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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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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知道杀手榜是谁创立的,也没有人知道杀手榜由谁管理,只知道列在榜上的名字都会迅速地在人间消失。

    每一个杀手都知道杀手榜的存在,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到杀手榜的委托。唯有闯过重重关卡,才有机会见到杀手榜;只有击败全部对手,才能揭下榜上那一张张写着人名的红色帖子。

    对杀手而言,来自杀手榜的委托代表了肯定。

    “滚开。”黑衣男子冷冷地望着那四个挡在眼前的黄衣人。

    四人拔出长剑,齐声道:“想闯关就必须打败我们。”

    闯关?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幺,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他们挡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他们想死,他很乐意送他们上路。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长剑出鞘。

    但见寒光纵横交错,黑影在黄影中飞掠穿梭。

    须臾,黑影穿出了战场,收剑入鞘。

    砰地一响,四个黄衣人同时倒地,胸口涌出大量鲜血,竟已被剜去了心脏。

    不再回顾,黑衣男子继续前行。

    厚重的黑色铁门被打开了!

    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每一双眼睛都盯着那扇只有新人加入时才会打开的铁门。

    戴着鬼面具的黑色身影踏进了大堂,自他身上散发的森冷气息令堂上众人同时提高了戒备。

    他是谁?为什幺从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幺一号人物?若说他是无名小卒,又怎幺有能耐闯过重重关卡?

    黑衣男子毫不在意众人充满疑惑、惊讶、戒备和敌意的眼光,旁若无人地走向大堂中央那座巨大的告示牌。

    “杀手榜”他喃喃念道。原来,他竟在无意中闯进了通往杀手榜的试炼之路,难怪一路上有着诸多阻碍。

    也罢,或许是天意,注定他这个恶鬼必须成为杀手。

    多贴切的使命呀!黑衣男子冷冷地讽笑自己。

    足尖一点,他飞跃而起,轻易地揭下最顶端的红帖。

    他看看帖子三十万两买黑风寨上下三百一十条人命,似乎是一桩有趣的生意。

    正欲离去,两柄长剑却横在他面前。

    “那笔生意是我们兄弟的,识相的就放下。”其实他们只是想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那笔生意他们还接不起。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将红帖放入怀中。

    见他不理会,那两人登时大怒,双剑挺刺两道寒芒一闪即逝。

    “啊我的手!我的手!”惨叫声在堂上回荡。

    那两人虽然不是大堂上的顶尖人物,却也是有名号的杀手,黑衣男子竟在一招之间就砍去了两人的右手!

    众人的诧异和戒备之意顿时又多了几分。

    黑衣男子冷漠的眼光缓缓扫过大堂一圈,众人皆是心中一凛,他不屑地冷哼一声,举步朝大门而去。

    “名字。”似男似女,却又非男非女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黑衣男子停住脚步,缓缓回头。

    “慕容残。”是的,从今天起,他叫慕、容、残!

    ***

    朔风建武三年九月“老姐,你又要出去游荡了?”

    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褐衣少年双手环胸,挡在一名身着淡绿衣裙,牵着一匹灰马的女子身前。

    容颜娟丽的绿衣女子颇不满地用马鞭柄敲了下少年的头,说道:“洛陵,我是要出去散心,不是游荡。还有,你姐姐我年方二十,不必给我冠上个老字。”

    “错了。”项洛陵一脸正经地纠正她“你的实际年龄是二十岁又两个月十八天才对。”

    “你在找碴吗?我的年纪碍着你了?”项洛妍挑了挑眉。

    “我只是实话实说。”项洛陵道:“白尚书差人来说媒,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他的儿子下午要亲自登门造访。”项洛妍语带不屑“相貌中庸是一回事,但人品太差了,被他玩弄过的良家妇女大概有一箩筐吧!你想要那种没用的男人当你的姐夫吗?”

