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神眼劫 > 第七章秦岭征程

第七章秦岭征程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神眼劫最新章节!

    飒飒寒风。

    荒林山道。

    两辆牛皮篷马车,一前一后,停在驿道中。第一辆马车前,站着终南六剑,个个仗剑护车。

    车来处“邛崃双色魔”及广释喇嘛脸上浮动着鄙夷的冷笑。

    只见广释喇嘛吆喝一声道:“那些掌门王八在哪辆车中?”

    六剑居中的二剑白依山,竖剑朝天,双手抱拳,拱一拱手道:“在下终南白依山,知道大师必不肯甘休。但区区终南六剑却望大师能有些高手风度!”

    广释喇嘛满脸肥肉一横,瞪眼道:“洒家来自西天竺,中原高手见过不少,怎样才算是高手风度!”

    话声一顿,嘿嘿冷笑道:“若无高手风度,你们这六人恐早已变为洒家掌下游魂!”

    白依山冷冷道:“高手对敌,以功力较强弱,判生死,大师怎能出口不逊,辱骂敝派掌门?”

    他是故意挑字眼,拖延时间,广释喇嘛被数说得-怔,旋即哇哇大叫,厉笑道:“区区几个掌门人,岂放在洒家眼里。你们这些小子莫非是想早点送死!”

    说完,宽大的红色僧衣一晃,双掌骤然翻出

    这刹那,一旁的大魔花不邪喝道:“坛主且慢动手!”

    广释喇嘛一呆,收手怒道:“长老是什么意思,阻止洒家动手?”

    要知道他虽为“龙虎坛主”但在“天香院”中身份特殊,除了天香院主外,无人敢干涉他行动。故“邛崃双色魔”身为长老,论职位身份虽比他高,但若以功力权势而论,这广释喇嘛,根本不卖账。

    只见大魔花不邪水泡眼一翻,嘻嘻笑道:“网中之鱼,大师何必急在一时,倒叫江湖笑话咱们没风度。嘿嘿,反正时未过午,车中除了七个废物外,只有终南两个老儿及什么姓房的小子还有一点能耐。咱们干脆放点宗师风度,慢慢解决。”

    广释喇嘛鼻中冷冷一哼,道:“两位长老既这么说,洒家就来耍个猫玩耗子。”

    二魔花无邪鱼纹眼一溜六剑,接口道:“喂?我说你们听到没有?乖乖让开,把马车调调头,或许还可以保存一条命。大师面前,老夫代你们说说。”

    三剑令狐衷哈哈长笑道:“花老丈好意,区区兄弟心领了。今日之战,生死不论,咱兄弟早抱着车在人在,车毁人亡。”

    大魔花不邪水泡眼也斜,嗤地一声,冷笑道:“就凭你们这几个?”

    五剑王威冷冷道:“终南八剑在武林中也不是无名之辈,现在咱们六兄弟虽自知不是三位对手,但三位若要称心如意。嘿嘿,恐也还得费一番手脚!”

    广释喇嘛大吼道:“那两个老儿及姓房的小子何不一齐出来!”

    二剑白依山心中忖道:“奇怪,两位师叔何以不出来?”他暗暗怀疑,口中却笑道:“大师打发了咱们兄弟,师叔在车中自会现身相见!”

    广释喇嘛狂笑一声道:“好,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齐上!”

    二剑白依山目光-溜五位师弟,沉声回答道:“功力不能勉强,江湖规矩却不能逾越,在下六兄弟愿依序领教大师绝学。”

    大魔花不邪嘻哨一笑道:“不愧名门宗师,都有这种陋规矩,何不把老夫兄弟算上-份。”

    二剑白依山心头一紧,他明知如师兄弟六人联手布阵合击,或可幸存生机,却怕三名绝顷高手也同时出手,因而决定以一对二,以生命来换取-个时辰的时间,以待后援。若“邛崃双色魔”也出手,以二对三,只合两阵,-个时辰可以过手千招,一阵是否能挡五百招,实在大有问题。

    那知广释喇嘛狂笑道:“长老尽可袖手督战,洒家要毙这区区终南六剑,易如反掌。”

    大魔水泡眼一翻,冷冷道:“大师既然如此说,老夫兄弟就为大师掠阵好了!”目光一瞥二魔,飘退-旁。

    终南六剑心头顿时一松,即见广释喇嘛吼道:“你们六人那一个先上!”

    二剑白依山缓缓上前两步,长剑平胸-横,转首对其余五位师弟道:“不论愚兄是生是死,皆依江湖礼数,依序出场,不得抢手出击,知道么?”

    其余五剑神色皆惑然不解,他们不懂师兄何以舍安取危。二剑白依山岂有看不出五位师弟怀疑之理,接下去悲怆地道:“掌门令谕如此,不容违背。”

    广释喇嘛大喝道:“那有这多废话!还不放马过来!”

    二剑白依山转首肃然道:“终南白依山领教!”

    横胸长剑,猝然卷出,终南绝学“玄灵剑法”源源而出。只见千条剑影凭空而起,咝咝剑风,把广释喇嘛整个罩住。在这瞬眼间,白依山已挥出三招之多。

    那知广释喇嘛身影恍动,狂笑一声道:“这点手法也敢在佛爷面前卖弄,杀!”双手一抖,平胸推出,只见平地涌起一层流转红霞,挟着一阵焚人欲窒的狂飚,向剑影中硬生生撞入,用的正是“密宗雷手印”

    二剑白依山陡然一声轻啸,身形如柳絮一般,斜滑六尺回身出剑,反手挥出一招“玄灵吐丹”

    他本打算游斗,以争取时间。此刻眼见这等威势,岂肯硬拼。脚下移动如风,又接连剌出六剑。

    广释喇嘛僧衣如鼓风一般涨起,厉笑道:“好贼溜!”

    右掌一曲一伸,倏向剑影抓去,以空手硬抓精钢利剑,招势之霸道,未曾见闻过,连一旁的“邛崃双色魔”也不禁乍舌。

    白依山神色骇然,身形一弹,收剑滑向右侧。那知身形方避过对方这一抓,倏听得广释喇嘛厉笑道:“姓白的还不上阴间报到!”

    一股如山罡劲,猝然撞到胸头。原来广释刚才一抓竟是虚招,觑准白依山移动身形,右掌猛甩而出,这情形仿佛白依山自己凑到对方掌风上去似的。这刹那,白依山惶然欲避,已晚了一步,嘭地一声,掌劲打实。“哇!”鲜血如泉水一般,从口中喷出,身躯已象断线风筝,摔出七八丈之远,连哼也未哼出声“吧哒”一响,已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两人由开始动手,到白依山丧命,前后仅一盏茶时刻。交手不过两招半,这种情形看得终南剩余的五剑,脸如土色,悸栗丧魂。

    他们眼见二剑白依山尸躺血泊之中,皆默然落下两行清泪,紧张和悲愤交集,每个人的身躯皆抖颤起来。

    广释喇嘛凶目瞥了八丈远的尸体一眼,得意地发出一声长笑。笑声中,猛然一转身,面对其余五剑,精光如电一扫,笑声陡顿,吼道:“第二个谁来送死?”

    三剑令狐衷猛然迈出一步,颤声大叫道:“我令狐衷领教!”

    “教”字未落,迈出的足尖一垫,身形如箭,电掣而起,向广释喇嘛冲去,长剑随身而走,直刺对方胸膛。

    语完剑到,剑到人到,这抢先出手,出奇一袭,当真是快若光电,攻敌不意。

    广释喇嘛突然一声怒吼:“你嫌死得太慢!”

    身形奇怪一闪,众人眼前一花,他竟与三剑擦身让过,右掌猛然向令狐衷后心印去,令狐衷悲怒交进,一剑刺空,眼前人影已失,知道已经不妙。

    他虽剑道高手,怎及得这位异域邪道异僧,身形就在一错闪避间,广释喇嘛的掌力已结结实实地印上他后心。

    又是噗地一响,旁人看来,犹如令狐衷冲势未止,身形凌空飞出十余丈,惨哼一声,一头撞在道旁一棵大树干上,反弹回来,恰巧与二剑尸体双双躺在一起。

    鲜血与脑浆进流,黄泉道上又多了条冤魂。

    这一次竟前后不到一招,仅是一举手之间,三剑就丧命了。一旁的“邛崃双色魔”大声喝采,大魔对二魔轻声道:“这和尚不但掌力沉厚凶猛,轻身功夫也不错。”

    二魔匏牙动-了-动,点点头道:“无怪天香院主对他另眼看待!”

