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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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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自片片薄云后,闪露出淡淡的光芒,金鸟未起,朝阳未升,这是一个宁静的黎明。石砥中踏着清晨的露珠,缓缓的走出了长长的街道,将那顿齐的麻石铺就的街道,全部都抛诸在身后,正如同黎明已将黑暗抛诸于后一样湿濡的靴子沾上了几根草屑,石砥中迎着沁凉的震风,舒畅的深吸了口气,转向左侧的一条小河而去。

    晨光落在他的身上,一条挺直的人影斜斜没落于地,他背上背的长剑,自剑柄泛起闪动的光剑总幌动,流苏影摇,石砥中一个箭步已跃向河中的一块大石上,修长的人影,立时又倒映于波光潺潺的水面上,随着颤动的波光而幌摇着

    俯身潺潺流水,他的目光荡动了,那连接不断的水花,一个个起来,一个个逝去了,仿佛在启示着他生命的真意“逝者已逝,去者已去。”

    他感慨的道:“这就是人生,正如昨日会见了西门婕,而今日我却孤独的站在河中的大石上,谁又会想到我们下次再会面的地方呢?”他怆凉的一声大笑,那河中漾起的笑容,仅荡起摆幌的波纹,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消逝无踪。

    石砥中望着水面上倒映的身影,黯然的摇头轻叹道:“这些恼人的事情,我去想它干什么?在我仅有的生命里,我应当把握住现在,去为自己的前途而努力”

    他身形犹如一双大鸟似的,轻轻一点地面,跃身飞起了河岸,他的靴子方落在地面上,已沾上一片水渍。

    清冷的晨风拂在他的面上有些沁人的凉意,他轻轻嗅着晨间的青草散发出来的气息,觉得幽馥的香味,洗净了他心中郁藏的那股混浊的空气

    “唏唏唏”一连串的马嘶声冲破了晨间的静谧,传了过来,石砥中正待移动着身躯向前行去,骤闻一阵熟悉长嘶声,不禁一愕,他凝神细细的听了一阵,不由道:“这不是大红的声音么?是他”

    他犹如发现了异宝一样,迫不急待的向前跃了过来,但这时震雾未褪,远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根本无法看清那血汗马的踪影。石砥中急忙扬起一指,撮在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尖锐的口哨声立时响遍了晨间,远远的传了出去“得得得”

    急骤密急的蹄声在薄雾缭绕中清脆的透了过来,接着在那影里响起一声高亢的马嘶,愈来愈清晰淡淡的云雾中渐渐透出一点红影,显现出雾中的血汗实为更具神威,恍如天马行空踏着月夜似的冉冉落向石砥中的身前,在他嘴里尚喷着丝丝白气。

    他有如一个孩子,欢呼一声,昂着头不停的在石砥中身上摸着,伸出了长长的舌头舔着石砥中的面颊、鼻尖、嘴唇石砥中激动的摸着它身上的鬓毛,轻轻的拍着它的身上道:“老朋友,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血汗马深具灵性,恍如听懂主人的话似的,他清越的发出一声壮嘶,竟然前蹄向前一仆,跪倒在石砥中的身前,轻轻的喘气。石砥中搂着它,脸颊贴在它身上,道:“大红,大红,这一年我想死你了”

    它晃着头,摇着长长的尾巴,铜铃似的眼睛注视着石砥中的脸,望着他寻遍整个大漠都没有找着的主人。它好象有许多话要和阔别分离一年的主人说,可惜它没有办法表达出来,只能深情的望着石砥中。汗血宝马在地上翻一个滚,绕着石砥中走了数匝,不时低头冲擦着他的身子,还轻轻的咬着他的衣袖,摇摆着长长的马脸它似乎无法宁静下去,不时发出低沉的长鸣,还跃着身躯毫不歇止的跳着,好象要拉着石砥中离去。

    石砥中和它生出浑厚的感情,深解宝马的灵异,见他这种急燥的样子,他摸着他的嘴道:“老朋友,你要干什么?”它只是晃动着身驱,摇着尾巴,在石砥中的面前缓缓走了数步,突然跃起身来,向前面奔去,走了没有多远又回身奔至石砥中的身前,竟然张开嘴咬着石砥中的衣角向前扯拉着。石砥中不解的道:“大红,你不要太胡闹”他低头沉思了一会,他觉得宝马这种怪异的举动发生的太突然,他跟着它走了几步,忽然笑道:“老朋友,你原来是要我走”石砥中朗朗一声大笑,身躯轻轻向上跃去,轻灵地飘落在神驹的身上,他长鸣一声,身形倏飞跃去。