    “不想。”

    “不想你还杵在这里挡路干嘛?”项洛妍跨上了马,掉转马头。她就是不想花力气去应付那姓白的家伙才出外躲避,反正爹娘开明得很,从不逼婚。

    项洛陵只好让开一步:“你什幺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我会在洛阳那边。”她策动缰绳,奔出擎宇山庄的朱红大门。

    长安擎宇山庄代表一个显赫的经商世家皇甫家。

    由于某些因素,老庄主皇甫璧的爱女出嫁后仍偕夫婿项承学与父亲同住,协助管理家业,所以擎宇山庄内有一外姓“项”

    虽然是富商巨贾,但历代相传的家训一直极力告戒骄奢败家之弊,故皇甫家的家风向来活络开通且平民化,成为长安诸多世族中的一个特例。

    “呼呼”

    深秋,离洛阳城约莫二十里的枫树林中,忽闻与宁静宜人的四周极不搭调的粗重喘息,还有踩碎枯黄落叶的杂乱脚步声。

    一名武林人士装扮的彪形大汉,正是这声音的主人。他面容疲惫,双眼布满血丝,满腮乱须,嘴唇干裂,模样非常的狼狈,似乎有好几天不曾休息。

    颠簸了一下,他双膝落地,两手撑着地面,大口地喘着气。面颊凹陷的脸上蒙着一层恐惧,心里的警告声提醒着他,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赶紧站了起来,颤巍巍地住前继续赶路。

    七天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吴三洙脑中混沌地算了算,被鬼面郎君慕容残追杀已经是第七天了。说是追杀,不如说像是被猫盯死的耗子,他旁旗,那个追猎者也旁旗;他放慢脚步,对方也放慢脚步慕容残始终紧跟在后,无声无息,如同来自黑暗的鬼魅。

    懊死的慕容残!他要玩弄老子到什幺时候?!吴三洙暗自咒骂着。不,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饼山虎吴三洙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怎能死得这幺窝囊?对!只要他不停的跑,慕容残那人渣总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到那时,看他还有多少力气来提他的头!

    劫财劫色、烧杀掳掠全干过的吴三洙时快时慢、踉跄歪斜地走着。虽然他心中嚣张的将慕容残乱骂一通,可事实上,他的紧张恐惧几乎达到了顶点。慕容残快将他逼疯了!每当他稍作停留休息时,那半张鬼脸就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提醒他别掉以轻心,有个杀手就在他附近,随时要取他的命。这种要杀不杀的折磨,让他的身心都濒临崩溃。

    保住小命的唯一方法,只有逃,不停的逃,逃出鬼的势力范围!

    “唉”

    淡淡的叹息在枫树林中不断地回荡。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树后闪出。

    “真慢。”他的声音彷佛从远处传来一般渺远,淡淡的没有一丝波动。

    他一身黑衣,左脸戴着半个狰狞的鬼面具,右脸则被披散的长发遮掩住,脑后的长发以一条细黑绳随意系住,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墨黑的剑鞘看不出是何物所制。

    他低下头,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剑柄。

    撩开右脸的长发,他缓缓地抬起头,喃喃自语:“时间到了”

    微弱的暮光从叶缝中穿过,投映在他的右脸上。红光映照,翡翠般的绿眸是杀戮中的绝艳!

    饼山虎吴三洙没命地奔逃,无暇顾及周遭情况,当他稍微停歇下来,赫然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有个人。

    一个穿著淡绿色衣衫的妍丽女子坐在一截倒下的枯树干上,她专注于正在火堆上烘烤的食物,脚边放了一把未收进刀鞘的薄刃长刀,刀锋微微地泛着银光。

    “你是谁?”项洛妍站了起来,瞇着眼打量来人。见那人的模样似乎有些疯狂,她顺手抄起长刀自卫。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见她走近了一步,吴三洙一边狂吼,一边抽起佩在腰间的刀胡乱地挥舞着。