    这边五剑却已是心胆欲裂。五剑王威倏然大吼道:“我们怎能一个一个送死?”

    五剑王威悲厉地大叫道:“兄弟们一齐上,生不共辰,死而同时,也不枉师兄弟一场!”

    六剑周岘大叫道:“四师兄说得对,终南一派弟子,面死不惧,也好让江湖上知道正义尚存!”

    八剑胡畏大鸣一声,长剑陡然挥出一朵老大的剑花,向广释喇嘛扫去。

    这一引动,四、五、六、八剑如疯狂-般,蜂涌而上,四柄长剑幻起层层剑澜,直向喇嘛围去。

    车篷中,撩开隙缝观战的一干掌门人看得心惊胆裂,目不瞬睛。

    尤其终南掌门,更是悲痛欲绝,连连叹息道:“唉!我的错,我错了。他们不知就里,竟拼命起来。这样一来,违背了拖延时间的计划,岂非死得冤枉!”他心中虽在叹冤,口中却不敢出声点明。

    不过片刻,车外响起一阵惨嚎,只见八剑胡畏首先身躯被广释喇嘛震出三丈,横尸道旁,一命呜呼。任可风悄然移坐车中,阖上双眼,心中默默祷告着。

    其余的掌门人,也离开缝隙,每个人都不愿再偷窥下去,默默地互望着,过份的惊心悲痛,反使每个人的神色,变得混沌而茫然。

    终南两叟此刻虽与普通人无异,把-身修为让渡给了房英。此刻已休息过来,恢复了一丝体力,双睛盯着默默静坐。宝相庄严的房英,神色却-片焦灼,恨不得立刻运功完毕。

    但是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房英却正值运功吸元的紧要关头。此刻他天人交会,对外界任何情况都听不到,就是听到也无法竭止住体内汹涌澎拜如浪涛-般的真气。他必须以自身真元,慢慢融合这些突然增加的真元,归纳丹田,循转到七经八脉。

    车外又响起一声惨嚎!任可风与七剑同师数十年,清楚地知道那声惨嚎是发自五剑上威口中。

    无疑地,五剑王威也跟着二、二剑一样,魂落黄泉,只听得峨嵋宝印大师及长春无垢师太连声低颂佛号,脸上一片肃穆。

    两位佛门出家掌门似在为刚死去的英魂超度。

    车中的气氛在沉默中带着绝望。因谁都知道,这场搏斗根本已成了绝望之战。

    车外响起了广释喇嘛的狂笑声。只听得他道:“想不到你们这几个兔崽子一点也不怕死!嘿,既不怕死,洒家倒要耍耍猴子,让你们慢慢的去死!”

    接着五、六剑的狂吼声,阵阵传入车中,任可风黯然叹息喃喃道:“五弟六弟真傻!真傻!对方既不想立下煞手,何不趁机游斗!唉!傻透了!”自言自语,似乎恨不得大声讲明白。

    一旁的华山神火先生却苦笑道:“任掌门人,想不到贵派也有象老朽这等火烈性子的人!”

    蓦地车外又响起一阵惨厉的狂吼!任可风无力地默默道:“啊!是六师弟!唉!”

    众人此刻心头顿时无望地一沉!每个人都想到,自己命运的终点,也快到了!

    任可风却情不自禁地又举手拉开车篷一丝缝隙向外望去,心中默默道:“五师弟!五师弟!你千万要能再支持盏茶时刻!”

    目光瞬处,果见六剑周岚一颗脑袋整个震碎!横在路当中,山风四起,天地似也在悲号,风沙中传来阵阵血腥气味。

    仅存的五剑王威此刻双目通红,长剑刷刷刷忘命进招,剑剑不离广释喇嘛要害。可是任他剑势如何诡疾凌厉,每剑都是只有分毫之差,竟伤不到广释一根汗毛。

    只见广释喇嘛身形闪动间,倏东倏西,口中冷笑道:“终南六剑只剩你一人,要听洒家的话,干脆就举剑自刎!”

    手掌一反,诡然横拍而出。啊!正好击在王威背心。

    “吭!”王威身形前冲三步,一个跄踉,吐出一口鲜血。但是这一掌,广释喇嘛只是心存戏弄,掌力拿捏得恰好。王威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却并未失去战力。

    这种比死还难堪的刺激,使得他更如疯狂一般。只见他拿稳身形,刷刷刷,回身重又连出三剑,口中凄厉地喝道:“大爷就是要死,也得在你贼僧身上戳上两三个洞!”

    广释喇嘛僧衣飘动,让过三剑,怪笑道:“冲你象小孩子玩竹竿一样的剑法,还能奈何得了佛爷?打!让你再尝尝佛爷掌上功夫!”

    左掌一扬一推,啊地一声,又是一掌结结实实拍在王威左肩上。

    这一掌比刚才又重了三分,打得王威吐出一口鲜血,横移六步。

    这时的王威混身浴血,神态狰狞而凄厉,狂笑道:“贼秃,大爷死也不会饶你,跟你拚了!”

    剑势横扫直挥,刮起呼呼剑风,不要命的乱砍乱杀,犹如狂人一般,在一再刺激下,他似已失去了理性,剑势虽然凶猛,却已根本不成招式章法。

    但他每出一剑,必挨上广释喇嘛一掌。只见场中一条红影,飘动如虹,不时响起一两句极尽侮辱的讽刺。直逗得一旁“邛崃双色魔”哈哈大笑,弯腰驼背,差点透不过气来。然而在车中的任可风,却如锥刺心,悲痛地泪水泉涌,几乎要跌足长号。

    师兄弟的相继丧命,固已使他伤心。但终南弟子被邪魔左道象耍猴一样戏弄,终南绝学,威震江湖的“玄灵剑法”被人家称为孩子耍竹竿,更使他情难以堪,心中阵阵绞痛,几乎窒息过去。

    渐渐地,五剑王威发束散乱,脚步踉跄,但是他仍拚命的挥舞长剑进攻。只是每挥一剑必气喘如牛,剑与剑间的间歇已愈来愈长。可是从他的一双虎目中,可以看出他仅是作垂死的挣扎,失去了理性。

    广释喇嘛似乎已经戏弄够了,蓦地狂笑道:“姓董的,别再替终南丢人了,佛爷现在成全你!”

    巨灵掌一举,疾如闪电,向王威当头压下。

    终南掌门心头一酸,双目情不自禁一阖。他不忍眼见五师弟无助地死去

    就在这刹那,车篷中一条人影闪出车外,凌空一个折身,如苍鹰穿云,疾向广释喇嘛扑去。

    其快如电,其势如虹,人在半空,口中已大喝道:“贼秃,还不住手!”

    双掌一翻,-道如山岳般重的狂飚,直向广释喇嘛撞去。

    一遇警兆,广释掌落一半,不得不先自卫,狂笑道:“来一个,佛爷杀一个!打!”

    劈向王威的巨灵掌,顺势一翻,向那道山岳般掌劲挡去。

    轰地一声巨响,场中尘沙漩飞,砂石乱舞。烟尘之中“啊!”地响起一声惊叫,广释喇嘛因那人来势太快太猛,顺手一挡“密宗雷手印”奇功,只提起六成,以为掌出敌势必退,那知却吃了大苫头,掌劲撞实,倏觉重如山岳,发出的罡劲,倏然个被反震了回来,仰身翻出一丈,勉强站稳。

    人影在砂尘中一恍而退,已挟住摇摇欲倒的王威。只见他掌出如电,连拍了王威周身五大要穴,轻轻地把他向车辕上惊得如木雕般的终南御车弟子一抛,喝道:“速扶入车中,让他静养!”

    车辕上两名弟子被这声大喝,震得耳膜发疼,方如大梦初醒,眼见人已抛到,慌忙伸手抱住,扶入车中。

    飞舞的砂尘,渐渐散落,视线慢慢清晰,广释喇嘛惊魂稍定,气运周身,目光一瞥之下,不由脱口喝道:“是你!”

    是谁?嘿?正是房英。此刻的房英,双目神光足使烈日失色,星月黯然。只见他脸上煞气隐隐流动,昂然屹立,凝视着广释喇嘛,狂笑一声道:“不错,是我房英,坛主想不到吧!”

    接着目光一转,对“邛崃双色魔”冷冷一笑,道:“嵩山初见,云梦一别,想不到竟会在此再度遇见了两位!”