    石砥中身形甫落在它的身上,耳际已响起呼呼的风声,他只觉得身驱恍如睡在摇蓝里,又好象驾驭着云雾,翻腾空中,随着清风翔翔于无际的苍穹顿时,一股雄心自心底荡漾而起,使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当年那种英雄的气慨,万丈的豪情激发而出。红云穿雾冲击,人马如电急驰。在石砥中的眼前又浮现出自己单人一骑驰聘于大漠种种情景,这匹千古神驹曾驮着他翻跃过无数的山头,奔行于数千里路,也曾驮着他冲杀万人之中,力敌过无数的高手使石砥中化险为夷,安然度过死神手掌的追踪。他的神异曾使石砥中惊奇不已,更感叹着自己幸运获得这种神驹,他轻轻拍着汗血宝马,拭着他身上沁发出来的血汗,他的脑际又迥荡着那过去的往事

    还轻轻的咬着他的衣袖,摇摆着长长的马脸他似乎无法静下去,不时发出低沉的长鸣,还跃着身躯毫不歇止的跳动者,好象要拉着石砥中离去。

    石砥中和它生出的情感,深解宝马的灵异,见他这种急燥的样子,他清楚的记得在大漠被西门琦父子追踪的那一幕,若非汗血宝马拚死冲出重围,他也许早已死在大漠里也永远休想进得鹏城,而揭开了那千古神秘他的思绪飞快的转动着,过去的事迹片片现在他的眼前,好似这些事情的发生没有多少时间。

    石砥中正在低头默默想着心事,神骏威武的宝马突然一声低嘶,他全身一震,急忙自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目光穿过翻荡的薄雾,朝前方望去,在那缭绕的雾堆里,他仅能看见那些翠绿的树影,斜插于云端的飞崖,俯视脚下,谷水喘急流去,荡溅的颗颗迸激的水珠,潺潺的流水声隐隐的传了过来,神马翻山越涧,奔驰了将近一个更次。

    石砥中诧异的忖道:“大红到底要跑到何时为止”他渐渐觉得不对了,他发现他奔行有一定的方向,驰过了一个怪石磋峨的山谷,又落回了坦途大道。朝阳自云端挣扎着探出了脸庞,条条缕缕的金焰温柔的洒落了下来,薄淡的飞雾在阳光下悄悄的褪逝。

    石砥中爱惜的一笑道:“老朋友,你也该歇歇了”它悲鸣一声,回顾望了石砥中一下,身躯前扑,速度更加快了许多,石砥中愕了一愕,忖道:“看大红这种焦急的样子,不象是驮着我追逐于山水之间,虽然我们久别重逢,他可能由于过份的兴奋放蹄四奔,这是不可能的事”沉重的蹄声清脆的响澈了静谧的晨间,湿润的黄土大道上,溅卷起一道尘土,飘射至空中又缓缓的落下。

    石砥中许久没有这样畅快的奔驰过了,他哈哈的一阵震澈穹空的大笑,迎和着神马的长嘶,遍传出遥远“嘿——”自空中突然传来一声低嘿之声,石砥中微感诧异的凝望着发声之处,只见在一个山坡之上,有两条人影互相追逐着,两人行动如电,几乎难以看清这两个扑击追逐的人影是男是女,石砥中望了望追逐于山坡上的人影,骇异的忖道:“看这两个人出手的招式,简直是一派宗师的身手,想不到我再出江湖,见着的尽是身负绝艺的高手”他座下的跨骑没有等他吩咐,纵身跃了过去,石砥中飘身斜掠飞起,悄悄地落在场中,当他目光才聚落在搏斗的两人身上时,他蓦地瞥见了盘膝坐在地上的另外两个熟人。

    “这不是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么?怎么,他俩都受了伤,是谁能连着挫败这两个绝世的高手”只见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两人面色苍白,嘴角上不时溢出一条血迹,正凝重的望着场中搏斗的人影。

    满身滴着血汗的宝马长鸣一声,立时震醒了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两人的目光才投落在宝马的身上,忽然瞧见石砥中激动的站在两人的身前。“啊!

