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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力拔山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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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君青拔出了佩剑,对准那异服少年道:“要打便打,不必多说。”

    那异服少年抖手就是一剑当头点到,岳君青晃身避过。

    那异服少年原来一脸轻率佻脱之色,这时一剑而出,面上却是一片肃穆,宝相庄严,宛如老僧入定,君青不禁暗暗称奇。

    那少年剑光霍霍,有如海底潜蛟,君青挡了一剑,暗叫道:“原来这厮使的是正宗达摩剑法!”

    他长剑一挽,攻出那式“卿云烂兮”只见剑势舒卷盘曲,顿时把那异服少年无限攻势胶缠住,他乘机看向那边一眼,只见那白发老者正自一掌劈向芷青——

    芷青似没白发老者掌重如山,大喝一声,左右掌一搓,翻飞而出,施出了散手神拳的平生绝技“寒砧摧木掌”!

    达摩剑法乃是少林寺镇山之宝,攻守之间自有一番广博精深之势,但是这剑法精微之处与施剑人的佛学造诣极有关系,佛道愈高的高僧,施出之时威力愈更惊人,但是大凡得道高僧,皆有慈悲之怀,是以施用达摩剑式威势愈大,反而招式愈为平和,凶狠之招全数避而不用,其中精微道理,常非外人所能领悟。

    而这异服少年,年纪轻轻,举手投足之间却似有数十年佛门修为似的,而招式却狠辣兼具,实属异事。

    君青觉得这少年剑上造诣不在胡笠之弟子之下,当下专心一意,一招一式把那卿云四式施将出来。

    那边芷青运足十成功力“寒砧摧木掌”招招全采攻势,那白发老者功力极深,却也愈打愈是心惊。忍不住喝问道:“散手神拳是你什么人?”

    芷青杨眉道:“小可姓岳一-”

    那老翁大大啊了一声,暗道:“我怎么糊涂如斯,范立亭和岳老儿是过命的交情,这小子自然会这‘寒砧摧本掌”的了。”

    他心中一想,手上猛觉芷青掌力一招比一招重,宛如有一甲子的功力在身一般,他不禁又惊又奇。

    君青习剑以来,突飞猛进,这时碰上异服少年的达摩剑法,他前后把那四式使了六遍,到了第七遍上,他从“卿云烂兮”转为“虬缦缦兮”之间,忽然悟出三个偏式,那异服少年不虞及此,一连被迫退了三步。

    君青心头大喜,第八遍施到一半时,他又悟出两招,那异服少年初入中原,以为剑法除了自己师父,已可无敌天下,那知第一次遇上君青,就是一手闻所未闻的剑法,自己百般攻势一触之下,都如石沉大海,对方打来打去总是那几个式子,他原想等到摸熟了对方这几式,便要全力反攻,一举创敌,那知陆续之间,对方又多出几招新招来,霎时威力更增,他不禁又气又急。

    那白发老翁见状喝道:“忧儿,快快抱元守一!”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都给老衲住手”!

    这声音钻入每人耳中,就如针尖骤刺一般,令人感到百般不舒服,众人吃了一惊,都停下手来。

    那异服少年欢呼一声,跑过去大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现在才来啊——”

    树丛中簌然而动,一个白衣老僧走了出来,那白发老者十分恭敬地道:“小人叶万昌拜见大师。”

    那老僧看起来真不知究竟有多少高龄,满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纹,精光却是出奇地亮,他对白发老者和声道:“老弟,这么多年啦,你何必还固执这个称呼,老衲早就叫你唤老衲一声苦和尚足矣。”

    那边呆立着的少林智伯和尚一听到“苦和尚”三个字,顿时大叫一声,上前拜倒地上,叩头道:“弟子智伯参见祖师爷。”

    那老僧怔了一下,双袖一抬,智伯竟然身不由己站了起来,老僧厉声道:“你是少林弟子?快与老衲滚回去告诉方丈,苦和尚早就不是少林中人了,苦和尚不寻少林寺的晦气已不错啦,哼!”智伯和尚待要下跪,却有一股无形上劲道挡在前面,他急道:“即使祖师爷不愿也请祖师爷千万见我百虹恩师一面”

    那老僧面色如霜,暴叱道:“快滚!”

    说罢他伸手牵着那异服少年之手,脸上显出慈爱之色和声道:“忧儿,是谁欺侮你啦?”

    那异服少年此时竟如小女儿撒娇一般,伸手指着芷青和君青两人道:“就是他们。”

    老僧道:“好,让师父杀了他们。”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比冰雪还冷,令人心中忍不住打个寒噤。

    那智伯和尚道:“弟子求求祖师”

    老僧大袖一扬,喝声:“去你的!”

    智伯不敢避脱,亦不敢运功相抗,登时如断线风筝一般直飞而去。

    老僧这一掌好重的手法,智伯和尚身形如疾矢一般撞向一颗大树,老僧只道他即使不死也得头破血流,但闻“咔嚓”一声,智伯和尚的身躯撞在大树之上,那碗口粗干竟然应声而折,智伯和尚身躯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老僧心中暗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却颇深厚哩。”

    智伯和尚也是聪明绝顶之人,他心中盘算道:“我留此处无益,不如全力快赶去请思师来”

    他思索巳定,反身便施展十成轻功,飞奔而去。

    芷青和君青此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叶万昌叶万昌,这名字好生耳熟,好像是爹爹提过的”

    那老僧见智伯和尚奔去,忽然脸色一沉,厉色对芷青及君青道:“你们这两个小子,竟敢欺侮我徒儿,是不要命了么?”___

    芷青见这老僧年纪虽尊,却是不讲道理凶暴之极,不禁暗中皱眉,那老僧指着芷青道:“你先滚过来!”

    芷青心中甚怒,但见那老僧功力深不可测,便是原先那白发老者也对他如此恭敬,心想“苦和尚,没有听说过啊”那老僧见芷青不动,以为他畏惧,顿时暴吼道:“胆小的东西,快滚过来!”

    芷青冷笑一声,昂然走上上来,那老僧一手拉着那异服少年,一掌猛然一挥,打向芷青前胸。

    芷青忽觉眼前一花,那老僧掌势已到,他见老僧招式飘忽已极,当下只得以攻为守,也是一掌抢出!