    “邛崃双色魔”对房英刚才一掌威势,神色已大为震动。此刻闻言,更加吃惊,大魔花不邪水泡眼连翻,叫道:“你是谁?”

    房英长笑道:“区区就是天香院终南分坛坛主陈志高。现在是以房英真面目抗拒天香院,两位该明白了吧?”

    “啊!”两魔同时一声讶叫,倏见房英移视着地上远近五具尸首,神色一厉,大喝道:“终南五剑是那几个杀的?”

    广释喇嘛狂笑道:“佛爷所杀,一个一掌把他们劈焖的”

    广释喇嘛的话声未落,房英的神目中已暴射出两股慑人心魂的煞气

    凶和尚心中不禁为之一震,神色微现讶诧。他清楚房英在龙虎坛中,差些伤在“密宗雷手印”神功一击之下,奇怪现在怎会仍有这么一对眼神。

    只见房英双掌迅扬,平胸向广释喇嘛推出,身随掌走,电掣冲去,口中狂喝道:“和尚,你枉为佛门弟子,拿命来!”

    广释喇嘛哈哈大笑道:“你是佛爷掌下游魂,咋呼什么”

    他口中轻松,可是内心却并未存轻视之意,真元提足十成,翻手一掌,硬生生地挡去,话声未落,双方掌势相隔一丈,已经接实。房英掌心中倏然透出一股如烟柱般地白色雾气,与喇嘛掌心的红霞缭绕,雷声隐约的罡气一碰,波波波半空中立刻响起一声刺耳的异响。

    广释喇嘛神色倏然一变,脱口惊呼道:“少林的达摩先天罡气!”

    语声中,双掌猛然往外一甩,卸去那股如山岳一般压倒的先天罡气,身形飞退一丈。但脚下仍是踉跄倒走了三步,才拿椿站稳。

    一旁的“邛崃双色魔”此刻见状,脸色也骇然一变,对房英倏起了一层神秘的感觉。大魔花不邪对二魔轻声道;“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二魔伸舌头憩了憩匏牙,迷惑地回答道:“我也不懂,半年不见,他功力倏然超越常规,练成了少林神功。呃而且‘换容变骨’奇功,在天香院中会的不超过十人,他却已经悟通,难怪天香院要把房氏父子看成劲敌,不惜以青萍作赏”

    大魔不等二魔说完,轻叹道:“不说他功力进展得使人奇怪,而且身份也变化多端,一会儿是前宫弟子,一会儿变成天香院坛主,现在”

    这两魔暗暗叽叽咕咕没有说完,倏见房英喝道:“邛崃双魔,名震天下,如想参加一份,小可就现在领教!”

    他一掌击退广释喇嘛,却顾到车中那许多掌门人毫无抵抗力,唯恐“邛崃双色魔”趁虚而入,故不敢追击,立在车前,转对双魔挑战!

    大魔水泡眼一翻,望了望二魔,倏然哈哈大笑道:“武林名家,讲究的是输得光采,赢得磊落,你与本院‘龙虎坛主’胜负未分,老夫兄弟若是插手,岂不是打落水狗,被江湖上耻笑我们!”

    房英一听这番话,对双魔的用心,胸中雪亮,他鼻中冷冷一哼,正想说话,陡见广释喇嘛一声暴吼,道:“小子,佛爷今天就试试密宗神功与少林绝学,谁胜谁败?”

    话声中,只见红影一恍而至,一道隐挟雷声的红光,如烈焰一般压到。

    房英吭声引颈长啸,双掌一圈,划出一个大弧,猛推而出,随着掌势,白色气雾如泉注出。

    “嘭!”一声惊天动地巨响,惊马长嘶,砂尘四溢,广释喇嘛蹬蹬蹬又倒走五步。

    房英如石柱一般屹立,纹风不动,但脚下已陷入泥土三寸。

    这时他衣衫如伞涨开,眉发根根竖起,大声道:“鬼喇嘛,中原无你逞凶之地,再吃小爷一掌!”

    双掌在广释喇嘛未站定脚步,再度平胸推出,呼呼如狂飚卷至,又是一掌“先天罡气”

    广释也一声暴喝,双掌迅扬而迎。他不相信眼前的少年,在内功上会超过自己,尤其为了保持天香院中优越的声望地位,他不甘就此败落。

    这一掌双方皆提足十成真元,又是一声巨响,广释喇嘛僧衣飘拂,蹬蹬走了七步。房英身形一恍,地上已印出三只五寸深的足印,他心恨对方连毙终南六剑,手段太辣,那肯错过这种机会。急忙强压胸口波动起伏的真元,大喝道:“广释,这一掌小爷要你的命!”

    又是一式“排山运掌”连击而出。

    广释双掌刚迎上“哇!”倏然张口吐出一道血箭,接着响起一阵悲厉的长啸,撤掌抽身,红影一恍,已疾向来路泻去,恍眼没于林野之中。

    房英吐出一口气,侧首一望,一旁观战的“邛崃双色魔”竟在刚才两掌拚搏间,走得无影无踪。

    紧张的精神,陡然象松了弦的弓,房英双目神光一敛,倏然吐出一股瘀血,人颓然跌坐地上,就运功调息起来。

    原来他刚才力拚三掌,内腑已血气翻腾不已。只是他知道面对三大强敌,若是露出受伤微象,立将遭致不幸后果,故而强镇伤势,拼力到底。

    此刻因强敌退却,神经一松,内伤复发,只是伤势并不严重。他立刻盘坐疗伤,待他功行五个周天,按着少林“御气冲穴”秘诀,真气循运间,胸头舒畅,感觉伤势已愈,才睁目而起,目光一扫,四周已站着许多人。

    这些人正是各派掌门,此刻俱下车正围着房英,关心地注视着他。远处两名御车的终南弟子已挖好坟墓,在收埋终南五剑的尸体。

    房英一怔,对着各派掌门道:“各位前辈怎么下车了!”

    华山神火先生首先一叹,道:“天佑吾等,少侠奋力一战,大显神威,看来武林浩劫还有挽救的希望。”

    终南“子午叟”关切地接口道:“少侠伤势如何?”

    房英微微一笑道:“仅是脱力而已!”

    说到这里,倏然屈膝向两叟拜了下去,激动地又道:“晚辈能有今日,全是前辈之赐及终南之德!”

    “睛魂叟”忙一把拉起房英,叹道:“少侠何出此言,老朽等舍却一身功力,还不是为了保护各派掌门人的安全。”

    房英目光一闪,却见终南掌门人远远站在道旁五堆新坟前,默然垂首。他心头不由一阵激动,目光在各派掌门人脸上一溜,沉重地道:“若不是终南六侠舍命而战,小可及各位前辈怕早又变成魔窟人质,如今五侠英灵已泯,我们都去祭一祭后,赶快起程吧!”

    众人纷纷颔首,于是拥簇着房英,走到新营的五堆新土旁,只见任可风涕泪滂沱,泣不成声。

    长春无垢师太及峨嵋宝印大师双双立掌,念出一声“阿弥陀佛”接着响起一阵阵梵唱,武当清虚真人却俯首按着道家丧礼,口中念念有词,为亡魂超度天国。

    其余人更是垂首无语,神色上充满了悲怆和凄凉。他们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仗,都情不自禁地跪拜了下去。

    虽然这些人都是一派掌门,辈份都比终南五剑高,可是五剑那种忘我拚命,力拒强敌的侠义豪气,却使这些宗主有庇恩重生之感。

    房英早已跪在地上,他星眸中涌出一泓清泪,默默悲伤地祷告道:“五侠安息吧,我房英若有一口气在,必将携仇人之首级来奠灵!”