    石砥中——”金羽君发出一声惊呼,竟在有些不信的紧紧的盯着石砥中的身上,在那双目光里荡涤起一层怀疑的神色。

    七绝神君激动的跃了起来,道:“砥中,是你,真是你——”

    石砥中禁不住心里惊喜,上前握住七绝神君的手道:“神君,我们许久没有见面了!”七绝神君因过于激动,便得在胸前翻涌的那股气血哇地吐了出来,一蓬血雨如水洒出,滴滴落在地上。

    石砥中看得一惊,急急问道:“神君,是谁把你打伤的”七绝神君重重的喘了一口气,道:“你不要管我,快去把萍萍接下来,她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萍萍”石砥中嘴唇轻轻的扇动了一下,喃喃的低语着萍萍的名字,这突然而来的消息,使他的心神剧烈的颤荡起一股辛酸的欣喜,他几乎不敢相信场中那个极力挣扎的银发少女曾是他心底思念的爱人。

    石砥中茫然的愣愣立在地上,连如何去帮助萍萍的思想都没有,在他那若涩的心底中茫茫起的惊喜,掩盖了他的思想,他竟然没有知觉的站着。

    多日的相思,燃烧了他的爱火,情人的泪水,缠缠的柔情这些复杂又很难说出来的种种滋味,在这一刹那间,通通泛进了他的心头,他竟不知是苦,是涩,是甜,是酸,是辣他只知道自己的身子在飘浮在沉重

    七绝神君见石砥中面上那种惊忧的神情,倾知一对恋人在久别重逢的状况下,往往使双方心里长生一种茫茫的感觉,恍如在一个世间,他空无所有,连仅有一点思想都会溜得没有一丝踪影。七绝神君黯然的摇摇头,忖道:“真正的爱情是不怕任何阻挠的,那怕是千万水遥遥相隔,那灵犀一点还是会把他们串连起来我当年和她那种离别相逢的苦楚不正是这个青年人所表现的一切么”他想起自己年轻时那种恋爱滋味,回忆起来还有种惆怅袭上心头,事隔这多年,他还是无法抛却了她的影子,时时在独自沉思的时候,想起了她

    七绝神君轻推了石砥中一下,凄伤的道:“砥中,萍萍不能再支持了”“啊——”石砥中的神智突然被唤醒了过来,他身形电快的拔掠斜飞起惊呼一声,沉声大喝道:“住手!”

    这声巨喝犹霹雳似的自空中响了起来,沉重的喝声沙石飞溅,斜坡口几株孤零的小树,都被石砥中的喝声震荡的摇头晃动,片片树叶簌簌抖落了下来。激烈的两人正在凝神聚气的扑击着对方,忽闻这声巨雷迸发的喝声,震得他们身形一晃,弹身退了回去。东方萍那蓬雪白的银发根根飞起,在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滴落着颗颗汗珠,她香肩晃动,胸前起伏,隐隐中有着喘息声传出。她微感诧异的回首望着自空中扑来的石砥中,全身忽然一阵剧烈的抖颤,在那带着浓浓的愁意的眸瞳里,逐渐浮现出一片泪影,晶莹的泪珠夺眶涌了出来

    石砥中在她的眸瞳里,逐渐发现了那些几乎失去的东西,在对方的眸子里,泛射出的爱意,似乎比往日还要浓得更浓,他不自觉的溶化在她的眸瞳中的爱”他激动的唤着对方的名字,道:“萍萍!”“砥中!”东方萍轻轻的呼唤她心爱人的名字,她忘记自己此身躯因拚斗的劳累,挂着满面的泪痕,带着咽哽的语声,疾快的向石砥中扑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万般相思在泪中,两人紧紧的拥抱着,在双方有力的臂中紧紧的搂住,这个世间好象没有东西能把他俩分开,那炽熟的心凝结为一个。“哈哈哈哈”这连串的大笑,冷笑声自两个人耳际响起来,沉醉于温馨甜密在一刹拥抱的石砥中和东方萍,立时被这耻冷冰的嘲笑惊醒过来。

    石砥中回头瞥了笑意尚未逝敛的那个中年黑衣汉子一眼,一股冷冷的煞气立时自他眉梢中浮现了出来。他冷冷的道:“有什么值得阁下如此大笑”这汉子浓浓的黑眉薄薄的嘴唇,双目寒光如电,在石砥中的脸上一扫,冷哼一声,嘿嘿的笑道:“爱出乎于心发乎于形,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做作,没有间隔!两心相爱,亲热正是爱的一种表示”那汉子一怔,道:

    “这叫做ài”石砥中冷笑道:’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竟敢冒读爱情的真帝,一个没有领受爱情的人,正如一块没有灵性的顽石,在它生命里没有火花,没有点缀,没有希望,没有回忆当它被击碎时,化为土屑,任人踩踏,蹂躏,永远无声无息的受着风水的侵触阁下的爱情是什么?”

