,现在好友都成家了,她一个人仍在好友空下来的公寓来来去去,没人照应只怕会更荒唐。

    不能坐视她再荒唐下去,她其实是个好女人,只要行径不那么惊世骇俗,一定可以找到美满的情感归宿。他想替她淡化狼藉的声名,现在不在商场和人周旋,只要收敛一点,就可以让人重新评价了。

    崔心婷按下心中大女人的反感,这人讲话没两句就得罪人,同时他的脑袋一定有问题,为何这么多事?

    “喂!你明明就不是闲着没事,怎会尽管人的闲事?梦渝、紫莺、静娟她们都留了房间给我,我高兴当个拥有三窟的狡兔碍着你吗?”她不悦地拍拍他的脸颊。

    “娟娟要跟培凯一起去美国一个月,她担心你没人照应,我答应她照顾你,成全我,让我不负所托好吗?”

    “你是那和华的使者脑壳顶端有光圈,我是撒旦的门徒头上长角,你要做大情圣,我不会阻止,别拉我助长你的愚行,ok?”崔心婷把不高兴表现得很清楚,这男人,没救!就是改不了死心眼。

    “其实,我也有私人的理由希望你搬去住,算是帮我一个忙。”见她翻脸了,利思晟仍不放弃,却改变了战术,从她的热心下手。

    “说吧!”崔心婷已经不太想相信他了。

    “我最近被一个痴情女子缠上,怎么表明都没办法让对方死心,我又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所以”

    “好吧!”这倒是事实,她见识过他对门那痴情女的缠功。痴情无罪,但缠得人头皮发麻,格调就不高。“其实你顶有魅力的,就别对静娟这么愚痴愚爱的,好好看看身边的女孩,觉得合适就娶回家,过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不会有问题的。”说没两句她又劝起人来了,没办法,这闷人虽然不得人缘,却挺让人同情的,他和静娟那傻大姐明明是天生的一对,偏偏静娟在劫难逃,几个月就让大野狼诱进婚姻的陷阱了。

    “什么时候我可以帮你搬家?”利思晟积极地问。

    “搬什么家?我一个人随身用品一带就好了。”白他一眼,不高兴那正经八百的态度,家?从大学放榜后,妈妈出家那天起,她就没有家了,这家伙犯她大忌。

    为了迎接崔心婷,利思晟破天荒地休了一天假,把房子从头到尾彻底清扫,虽然平日他的房子每个星期三固定有钟点女佣打扫,而他每个礼拜的休假,也会亲自扫除一番,但是行事慎密的他,还特别消毒。

    崔心婷一个大型的行李袋,由车库拖了进来,见到光可鉴人的地板,迟疑了一下,行李袋的轮子八成会把地板刮伤,于是双手一提,将沉重的行李提起,走了两步,地板才打好腊滑得很,一放步就滑脚,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口。

    没事找罪受,闷葫芦成天闷着就擦地板,不该一时心软搬过来的,还没把东西放下她就后悔,和有洁癖的人共处一屋是精神虐待。

    “怎么不叫我呢?”利思晟由楼上探下来,连忙快步走下。-手拎起她的行李就往楼上走,简单的一个动作,惹得崔心婷不悦极了。

    “给我下来!”她站在楼梯口冷着脸命令道。

    利思晟困惑地往下看她一眼“还有东西吗?搁着就好,回头我再搬。”

    “利思晟!我叫你把东西拿下来听到没有!”他动作还真快一下就消失了。

    利思晟皱了眉头,探回褛梯口“怎么了?”

    “你以为男人力气大就了不起吗?问都没问一声就自作主张,我有要你拿吗?”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不把女人意愿当回事的男人。

    “对不起!”她是个大女人主义者,对一些事情的反应总过度,他连忙道歉。

    “不需要你道歉,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崔心婷坚决地说。

    “心婷!朋友帮个忙没什么。”利思晟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提这么重的东西上楼。

    崔心婷没再说话,但神色非常坚持,利思晟只好把行李袋又提下来。

    “我帮你拿好吗?”他诚心诚意地问。

    “太慢了,我现在不想让你这种臭男人帮忙了。”崔心婷不高兴地说,虽然她是最不喜欢劳动的,但惹得她凤心不悦的人,不屑他的力气。

    坏脾气。利思晟无奈极了“那就当作奴役臭男人吧!”