    他心中的仇恨,又多了一椿“寒竹先生”之仇他尚未报,现又添了五剑之仇。这些,虽非他切身的血海深仇,但却感到,为了正义,比切身之仇更重要,更应全力以赴。

    阳光渐渐西移,山风更加上了几丝寒意,在凄凉悲痛的气氛下,众人默返车中。

    第二辆车子本是载着终南六剑,现在六剑却只存下五剑王威,重伤晕迷地躺在车中。房英与终南两叟迳上了后一辆车,看护王威,于是两辆篷车又在鞭影连挥之下,向前疾驰。

    房英这时才以本身真元,为王威疗伤,少林“御气冲穴”秘诀本是治疗无上大法。他手按着伤者周身,不停按摩,掌心真气源源而出。不过片刻,王威已从晕迷中醒转。半个时辰下来,王威伤势好了大半,渐渐已能坐起自行疗伤。

    房英略作休息,对终南两叟道:“王兄伤势,就请两位前辈照顾,区区还是到前面一辆车上照顾比较妥当。”

    说完,身形一长,又穿出车帘,身形凌空一翻,疾如劲矢,向前面奔驰中的第一辆马车掠去。

    此刻,他功力陡增百年修为,身形之轻灵美妙,无与伦比。

    他进入第一辆车中,只见各派掌门都神色略现轻松地交谈着广释喇嘛的功力,一见房英进入,纷纷移身让坐。

    武当清虚掌门首先问道:“贤侄有什么事么?”

    房英摇摇头道:“没事,只是前途惊险重重,由‘邛崃双色魔’刚才赶到来说,天香院谅必已接到‘龙虎坛’中传警,此去五行山,对方必设下重重伏击,是以晚辈奉告各位前辈,任遇何种警兆,安心在车中相坐,切勿下车,一切皆由晚辈处理。”

    此言一出,车中本来略呈轻松的气氛,又趋紧张。

    长春无垢师太朗念一声佛号,叹道:“天香院一名坛主,已具这等超俗功力。那天香院主是何等人,少侠可知道么?”

    房英长叹道:“不瞒前辈说,晚辈虽曾混入云梦古泽,天香总坛中,亲自与那魔头说过话,却无法一窥其庐山真面目?”

    昆仑地痴叟忧郁地道:“以其能统率邪道八大高手及西域喇嘛而论,这魔头必有超人之能。唉!武林浩劫看来不可避免了。”

    华山神火先生不禁又问道:“房少侠,你既与那魔头说过话,难道从语音口气中,听不出一丝端倪来?”

    房英沉思片刻道:“晚辈只能摸准两点。”

    终南任可风接口道:“那两点?”

    房英回答道:“从那神秘魔头说话声音中,晚辈知道她是一个女子。”

    “女子?”

    “不错,而以她语音的细软,晚辈断定她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什么?未超过二十五岁?”

    各派掌门听得更是讶异不止。

    房英接着道:“还不止一点,以晚辈上武当时,他们施用‘穿肠散’剧毒来看,或许与昔年巨魔‘红花散人’有关。”接着把自己遭遇略叙述一遍。

    这些事对各派掌门来说,皆是闻所未闻的。他们听完房英叙述,武当掌门首先以掌一拍膝盖道:“假如那魔头的确与昔年‘红花散人’有关,那她阴谋颠覆武林中各派之谜,不难解开,是为了替已殆的‘红花散人’报仇!”

    神火先生愤然道:“这样报仇,手段也未免太毒了,而且根本不顾江湖规矩!”

    话声方落,疾奔中的轮声,嘎声刹住,车辕上突然响起了两声惊呼!车中众人似惊弓之乌,心头顿时一紧,任可风已沉声喝道:“什么事?”

    御车终南弟子颤声回答道:“道中放着两颗人头!”

    语气中充满了惊惧战栗。

    “人头?”房英神色凝重,身形轻巧地穿帘而出,拧身翻上车篷。

    此刻,暮色已合,天色灰朦,远望长安城,已可看清微弱的灯火。

    房英屹立篷顶,凝目望去,荒凉的黄泥道上,果然端正地摆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旁边似乎还写有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他目光本具异禀,一看清两颗人头的面目,心头不禁大惊,呼地一声,已扑下篷车,掠落人头旁,目光凝视下,赫然是终南三叟老大“残阳叟”及终南八剑中的七剑尚思明的首级。

    房英俯身缓缓捧起两颗首级,星眸通红,眦目欲裂,喃喃道:“好残忍!这批魔头未免也太毒辣了!”

    从“残阳叟”及七剑尚思明丧生来看,他已隐隐感到九华一派的命运,已说不定与其余各派一样,危殆莫测。

    他迅速脱下长衫,把两颗人头包好,目光一瞥地上,只见以鲜血写着:“以此为警,及早调头,时尚未晚。”

    “哈哈哈哈,”房英倏然昂头发出一阵悲愤的狂笑,笑声中,身形已飘然上了车辕,人头布包挂在车辕上,对御车弟子道:“起程。”

    终南御车弟子颤声应诺,呼地-鞭挥出,健马长嘶,四蹄飞奔。

    房英长身屹立篷顶,星眸神光扫视寂寂无人的荒道,厉声道:“有我房英在,休想要我调头!”

    荒野寂寂,天色渐黑,那悲厉的语声在晚空中飘荡,传向遥远,却没有一点回音。

    房英身形-曲一蜷,已进入车中。各派掌门都愕然地望着他,目光中皆有探问的光芒。房英眸中倏又落下两行清泪,望着任可风,悲叹一声道:“任兄,贵派残阳前辈及尚七侠已经亡故了!”

    任可风白眼一翻,身躯-软,倏向华山神火先生身上倒去。

    “任掌门”

    “任掌门”

    众人见状纷纷惊呼。房英倏然伸手,曲指-弹,点了任可风睡穴,叹息道:“任掌门连遇噩耗,复忧前途,在功力全失的情形下,心神交疲,如今唉!还是让他安睡片刻吧!”

    各派掌门俱都长叹一声,默默垂首,车中气氛又陷入悲怆沉凝中。

    每个人俱都担心着前途不知再会发生什么事,蓦地

    车前响起语声:“禀报房少侠,长安城已到。”

    房英向车外道:“进城办理饮食干粮,传令后辆车上终南兄弟听令。”

    此刻他已隐隐成为各派掌门人命运的主宰。

    御车弟子一声应诺,车行渐缓,驰入了长安城。古都长安,仍有说不尽的繁华嚣嘈,两辆车子穿城而出,停在城外荒郊。

    后车两名弟子此刻已恭立车外侯谕。

    房英这时对各派掌门道:“两名弟子已去办理饮食,各位前辈就在车中等候片刻,饮食完毕,立刻起程。晚辈尚有些小事处理。”

    清虚真人点点头道:“贤侄多劳,请便吧!”

    房英钻出车边,向躬身屹立的两名弟子一施眼色,飘然离车三丈,停立向四下望一望。

    两名终南弟子匆匆跟上施礼垂手同声道:“房少侠有何吩咐?”

    房英目光一扫,见两人年龄不过二十一二岁,容貌颇为端正,遂沉思片刻,对右边一人道:“兄弟如何称呼?”

    右边弟子惶然道:“弟子林奇,少侠为敝派上宾,请直呼弟子姓名便是!”他刚才亲见房英大抖雄风,击退广释喇嘛,心目中早把房英视作神明;何况更明白此行前途,生命安危全操在房英手中,故而神色恭敬异常。

    房英闻言微微一笑,目光一移,轻声道:“你呢?”

    左边弟子禀道:“弟子方彪。”

    房英叹道:“武林劫运已起,在下此刻有一事相托,不知两位能办到否?”

    林奇、方彪同声道:“少侠下谕,弟子万死不辞,必全力以赴。”

    房英点点头,道:“这点我知道,只是此事关连各派掌门安危,在下不得不再三郑重考虑,秘密相托。”

    林奇、方彪神色沉重,目光凛然注视着房英,皆感到房英所要吩咐的事必然异常困难。房英觉察两人神色,微微一笑道:“你们二人附耳过来!”

    林奇、方彪忙凑过去,只见房英嘴唇蠕动,叽叽咕咕说了一阵,接着道:“你们两人能做到么?”

    林奇、方彪听完这阵吩咐,神色顿时轻松了大半,方彪不禁笑道:“弟子以为是什么难题,这太容易!”

    林奇接口道:“弟子决不有辱谕命。”

    房英神色一肃道:“两位切莫以为在下所托,十分容易办理。此事看虽简单,但要保持秘密,算准时间,也并不算容易,希望两位勿大意。尔等生命及前途安危,全在此举,希望两位切切谨慎。”

    林奇、方彪听得神色一凛,忙应诺转身向长安城奔去。

    房英目送两人背影消逝,方松过一口气,走到另一辆车旁,探首入帘,只见四剑王威正在运功疗伤,两叟默然对坐,一见房英“晴魂叟”首先道:“我们在此休息一夜吗?”

    房英道:“贵派弟子已进城办理饮食?进膳后连夜赶程。”说完,见王威已睁目醒转,关切地又道:“王兄现在感觉如何了?”