    那汉子面色一冷,道:“阁下少发宏论,我不是来领教爱情的学问”

    石砥中冷冷的道:“那么你给我滚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那汉子一愕,旋即怒道:“阁下是谁,竟敢对我弱水一龙说这种话?”石砥中见弱水一龙连着击败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两大高手,顿知这个汉子不是普通易于之辈,仅从弱水一龙那份沉稳的身势上,就知道他具有深厚的功力。

    石砥中向前跨两步,道:“我是迥天剑客,阁下总该有耳闻吧”

    弱水一龙听得他就是名震遐尔的素有迥天剑客之称的石砥中,顿时吓得心中一颤,他肃默的收敛起脸上那层狂妄的笑容道:“幸会,幸会,我对阁下的事迹听得太多了,这次奉家师之命,特地从海外赶来这里会会阁下”石砥中微感意外的道:“令师何人?”弱水一龙高声响道:“龙从海起,眼观日月朝天,阁下尚若是真从大漠鹏城里出来,当会知道我的来历”

    石砥中冷哼一声道:’你是密外三仙的传人,怪不得敢目中无人呢!”说着身躯向前一跃,曳着袍角电闪的抢先攻出了三掌,这三掌快若闪电,发时没有一丝风声,但每一掌都是拍向对方的致命之处,弱水一龙脸上神色一变,身形电疾的一晃,闪避暴退五尺,这三掌他虽然躲得快,那掌缘还在他身上碰了三下,他都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他茫然的道“你怎么不出手伤我?”

    石砥中目光一冷道:“要杀你太简单了,只是我不愿那样做,刚才三掌想试试看看你是否真是海外三仙”弱水一龙一声大怒,厉喝道:“石砥中,你自认那三掌能要了我的命么?哈你也太小看三仙的传人了,来,来,我们拚拚看。”他此时忿怒异常,恨不得一掌劈死石砥中,他深吸口气,双掌斜立于胸前,凝重的望着石砥中。石砥中目光在他身上轻轻一略,道:

    “你连斗三人体内真力消耗过巨,我不愿在这种情形下打败你,等你恢复功力之后,我再动手好了。”说着转身扶着东方萍向七绝神君立身之处走去,萍萍轻轻的拂理着飘乱银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砥中,你的豪气着实令人心折,这个弱水一龙并非寻常的人,他击败七绝神君又剑伤金羽君,刚才若不是你适时喝止,我也许会伤在他的手里呢”“喂,石砥中等一下再走”

    石砥中正要开口说话,忽听身后弱水一龙传来忿怒的大吼,他轻轻一刹步子,回头冷冷的道:“阁下还有什么事?”弱水一龙低嘿一声道:“你说得非常合理,我现在就以最快的速度调济我身上损耗的真力,在盏茶的时间里,我俩再交锋”

    说完之后,他身形斜掠而起,向着斜坡下那一块长满了青青鲜苔的巨石跃去,他深深吸了口气,盘曲身躯倒在那块石上居然呼呼的睡着了。石砥中看得心里一惊,诧异的忖道:“他连海外的‘龟息大法’都练成了,那这人的一身功力岂不是比南海孤雁不要厉害”

    萍萍却不知石砥中脑中在一瞬间闪过数个意念,她望着石砥中那威武禀然的样子,心中一震,往昔的回忆齐都泛上脑海,恍如影象闪过她目中盈满了二泡泪水,深深的聚落在他的脸上,那英挺的鼻梁,弯弯的浓眉,薄而弯的嘴角弧线上,那层隐含的笑,永远使她迷醉,永远的吸引着她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道:“砥中,我以为我们永远也见不到了。”

    石砥中觉得心里一甜,轻叹道:“不会,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当我自鹏城里连闯九关的时候,你知道我凭藉了什么力量走出来”东方萍茫茫的流泪道:“我不知道。”

