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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却不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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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周亚夫囚于诏狱,韩世忠终老洞庭,与三两监守吏,或过访之好事者,道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原,席卷七国,血战应天,一声叱咤,天下震恐之丰功伟烈,初而拍案,继而抚髀,终而揽镜。

    呜呼,面皴齿尽,白发盈把,颓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之外无天地,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

    今日且过,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拏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

    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洪武永乐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少年时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文成之时原本由一个小宦官朗诵,待听了几句正德便抢了过来,高声诵读,越念越是激昂,过瘾啊,早就想这样指着这些大臣鼻子骂了。

    待念完最后一句,长出一口气,感到胸中块垒尽除,说不出的舒服,得意道:“诸位爱卿觉得此文如何?”

    “此文慷慨激昂,文思如海,扑面而来,可比秦汉佳作。”王廷相首先言道,他与李梦阳、康海、王九思等人一直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之风,对这种文风自然称道。

    谢迁已经被此篇贬低老朽的文字气的直哆嗦,李东阳捻须道:“文法对仗,循次渐进,读此文如观沧海,不知此文何名?”“少年中国说。”丁寿答道。他将梁任公这篇文章稍加更改,去除近代和世界典故,不至露怯。

    “少年中国说”中国一词汉时就已出现,弘治时大学士丘濬尤喜以中国代称大明,因此名字不显突兀。李东阳颔首道:“果然后生可畏。”正德喜不自禁“今日经筵不同往日,甚是有趣,杨廷和博学多闻,擢为詹事府詹事。”

    杨廷和上前谢恩,由五品学士升为三品詹事,可说是平步青云,清流中又得一砥柱,李东阳等乐观其成。正德又继续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文采出众,赐同进士出身。”

    “陛下万万不可。”刘健拦阻道“丁寿本为武职,赐予功名无有先例,于理不合。”刘瑾细声细气的来了一句“刘阁老,记得宣德年间兵部左侍郎张信由英国公保荐,转职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寻升指挥使,难道其时文转武职便有先例,于理相合么?”

    那小子就是读书人里的败类,洪武三十二年堂堂解元,官居小司马,恬然甘为三卫仗士,何颜之厚!刘健心中所想,话却不能说出来,毕竟这规矩也是文官先坏的,一时呐呐无言,此时的正德小皇帝一挥袖子“就这么定了。

    谁若不服也作一篇少年说来看看”“痛快,今儿个看那帮老臣的脸色真是精彩至极。”

    出了文华殿的小皇帝兴高采烈,意犹未尽。丁寿见刘瑾面上不见喜怒,心中有些嘀咕,还是陪笑道:“臣也是看那帮老臣欺人太甚,没有忍住。”

    “没忍住好,这帮老家伙早该被当头棒喝,”话说一半,正德又低声问道:“前日里母后问及牟斌的事了,你有什么章程?”丁寿轻轻一笑。

    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正德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经筵完毕,众大臣都由午门出宫,正德不愿再和他们碰头,也不爱乘坐御辇,向东想绕过御药房回宫,此处离东华门已是不远,丁寿总觉得今天不知何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诸人正在前行,忽听一声“冤枉”一个人影从房屋阴影处窜出,向着正德扑来。

    事出突然,皇帝身后的宫娥太监一阵尖叫,刘瑾不动声色,只是将身子稍移一下,遮住了正德,丁寿一个箭步,伸手一按便将那人制住,那人也不反抗,只是大呼冤枉。小皇帝来了断案的兴趣,走近了几步,道:“有何冤屈快快讲来。”

    来人扬起头来,是一个土头土脑的老汉,开口之言却让四周之人震惊万分“国母郑氏,幽居多年,不得天下奉养。今国母之父在此,欲面奏圣上!”正德脸色大变,喝道:“将人带到干清宫,朕要亲自审问。”

    干清宫内,老汉喋喋不休的述说,这老汉名叫郑旺,是山东武成中卫的军余,有女名叫郑金莲,十二岁卖与他人,后闻听入宫,他托内监刘山打探消息,据刘山说女儿得皇上宠幸,生下皇子等等。

    不等说完,朱厚照怒不可遏“胡说,胡说,我只有一弟一妹,俱都早夭,都与我一般是母后所生,哪还有其他皇子”

    丁寿不出声,刘瑾低头看地,张永目光游离,就是不敢看皇上,正德突然明白了,合着这皇子就是指他啊,登时被气得浑身哆嗦,指着丁寿“这事交给你们锦衣卫了,给我好好查清楚。”