    那老僧见他变招奇快,单掌一扬,掌势一横“拍”一声,两掌在空中相对。

    老僧原意一掌把芷青立毙当场,却不料两掌相碰,芷青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咦了一声,把那异服少年推开,向前跨了一步,猛可双掌齐发。

    芷青见这老僧出招便是少林的路子,他深知这老僧功力深不可测,一上手就贯注十成功力。

    那老僧三招一过,掌势忽然放慢下来,似乎体力不支一样,君青大感奇怪,侧目一看,却见那白发老者脸上露出不忍之色,他不禁惊异地看着芷青,只见芷青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蓦然,那老僧身法快将起来。君青看了一刻。恍然大悟,不由心中大急——

    原来那老僧正施展一种“拖云手”的功夫,这种功夫乃是蜕自山西太极门,用的全是内家功夫中的“黏”字诀,对掌之际,功力较低者略一不慎,陷入“黏”字诀中,则被功力较高之一方完全控制,彼快则已快,彼慢则己慢,彼不停则已虽欲停而不可得,直至脱力而死。

    芷青方才一个不慎,已是陷入绝境,老僧身法愈来愈快,芷青也只得跟着愈来愈快,君青一明此情,心中大急,挥剑便欲上前,却见眼前剑光一闪,那异服少年持剑相阻。

    君青焦急之下,举剑一招“日月光华”攻出,只见剑尖一溜乌光闪出,突然如水银泻地,攻势斗盛,那少年被迫得就地一滚闪过,站起身来骂道:“小子你可认得我师父这“拖云手’之厉害么?不消半个时辰,你那哥哥就会精疲力

    君青听得暗暗打了一个寒噤,待要抽身相助,又被这异服少年困住手脚,不由急如火焚。

    那老僧连声阴笑,身形突如走马灯一般转了起来,芷青知道对方功力太高,自己已陷绝境,但他挣扎着发出“寒砧摧木”掌力,硬使自己不随着老僧疾转,但老僧出招一招快似一招,他也只得加速发掌,勉力硬撑。

    这“寒砧摧木掌”最费真力,几十掌发出,芷青巳是气喘如牛,但他仍然丝毫不慢地双掌连挥。

    那老僧原以为转到一百圈上,芷青必然惨号倒毙,那知百圈已过,芷青依然掌出如风,这老僧不竟倒抽一口气,暗道:“这厮不过弱冠出头,怎么么功力如此之厚?”

    他想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忖道:“老衲九十年之修为,若是让这小子在绝境中撑出百五十招以上,还有没有老脸混下去?”

    他阴森森地干笑一声,猛然脚下施出达摩神行腿来,霎时速度又快了一倍。

    芷青只觉汗温透衫,身不由己,但他仍然咬紧牙根,一掌接着一掌拒出,那白发老翁忽然叫道:“大师,此人岳多谦之后”

    老僧脸寒如霜,厉色道:“难道老衲看不出来么?嘿嘿。秦允那厮既然用万佛令牌把老衲招出,目的就是对付姓岳的几个人,难道还不敢杀了他的儿子么?”

    君青一面奋剑力拼,一面听得此语,心中恍然,暗忖:“原来秦允千方百计到少林寺去盗得万佛令牌,是要把这个老和尚招出,看来秦允必然另有一番野心”

    他忽然之间,念头又接到先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上:“叶万昌,叶万昌,爹爹提到过他的,怎么我记不起来了?”

    “唰”那少年一剑当空而入,君青毫不思索地信手一挥,却是攻敌之所必救,此时他剑上变招已达心与手合的地步了。

    那老僧面上杀气愈来愈浓,身法也愈来愈快,芷青渐渐感到体力不支,眼花耳鸣,但是他掌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他支着他的潜力,一招一式地力拼,牙根都被咬出血来,鲜红的血从嘴角渗出,但是立刻和脸上流下的汗水会在一起了。

    那白发老翁面上露出惨色,但他却用左手紧紧握着右腕,抑住自己的冲动。

    君青瞥见大哥的危况,心想:便是拼着让你划一剑,也得赶过去——

    这时那老僧已转到第一百三十九圈,芷青喘声如牛,但是他始终不让“寒砧摧木”掌力减弱下来,他自幼奠立的深厚内力已被透支得接近灯尽油枯的地步了。

    他奋力挥出两掌,大声喝道:“君弟,你你快走,你快先走我和他们拼啦”

    君青心如刀割,他拼力一面攻敌,一面向芷青那边移过去,那异服少年狡猾巳极,施出一套剑法来,既不攻,又不守,只是死死缠住君青,君青不由双目喷火——

    蓦然,一个记忆如电流般闪过君青的心田,他大声叫道:“四十六年前,在广西”

    “呼”一声,他举剑封开敌势,继续叫道:“在广西,金家村。那个受人毒打的落第秀才”

    “叮”两剑相交,君青喘口气叫道:“正碰上刚入广西的-个青年,那青年路见不平,为了救这秀才”

    “叮”一声,两剑再次相交,君青奋力一绞,接着道:“为了救这秀才,这青年只身力战广西绿林盟主”

    他说到这里,那白发老翁突然大叫一声,冲前两步,大声对那老僧道:“大师,快请住手!”

    老僧奇道:“你说什么?”

    那白发老人冲动已极,他大叫道:“快请停手,快请停手!否则——”

    那老僧听出倪端,怒吼道:“否则怎的?难不成你要动手么?”

    白发老者叶万昌道:“小人不敢,但岳铁马对小人有恩”

    原来君青忽然想起了这叶某的来历,他所说的落第秀才正是叶万昌,而那青年侠上就是岳多谦。

    老僧双掌连发,口中道:“你快与我站开,只当没有看见就得啦。”

    叶万昌眼见芷青立刻要危险,他长叹一声,一挽衣袖,就要上前相救

    蓦然,一声焦雷般的吼声从林上震下:“住手,那施‘拖云手’的给我住手!”