    石砥中长吁口气,脑中立时回想起自己深陷大漠鹏城里那种艰苦的恨景,若非是冥冥中神灵的佑助,自己岂能连闯九关,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度过连环的攻击,穿过那个千变万化的大阵。那每一刻都有失去生命的危机,种种艰苦奋斗景象重新闪进了脑海。他长叹一口气,道:“当我濒临绝境,面临着死亡挣扎的时候,在我心里没有恐惧,没有威胁,我深信你同在,这股不怕艰难的精神是你赐给我的,许多次生命凶神要把我从这个尘世间带到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时,我的心里便呼唤着你的名字,我深信你就在我的身边,在无形之中,你鼓舞我,激励我,才使我能重新回到这个人世间”

    他脸上流露出一种堪然的神光,欣欣地微笑逍:“萍萍,这生命的残躯全是你的力量”东方萍听石砥中幽如的说出在鹏城里艰苦奋斗的一幕,她脸上时忧时愁连着幻化成数个不同的表情,听得心里一阵激动,竟伏在他的肩上轻轻哭泣起来。

    他轻轻搂着萍萍的身子,叹道:“萍萍,你不要哭呀,我们这次重逢正应该高兴才对,在爱情的领域里,那阵狂风暴雨眼见就要过去了,萍萍我们在以前憧景过美丽的远影,离我们不远了”萍萍蓦的昂起头来,道:

    “砥中,你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么?”

    石砥中心里的那股爱火越来越炽烈,在爱情之神的手掌里,他俩所爱的波折的越大,他的爱心也越紧定,他是唯一敢向命运之神挑战的勇士,石砥中坚决的道:“会有那么一天,只要我们两人相爱,没有人能够把我们分开,萍萍,你应当相信”萍萍含着滚动的泪水,颔首道:“我相信,你的话我都相信”

    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两人颔首一笑盘膝坐于地上疗治身上的伤势,石砥中和萍萍絮絮低语,竟然忘了身旁的两个高手,毫不回避的诉说着离别后的种种相思

    “嘿——”地上一声冷笑,自空中传来。曲卷着身躯躺在那块长满了青苔的石上的弱水一龙,突然低嘿一声,身躯平空向石砥中身前电射而至。他经过这阵的调息之后,全身功力已大半恢复他低嘿道:“石砥中,现在我们可以动手了。”石砥中微微一笑,轻轻在萍萍耳际上说道:“萍萍,你不要担心,五招之内他必败于我手”

    他冷煞的回过身来,目光如冰的盯在弱水一龙的身上,那冰冷的目光里,泛现出一股冷寒的电光,弱水一龙看得暗中一颤,不觉倒退了数步。石砥中冷冷的道:“阁下自认为是我的敌手么?”弱水一龙嘿嘿的笑道:“不错,若论真实本领,我相信可与你分一高低”

    石砥中哈哈一笑道:“我迥天剑客倒还没有见过象阁下这样自负的人,就凭你这种豪语,还无法吓得住在下”

    “嘿——”弱水一龙大喝一声道:“你比我还狂,先吃我一掌——”他身子向下一蹲,左掌斜立电疾的劈了过来,这一掌甫出,掌风已弥然而起,旋荡的掌劲直撞而去。石砥中神色凝重的低哼一声,道:“这一掌我接下了。”

    他上前大跨一步,左臂轻轻的一抖,一道掌劲如锥的推出,旋动迸激的掌劲,迎着对方的掌缘劈去。“嘭——”二支手掌击出的劲风方碰击在一起,空中立时发出一声震荡的巨响,震得各人耳际嗡嗡直鸣。

    “呃——”弱水一龙骤受对方震激过来的强劲一推,胸前只觉一痛,他低呃一声,身形踉跄地退了三步。

    他没有料到对方的功力会浑厚的超过了他的想象,这种威烈金石的掌劲,发时犹若山崩地裂的强劲力道,弱水一龙还是初次见到,他惊得在地上愕愕的站着,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石砥中虽然以本身浑厚的掌劲震得弱水一龙几乎要吐出血来,但是自己胸前因为对方对震之力特别猛烈,而使得气血沸腾,几乎要呕吐出一口鲜血。

    他暗中一惊,在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个意念,在电光火石间急快的忖道:

    “这弱水一龙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仅凭适才这一掌,就足以列为当世少数几个高手之列,海外绝学真不容易忽视,自己要斗六隐三仙高人,看来困难重重!”他深吸口气,发觉自己并没有受伤,冷冷的道:“阁下还有意动手么?”