    “你很没骨气耶,犯贱啊!”她看了就有气,怎么有人这么逆来顺受的。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你就是这种脾气。”爱怎么骂随她,知道她没恶意,他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无趣,没意思极了,一个铜板不会响就是这么回事吧,和一个没有脾气的人是吵不起来的。

    “让我拿好吗?”他再一次地问。

    “帮我提一边就好。”崔心婷拿起行李袋的一耳。

    “喔!”谁说女人使世界和平?眼前这个就绝对是以挑起战端为职志。

    一到客房崔心婷眼睛一亮,才两天的工夫,他居然能够把房间做这么多的调整,原本简单的客房现在有了梳妆台,换了窗帘、床铺都是她喜欢的色系,不用说一定是静娟去买的,才会完全合她的意。

    标准的玩闹心性又升起,她把行李放下“你和静娟去买东西,靳培凯知不知道?”

    这女人完全没上过公民与道德,脑子裹想的全是动乱,看那晶灿的眼眸,生气盎然等着好戏看的神情就知道了。

    不和她瞎和,他关心地问:“满意吗?”应该是满意的,才会认定是娟娟买的,不过还是希望由她口中得到肯定,这对一向不在乎别人评价的他有些反常。

    “当然。你以为我护静娟护假的吗?这脱线女对于我们的喜好抓得很准。”

    她舒服地倒在大床上,滚了几下,想起了她的保母韩姨,和她那几个儿子,好久没去看他们了,以前在韩姨的婆家过了几次年,晚上就和那群萝卜头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地玩着,好快乐。

    第一次看见泼辣的她有着恶作剧以外的复杂神情,似乎向往什么又带些感伤。

    “你会不会翻筋斗?”她想找回一群萝卜头在床上翻得头昏脑胀的快乐。

    翻筋斗?曾经会过,但这会儿他就不敢保证,毕竟那是国小体育课的一个课程内容,应付过就忘了。

    “不确定。”话一说出他就后侮的,她那曾经一度黯然的眸光霎时射出精光,一定又有什么玩人的念头了。

    “我教你。”崔心婷兴奋地拉他上床,不由分说地将他的头按下。

    “等一下,在做垫上运动时,要先做柔软体操。”利思晟想起来了。

    崔心婷愣了一下“你知道吗?你跟紫莺的偏执有得拚,她也是什么事都讲究完美,做事缺一个步骤都不行,因为不完整。”

    利思晟不觉得这和苏紫莺那种生活美学可以相提并论“这是安全问题,筋骨没有放松,就剧烈运动会受伤的。”他认真地说。

    崔心婷坏坏地一转眼“难道你带女人上床前会要求彼此先做柔软体操?”

    这女人超级随便,这种话也可以拿来当玩笑取笑,以前他一定很讨厌这样的女人的,现在居然只觉得她就是爱逗弄人而已,他的判断是不是出问题了?

    “脸红了,你脸皮真的很薄耶,讲也不行吗?会不会你连女人都不曾有过?”

    他总这么一板正经的,的确有这种可能,虽然男人是肉食性动物,不过有些人的内分泌是比较不一样的,出一两个例外也是可能的。她就不意外眼前这个是例外。

    利思晟不想再纵容她了“这是很私密的问题,女孩子不该这么问,也不该这么说,会被看轻的。”

    他以为他在训谁?静娟那乖乖女吗?还是他们医院情窦初开的小护士?崔心婷柳眉微挑“喂!你没私下听过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讲这种话吗?”

    “那不一样。”这女人怎么连这种事都要争平等?难道和男人做一样的事就叫平等吗?本来男女就有别,女人没有必要什么事都和男人一样的。利思晟认为她不了解平等的真意。

    “哪裹不一样?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人吗?男人可以随心所欲,女就得庄重矜持吗?事情只有能做不能做,话只有能说不能记,没有男女的差别,懂吗?大男人!”她拍拍他的肩膀,教训兄弟似的。

    利思晟一时无话可答,她的大女人主义当然容不得他多说什么,现实她怎会不懂,她就是要反传统、反礼教,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好吧!算我多事,但是我不想听到这种话可以吗?“唉!开导她得慢慢来,这会见先顺着她好了,娟娟的这个好姐妹外强中干,先别硬碰硬。