    接着一条庞大的人影如飞而下,正从君青身边掠过,那异服少年举剑一招快狠无比的妙着突袭而上,那人巨掌一伸,贴着异服少年剑身掌心一吐“拍”的一声,那长剑成了两截!

    那人丝毫不停地飞向老僧,一掌从中劈下,轰然-声,老僧退了一步,芷青从“拖云手”中退出身来。

    芷青本来觉得自己已经要完了,他心中暗暗向爸爸说:“爸,我已经尽了我的全力”

    忽然之间,他听得轰然一响,接着压力全消,他退了两步,猛觉双腿一软,但是他仍然挺住了。

    他和君青一起看向那人,一望之下,不禁又惊又喜!

    那老僧强忍怒气,冷冷地道:“施主贵姓?”

    那人道:“老夫姓班”

    老僧摸了摸微微发麻的双腕,一字一字地道:“四十年前神拳班大铿是你什么人?”

    那人道:“正是先父。”

    那老僧道:“便是你父亲在此,也得对我恭恭敬敬。”

    那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老僧怒道:“你胆敢干涉苦和尚的事么?”

    那人道:“我早知你是苦和尚——”

    老僧见他听到苦和尚三字毫不在乎,不禁暴跳如雷,大声道:“老衲可要代故人考较考较你的功夫。”

    他说的“故人”敢情是指神拳班大铿。

    那人道:“先父从未说过与苦和尚有交情的事,只曾提过和苦和尚略有梁子!”

    苦和尚老羞成怒道:“汝名为何?”

    那人双臂当胸交叉,朗声道:“老夫班卓!”

    苦和尚道:“班卓,你可敢和老衲对三掌?”

    班卓道:“有何不敢?”

    苦和尚左右齐挥,一声怪啸破空而出,少林达摩神拳如排山倒海一般隔空飞出,班卓双拳当胸一合,硬硬接了下来。

    苦和尚双掌一杨,又是一招当胸推来,班卓双肩一震,不闪不躲又硬接住了,苦和尚大叫一声:“你再接一招试试看!”

    轰然一声,班卓脸色微变,但他的身躯仍然丝毫未移,苦和尚老脸-沉,冷笑道:“你比你老子还厉害”

    班卓大声喝道:“你敢接我三招吗?”

    苦和尚狂笑道:“小辈无礼,便让你口服心服——”

    班卓单掌半立,猛吸一口真气,一扬之下,霹雳之声暴响,那苦和尚白髯簌簌,大笑道:“还是班大铿那老招,不过尔尔。”

    忽然之间,班卓虬髯根根倒竖,他的面孔渐渐发红,他大喝一声,举掌待发——

    苦和尚忽然脸色大变,那白发老人叶万昌脸色大变,他惊呼了一声:“霸拳!”

    苦和尚忽然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那异服少年的手,身形如箭一般窜向林中,那叶世昌也跟着窜入林中,但闻震天一声暴响,无坚不摧的“霸拳”巳然发出!

    只见苦和尚原先所立之处五棵碗口大树齐腰而折,一方山石成了粉屑!

    芷青和君青相顾骇然,若非亲见,他们万万不信世上竟有这等威势的拳招,称之“拳中之霸”实在不为过也。

    芷青向林中看去,只见苦和尚等人已走得不见踪迹,回头一看,只见霹雳神拳班卓此刻脸色渐渐由红而白,最后竟带有苍白之色,他退了一步,坐在地上。

    芷青和君青吓了一跳,连忙走进一看,只见班卓头顶上冒出阵阵蒸气,脸色又渐渐恢复。

    班卓一跃而起,对芷青笑道:“这一掌打出,耗我真力十之五六,是以非得调息一下。”

    芷青正要谢他相救之恩,忽然一阵头昏眼花,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君青大吃一惊,赶上去相扶,芷青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拼力以“寒砧摧木掌”在苦和尚“拖云手”中苦战。连发一百四十掌,内力已是大大受伤,方才一直处于紧张之下,这时精神略一松弛,立刻感到不支。

    班卓见他吐出鲜血殷红鲜明,只道他内脏受了伤,连忙伸手把住他的脉门,一摸之下,只觉脉气逆窜,心知他用力过度,伤了元气,便以本身真力打入相度.

    班卓的真力发到七成,仍然不能把芷青逆乱之气制服,他不禁暗暗称奇,把真力又加上一成,才算使芷青之逆脉导入正途,他哈哈大笑道:“孩子你好深的功力,岳氏有后矣,哈哈。”

    芷青站起身来,正要措辞称谢,班卓已摇手道:“老夫与令尊虽然相见不过一月,实则神交巳有数十年——喂,我倒问你,以你的功力怎么会被那苦和尚以‘拖云手’相害的?你适才对敌时用的什么拳法啊?”

    艾青脸上一红,答道:“晚辈以‘寒砧摧木’掌相对,是晚辈一时不慎,着了道儿——”

    班卓大笑道:“散神拳范立亭的绝学原来传给了你,散手神拳一生不收徒弟,也幸好传给了你,否则这等绝世神拳就得失传武林啦。”

    芷青道:“班老爷那日在首阳山上大展神威,青蝠剑客几无还手之力,晚辈钦佩不已。”

    班卓正色道:“说实在话,那青蝠剑客着是武林百年来第一怪杰,他一身浸淫拳剑轻功暗器各门,居然样样练到一等高手,实在令人佩服——”

    芷青心中暗想:“经此一战,青幅之名只怕犹要驾凌武林七奇之上了。”

    班卓说到这里,忽然叹道:“班某平生浸淫拳掌之中,天下各家拳理,虽说不能全通,但都想方设法有过目睹,惟有范立亭之寒砧摧木却是仅有耳闻,而无目睹,一向总想有个机会和散手神拳聚聚,殊不知骤然之间,英雄长逝,从此是再也看不到散手神拳寒砧摧木掌的神威了”

    他说得连声嘘唏,芷青聪明绝顶,如何不知他意,连忙道:“班老爷子若是想看范叔叔的这手绝技,晚蜚虽然功力较之范叔叔何异天渊,但是那招式步法却是得自范叔叔亲传”

    班卓双目一睁,精光暴射,叹道:“班某若能得窥寒砧摧木掌金豹,则堪称遍览天下拳掌之术矣——”

    芷青恭声道:“晚辈功力有限,范叔叔绝学之精微处万难充分表现,还请班老爷多多指教。”

    于是他把这套掌法重头至尾打了一遍,到了最后一式“雷动万物”班卓眼中一亮,接着便是皱眉苦思,过了好一会,他才长叹一声道:“散手神拳威震武林,端的良有以也,老夫敢说这套寒砧摧木掌精奇之处,普天之下再无第二种掌法及得上——”

    说到这里,他对艾青道:“孩子,你把那里后一招再施一遍。”

    芷青以为自己施得有什么不对,连忙用心又施了一遍,班卓想了一想喃喃自语道:“这一招博大精深,攻守兼备,难道除了退闪之外当真再无破解之法?”