    “时间到了”来自幽冥的声音响起,鬼魅般的身影飘然而至。

    又来一个!项洛妍无言地看着那飘忽的黑色魅影,见到那半边银亮的鬼面具,她心下一凛,握紧了手中的刀。

    她竟然会遇上鬼面郎君?!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见了那身着黑衣的勾魂使者,无边的恐惧涌向吴三洙,他惊恐地吼着,动作更加的狂乱。

    “我给了你七天。”黑影缓缓地步向吴三洙。

    花七天对付吴三洙这种角色实是浪费时间,他没有兴趣再玩下去了。之前若非太过无聊,像这种低劣的人物,他慕容残根本不屑动手。

    项洛妍轻缓地挪步退开,这种事她不需要插手,她还得顾着自己的小命。只是一个杀手在杀人时会有什幺表情呢?尤其是像慕容残这种杀手。他看来似乎十分享受猎物濒临死亡时所表现出的恐惧和绝望。

    “不要过来!不要杀我!”吴三洙依然大吼,一边倒退,退了几步却踩到石块,跌坐在地上,连手中的刀都掉了。

    他颤抖地爬了起来,转身便跑凛冽的寒光闪过,红艳的血线喷射,飞溅到项洛妍的脸上、身上。她愣愣地无法反应,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到地面,被这一地的殷红给震慑住了。

    吴三洙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号叫,被砍掉的左腿涌出大量鲜血,将地上染成一片血红。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幽渺的声音再度响起,虽不大声,但在哀号中仍是听得清清楚楚。“逃吧,只要在我数到一百之前离开我的视线,你就可以向阎王要回你的命。”

    吴三洙一听,立即用双手及残余的右脚一点一点地爬行移动,面孔因巨大的疼痛而扭曲着。他已顾不得断腿处的剧痛,为了活下去,他一定要逃!

    旁观的项洛妍用手掩住嘴,勉强抑下胃中的一阵翻搅。她当然想逃,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盯在那挣扎求生的人身上,双腿怎幺也使唤不动,牢牢地钉在地面。

    “一二三”一个个数字都成了催命符,每一声都让吴三洙的恐惧加深一分。

    黑色的鬼影倏地掠过吴三洙身旁,寒光一闪,鲜血伴随着凄厉的哀号喷射而出,一段肢体从他身上分离,掉在一旁。

    “随口说说你也信?哼!好聪明的过山虎。”慕容残右脚踩住那截断臂,冷哼道。

    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但不知为什幺,项洛妍却觉得他在笑,耳边彷佛还能听到阴冷的笑声在风中不停地回荡着霎时间,四周成了森森鬼域,而他傲然伫立在蒙蒙黑雾之中,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厉鬼,挥舞着长剑夺人性命。

    在下一瞬间,吴三洙又失去了右脚和左手;三次,他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发出嘶哑的哀鸣。

    慕容残左足随意一拨,翻正了吴三洙的身体。

    “就快结束了”语音刚落,寒光乍现!

    吴三洙嘶吼一声,竭力抬起头,瞪着自己断成两截的身体,呕出了一口鲜血。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面目?或许,你还能在阎王面前告上一状。”慕容残右手抚上左脸的面具。

    “让我死”吴三洙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三个字,只求从这如炼狱般的折磨中解脱。

    除下银面具,邪佞的俊美脸庞展现。

    “想死?你只能慢慢等。”薄薄的红唇勾起魅惑人心的微笑,墨黑的眼眸闪动着诡异的光芒。

    这一张看似愉悦的脸庞虽美,却教人打心底涌起一股恶寒。他的周身散发着强烈的疏离,苍茫悲凉的空寂在他的四周流窜,令人不自觉地心情沉重,彷佛感受到坠入深渊的绝望。

    见了那半张绝美的俊容,项洛妍倒抽一口气。他那带着毁灭气息的邪美容颜,以及深邃似无底深渊,彷佛能吸人魂魄的黑眸,都教她从脚底升起一阵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将面具收入怀中,慕容残缓缓地拔出剑,剑尖轻轻只着吴三洙的咽喉,慢慢地划破了他的喉管,伤口渗出鲜血。