    崔心婷懒得再和他多费唇舌,他不是一个大男人,只是思想保守,随他吧,有人没抱着四维八德当守则,就会没有安全感,乱了方寸,活不下去;有人就是受不得一点的束缚。一样米养百样人,他怎样与她无关,别拿他那一套硬扣在她身上就好。

    咚的一声她跳下床,玩的兴致没了,俐落地打开她的行李袋,从裹面拿出几个袋子,一袋是盥洗用具,先搁着,一袋是贴身衣物,直接放进衣柜,一袋换洗衣物也井然有序地挂上,然后是一床棉被。

    “帮我拉一下。”她拿出棉被,要利思晟替她拉住行李袋。

    她那么大的行李袋,占最大空间的却是这个十斤重的棉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棉被,最后又看见她在行李袋底下拿出了一张被单,印着可爱的熊宝宝图案,看起来很旧,她捧着被单闻一下,陶醉不已。

    恋物癖。通常有这种习惯的人心裹是有症结的,果然他的判断是没错的,这游戏人间的女子,只是以不在乎的表象掩藏自己真正的在乎。

    “不是替你准备棉被了吗?”利思晟帮她放置棉被,才感到那床棉被很重。

    “那是我妈给的。”也是惟一的纪念,所以她只要定居哪裹就会带到哪里,虽然妈妈出家让她伤怀,不过人各有志,很早她就学会不对任何事物故太多感情,凡事随缘起灭。从小只要她喜欢上什么就会很快失去喜欢的事物,自然的她就学会不要太喜欢,失去了也就不会太难过。把感情投注在许多事物上,没了这个还有那个,也就不会太在意失落。

    自从离开金山宅院后,利思晟第一次听到她提起家人,不过他们也不是太熟,这也算是正当,只是刚刚似乎觉得她有些感伤,这是他不曾见过的,平常她不是凶巴巴的就是不在意地玩闹着,情绪很强烈,感伤这种灰色地带不会是她所有的。

    “令堂怎么了吗?”虽然觉得不太合适,他还是问。

    崔心婷噗嗤地笑出来,天啊!这个人的措辞比古人还讲究,他实在生错时代。

    “受不了弃妇生涯,剃头出家了。”她说得轻淡。

    果然是破碎的家庭造成她这种游戏人间的偏差价值观,利思晟心中为她感到难过,幸好她只是玩世不恭没有定性,还不至于发展出异常人格。

    “你是不是因此觉得被遗弃?”利思晟温柔地看着她,她运气不好,家庭破碎,情路也坎坷,所以才没安全感,极需被爱,却不能信赖男人,所以男友一个换过一个,应该是这样的。其实她没错,寻求一份爱有什么不对的?

    以她这么大方慷慨的心性,爱上就全部付出又有什么过错?不该落得人尽可夫的指责的。利思晟想到那些伤她的流言,心中满是难受,那些人对她太苛了。

    “收拾你的同情心吧!”崔心婷不领情地泼他冷水,这个人在做什么?以为他是救世主吗?瞧那一脸慈眉善目的神情,果然是顶着光圈出世的,只是他弄错对象,她是最不需要人同情的,因为天底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强的人是最忌讳让人知道软弱的,利思晟没有见怪,顺应她的要求收起过多的关怀,淡然一笑,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子当然懂得自己疗伤,只是她可知道除了像野生动物自己靠本能找葯草外,还可以向外求医?不必什么都自己独撑的。

    “来吧!活动活动筋骨,我们来翻筋斗。”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想翻筋斗,不过既然她想玩,他就陪她玩,让她开心点,庆祝她搬进来。

    觉得世人刻薄她,利思晟善意地想疼惜她,多给她一点温暖,让她找回自我。

    这个人有点怪,不过何必在意他怪不怪?人生以玩乐为目的,做想做的事向来是她的生活态度,所以虽然觉得暖身运动多余,不过冲着心中那股玩乐的兴致,她煞有介事地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和他在床上滚得七荤八素的,如同回到不知愁的童稚岁月。

    趁他昏头胀脑之际,好奇的崔心婷想证实自己的判断“你没性经验对吧?”