    王威哈哈朗笑道:“多谢房兄疗伤。区区现在已无大碍,如再遇强敌,还可应付个十招八招!”说完,胳膊左右一伸,骨节吱吱直响,表示已经无妨。

    房英点点头欣然道:“王兄既如此说,小弟等下还要请王兄御车哩!”

    王威愕了一愕,笑道:“房兄有嘱,敢不遵命!”

    这时,两名办理饮食弟子已从长安方向提着两大包东西疾步奔来,于是一干掌门人及终南二叟就在车中进食。

    一餐完毕,房英立刻吩咐二叟到前辆车中与掌门一起。同时命令两名终南弟子驾御空车,自己与王威双双坐上前车车辕而动。

    一旁的王威微微一怔道:“少侠,还有两名弟子呢?”

    “另有任命。”

    房英神秘地一笑,答得非常干脆。

    王威见他不说,只能把闷葫芦藏在心中。夜色荒凉,道上已无行人。回首长安城,灯火渐渐远离,远山近林,一片漆黑,两辆马车在静寂中,蹄声动地,扬起一片烟尘。

    蓦地武当清虚真人探首辕后道:“贤侄,出长安共有三条大路,你走的不知是那一条?”

    房英回答道:“潼关。”

    武当清虚真人语气讶然道:“不是往五行山?”

    房英目注眼前道路,轻轻道:“是往五行山!”

    王威又是一愕,侧目相视,只听得清虚真人道:“往五行山应当由长安出城向右而行,西出咸阳,才是正理。此去潼关,怎能到达五行山。”

    房英笑道:“晚辈自有道理。”

    “唔!”清虚真人默默点头,有顷,道:“贤侄是想绕道?”

    房英这次回答得更干脆:“不绕道。”话下也未加说明。

    清虚真人迷茫地摇摇头,缩首复坐落车中,心中想不透其中道理:既说不绕道,何以又不走咸阳,却奔向潼关,岂不等于南辕北辙。这样,那一天能到得了五行山?

    不说这位武当掌门迷惑,车中其余各人哪一个不愕然!这是一谜。然而房英在车辕上,倏把缰绳住王威手中一送交出。只是他反而仰首远眺星辰,默默的出神起来。

    口口口

    鞭声忽忽。

    轮声辘辘。

    终南第五剑王威,目注茫茫的官塘大道,控缰御车。

    “五侠,咱们走多久了!”

    王威道:“将近半个时辰!”

    房英喃喃道:“差不多了,该来的也该来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王威一怔,正想问谁该来了,倏见房英一挺身?飘然离座,向后一个大翻身,正好落在紧跟后面的第二辆空车上。

    只见他足尖一勾车辕横木,俯身篷顶对驾车的两名终南弟子道:“前面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两位依然直驰潼关。”

    两名弟子同声应诺:“遵命!”

    房英又低声道:“现在分-位到前车替五侠御车!”

    一名副手立刻身形窜起,直扑前车。房英也跟着扑进前车篷中。

    他不等车中诸人开口,就沉声道:“各位前辈谅必对晚辈南辕北辙,有所迷惑!”

    诸人目光皆齐集房英脸上,静待着下文。

    房英继续道:“其实晚辈此举,却是在故乱敌人耳目,用的是疑兵之计!”

    清虚真人道:“贤侄是说咱们车后有敌人追踪?”

    房英道:“是否有强敌追踪,晚辈不敢料定。但晚辈知道天香院必对咱们一行人极为注意。”

    神火先生点点头,房英接下去说道:“自秦岭到长安,虽有不少岔道,却是通往野村僻乡的小径,对方必断定咱们在急于远离‘龙虎坛’的情形下,绝不会绕道。由路上留字示警这点上,各位前辈谅已看出对方的推测,而咱们的心境也确是如此。”

    地痴叟颔首道:“少侠之言不错。”

    房英微微笑道:“但是自出长安,却有三条宽敞大道:西出咸阳,而通五行;南经终南,可达许昌;还有一条,就是现在取道潼关可抵昆仑。对方此刻必难料定咱们是取那一方向。”

    长春无垢师太低诵一声佛号,道:“若贫尼与各派施主为敌,纵不派人钉梢,也必在三条道路险峻之处,埋下伏兵。”

    房英接口道:“不错,无垢前辈之言,正合晚辈设想。因此晚辈已命另两名弟子秘密雇车,半个时辰后,沿此道缓缓跟踪。”

    他目光-闪,接下去说道:“若魔头派人跟踪,此刻车后必有敌骑。否则,以天香院消息灵通,耳目密布来说,半个时辰,已足够使他们得悉咱们取道方向,通知其他两路埋伏撤椿。是以区区此刻准备请各位前辈下车,等候后面空车返长安,直往五行山。”

    峨嵋宝印禅师叹道:“半日相处,老纳已觉得小施主天赋深厚,想不到还具有这等智慧,老纳深为武林庆幸。”

    房英喟然一叹道:“大师谬夸,晚辈实在汗颜。但那天香院女魔头心机之敏慧,实超过晚辈百倍,晚辈竭尽智慧以赴。此行成败,未尝敢预料哩!”

    清虚真人叹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古今皆是如此,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了。这事慢慢再谈,贤侄既说要下车,怎不叫停。”

    房英忙道:“若后有敌人跟踪,车一停,足以引起其怀疑。是以晚辈想请前辈在行弛中顺序而下。”

    “子午叟”一怔道:“少侠忘了老朽等皆功力俱废的人么?”

    房英笑道:“晚辈当然知道。”

    接着沉喝道:“控制缰绳,略缓奔势,五侠请入篷。”

    随着喝声,马车奔势立刻缓慢了一些,呼地一声,王威已掀帘滑入,道:“房兄有何吩咐?”

    房英道:“小可先下车,王兄在车辕上接各位前辈钻出车篷,往下抛,小可在下面接住。”

    说到这里,对各派掌门歉然道:“时值非常,失礼之处,晚辈只能先请罪了!”伸手倏然拍活任可风的睡穴。

    王威颔首道:“是现在么?”

    房英掀帘向四周一望道:“前面不远,就是一座密林,正是隐身大好所在,王兄返上车辕请注意。”

    王威应声穿帘翻上篷顶,回到车辕御车座位上,篷中房英已道:“各位前辈请准备好,晚辈先下车了!”

    语完,已飘然穿出篷车,超车疾扑前面林边。

    马车的速度虽略缓慢了一些,但仍快速异常。车后尘土飞扬,正好是一层自然的烟幕。马车一经林边,王威在车上轻喝一声,双手一送,已先把武当清虚真人一掌推下车辕。

    跟着马车疾掠的房英立刻如应斯响,伸手接着一放,迅速道:“前辈请隐身林中,与各派掌门会合。”

    这番话说得极快,身形不停,已如轻烟一般,紧跟疾驰的篷车离去。

    此刻以他的功力,轻功已堪堪到御风凌空地步,接人奔驰,毫不吃力。就这样,人影一个个泻下马车,最后王威也飘然进入林中。神不知,鬼不觉中,两辆马车,除各有一名终南弟子驾御外,已变成了两辆空车。

    在林中,先后落下的各派掌门聚合在一起,就围拢一团,盘膝而坐,默默等待。房英更是凝视倾听林外动静,不敢稍稍松弛。

    果然不到片刻,林外来路,扬起一阵急骤的蹄声,遥遥传来,渐渐接近。

    王威精神一振,低声道:“车来了”

    房英倏然伸手止住王威说下去,轻喝道:“有蹄声无轮声,不是车是人,若所料不错,那是钉梢的爪牙。”

    诸掌门神色同时一惊,房英口中进出-声冷笑道:“假戏真唱,我只有先打发了这贼子再说。”

    身形一闪,已掠落林边一棵大树后,向外控望。

    果见一人一骑飞奔而到,马上人身穿红色紧身,年约四十余岁,三角脸,枯瘦阴沉,肩头剑穗飘舞,胸前赫然绣着四朵梅花。

    “嘿!是个坛主人物,我倒要小心对待!”房英自语声中,眼见奔马已到,一声轻啸,从林中一闪而出。

    奔马受惊,希聿聿一声长嘶,倏然人立而起。马上人一勒缰绳,飘身而下,惊喝道:“是谁?”

    房英飒然屹立,冷冷一笑道:“姓房的,嘿嘿,等你不少时候了!”