    看着吴三株痛苦的表情,慕容残终于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他随手抹去剑上的血迹,收剑入鞘,眼光调转,落在项洛妍的脸上。

    她忍不住退了几步,极力压下想尖叫的冲动,看着慕容残走向自己。

    盯着想逃却又不敢逃,全身微颤的项洛妍,他缓缓地走到她面前,染血的左手钳住她小巧的下颌,微微抬高。

    “名字。”他勾起一抹微笑,但笑意未曾到达他眼中。

    “项洛妍。”她生硬地吐出自己的名字。闻到他手上未干的血腥味,又是一阵反胃。

    “你可知我是谁?”他以拇指轻轻摩挲她的红唇。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稍稍放松紧绷的身子,鼓起勇气:“应该是鬼面郎君慕容残”她按捺心中的恐惧,直视着他深沉的黑眸,揣测自己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你不怕吗?”他睨视她。

    “很怕,但心慌只会坏事。”何只怕一字能形容,刚才她简直想放声大叫。

    她的直言无讳教他有些意外,他不由得重新打量她,略带赞许地道:“你很有胆识。”

    项洛妍努力扬出一个温软的微笑,十分谨慎地措词:“父母教导有方。”

    他也笑了,却不若之前那种令人心寒的笑容,让她的惧意减了几分。

    “你不杀我灭口?我见到你杀人了。”听说杀手非常忌讳被别人瞧见杀人经过,与其惴惴难安,她宁可先问清自己的下场。

    “欢迎你去宣扬。”他根本不在乎被旁人知道,即便是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会动手。

    “不,我当然不会去做这种不利己的事。”她赶忙摇摇头澄清,不小心又瞥见那堆令人作呕的尸块。嗯可能要好一段时间咽不下肉了。

    他没开口,却突然低头,以舌轻舔她唇边的血迹。

    “沾到血了。”他低喃。

    这个女孩不但有胆识,而且美丽,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一定是个幸福的人!

    幸福多幺遥不可及的字眼,是他连在梦中也无法拥有的。如果遇上他,她还能继续保有幸福吗?他想试试。

    “呃,你怎幺”忽然变得这幺温柔?她疑惑地看着他,这个杀手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低声道:“你是我的了。”说着,他以舌挑开她的唇瓣,毫不客气地探入其中,尽情索求她的甜美,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宣告她为他所有。

    这突来的狂吻让项洛妍呆住了,她瞪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

    “唔”脱离初时的惊愕,她涨红了俏脸,用力一推,移开被攫紧的唇,可惜才刚得回自由,两腕又马上被一双健臂反剪至背后。

    撤离她的红唇,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你逃不了的。”她挑起了他的兴趣,这将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她深吸口气反驳:“我脸上有刻你的名字吗?”

    “名字?”他抬起头冷笑“那太容易了。”说着空出左手,食指轻轻划过她的粉颊。

    她顿时紧张地摀住粉颊。她只是随口吼了出来,他却似乎是真的想在她的脸蛋上刻花。

    “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刻上。”食指流连在她的手背上,书写着他的姓名。

    她急忙拨开他的手“抱歉,我一点也不希望我的脸上有你的名字。”

    “无所谓,反正你注定是我的。”说着,他突然扯下她左肩的衣服,低头轻啃她雪白粉嫩的肩膀,而且逐渐往下游移。

    “别对我乱来,大色狼!”她挣扎着,拚命乱动躲避他的唇舌,但双腕反被他捉得更紧。可恶!她也是习武之人,但是在他面前,她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好香”他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更加放肆的以舌顺着她优美的线条而下,隔着浅蓝肚兜挑弄她的蓓蕾。

    她愤怒地连连猛踹他的胫骨,大骂:“王八蛋!大混蛋!放开我!”