    利思晟白她一眼,随便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是又怎样?你要教我吗?”谁怕谁啊!看她怎么收场。他自在地翻了两翻。

    意外!这男人还真不能小看,她要探他的底“要付学费哦!”她滚到床尾。

    “一节多少?”他绝不示弱,看她撑到什么时候。

    好玩,这个人绝对调教得起的“回头我打电话探听一下行情。”

    “我可要全套。”他快玩不下去了。

    “没问题。”她答得自在,对他真的是要刮目相看了,居然还没板起脸孔来训人,表示他的人生还有点色彩。以后他老婆有福啦,这闷葫芦总会开窍的。

    利思晟停下来,反身抓住她的肩“不可以跟别的男人说这种话。”

    可惜!小孩就是这样,不脑其的,一夸就泄气“三岁小孩都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她也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很同情很哥儿们地损他。

    见他懊恼的神色一闪而逝,她可乐了,原来这人也有斗志的,大方地在他俊脸上印下响亮的一吻,孺子可教!她自在地跨下床,到楼下找水喝。

    利思晟愣愣地抚一下脸颊,当他是孩子一样在逗弄着,真的是个彻底随便的女人,无奈的是居然觉得她的随便好像有那么点不可追寻的原则,她到底这样耍弄过多少男人?还是他是惟一的呢?

    奇怪!想这些无聊事做什么?反正对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也不是多深的交情,不过是觉得她其实很好,想拉她一把,犯不着太伤神,能帮多少算多少。

    利思晟的住处向来都和他的人一样总是安安静静的,自从崔心婷住进来后,是有些改变,只要她回来多少有些声响,感觉比较有人气,而这一天邻居们觉得利医生的家人气更旺似的,不时传来笑闹声。

    “不是我要说你们,女人一结了婚就显得没志气,男人的话怎能听呢?既然知道男人的头脑不清楚,就要教育他们啊!哪裹是被他们气得不想说话?”崔心婷口中叼着一片水梨,不以为然地看着三位至交“你们耍觉悟到一点,嫁他就得为他头脑的清楚程度负责,男人必须一再地接受教育,才能保持清晰的头脑,所以女人就得不断地教育她的男人。

    “要知道,幸福不是天上掉下来给你的,等男人自动自发懂你要什么,太高估他们了,你得训练他去懂你。懂吗?姐妹们,别在这边抱怨你的男人,那只会告诉我你多么失败,回去给我好好教训那些头脑不清楚的男人,下次我要验收成果。”

    上完原则性的教育课程后,崔心婷喝口水,准备来个个别指导。

    首先她针对最弱势的汪静娟“静娟,你就是太温驯了,你家那个是超级野狼,对付他要用强光四射法,不必和他冷战,狠狠地吵他一顿,把他震住,让他傻眼就好,所以待会在你表哥的酒柜里拿三瓶勒xo回去,一口气喝完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她转向程梦渝,失望地说:“梦渝,你是从小被压落底,不然季尹诺那个大冰人单纯得很,哪是你的对手,你只要拿出对付其他臭男人那一套冰冻法就很受用,所以你必须先从心理建设做起,他现在是你的男人,不是你的恩人,你们地位是平等的,他不识相,就跟他比冷,他的冰是假的,赢不了你的。”

    最后她针对苏紫莺,这刁钻的女子哪会治不了男人?她只是不屑,只是她没分清楚,这个男人不是其他男人,而是她的那个人,要真不屑就别嫁,嫁了就不能偷懒。

    “紫莺,你的问题就在于一个字,懒!你懒得理他、懒得修理他,他就不知悔改,你那个人是标准的闷騒,你要这么懒得理他,他会作怪的,拿出你客家妇女的勤劳美德,照三餐修理他就好,修理人的法子你还会少吗?”

    蚌别指导完毕以后,崔心婷铿锵有力地总结“要注意,男人对女人的心态是想掌握,掌握只能让他们觉得拥有,价值就在女人本身;女人对男人则是讲究驾驭,驾驭的意思,就是让他为你做牛做马,奉献他的劳力,完成你的心志。除了他本身的价值外,还有他劳力产生的附加价值。他想拥有就让他拥有,夫妻是平等的,你也同时拥有他,你没损失,但是你懂得驾驭之道,就可以在拥有他的同时,获得无穷的附加价值。记住,男人真正有用的是他们的附加价值。”