    君青和芷青对望一眼,心中却道:“原来班神拳在思索破解这招之法。”

    班卓背着双手,来回踱了十次,轻叹道:“这招端的是妙绝人寰,妙绝人寰”

    忽然他停下身来,侧头道:“好啦。老夫走了。”

    芷青吃了一惊,叫道:“班老爷子——”

    只见林中簌簌,班卓一跃而过数丈,片刻不见踪影,芷青和君青愕了半天,才相对道:“他们总是那么来去无踪,神龙不见首尾的。”

    芷青青了看天色,道:“我们走罢。”

    一日,又是一日,他们不停地跋涉长途。

    于是天又黑了

    山野中有着无比的寂静,尤其是夜。

    虽然快要黎明了,但是无涯的黑暗正在施展它最后的威力,把大地紧紧地裹抱在怀里。

    一道刺目的剑光在黑暗之中有如蛟龙腾凤舞般地划过一道优美的半圆,却突然停在那儿上下地跳动,接着,完全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那剑子再次飞腾而起,到了同样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一声轻叹划破了寂静,黑暗中那个练剑的人喃喃自语:“唉,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依照经上最上乘的理论,我这变招换式之间必应能产生一种左旋之力,然后下一招‘旦复旦兮’施出,就能威力奇增了,怎么老是不对呢?难道是我弄错了?”

    嗦嗦声起,他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黑暗中他似能目察秋毫,熟悉地一翻,轻声念道:“当此之时,在旋之劲以辅右,而右暴之力则以养左“旦复旦兮’由中旋出敌若以阴劲相抵,则变为威盛阳刚,敌以阴劲相制,则变为阴柔反克,故其随心所欲,欲败而不能得,是谓无敌于天下。”

    只见他一目十行,细细又看了数遍,瞑目沉思自己的剑式,却再也觉察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正确。

    轻叹一声,望望手中长剑,不由坐在地上,胡思乱想起来:“芷青一再说要我千万勤练这松陵老人的剑术,并还一口认定这是将来唯一能在剑术上胜得青蝠的希望,喝,我真愚笨,怎么——怎么这一共四招,却始终领悟不通?”

    朦胧的月光下,看得出这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并且从他那宽阔的上额也辨出他有一种先天内在的英雄本色,这是岳家的后代——岳君青。

    君青和大哥一路行来,兄弟两不时谈谈武林趣事或讨论武学上的疑问,倒也颇不寂寞。

    尤其是君青,他这才明白为何大哥会如此沉醉在武学之中,渐渐的,他自己也感到着了迷!

    “卿云四式”的威力,芷青是目睹过的,他有一种奇想,想使自己最幼小的弟,以前绝口不谈武学的弟弟成为武林最伟大的英雄,他认为这四招剑式,正是培养这个奇想的最佳本钱。

    芷青明白君青的心理,知道他绝无信心来达到这一个壮举,于是他便口口声声称赞松陵老人的剑式,用各种方式劝使弟弟下此决心。

    果然,君青渐渐从内心中萌发出一种逸兴俱飞的壮志。虽然这点雄心仍是那么幼小,但是已是使君青日夜沉于剑道而不疲。

    这一天晚上,兄弟两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吃过晚饭,早早便歇息下来,而君青却耐不往,一人偷偷起身赶到镇郊的树林中勤练剑术。

    “卿云四式”中前两式:“卿云烂兮”及“虬缦缦兮”是君青在司徒青松的水底宫中领悟而出,这几日更有很多的心得,自认过得去了,而且大哥也说这两式已登堂入室,可算是练就成功。

    第三式“日月光华”本是这四式中具中间位置的,不但前贯后连,而且威力之大,亘古稀见,是以最是复杂难解。

    当初君青就始终不得要领,好在终于在那一次和龙豹帮主白哲元相逢时,为保护司徒丹,挺而走险,被迫使出这一式,却不知不觉中豁然而悟,当真是上天意旨,而这一式使出,就是连岳多谦也赞口不绝,其实君青自巳知道,却始终不能和最后一式相连。

    最后一式唤作:“旦复旦兮”

    顾名患义,这正是含有一套剑术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有若天体间一切事物一般的意义,君青这几日经大哥指点,巳将招式烂熟于胸,使将出来,也颇见威力,但这四式连贯之下,却每次使到“日月光华”后,便连不住“旦复旦兮”

    芷青也指不出这有什么毛病,只以为是君青功力不够,君青目己却始终不能甘休,是以这一夜又偷偷起来练剑,却仍是一无所成。

    且说君青呆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好一会也得不到什么结虽然这点雄心仍是那么幼小,但是已是使君青日夜沉于剑道而不疲。

    这一天晚上,兄弟两人在一个小镇上打尖,吃过晚饭,早早便歇息下来,而君青却耐不往,一人偷偷起身赶到镇郊的树林中勤练剑术。

    “卿云四式”中前两式:“卿云烂兮”及“虬缦缦兮”是君青在司徒青松的水底宫中领悟而出,这几日更有很多的心得,自认过得去了,而且大哥也说这两式已登堂入室,可算是练就成功。

    第三式“日月光华”本是这四式中具中间位置的,不但前贯后连,而且威力之大,亘古稀见,是以最是复杂难解。

    当初君青就始终不得要领,好在终于在那一次和龙豹帮主白哲元相逢时,为保护司徒丹,挺而走险,被迫使出这一式,却不知不觉中豁然而悟,当真是上天意旨,而这一式使出,就是连岳多谦也赞口不绝,其实君青自巳知道,却始终不能和最后一式相连。