    啊?!这事是我能掺和的么,知道宫廷秘闻最后能有什么好下场,丁寿抬头求助地看向刘瑾,见这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泥雕木塑般杵在那里,缄口不言。

    这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皇上。”“什么事?”正在怒气中的正德一声怒吼,吓得小内侍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太后知道了东华门之事,唤您过去说话。”正德哼了一声,对丁寿道:“你跟我一起去。”

    永乐皇帝营造紫禁城时未专门设太后宫殿,那时也没太后,宣宗时将太后居于大内西宫,称仁寿宫,因为后来几位明朝皇帝没有逃脱早死的命运,常有太皇太后出现,便请太皇太后移驾东宫,称清宁宫。

    至于后世常说的慈宁宫,等嘉靖即位后再建吧。丁寿随着正德一路来到仁寿宫,珠帘内朦胧见一女子侧卧在一张暖榻上,一名宫女跪在一旁捶腿。正德在帘外站定,躬身道:“儿皇问母后安。”丁寿跪倒“臣丁寿拜见太后。”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丁寿?都进来吧。”正德与丁寿应声而入,丁寿一直躬着身子,对这位慈寿张太后丁点不敢大意,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数,只有这位与皇帝是一夫一妻,说人家驭夫有道也好,说伉俪情深也罢,反正实惠是没落下。

    弘治皇帝打登基开始,上朝从没耽误,唯有两次向朝臣告假,一次是太皇太后清宁宫大火,忙了一夜精神不佳。

    一次是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得病,无心上朝,不过弘治皇帝的早朝经常迟到,因为这位张皇后爱睡懒觉,弘治与平民百姓般和皇后同起卧,不等皇后醒来不上朝,早朝经常变成午朝。

    张皇后的父亲张峦赠昌国公,母亲金夫人进宫如同自家,两个弟弟张鹤龄、张延龄分别封侯,弘治待张氏一门荣宠至极,要说没有这位皇后吹枕头风,丁寿是不相信。

    进屋后,丁寿不敢乱看,低头将眼神锁定到了眼前明黄缎面的绣鞋上,鞋上缀着一颗莹润明珠,随着宫女捶打,那颗明珠悠悠轻颤。“东华门的事哀家听说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儿皇想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审理。”娘俩儿谈心丁寿不想关注,东珠,二爷已经对太后鞋面的装饰作了鉴定。“这事闹得有点大,让锦衣卫给外面人个说法也好,正好你祖母想让牟斌出来,就交给他办吧。”

    闻听此言丁寿如同久旱逢甘霖,这个烫手山芋总算甩出去了,却听正德道:“母后说的是。”等等,小皇帝该不是要用二爷方才给他支的招吧。正德继续说道:“牟斌毕竟老成持重,当年处置李梦阳之事就颇为父皇看重。”

    当年郎中李梦阳弹劾寿宁侯张鹤龄欺压乡里,抢占农田,势成翼虎,奏本中对张氏也颇有不敬之处,被弘治下了诏狱惩戒,牟斌与朝臣交好,自然不会难为这位马前卒,好吃好喝好招待,待弘治想起来把李梦阳放出来。

    这位不知收敛,爷们连诏狱都蹲过还怕啥,直接在大街上把张鹤龄牙都打掉了,张皇后怂恿弘治严办,却第一次被训斥,现而今恨屋及乌,可想而知。丁寿闭眼,完了,果然,张太后语含怒气“好了,无须再说,牟斌就让他继续在诏狱里呆着吧。”

    “你就是丁寿?抬起头来。”太后声音又起。丁寿闻言抬头,见到的是一位面如桃花,肤如凝脂的美妇人,手中捧着一个鎏金雕龙手炉,见了他点头道:“倒还有几分灵气,这事就交给你了。”“此事干系太大,恕臣不敢奉旨。”

    “什么?”母子俩同时怒道。丁寿硬着头皮,道:“民间一军余如何知晓宫闱之事,背后必有人指使,且其躲藏之处恰为皇上回宫之路,指使之人熟悉皇上作息。

    而且皇城戒备森严,市井小民如何混入宫中,必是有人接应,此人若在外朝必是重臣,若在内廷必是显贵,臣年轻识浅,不敢担此重任。”

    话说完丁寿警醒过来今日为何觉得不对了,出文华殿后一路上竟不见负责警跸的大汉将军,这宫中果然有猫腻。张太后闻言陷入沉思,老实说这些话虽是丁寿推脱之言,却不无道理,明朝宫禁谈不上严密,一百年后还出了个“梃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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