    精辟透彻地说完她的训练和驾驭之道,崔心婷看了姐妹们一眼,她们都是聪明人一定可以融会贯通,她放心地大吃水梨补充水分,全然没有发现在另一边原本闹烘烘的一角顿时寂然无声,三对精锐的眼光都投射在她艳绝的脸庞上。

    什么样的男人可以替他们解决这个思想激进、手段残暴的福利终结者?他们亲爱的老婆要是听信她的谗言,他们还想有好日子过吗?三个男人交换一个眼神,得替这嚣张的女人找个可靠的男人,让她专心驾驭,免得危害他们的福祉。

    哪个男人掌握得了这千年难得的奇女子?靳培凯很快地转起脑筋,因为他首当其冲,靖涛和尹诺远在法国,他们了不起陪老婆三个月回来姐妹会一次,最多加上长途电话联络,受毒害的程度有限。

    他则不同,静娟对这大女人言听计从,她又对静娟照顾有加,没事就恐吓他敢作怪,就帮思晟抢回静娟,所以他是受害最酷的。

    想到思晟,这倒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凑他们成一对,就不怕思晟对静娟不死心,又可以分散这恐怖分子的注意力,真是个好人选。可是思晟那么温和善良,别说掌握不了这女人,只怕不需她驾驭,就自己做起牛马来了,怎可能达到分散她注意力的效果?这好像有点美中不足。

    季尹诺也认真考虑人选,他不能掉以轻心,虽然梦渝自小就迷恋他,可是她现在很有主见,加上三不五时接受偏差思想,哪天她狠下心来,他就惨了。自然他想到梦渝的大哥志新,以世纪未情圣的花心和圆滑,绝对够任何一个女人费尽心思来驾驭的。

    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和一个最佳人选,宣靖涛的总合能力即使在小事上也是一流,思晟现在就在心婷身边,只是这两个人是白天和黑夜,兜不到一块儿。最适合心婷的男人,当然是非志新莫属,他们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合得很,只是他多希望志新能和晴晴父女相认,并且有可能和妹妹郁淇共同还给晴晴一个完整的家。

    所以目前还是先打思晟的主意吧!而且刻不容缓,因为紫莺若是龟毛起来,他是吃不消的,要真的照三餐整起他来,他会进精神病院,为了妻儿的幸福,只好委屈思晟,不过思晟禁得起心婷强悍的魔鬼训练吗?思晟太斯文、太温和,大概只有被奴役的份。

    三个杰出优秀的男人又交换彼此了然的眼色,都在桌子上写个字,答案很明显,二比一利思晟出线。虽然除了季尹诺以外,其他两个人解决心婷这恐怖分子,还是得担心志新那野心分子。这个人全然没有道德观,经常对靖涛说如果受不了紫莺,就还给他,也三不五时刻培凯那儿霸着静娟不故,让这两个人不胜忧心,但基于诸多因素,暂时还是隐忍他得好,毕竟动思晟的主意牵扯的问题比较不那么复杂。

    就在三人得到共识之后,最佳男主角出现在大门口“很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利思晟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进门,十足的牛马形象。

    男人们很快就上前替他接过一些东西,可怜!看了教人不忍,他上一天班,而他们可都是回来度假的。

    “思晟!麻烦你了,下班后还忙这些。”宣靖涛对于他们的决定,开始有些不安,思晟是他国小的学弟,两人感情向来就好,虽然心婷是个杰出女性,却不是那么适合思晟的,思晟真的会被欺负,而且是全面性的压榨。

    “哪裹,心婷说想和朋友多聊聊,怕我被吵,叫我不要这么早回来,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帮她买些东西。”利思晟忙碌地把食物分类,忙得不亦乐乎。

    三个男人泯灭中的良心渐渐复苏,好像这不是多好的主意,瞧现在思晟还是心婷的房东呢,就被驾驭有成了,等到把他们凑成对,他还有天日可见吗?

    崔心婷一阵风似地扫进来,看见利思晟忙着处理食物,而其他人愣在一边“喂!你们有没有同胞爱啊?人家上了一天的班耶!一个个杵在那儿看戏吗?”