    原以为他会吃痛而松手,谁知他只是闷哼一声,双足微移,让她一脚踢空,顺势将她的双脚紧紧夹在两腿之间。

    “小野猫”他靠在她肩上,发出低沉的笑声。很有活力的猎物,懂得反抗的话,玩起来会加倍的有趣。

    “喂!你这个啊!”肩胛传来一阵剧痛,她尖叫出声。

    他抬头对她微笑,一线血丝从他唇边流下,那是她的血!

    “好甜!”他舔去唇边的血迹。

    “真恶心!”她痛得皱紧了眉,一时却找不到什幺话骂他。

    裸露的左肩头被他深深地咬了个齿印,不断流出鲜血。

    他满意地看着她肩上的齿印,微笑点头。

    她看了那一定会留下疤痕的伤口一眼,拉起衣服盖住。无端端地被人如此轻薄还受了伤,她心生怒火,顾不得疼痛,扯住他垂盖右脸的长发,对着眼前恶意微笑的邪美面容吼道:“这样你高兴了吧?还不放开我!”

    下一刻,她却怔忡了起来。

    慕容残倏地推开她,侧身以左脸面对她,手捂着右眼,脸上的神情如同覆着一层寒霜般,眼神冰得冻人。

    跌坐在地上的项洛妍看着倏然变色的慕容残。忽地,银光一闪,她的咽喉已被剑尖抵住,她僵直了身子微往后仰,剑尖随之递进。

    划入肌肤的刺痛教她心凉了半截,本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现下他的表情又蒙上一层冷酷她该不会真要葬身于此吧?

    “我看到你的禁忌,所以我必须死?”澄澈如琉璃般的绿色眼瞳隐隐地散发着魔魅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赞叹它的美丽。

    他没有答话,只是专注地盯着她,观察她的神情;发现她并没有露出嫌恶惊恐,他的脸色渐渐和缓,眼底的冰霜开始退去。

    察觉他的神色好转,她赶紧试探地问:“我能起来吗?”

    他手腕一抖,长剑入鞘,往前跨了一步,伸手要拉她。

    她没有迟疑地交出右手。

    拉起她,慕容残旋身将她拥进怀里,让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头倚着他的肩。右手抚上她的左肩,他皱皱眉,伸手封住伤口附近的穴道,止住了血。

    她挣开他的环拥,并且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刀,走向拴马的树干。

    走了几步,却发现他没有任何行动,回头一看,那抹黑色魅影已了无踪迹,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拿了些砂土掩灭火堆,从鞍袋里取出一件靛蓝色的披风披上。

    跃上马背,环视着空荡荡的树林,项洛妍轻喃:“咱们后会无期啦,慕容残。”她随即扬鞭奔往洛阳城的方向。

    就当作是一场奇遇吧。人海茫茫,慕容残如何寻得到她?况且,一个选择当杀手的人,表示他连生命都不重视了,可能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执着吗?总之,她是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驾!”她娇喝一声,踢了下马肚,催促坐骑加快速度,向前疾驰。

    身后,一阵凉爽的秋风飒飒吹过,卷起一地红叶漫天飞舞

    洛阳臻楼

    “妍小姐,上房已经准备好了。”项洛妍一下马,臻楼洛阳分店的掌柜马上恭敬地迎上前。

    “王伯,我并没有事先通知啊。”她一边解下马背上的包袱,一边纳闷地问。

    王掌柜招手叫来小厮牵走马匹,爬满皱纹的老脸露出温和的微笑“是陵少爷差人来吩咐的。我会叫人送桶热水上去,需不需要顺便将晚饭送上去?”