    三角脸汉子,此刻已经站停放了马缰,闻言神色一惊,倏然反手探肩,呼地一声,长剑已掣在手中,左掌一拍马股,坐骑已奔向林边,只见他冷冷一笑道:“你就是房英?”

    房英脸寒如冰,回答道:“阁下报个名号,小爷好为你送终。”

    三角脸汉子狂笑一声道:“天香院前宫长安舵四花香主戚硕,昔年江湖称本座‘红云飞花’。姓房的,你听清楚了么?”

    房英暗暗一惊,他听过戚硕这个名子,在天南武林中“红云飞花”的名号并不等小,一袋“红云穿心针”加上少见的飞花暗器手法,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江湖高手,但他脸上仍冷冰冰地道:“戚香主只有单人独骑跟踪区区么?”

    “红云飞花”戚硕嘿嘿冷笑道:“前宫宫主神机妙算,天香院主早有安排,谅你们那批废人逃不出掌握。以本座来说,跟踪只是聊备一格而已。”

    说到这裹,阴沉的脸上不由一阵得意,接着又道:“天香院天罗地网已经布好,只是等候你们去送死而已。不过,嘿嘿,你小子倒是有点机灵,竟知有人会跟综!”

    房英鼻中-哼,道:“天香院既已布下了天罗地网,戚香主何必再钉梢,莫非是存心找死?”

    “红云飞花”怒哼一声,阴笑道:“钉梢只是为了确定你们逃亡路线,传讯各道高手,找死却也不必,你小子就先尝尝本座的‘红云飞花’手法!”

    语声一落,左袖一扬,就是一蓬红光,向房英疾射而至。

    这蓬红光,正是他暗藏内衣双袖中的“红云穿心针”盛名果非虚誉,粗看这不下百支牛毛般的细钉,是漫天花雨手法,杂乱无章。但若仔细-瞧,却是五根一组,成梅花形,左右上下,不下十余组。

    房英想不到对方抢先发动,下手就这等毒辣,虽仗着先天罡气不惧这等暗器。但见这般江湖上少见的手法,心头也自骇然!

    他刚才故意静不出手,只是在探对方口风。此刻星眸中猛然射出两道煞气,真元一提,衣衫外已密布一层无形的先天罡气,狂笑一声道:“戚香主,你真是找死!”

    双掌一挥,身形不退反进,冒着满天红光,电掣一般,向“红云飞花”扑去。

    一股猛威无伦的狂飚,刚刚涌出,蓦地

    黑黝黝的天边,响起一阵悦耳的银铃声,遥遥传了过来。

    房英心中又自一动,猛然收回发出的罡气,身形一进倏退,飘后三丈,满空红光全部袭空。

    “红云飞花”见房英不惧暗器有逆扑之势,方自大惊,长剑飞洒而出,倏见房英倒退三丈,暗暗道:“看来他还是怕我这无孔不入的穿心针”

    思念方自转动,夜空中,一点白影已疾飞而来,铃声叮叮,正是一只白色灵鸽。只见房英一指天上道:“戚香主,你传讯区区行踪,可是靠这白鸽么?”

    “红云飞花”冷笑一声道:“房英,你想断我灵鸽通讯,却是打错了主意。不错,本座传讯就依靠这灵鸽,但按规定半个时辰传讯两次。这已是第三次,纵是被你击落,也无关紧要。”

    房英哈哈一笑,道:“区区只是看你对天香院颇为忠心尽瘁,在你死前,索性让你完成第三传讯,让你死得瞑目,也好使天香院主供奉你的香火灵位!”

    这番半讽半嘲的话,反而使得“红云飞花”一怔。他本以为房英意在击毙灵鸽,自秘行踪,现在竟反而大方地让他传讯,实大出这位四花香主的意料之外。

    戚硕念头正自转动,猜测房英的用心,只见房英冷笑道:“若是戚香主不愿在区区眼前传讯,区区就要再动手作生死一搏了!”

    说着已一摆双掌,缓缓走上两步,作出欲拚的架式。

    戚硕怎知道房英真正用心,目珠一转,嘿嘿阴笑道:“你既这么说,本座就先传讯,有何不可,只是你到时不要后悔莫及。”

    说着,左手从怀中摸出一支竹哨,嘘嘘嘘!吹出一阵哨音。

    那本在天空盘旋的灵鸽一听这阵哨声,呼地一声,向“红云飞花”当头飞落,停在他肩上。只见戚硕飞快在右腕里抽出一根红色丝带,向肩头一扬,白鸽伸嘴衔住红带,呼地凌空而起,向来的方向,疾飞而去,瞬眼铃声遥远,没入夜色之中。

    房英暗自好笑,口中却厉声道:“戚香主,那根红色缎带是什么意思?”

    戚硕哈哈笑道:“带分三色,黑色表示你们行踪可疑,另有变化。黄色表示你们已经改道。红色是确定你们行踪。房英,你明白了么?嘿嘿,三路高手将齐集前途,等候大驾,只是恐怕你没法看到那种壮烈场面了!”

    话声未完,房英已是一阵狂笑,道:“戚香主,你且慢得意,前面车辆已空,你看看林边那些人是谁?”

    戚硕一愕,三角脸一转,果见林中缓步走出七派掌门及终南两叟。这时,他心中顿知上当,厉喝道:“原来你小子要折回改道,故意让本座传讯确定疑兵之计”

    房英接口笑道:“不错。戚香主,你临死之前能够明白,也算没做湖涂鬼,少爷就送你上路!”

    语落人起,双掌早已聚足十二成真元,身形凌空,双掌向前猛推,一层白朦朦的气流,已如奔雷之势,向戚硕当胸撞去。

    戚硕长剑疾挥,洒起一层剑幕,右手衣袖却藉着这-挥之势,又撒出一篷“红云针”他这些暗器,设计得颇为歹毒,细针皆插在一双袖口边,任意施放,令人忙不胜防。哪知这番却遇上了克星,房英罡气密布全身,已布下了一层无形气幕,刀剑不入,又岂惧这些细针。

    双方刚一接触,满空红光蓦地被震得全都倒飞回去。刹那,戚硕心中大骇,惊呼一声,身形暴退。

    但他快房英比他更快,大喝一声道:“阎王已下勾魂令,你往那里走!”

    双掌疾圈,再度猛劈而出。那十二成无坚不摧的先天罡气,已结结实实的撞上对方胸口。

    一声怪嚎响处,名满天下的“红云飞花”戚硕,枯瘦的身躯,已震得倒飞七丈,叭达一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然而鲜血尚自口中向外疾涌。

    房英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向各派掌门微微一笑道:“各位前辈受惊了!”

    王威一翘大拇指道:“少侠,智勇双绝,我王威佩服了!”

    房英谦虚地道:“区区能有此刻成就,全是终南之赐!”

    此刻,任可风远眺来路,忧心重重地道:“房兄,车会来么?”

    房英悠悠道:“若无意外,应该到了?”

    果然,语甫落,又响起一阵马蹄声,夹杂着辘辘轮声,黑暗中,只见一轮篷车疾驰而来。嘎!篷车一见房英及诸掌门,嘎然而止,只见林奇、方彪一脸大汗,满身风尘,跃下车辕躬身施礼。房英已笑道:“两位辛苦了!”

    林奇转身一指路上尸首道:“弟子因见各位前辈车后有人鬼鬼祟祟钉梢,所以慢了行程,迟到了片刻!”

    房英道:“你们车后有人注意么?”

    方彪接口道:“驶出长安时,林师兄驾车在前,弟子在后遥遥隐身跟随暗察,经过五里路,发觉并无人后,才安心上车。”

    房英道:“好,日后终南复兴,贵派掌门定能按功行赏。”

    接着微微一叹道:“可惜那空车上的终南弟子,已经牺牲了。”

    此言一出,诸人神色无不黯然,任可风更是脸上抽搐,欲哭无泪。自秦岭到此,频经惊险,终南一门,牺牲最重,怎不令他伤心欲绝。

    房英此刻挥手命林奇、方彪调转车头,让诸掌门人上车,立刻发令加疾驰行。

    于是,蹄声飞扬,轮音尘影中,一辆篷车反向长安狂奔。

    可是,车中的房英心灵并未轻松。他掀帘望着车后,心中在默默祷告:“唉!若是上天见怜,天香院埋伏理应在百里之外。那末就发觉是金蝉脱壳计,要追也来及了。若在五十里之内,恐怕又是一场殊死之战!”