    最后一式唤作:“旦复旦兮”

    顾名患义,这正是含有一套剑术周而复始,循环不息,有若天体间一切事物一般的意义,君青这几日经大哥指点,巳将招式烂熟于胸,使将出来,也颇见威力,但这四式连贯之下,却每次使到“日月光华”后,便连不住“旦复旦兮”

    芷青也指不出这有什么毛病,只以为是君青功力不够,君青目己却始终不能甘休,是以这一夜又偷偷起来练剑,却仍是一无所成。

    且说君青呆坐在地上胡思乱想,好一会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一赌气索性放弃思索,闭目养神起来。

    君青不知道,岳多谦在他幼小时已偷偷将最上乘的内功移入他体内,这时他的功力至少巳抵得上四五十年工夫,是以一静坐下来,登时灵台空明,杂念全消,真气回复一周,头脑一醒,立刻跳起身来。

    蓦然他想到一事,暗暗忖思道:“对了,那日首阳之战,青蝠和剑神胡笠的一战,有一式是那青蝠攻出的,简直怪异之极,胡笠却能破去,我且试试看,若是换着我在当场,有何法拆解没有?”

    他因受芷青言语,激起豪气,不知不觉中已存下和青蝠一战之决心,是以思想中总是忘不了青蝠剑客的奇招异式。

    这时刻他的目力法眼,敢情早巳登堂入室,虽是青蝠与胡笠大战,剑式奥妙无比,但仍能一目了然,熟记于胸。

    他既有这个思想,立刻行动,瞑目假思青蝠就在面前,一式攻出,飘忽古怪之极,全神飞快的移转着,想找出一式解救。

    也许是他已看明胡笠的破解方法,是以思路一瞬间又想到胡笠的那一剑式,一连数次都是如此,心中一急,杂念又起,更是不成。

    须知这种最高深的剑道在锻炼时那能有一丝一毫的分神,君青功力深厚,剑法虽高,到底气血仍嫌浮燥,是以屡犯大忌!

    终于君青摒除杂念,沉着的想着当日的情形,不知不觉手随心所动,比出一式破解之法。

    但想想又不对,心思如电,手也跟之而动,又改了一个方位。

    这样手随心动,一连摆出五六种剑式,口中不由喃喃说道:“这五六种剑式没有一招一式能够破解的,难道我在当场,就束手待毙不成?”

    他是自言自语,但不知不觉间声调已增大许多,在万簌俱静的黑夜中,立刻传出老远,却不料这时候在树林边正有一个人在暗暗的观看摒听着呢。

    君青又喃喃道:“那日胡笠老爷子一划剑子,登时青蝠攻势立时冰消之散,我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法子,那胡笠的剑法神奇是不用说了,爸爸也常道古今无出其右者”

    树稍尖上簌簌一声轻动,偷听着的人似乎感到一阵激动,君青丝毫没有发觉,又自语说道:“但我——我却一招也思想不出,何况当时在战场中变化速捷,看来我是相差太远了!”

    想到这里,不由感到一阵子沮丧,半晌呆立不动。猛然手中长剑一挥,咬咬牙,比着一式向前直刺的模样,狠狠的道:“哼,这样吧,当时即使我思想不出破解之招,好歹也来个玉石俱焚,叫他也立时血溅当地!”

    他全神贯注,一心当青蝠就在前面,是以说话是咬牙切齿,杀气腾腾,俊美的面孔露出极端正经的样子,简直可爱。巳极,树梢上又是一阵轻摇,敢情那人也不由莞尔一笑!

    其实君青自己不知,当时在场的观众,包括武林其余六奇外,能想出破招的人简直寥寥无几,而能想出破解招式的,也只是来一个同归于尽而已!

    思路又连续下去,想到这-战中其他的奇招异式,一一加以自己的破解。

    正比划着青蝠的一招下斩之式,而自己以上封之式去封架的时候,猛然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这样——你会死的!”

    君青唰的一个反身,手中长剑护着门面,低声喝问道:“什么人?”

    只见身后约摸五丈开外站着一个蒙面的人,矮矮的身材,一声不响!

    君青松了一口气,但立即又不服地道:“方才,你说——我,我会死?”

    那人点点头,沉声道:“死!立刻死!”

    君青惊咦一声道:“死?我死于谁?”

    那人哼一声道:“死于青蝠,因为,你在和他交手!”

    君青大吃一惊,心中暗忖道:“我方才自思那日一场大战,却料不到这厮一一这厮竟知我在思想和青幅交手,难道——是他将一切都看去了?”

    那人见君青满面惊异之色,冷冷道:“不是么?”

    君青茫然点头。

    那人冷冷道:“就是了!”

    君青见他说话总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心知必是奇人异士,已存崇敬之心,但仍不服问道:“我怎么会死?”

    那人半晌不语,瞧着君青,哈哈一声才一字一句说道:“青蝠一剑斩下,你-剑封上,结果——你的剑子失手而飞,他的剑子在你的头上留下一个痕迹。”

    君青不由大怒,但立刻又想到这是一丝不错的,凭自己的功力,那能和青蝠硬对,想到这,不由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人冷冷望着君青,心中却不由暗笑,蓦然一反身,缓缓走去。

    君青一惊,追声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那人略一停身,理也不理,又走向前去。

    君青见他不顾而去,心中不由萌起一点疑念,再加上好奇心驱使,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那人头也不回,但却似乎知道君青跟来,脚下微一垫地,整个身子有若羽毛,突地向前轻轻一飘。

    君青心中一惊,忖道:“好俊的轻功!”

    心念一转,也加快速度跟上前去。

    那人越行越快,乍见简直有若足不点地,身体象行云流水般,美妙巳极。

    君青不觉已使出十成轻功,虽则轻巧他并没有学过一日,但由于身怀高深内力身体行动也自然变得轻快伶俐了。

    半盏茶时分,那人已走出好几十丈,君青一看两边,只觉丛林密密麻麻,似乎更入深林,他到底经验不足,不由冒出一股寒意。

    正打算驻足,前行那人猛然-停身子,也不见他如何反身,飘忽之际,一掌巳递了过来。

    君青大吃一惊,耳边听那人哈哈笑道:“你跟到这儿作什么?”