    她给每个人一记白眼,其他三个马上状似忙碌地动起来。

    “小利,你别忙,先上楼洗个澡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开饭,饿了你房里面我摆了小鳗头,先吃着垫底。”她拍着利思晟的肩,就像拍小弟一样。

    “闷騒涛,汤给你负责,肉类就交给冰人诺,野狼凯,你炒菜,有什么问题出来找我,一个小时得做好知道吗?”崔心婷很快就针对他们一个人的专长做分配。

    “我们被老婆出卖了吗?”靳培凯困惑地问。

    “拜托!哪需要人家卖你,静娟怕火、梦渝怕血、紫莺什么都会,有人只好下苦功勤作汤省得一无用处不是吗?所以说你们头脑不清楚,这么简单的推理都不会,就只会疑神疑鬼。”崔心婷探头回来,削他们一顿。

    利思晟同情地看着三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优秀男人,被女人质疑到男人最引以自豪的推理能力,是严重的打击。

    三个委靡不振的男人均徘徊在天人之际的困难抉择。

    这般犀利的女人谁招架得住?紫莺虽然牙尖嘴利,可是她厚道,不惹毛她,她好温柔的。可怜的思晟!好像不该这么对朋友,宣靖涛不安。

    这么凶悍的女人成天熏染他老婆,自己怎么吃得消?静娟的学习能力很强的,哪天她学坏了,自己就多了个麻烦人物得应付。悲惨的思晟,抢他的心上人让他伤心已经过意不去,难道还送他入虎口吗?靳培凯心虚。

    如此泼辣的女人加上行事沉稳还得了?梦渝要是撒泼起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不幸的思晟,他是无辜的,季尹诺不忍。

    但是不解决她,他们的婚姻会有危机,她动不动就唆使好友离婚的。三人的“人”出来摇旗吶喊着。

    “思晟!你觉得心婷怎么样?”宣靖涛认为先探一下思晟的态度比较好。

    “她就是这样,没恶意的,习惯就好,别太在意她的玩笑。”利思晟以过来人的经验安抚同胞们受打击的自尊。

    三人又得到共识了,这样说来这是习惯问题,不是人道问题,既然他能习惯,那么__不必苦陷于天人交战“人定胜天”的结果产生,三颗血热的红心顿时变色,黑色称霸。

    “思晟!其实两个人的日子真的比一个人好,特别是像你这么家居型的男人,会更觉得好的,对不对靖涛?”靳培凯诚心地搭着利思晟的肩劝诱着。

    “没错。”宣靖涛更确信思晟很适合结婚生子,他一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嫁他的女人会很幸福,而他值得拥有美满的家庭。

    “是啊!你这个房子太安静了,需要多些人,才会觉得温暖。”季尹诺围起围裙也不忘敲边鼓。

    利思晟困惑地看他们一眼,结婚后的男人都有点怪,没什么好谈了吗?怎么都婆婆妈妈的?“你们忙吧!我先上楼换洗一下。”他拿开培凯的手,从容他离开。

    “时机不对,思晟太累了,晚一点再和他提。”宣靖涛转身剥着洋葱。

    靳培凯也迅速地拣着青菜,季尹诺则忙着切肉片,忙碌的男人们非常认分地做自己份内的事,本来他们在家就是分工的,因此做得理所当然,而且平日分工时也都和另一半聊天谈笑的,现在三人彼此间也起起落落地交谈,全然没有异状,直等到宣靖涛被洋葱刺激得视线模糊,却没有得到老婆温柔体贴的擦拭后,才想起他们莫名其妙地被崔心婷驾驭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靳培凯语重心长地问,心婷的奸巧,比他的不良老爸高明千百倍。

    “心婷已经具体示范如何驾驭男人给她们看了。”季尹诺佩服这女中豪杰。

    “而且是最困难的三头马车。”她可以集体驾驭男人。宣靖涛觉得心婷可怕。

    “看到没有?这叫集体训练,不但善用他们的附加价值,还增加他们头脑的清晰度,看他们变得多么聪明,姐妹们,看到就好,现在可以同情这些可怜的牛马了。”崔心婷斜靠在厨房门口娇声朗道,一副马术教练的权威状。

    其他三位好友没辙地看着她们可爱的姐妹,心婷做任何事都随心所至。

    崔心婷则出了口怨气,她存心要整这几个大男人,谁让他们把她的饭友一个个拐跑了,害她每顿得自己张罗,损失多惨重,所以每次一见到他们就先送他们一顿见面礼,反正他们平日也太好命,偶尔得吃点亏才会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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