    口口口

    五行山上,已是大雪纷飞。

    山上山下,一片银白,冬季的寒风,挟着雪花,漫空飞舞,刮在人脸上,象刀削一般。这是一个没有人喜欢出门的天气。然而,在风雪中,却是一行十一人,踏着深没足踝的积雪,在已无法辨清的山道上,缓慢地一步一步,往山上爬。

    他们,不用说就是七派掌门和终南两叟,加上五剑王威及房英等十一人了。

    两叟七掌门,在路中马不停蹄,根本就无法加添衣服,以他们的功力,在以往,这点风雪算不了什么!可是现在,每人都冻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风雪无情地一阵阵横面刮过。他们一个个象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犹如垂死的挣扎,一脚高,一脚低地蹒跚行着。王威在前面开道,房英在后照顾,以蜗牛一般速度,向山上走。

    行程是艰苦的,但每个人为了生存,为了希望,都默不出言,向前迈步。

    在房英来说,路上果如他所祷告那样,折返长安,改道咸阳后,再未遇上惊兆,安然到达了五行山。两日两夜的提心吊胆中,危机总算渡过了。可是天气的变化,却出他意料之外,而且也非人力所能转变的。

    现在,他一人照顾着九个人,心境顿时又沉重起来。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他不知路有多远,这些掌门人能支持多久。

    于是他侧身闪过一旁,皱眉望了望跟在王威身后的清虚真人,朗声道:“清虚真人,那‘草药散人’居处在那里?”

    清虚真人吃力地回答道:“在第二峰下一座幽静深谷。”

    房英暗暗一叹,忖道:“两个时辰,只爬上山,再要翻过一座峰头,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哩!”

    感慨未完,倏听得啊呀一声惊呼,急忙一瞥,走在中间的华山神火先生不慎跌在积雪上,全身发抖,挣扎未起。

    诸掌门纷纷惊顾停步,房英慌忙掠近,伸手扶起。只见神火先生脸现痛苦之色,口中直在喘气。他心中一紧,急急道:“前辈怎么了?”

    华山神火先生打着颤,道:“没没有什么,只是膝盖使不上力!”

    房英急忙指清神火先生裤管雪花,撩起一看,原来摔这五跤,膝盖上已隆起一块乌青伤肿。

    他急忙功运掌心,以先天纯阳之气,为神火先生按摩一阵,片刻就消去伤肿。但是一阵耽搁,其余人除了王威外,个个都是满身雪花,冻得齿唇颤战。

    这种凄惨的景象,直瞧得房英一阵心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在以往,谁能料到这些武林高手,堂堂一派宗主,竟会有这等可怜模样?谁能想象到他们现在竟然咬牙忍受这等凄凉境况?

    神火先生经房英一阵按摩,才站直腰身,向前挥挥手,表示继续前进。他虽没有说话,但脸上已是老泪纵横,伤感怆凉之情,已不须再用话来表达。

    这位华山掌门昔年一呼百诺,火烈个性比终南的“子午叟”还要爆躁百倍。此刻缅怀往昔,怎不感到怆凉凄楚。

    房英看清神火先生的表情,但他却装作未见,自身边经过,替每个人拂清头肩上的雪花。

    他知道那种感情的伤痛,空言安慰无补于实际;而且对方是一位前辈,具一派掌门人的身份,怎么安慰而不伤对方自尊心,不使对方感到难堪,也颇不易措词。是以干脆避而似不见,此较恰当。

    然而,他那为每人拂雪的亲切举动,却使其余掌门也象神火先生一样,伤心地潸落两颗清泪。这些人那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如今却要别人来拂雪相扶,心中虽是感激,却也不免有流于孤弱之感。

    房英心十更是感慨万端,匆忙中仍回到最后尾端,暗暗叹息。

    路程虽艰苦,终有走完的时候,在寒冷怆凉的气氛中,一行到达了第二峰左的一片深谷。

    王威走近谷口,停身回首向清虚真人间道:“掌门前辈,就是此地了?”

    清虚真人此刻神色一振,点点头。房英窜上一步,目光一扫,见诸掌门神色皆铁青发灰,面无神色,忙道:“清虚前辈,由晚辈陪您老人家去叩谷,其余前辈在此休息一下如何?”

    清虚真人回首一望,叹道:“不妨事,咱们-齐进去,风雪之中,也无法休息,谷中或能寻一席之地。”

    说完已蹒跚向谷中走去。于是其余人都跟着举步,房英那有不知清虚真人是怕其余人在风雪中耽搁太久,易受风寒之意,忙抢步侍立一旁,照顾着诸掌门进入谷中。

    一进谷口,举目凝望,房英不由大感讶然。只见满谷清葱,疏疏落落的松柏林中,映出一片红绿相映的奇花异卉,扑鼻花香中,夹着一阵阵令人不易觉察的暖意,这情景不但不象谷中,毫无风雪,而且简直不象是寒冬季节。

    房英暗自惊讶,恍疑进入人间仙境。他怎知这正是阴寒一阳生的宇宙奥妙之理。

    在那些花圃中,-排三棂竹房,幽雅精致。但-排竹屋后还矗立着一座木造高楼,虽无红墙绿瓦,但被四周的青松苍柏,各色异花一衬托,也显得玲珑雅趣,似浮在一片锦海之上。

    众人穿过松林,各色奇花,已尽映入目,令人精神一爽。花圃中一条白石小径,直通中间竹屋。

    房英正欲出声询间,倏听得竹屋中响起一声极不愉快的苍老喝声:“是谁不得老夫准许,擅自入谷?”

    清虚真人,急急挥手示意众人停步,上前两步大声道:“无量寿佛,故人造访。齐施主不愿相见么?”

    这阵回答甫落,竹屋门户呀然开启,踱出一位白发白须,青袍缎带,容貌庄严,举止飘逸的老人。

    房英暗暗喝采,忖道:“这位‘草药散人’,隐居世外,等如神仙中人!”

    老人目光一扬,见这许多人,脸色顿时讶然望着清虚真人勉强呵呵一笑,急步到清虚真人面前,握手道:“原来是武当道友驾到,失迎!失迎!。”

    接着伸手一指诸掌门道:“这些高手是谁?恕老夫眼拙。”

    清虚真人忙-一介绍,诸掌门抱拳为礼“草药散人”不禁失声道:“原来俱是闻名之士。老朽齐无治世外野人,终身未出谷一步,倒是失敬了!”

    诸掌门忙谦虚一阵,只见“草药散人”齐无治目光一溜,又失声道:“清虚道友,你们各位朋友脸色好象都不对劲,若老朽眼睛不花,诸位必然身体皆不舒适”

    清虚真人长叹一声道:“齐老果不愧医道通神!不瞒你说,贫道与各派掌门施主,在房少侠护卫下,确是有求而来!”

    齐无治呵呵一笑道:“老朽别无所长,医病尚有一点小小把握,尊友若有什么不适,老朽包管药到病除。小事情,算不得什么。”

    房英一旁察言观色,暗暗道:“清虚真人说他孤僻,但以我看来,此老倒是干脆爽直,是个性情中人。”

    清虚真人闻言又叹息一声,道:“齐老,贫道与各派施主的病况,非普通一般可比。”

    齐无治伸手一抚长髯,愕然道:“什么病?竟有这等严重?”

    清虚真人用低沉得无法再低沉的语声道:“不瞒齐老说,在场除了王五侠及房少侠外,俱都被人点散真元,失去一身功力,故而千里跋涉,进谷求助!”

    此言一出,齐无治本来尚有笑容的脸色顿时一变,目光向诸人脸上来回扫视了几次,神色凝重地仰首观天,深思起来。

    诸掌门及房英暗察颜色,心中俱都一紧,迫切之情,洋溢脸上。

    倏见齐无治头一低,目注清虚真人道:“各位是被何人所伤?”

    房英接口答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帮会名叫‘天香院’。这几位就是被天香院下面一名坛主以天竺密宗手法所伤。”

    齐无治又沉声问道:“照小友之言,那名坛主身手必然不凡罗?”

    房英困惑地点点头。不知这位“草药散人”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齐无治又道:“一名手下竟能伤了七派九人,那么换句话说,那首脑人物的功力更是出神入化了?”

    房英暗思对方并非是习武之人,多说又说不清楚?只得又点点头。

    齐无治目光望了清虚真人一眼,摇了摇头,又仰天凝思起来。

    房英忍不住急急道:“老丈是有什么困难?”