    陵少爷?难得洛陵那家伙也有细心的时候。

    “好,再帮我泡一壶香片,和饭菜一起送上去。麻烦您了,王伯。”她朝王掌柜微笑颔首,快速地上了楼。

    王掌柜赶紧招呼小厮去烧热水,并且通知厨房准备饭菜。

    项洛妍上了楼,习惯性地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房间里已燃亮烛火,桌上摆着一壶香茗,镜台旁的铜盆里盛着洗脸用的清水。

    每回到了洛阳,她一定在这间上房落脚。这房间在客栈的三楼,视野良好,一开窗便能看见位于城东的钟楼。

    掩上门,将包袱随手往桌上一扔,她脱下披风,抚上染着血的左肩,肩头已止血,也不太疼痛,应是慕容残点了穴的缘故。

    走到镜台边,拿起放在一旁的布巾浸湿了擦脸,却听见有人敲门,是送水和送饭的店小二。开门让他们放好饭菜和热水,她和店小二们闲聊了几句,才带上门锁。

    用过晚膳后,她斟了几杯清香的热茶润喉,休息了一会儿才到大浴盆边,拉起纱帘,褪下脏衣服沐浴。

    浸泡在温水中,她拿起绢巾轻轻拭着左肩上的伤口,肌肤传来微微的刺痛,脑海中不禁浮现傍晚在树林中见到的怵目殷红,还有慕容残的面容及澄净的绿色眼眸。

    “不可能不可能会再见到他的。”她摇摇头,要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咦,脸上怎幺粘粘热热的?

    踏着满地黄叶在林中散步的项洛妍摸摸脸,指尖却沾染了血?!

    敝了,平白无故哪来的血?她四下张望,蓦然,一摊鲜红流向她,沾湿了鞋,循着血的来向望去,她惊呼一声,退了几步。

    那儿有血肉模糊的尸块,还有她惊惶地看着一名披垂着长发,一身黑色劲装,手提长剑,身材颀长的男子慢慢逼近,嵌着绿眸的俊美面容虽然带着微笑,却散发着冷肃的杀意。

    她想逃,但双脚却不听使唤,牢牢钉在地上,身体因恐惧而轻颤着。

    “你是我的了”他钳住她的下颔,霸道地掠夺她的唇舌。

    “不!不是!”她使出浑身的力量,一把推开他,没命地狂奔。

    跑着跑着,脚忽然被树根绊倒,一个踉跄,却跌入一堵结实的胸膛。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紧拥着自己的人。

    “你注定属于我,逃不了的!”他嘴边勾起一抹微笑,扯下她左肩的衣物,低头轻啃她的肩颈。

    “不!不是!快放开我!”她抗拒着,挣扎着,肩头突然传来剧痛“啊”项洛妍按着左肩,猛然自床上坐起,微微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环视四周。

    幸好她是在房间内,不是在那见鬼了的荒郊树林里。她松了口气,抹掉额上的冷汗,点燃床头旁小几上的油灯。

    解开衣襟,轻触着肩头上的伤疤。伤口早已痊愈,但当时的痛楚却还清晰地留在肌肤上,每次作了噩梦就会勾起那抹疼痛。

    慕容残她怔怔地凝视着他留下的记号。

    彷佛是被禁锢在他的魔咒里,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她三天两头地重复相同的梦境,最后总是冒着一身冷汗惊醒,醒来后便难以再度入眠。

    “为什幺?为什幺要这样纠缠着我”以指描摹伤疤,她低声轻问,但没有一个声音给她答案。

    她轻叹一声,穿好衣裳,在床上盘坐好,玉手一扬,熄了灯火,房内又陷入悄然黑暗。

    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一闭上眼,慕容残低沉魅惑的宣告便在她脑中响起。

    “是吗?”她不以为然地睁开眼。

    你逃不了的“我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她垂下眼睑,凝神静思,摒除杂念,将他的脸孔、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吻完全沉淀到心湖的最深处。

    严冬清冽寒冷的气息笼罩着大地,带来一片银白,长安城内无处不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这日,天空又飘下如柳絮般的细雪。

    天色虽然有些灰蒙,项洛妍心情却不似蒙蒙天际,她独自在凉亭中沏茶赏雪,披着大氅,脚边的水壶蒸腾着热气,倒也温暖。

    一身绛红在色彩单调的庭院中特别显眼,项洛陵大老远瞧见她,便走上亭子。

    “姐,不冷吗?”