    但眼儿只觉一花,对方五指并立如戟,一送而至,已不过只有三分距离。

    好在他长剑一直紧握手中,大惊之下,本能一挥长剑,剑光一闪,反削向对手双指。

    那人一沉手掌,肘部一摔,不但闪过君青的剑势,而且又攻出一式。

    君青长剑走空,不及带回,慌忙一连跳后三步,才避开这一式险着。

    这一下君青可再不敢冒然动手了,长剑当胸,虚虚拉了一个架式,正是卿云四式的起手式。

    那人冷冷望着君青准备,漫不经意说道:“准备好了么?”

    君青不敢分神,那人也不见丝毫行动,僵持半晌不见动静,君青心中不由暗暗心急。

    那人蓦地一晃,双手一左一右,并立而飞,直袭过来,这一下发难太快,君青只觉双目一花,百忙之中,长剑左右齐动,寒光闪闪,有若云雾,迷朦不清,剑身跳动之际,正是“卿云烂兮”绝招。

    那人却视而无睹,空手一伸而入,君青可真料不到这一式竟遭对方如此破解,大吃一惊,猛力压腕削出一剑“嘶”一声,已换招为“虬缦缦兮”

    “卿云四式”的威力自是极大,而每一式的威力都顺次而增,到第三式“日月光华”是为极顶,又末招“旦复旦兮”却巳改攻为守,储招换式,备作使第二遍之用。

    这一式“虬缦缦兮”使出,威力果然较第一式又增,那人何等深虑,何等经验,一瞥之下已知下面的招式威力更将增强,决不能让对手使下去。

    一念方兴,双掌一收,左右双肘齐飞,一撞而出,手掌同时一沉,摔将而出,力道自是大增。

    君青只觉剑上一沉,有若千斤之力附着其上,大喝一声,连连三步,才化开力道。那人毫不放松,节节进攻,双掌才走空,立刻一翻而出,君青来不及使出卿云剑式的绝招,忙举剑一封而退。

    这样一来,君青形势大危,再也腾不出手来施展卿云四式,仅用一些普通的招式封阻着,登时连连后退,几乎达十余丈之遥。

    君青的武学是最近才偶尔得到的,剑式上除了卿云四式,几乎没有什么学习过的,只凭平日操练时触悟的一招半式,和芷青指点的数种招式使出抵挡,自然威力大大减弱,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怕不早已一败涂地。

    君青也自知如此,是以越战越感沮丧,精神也渐恍忽,手中招式自然散漫不成,眼看便得弃剑而降。

    那人深知君青此时心理,突地右臂一斩而下,君青一惊,勉一封架,却料不到对方这乃虚招,左臂一搭“叮”一声,双指巳搭上君青剑身。

    君青一挑,却纹丝不动,心中一叹,却听那人和声道:“高深的剑道,首在于心神,心与剑合,神剑合一,才能使施深奥的剑术!”

    这几句话声音极是微小,但一字一语清晰不遗的传入君青耳中,君青当中有若当头棒喝,猛一清醒。

    双目一翻,只见对方双目神光湛然,心中一凛、杂念全消,连跃三步,一摆剑子,攻了上来。

    剑光一闪,正是那“卿云四式”的首招。

    “卿云烂兮”

    那人暗中颔首,忖道:“可教!可教!”

    君青心中此时却充满泰然的感觉,根本不曾想到对方的用意,只是觉得对方方才那几句话正是自己最易触犯的毛病,而这毛病,是自己所觉察不着的,经他一提,茅塞顿开,心神一荡,全心沉醉于剑道中,是以法度谨然的攻出一剑。

    那人见旧式重演,君青这一式分明已较前次沉稳的多,不敢怠慢,一闪而过。

    君青攻势斗盛,长剑一转又使出那独步武林的剑式来,这一次,乃是第二招:“虬缦缦兮”

    寒先绕体而生,连转三匝,一收而止。

    那人左右一攻一守,化去君青这一式,却故意留了机会让君青发挥下去。

    君青但觉身前压力一空,左手一荡,右剑举起,微微指天,一划而出。

    这一剑划的好不艰辛,生象是剑上吸力甚大,一剑划完,果然气流一穿,大气竟产生真滋之力,长剑一闪,光华大盛,整个森林有如白昼,威势好不惊人,正是松陵老人毕生的绝学:“日月光华”一招。

    那人虽明知君青这一式必然猛烈异常,却不料竟是如此威力,慌忙一个跟斗倒翻而出,闪出寻丈,才脱开威力圈,但觉衣袂飘飘,敢情是那磁力所吸。

    那人毕生浸淫剑道,一瞥即知君青若能再发出一剑,使首尾相冲,则这剑式立刻可达完美之境,功力再高,招式再奇着,等他这一剑发出,要想取胜,至少须在千招之后——那就是说,这剑术反复回转数百遍之久。

    是以要破解这套剑式,必须在对方剑式未贯通之际下手,但昔年松陵老人何等没有想到这里特别费尽心机研创这式“日月光华”在使用时可产生真磁引力,使再强的对手也得退出丈外,而自己好从容不迫使出第四式:“旦复旦兮”以串连剑式。

    那人也深明此理,但无奈身在丈外,抢攻巳不可能,心中一怔,不由暗暗忖道:“是谁——是谁能思想出这等玄妙的剑招。”

    这个念头一瞬而逝,但见光华一敛,君青长剑巳竭力划出,一道剑光在黑暗中有如蛟腾飞舞,却突地停在半空,上下不住跳动着,这正是君青百思不得其解的难关,到这时,仍然不能领悟。

    那人斗然一见,先还奇念怎么君青不立刻抢守一式,以冲连前后招式,但他是何等法眼,立刻醒悟敢情是君青还没有领悟这一式的妙处。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头际,只见他身形一掠而至,乘君青剑式停顿之际已欺身而入。

    身法之快,君青几乎尚未看清,只见对手一臂手伸,已对着自己额际“百会”穴道,心中一寒,垂着手中紧握的长剑。

    那人面色猛可一沉,虽是隐在布幕后,但君青只觉他双目中神光透出一股严肃的味道,自然包涵有一种威猛气势,不由心中一凛。

    耳边却听那人柔声道:“我虽不知你的剑法,但想来必是你未曾领悟完全”

    君青这才有机会回想方才的情景,敌情这人是毫无恶意的,一念才兴,猛然醒悟忖道:“他——他是来传授我的!”