    诸掌门心头不由-沉,房英更是焦急地道:“听说老丈药术通神,难道没有办法使这几位前辈恢复功力?”

    齐无治摇摇头。

    房英惑然道:“老丈既然表示没有办法,莫非是药物不全?”

    齐无治沉声肃容道:“老朽不愿欺人,更不愿自欺,不瞒你少侠说,药物俱全,恢复功力,在老朽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房英双眉一挑,截口道:“那末老丈说的困难,是指什么?”

    齐无治淡淡一笑道:“老朽的困难,是指人而言!”

    “指人?”房英一怔。

    清虚真人脸色倏然一变道:“昔年与施主一聚,使贫道感到施主胸怀旷达,情操高雅。现在施主困难在‘人’,莫非是说贫道及一干同道不值施主施救,或是施主不愿施救么?”

    齐无治摇摇手道:“老朽并非这个意思。”

    房英轩眉道:“那老丈是什么意思?”他心中早已有了一股怒火。

    齐无治冷冷道:“老朽并非江湖中人,虽略通医道,却无缚鸡之力。故不想卷入这是非圈中,惹上一身恩怨!”

    房英一愕道:“老丈之意,却令人不懂了!老丈与世隔绝,与任何人都无恩怨是非可言,对各位掌门前辈来说,见危施救,清如天日,更是有恩无冤,怎说是卷身是非圈呢?”

    齐无治鼻中一哼,道:“老朽救了各位岂不得罪了那个什么‘天香院’,这不是漩涡又是什么?”

    房英一怔,忙急急道:“小可等来此,行踪极密,别人绝对无法知道。再说老丈生平不求闻达,那些魔头更料不到咱们会到五行山中。”

    齐无治双目一瞪道:“你能保证么?”

    房英一呆,却见齐无治冷冷接下去道:“就是你能保证,老朽也不想趟这场混水。那天香院首脑既能把你们伤成这样,显然你们俱不是他的对手。若万一对方发起怒来,老朽岂不是自己找死!”

    这番话说得诸掌门瞪目结舌,神色一片颓然。他想不到千里迢迢,冒着大风大雪,翻山越岭到此,所得到的竟是这般结果。

    房英更是又惊又怒,他再也熬不住胸头一股郁气,怒声道:“这么说,老丈是不愿伸手了?”

    齐无治长须颤动,冷冷道:“小友,不必吹气瞪眼,老夫说不管就是不管。”

    接着又对清虚真人-拱手,道:“道长,老朽对你只有抱歉了。”

    “哈哈哈”房英倏然仰首发出一阵狂笑。似乎想藉这阵笑声,泄泻几日来胸头所积的郁气。

    齐无治目光一瞟,冷冷道:“小友,有什么地方好笑?”

    房英此刻怒郁之气狂泻,已如江河奔流一般,无法自制。他也顾不得利害关系,笑声一顿,讽嘲道:“小可笑的是老丈枉活了这大岁数,连一点人生的道理都不懂。”

    齐无治脸色一沉,冷冷道:“老夫年龄至少大你三倍,什么地方老夫不懂,你倒说来听听。”

    房英嘿嘿冷笑道:“人生在世,虽如逆旅;但多少得留下一点有意义之事,使下一代晚辈知所敬仰。老丈虽对人生淡泊,终不止于淡泊到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他滔滔而言,如长江大河,伸手-指诸掌门,接下去道:“这些掌门前辈莫不是德高望重,心存侠义之士。前辈见危不救,等于助魔猖獗,见仁不为,见义不顾,老丈岁数虽大,却不如五岁竖子尚知道甜涩苦辣。”

    这番话骂得白发苍苍的齐无治,脸色倏红倏白,蓦地,他手指谷外,厉声道:“好小子,竟敢到此数说老夫。老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难道要你来讲道理,滚出去,统统滚出去。”

    他老羞成怒,说完拂袖转身,正在这时,竹屋中倏然响起-声如银铃般的娇呼!“爸!这位少侠的话不错,你就伸伸手吧!”

    娇语声中急奔出一位淡淡红装的少女,扑入齐无治的怀中。本来愤怒的五剑王威和房英见状不由一怔。

    从她呼声中,毫无疑问地,这少女必是齐无治的女儿。房英此刻目光凝视,只见她黛眉深眸,瑶鼻玲珑,樱唇鲜艳,一张吹弹得破的娇脸上浮起两朵酒涡,乌发如云,身裁纤纤合度,真是一位清淡脱俗的仙子,看去只不过十八九岁。此刻正缓缓离开齐无治的怀抱,对房英默默凝神地注视。

    她,正是齐无治的独生爱女齐婉儿。一生未曾见过生人世面的她,刚才早已躲在竹屋,把一切经过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房英那份丰姿英武的神态,侃侃而言的谈吐,使她如白纸似的心底,蓦地抹上了一笔色彩。虽然仅是初见,但对房英的影子,已深深地印在心底。

    房英一接触她那种似有情的目光,心头怦然一震,慌忙错过视线,只是齐无治已对她女儿道:“婉儿你女孩子家,懂得什么?”

    齐婉儿轻轻一笑道:“孩儿虽不懂,但平日您老人家不是一天到晚督促我多读圣贤书么?现在孩儿觉得那位少侠的话,正合圣贤之心。爸!你怎有拒绝之理。”

    说完,又望着房英嫣然一笑,笑得是那么纯洁,那么天真。房英脸色又是一红,却见清虚真人叹道:“想不到施主竟有这么一位贤淑女儿!”

    只见齐无治呆呆望着齐婉儿的脸色,倏然叹息道:“婉儿,自你娘去世后,十五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小孩子。唉!今天才知道你已长大了!”

    齐婉儿娇声笑道:“孩儿年已十八,自然已长大。爸,我不高兴您老人家老把我看成孩子,假如你不帮助这几位叔伯,孩儿将来也会恨你的。”

    齐无治倏然回头望了房英一眼,灼灼目光中,似乎另有一份深意。房英被看得混身不自在,正想找几句话说,倏见齐无治一顿脚道:“好,我就破一次例。婉儿,你去后楼把药拿来!”

    婉儿一声欢呼,蹦蹦跳跳奔回竹屋,齐无治转身目光一扫描:“各位运气,下不为例。”

    武当掌门苦笑道:“若再有下次,贫道恐只有灵魂来此向施主求救了。”

    齐无治鼻中一哼道:“不过老朽先声明,等下为各位恢复功力,一定要用‘金针过穴’手法,过程中还需一位身具纯阳真元的高人运气通穴,否则不能全功”

    房英忙接口道:“这点晚辈自信尚有能力!”

    齐无治怀疑地望了房英一眼,一挥手道:“好,各位请进屋内准备。”

    转身就向竹屋走去,房英方松一口气,蓦地

    木楼中,响起一声惊恐的娇呼声,隐隐传来,齐无治混身一震,停步远望小楼,大叫道:“婉儿,你怎么了!”

    语声方落,一声冷笑从小楼中响起。接着木楼窗户一启,冒出一条红影,窜上屋脊,停身遥遥面对站在花圃中的诸人,肋下正挟着惊恐挣扎的齐婉儿。那人长发飘飘,红衣宫装,也是一名女子。

    齐无治颤声大喝道:“你是谁?”

    那女子冷冷道:“齐无治,你问问房英就知道。”

    而此刻房英神色大震,心胆欲裂。不错,他的确认识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是“天香院”前宫宫主燕南翎。齐无治这时惊惶地转首道:“她是谁?”

    房英道:“天香院的魔爪,燕南翎。”

    只见燕南翎艳丽的脸上有一股得意的冷笑,扬声道:“房英,你心机不能算不高,但想得到本宫会赶到么?”

    房英厉喝道:“好卑鄙的手段,小爷难道不能杀你?”

    燕南翎咯咯一阵娇笑,把肋下的齐婉儿一放,紧按着婉儿肩膀,面对着诸人,道:“你难道不怕本宫先杀她!”

    齐无治大喊道:“快放我女儿!快放我女儿!”

    燕南翎冷冷一笑,倏又挥手,木楼屋顶又冒起三条人影。房英星眸一瞥,一个是布衣大褂老妪,两个丑陋的老者,赫然是“灵蛇魔姬”金婆婆及“邛崃双色魔”

    这刹那,他不禁心头大震,知道前功尽弃,身入罗网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神眼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曹若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曹若冰并收藏神眼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