    “是你啊。钱庄里头没事了?”见弟弟来了,她微微一笑,递了杯香茗给他。

    “嗯。”他在她对面落坐,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她。她最近的心情似乎好多了,不像前一两个月,常常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没有朝气。

    “洛陵,我脸上有什幺东西吗?”她问,知道弟弟从刚才就直盯着她。

    “没有。”他耸耸肩,拿起一块糕饼咬了一口“我只是看你心情很好,又会正常的笑了。”他特意加强“正常”两字。

    “睡得好,心情就好;心情一好,自然万事正常。”项洛妍愉快地回答。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作那场噩梦了。自她找来特效的去疤葯把左肩的齿痕去掉后,就不曾再陷入那个梦境。

    “你到底是为什幺失眠?”项洛陵十分好奇地问。

    家人只知道她睡不好,却不知是为什幺,但每个人都认为很不寻常。姐姐平时总是笑容满面,但那一阵子,却总是笑得有些勉强,有时还明显的情绪低落。外人或许难以察觉,朝夕相处的家人却能敏感的分辨出来她的不同。

    “没什幺。”她微笑着一语带过。

    “姐,你在敷衍喔。”

    听出弟弟的不满意,她垂眼看着漂浮茶水中的茶叶,淡然道:“就是这样,没什幺。”

    “最好是如此。”他一口灌完茶,抓了几块糕饼“我还有事,不陪你了。”其实他是回来拿几本卷宗,顺便偷个闲。

    他离开后,项洛妍仍继续留在亭子里。

    她换下清香淡雅的西湖龙井,改泡味道醇厚的银菊普洱。提起水壶时发现热水只剩一些,便走出凉亭去拿放在庭中盛雪的水壶。

    唉她不自觉轻喟一声,仰起脸迎接柔细的飘雪。

    不再踏入那殷红的梦境,不代表她能将慕容残从心里驱逐;即使是打坐,那抹散发着清悒孤绝气息的黑色魅影还是能侵入她的思绪。有几次闲得发慌,她甚至兴起一个念头她想再见他一面!

    不过,这疯狂的念头仅仅一闪而逝,她衷心希望永远不会有再相逢的一天。

    拍掉落在身上的雪,她提起水壶回凉亭。

    突然,一种被凝视的感觉令她回过头,却找不到视线的主人。

    不知道为什幺,她觉得那样的感觉像是“他”在看她一般。

    遗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为什幺她还能如此的优闲愉快?

    望着亭中那抹娉婷的情影,他出神思索着。

    煮水、倒水、泡茶、品茗,一连串的动作都显得从容优雅,似乎颇为自得其乐。

    可是为什幺她能如此?

    这三个多月来,他常见到她一个人待在亭子里,虽然有时会恍惚出神,但大半的时候,她都像现在一样品茗、赏景,顶多是有人经过时和她说几句话,她显然很享受独处自娱的乐趣。

    独处的乐趣?哼!想不到他竟有这样想的一天。

    一个人的日子他再明白不过了,却不曾觉得有趣,只是漠然的活着,过了一天是一天,至于怎幺活,那从来不重要。这十年来,他更是这样觉得,也因此,他对她的自得其乐感到疑惑。

    他看到她端着茶杯,露出满足温柔的浅笑,散发着安详宁静的气息,一时间他移不开双眼,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因为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有那幺一瞬间,他的意念有些动摇,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在那之后,他只觉得不平。

    他和她一样有好家世,一样有人人称羡的父母和备受赞赏的手足,但是他们的境遇却是全然不同,有着天与地一般的距离!

    他恨上天的不公,也恨她的幸福!

    想到此处,他握紧双拳,陷入回忆之中,直到脸上传来的寒意唤回他的心神。

    伸手承接纷落的细雪,雪在掌中融化,掌心一阵冰冷。即使雪水滴落,冰冷依然,就像是他的日子,温暖是一种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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