    那人见他脸色数变,似巳猜中他心中所思,不由莞尔一笑说道:“方才我旁观你单独练剑,便发觉你总是停顿在这个地方,难道有什么难以领悟么?”

    君青听他语气柔和,敌意早去,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呐呐道:“是的这个这个唉,其中难处,弟子也难道其然”

    他心中存虚心求教之意,是以口中也不由自称弟子,完全视对方为师长,那人微微一笑道:“是啦,我料到你必然说不出这招式中难解之处,假若你能说得出来,老实说,你早就已经领悟了!”

    君青惊咦一声,听得似懂非懂。

    那人又是一笑,说道:“你曾否思念过,你——是否在气势上的转变——不适应——我是说不能配合这一式?”

    君青心中一震,喃喃道:“气势上?气势不能适应,不能配合啊,是了,是了我明白了,这,这,这正是我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人也不料君青会领悟如此迅速,不由暗中称赞,含笑望着君青的憨态。

    君青聆此一言,顿如百弊齐通,思想有如潮流,立时明白为何自己一再失败的原因,敢情是气势上不能达到心如止水的地方,逞战时总是杂念纷纷,是以这一式递承转接,改攻为守的绝招始终使用不对。

    这一醒悟,心中畅快简直难以形容,大声道:“啊!伯伯一-你怎么知道呵?”

    此刻他心中已视这人为至亲恩人,是以“伯伯”相称,那人哈哈一笑道:“i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孩子,你明白剑术是一切武技的宗祖么?”

    君青茫然点点头。

    那人又道:“研究剑术到达顶峰,我想,那是全可以贯通的啊!我虽没看见你的剑法,但我却凭经验可肯定的说,你这一式的功用,乃是用作承前接后,转变整套剑法,是以最为重要不过,而前一式攻式奇强,便是为了将敌人逼后,好从容反复施展,前一式攻势最然锋利,但如此招转接,这套完美的剑法便至少减少大半效果——而且,我说,这套剑式最多只有四个招式——”

    君青睁大双目,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的话和“定阳真经”上的字句几乎不谋而同,果真到达最高地方,可以串通为一么?

    思潮起伏间,又听那人道:“方才我听你说,要和那青蝠拚斗,你虽已领悟这套剑式,但较之青蝠,仍达有距离,不过只要你上手使出这剑法,要分胜负,至少要到千招之后!”

    君青只听得热血沸腾,满面激动之色,那人一笑,低声道:“总算咱们有缘,得令日一会,后会有期!”

    话声一落,反身便走。

    君青如梦方醒。大声道:“伯伯!伯伯”

    那人一腾身已隐入黑暗,传来阵阵笑声。

    君青蓦然跪在地上,大声道:“伯伯既不肯停身,请容我一拜,这授教之恩,没齿不忘。”

    黑暗中沉寂无声,似乎那人早已走远去了。

    君青恭恭敬敬拜了两拜,方才站起身来,不由呆怔在一边。

    半晌,蓦地俯身拾起地上长剑,略一挥动,使出那卿云四式来。

    但见剑光吞吐自如,尤其在那“日月光华”一式时,更是灵光四射,这也是这一式的特点;当日君青虽手持锈剑和君青听他语气柔和,敌意早去,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亲切之感,呐呐道:“是的这个这个唉,其中难处,弟子也难道其然”

    他心中存虚心求教之意,是以口中也不由自称弟子,完全视对方为师长,那人微微一笑道:“是啦,我料到你必然说不出这招式中难解之处,假若你能说得出来,老实说,你早就已经领悟了!”

    君青惊咦一声,听得似懂非懂。

    那人又是一笑,说道:“你曾否思念过,你——是否在气势上的转变——不适应——我是说不能配合这一式?”

    君青心中一震,喃喃道:“气势上?气势不能适应,不能配合啊,是了,是了我明白了,这,这,这正是我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人也不料君青会领悟如此迅速,不由暗中称赞,含笑望着君青的憨态。

    君青聆此一言,顿如百弊齐通,思想有如潮流,立时明白为何自己一再失败的原因,敢情是气势上不能达到心如止水的地方,逞战时总是杂念纷纷,是以这一式递承转接,改攻为守的绝招始终使用不对。

    这一醒悟,心中畅快简直难以形容,大声道:“啊!伯伯一-你怎么知道呵?”

    此刻他心中已视这人为至亲恩人,是以“伯伯”相称,那人哈哈一笑道:“i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孩子,你明白剑术是一切武技的宗祖么?”

    君青茫然点点头。

    那人又道:“研究剑术到达顶峰,我想,那是全可以贯通的啊!我虽没看见你的剑法,但我却凭经验可肯定的说,你这一式的功用,乃是用作承前接后,转变整套剑法,是以最为重要不过,而前一式攻式奇强,便是为了将敌人逼后,好从容反复施展,前一式攻势最然锋利,但如此招转接,这套完美的剑法便至少减少大半效果——而且,我说,这套剑式最多只有四个招式——”

    君青睁大双目,简直不敢相信,对方的话和“定阳真经”上的字句几乎不谋而同,果真到达最高地方,可以串通为一么?

    思潮起伏间,又听那人道:“方才我听你说,要和那青蝠拚斗,你虽已领悟这套剑式,但较之青蝠,仍达有距离,不过只要你上手使出这剑法,要分胜负,至少要到千招之后!”

    君青只听得热血沸腾,满面激动之色,那人一笑,低声道:“总算咱们有缘,得令日一会,后会有期!”

    话声一落,反身便走。

    君青如梦方醒。大声道:“伯伯!伯伯”

    那人一腾身已隐入黑暗,传来阵阵笑声。

    君青蓦然跪在地上,大声道:“伯伯既不肯停身,请容我一拜,这授教之恩,没齿不忘。”

    黑暗中沉寂无声,似乎那人早已走远去了。

    君青恭恭敬敬拜了两拜,方才站起身来,不由呆怔在一边。

    半晌,蓦地俯身拾起地上长剑,略一挥动,使出那卿云四式来。

    但见剑光吞吐自如,尤其在那“日月光华”一式时,更是灵光四射,这也是这一式的特点;当日君青虽手持锈剑和白哲元等对薄,这一式使用,也立刻光华大盛,虽是锈剑,也乌光闪闪。

    这一式一过,光华斗然一暗,却见一缕寒光绕身一匝,蓦然一暗又复明,登时攻式又如长江大河,滔滔不断,敢情已转承了前招后式。

    先前几次,君青还施得不甚顺畅,连试数次,巳然得手应心,而且其余三招也越练越精,四式反回使用,简直攻守完美无比。

    这一练几乎练了一个时辰,直到东光微露曙光,才停下剑来。

    君青休息一会,正待收剑走回客舍,心中也不断思虑那蒙面者到底是何人,猛然身后风声微动,一惊之下,霍地一个反身道:“什么人?”

    晨曦中,站立着一个润肩厚背的英俊少年人,笑吟吟的望着君青,仔细一看,竟是大哥岳芷青。

    君青一惊,失声问道:“大哥,是你——”

    芷青含笑点首,说道:“君弟,怎么啦?那卿云四式练就得如何?”

    君青登时喜上眉梢,说道:“成功了,成功了!”

    芷青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成功了,方才的一切,我却看着了”

    君青惊呼一声道:“你都看着了!”

    芷青颔首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偷偷出店么?我就是一直跟随着你来此林中!”

    君青大声道:“啊?那么方才那人大哥可曾看见——”

    芷青点首道:“怎会不见?呵,君弟,咱们回客会谈谈吧!”

    君青点点头,满怀惊奇的随着走去。

    两兄弟的轻功都很为上乘,腾身数奔,巳回到客舍,由于天色太早,店门尚未开开。

    兄弟二人摸索入屋,各自瞑目休息一会儿,恢复澈夜未眠的疲乏,然后并肩而坐。

    君青忍不住问道:“大哥,那人到底是谁?”

    芷青略一沉吟才道:“咱们先撇开这个不谈——”

    君青一怔,抢着插口道:“咱们先谈些什么?”

    芷青微笑望着天真未泯的幼弟,缓缓道:“君弟,你可知道今日的形势很危险么?”

    君青吃惊道:“什么?”

    芷青缓缓道:“你睡不安定,起身出房练剑,我——明知,本想随你一个人去静静思索,但突又想起希望能在暗中观察你的缺点,反正我也睡不着,于是便紧随而去。”

    君青微觉惊诧的“啊”了一声!

    芷青皱皱眉又道:“——出店门,却不见你的踪迹,好不容易摸到这森林,便瞥见你一个人正练得起劲。突然我又瞥见另一桩事——”

    君青一惊道:“什么?”

    芷青正色道:“无意中我看见一个人端立在树梢上盯视着你!”

    君青惊声道:“什么?难道便是那人?”

    芷青一点首道:“当时我不敢断定那厮是否对你有恶意,于是耐心守下来,那知那人似早已知我来到,猛一回首,冲我一笑。”

    君青睁大双眼,芷青接着说下去:“我心中一怔,却正听到你喃喃自语道如何破不了青蝠的怪招,那人一笑,比了一个手势,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面孔,但他分明能清晰的看见我。

    他这个手势大约是叫我莫声张,突地撕下一片布巾,蒙起面目。

    “这时我实在猜不透他是何居心,但有一种直觉告诉我,这家伙的功夫,高深莫测——”

    “以后他跃下树去,逼着你动手,好几次我都想下去相助,但越看越清明,那人分明是藉此而传授你剑道上的道理。

    “我看出这一个道理,心中渐放,心想你大约也已领悟!”

    君青用力点点头:“正是!正是!”芷青微微一笑道:“这人的一番言语,连我也听得心悦诚服,直觉茅塞顿启,心中平日很多不解的疑问,也可用剑道上的理论解释,不知不觉也听出神,想不到那人竟一夕之间,连授我们兄弟两人哩!”

    君青一怔,半晌才道:“大哥,你方才说危险得很,是指什么事?”

    芷青一顿道:“你一心致于练剑,有这等高人伏在身侧竟不知觉,若是那人贪念你剑招奇妙,下手相夺,我虽在场,但也决非敌手,岂不危险?”

    君青一听,心中一凛,忖道:“我自见得那人,总是感到一种直觉的钦佩,根本未想到这一头,照大哥说,方才确实万分危急啦?”

    芷青又道:“那人扬长而去——”

    君青抢口道:“大哥,你可知道伯伯是什么人么?”

    他心中甚是崇敬那人,是以口中仍以“伯伯”相称。

    芷青微微一笑道:“那人——君青,你不见——唉我说,当今谁人的剑术造诣,及上那人?”

    君青如梦初醒,失声道:“胡笠——胡笠——”

    芷青颔首道:“我虽不见他面自,但见他身材,口音,及剑术,断定必是此公,但——”

    君青大声道:“大哥,剑神为什么要教授我?”

    是的,剑神为什么要将这武林最高深的武学示之于人?

    芷青叹口气道:“我——我,不知!”

    君青一怔,芷青又道:“先前我总有一个潜在的思想,那便是爸爸的功夫盖世无敌,今日才知胡笠的功力简直丝毫不在爸爸之下,唉,七奇之中,何尝有任一弱者?”

    君青为之默然。

    “大哥——”君青叫了一声。

    芷青轻应一声,奇异的望着嚅嚅欲言的弟弟,他明白弟弟的心情,这——这一切都是那样的复杂。

    剑神——胡笠——-

    “喔”——荒野第一次发出了黎明的呼唤。

    夜,神秘的一切,不解的一切,象夜一般,飘飘而去,不留下一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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