    弱水一龙自惊愕中清醒过来,他脸色微微一变,方待张口,哇地一口鲜血洒了出来,一缕血丝自嘴角汩汩流出,豪气干云的长声大笑,他一抹嘴角上的血渍,道:“石砥中,这一掌我还受得住,刚才我给你一掌,现在阁下也可以给我一掌,弱水一龙相信能”

    石砥中双目寒光一涌,冷冷的道:“你不要再逞英雄了,那一掌虽未必会要了你的命,你最少也要休养一个月,我们两个月后再见吧”他冷冷的一笑,转身扶着东方萍走去。而七绝神君和金羽君不知何时早已在山坡下等着他俩了。弱水一龙望着两人逝去的身影,忿恨的甩出一掌,他厉声一笑道:“好,我会扳回这一掌之仇”语声铿锵的传遍了四周,他随着逝去的话声,踏着沉重的步子行去。

    晌午已过,树影渐移,阳光自绿色的山顶上射了下来。高大层叠的峰峦,挺拔突起,浓浓的树荫,使得阳光不能照射那深密的幽林里,一股清沁幽香的气息自花丛里丝丝缕缕飘进人们的鼻息中。

    一道高耸的峭壁陡直而立,在山崖间挂着一条长长的瀑布,喘息翻卷的流泻而下,好象一条银龙急泻流落在深深的山涧里,翻卷着浪花往峡谷里流去。深深的水声清脆悦耳,薄薄的水雾蒸蒸而上,犹如一片薄纱轻轻的覆盖在上面

    东方萍斜依在瀑布对面那块大岩石上,望着流泻而下的大水柱幽幽的叹了口气,她轻拂着被风吹乱了的银发,在那郁悒的眼里闪出一丝欣喜的光辉。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回头对凝立在身边的石砥中,道:“砥中,我真希望我们能在这神秘的山谷里,快乐的度过我们残余的生命,在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让我们终身追逐于山水之间,和鸟兽为伍,大自然为家”

    石砥中轻轻的托着她的香腮道:“萍萍,快乐不会追逐伴在我们的身边,当我们永远沉醉在快乐里的时候,我们不会想到这是快乐,因为人总有不同的欲望,正如一个俗人有了利后,又想到名,当两宗东西都得到以后,另一种欲望又会占有了他”萍萍摇头:“我不会,我只要你,砥中,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石砥中从神秘的鹏城里出来之后,他的整个人都改变了许多,往昔那股豪放的心情已不复存在,他终日生活在忧悒的环境中,对世间的一切都有着极深刻的认识。他深吸口气,喃喃的道:“人都是不满于现实的,萍萍,我常常扪心自问:人活在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结果这个答案我始终解答不出来,也许有人会说,是为了追寻人生的爱”

    萍萍惊讶的抬起头来,他目中闪过一丝凄迷的神色,一缕缕的相思愁怨,在这一刹那都溶化在爱的领域里,她象个孩子似的,轻轻在石砥中的胸前,她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动的声音,另外有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息钻进了她的鼻息中,使那略显苍白的脸上立时透出片片红晕

    她轻轻闭上双目,低声的道:“我不要听人生,我不要谈现实,我只要你”石砥中目中涌上一片凄凉的神色的道:“在我没有见着你的时候,我是多么渴望的见着你,也可以说是为你而活着,但当我见着你的时候,我又不知该如何的去爱你,因为爱之越深也越不知如何去表示”

    东方萍心里突然觉得激动不已,在脑海中如电似的回想起那些过去的事迹,她永远记得那别离的日子,他和她,最后一次小聚在“寻梦湖”那时,黄昏向晚,暮色布满在湖畔的四周,水光流溢,映着残余的光线显得特别凄清,他凝望着她,俩人坐在茸茸的草坪上,她避开他的目光,眼眶里含着晶莹的泪珠,他与她就在那无言的聚合中默默的分手了!东方萍想着想着一股辛酸涌上心头,不觉得自眼眶里滴出了晶莹的泪水,她凄凉的一笑道:“砥中,这次在峨嵋我几乎做了傻事,若不是爹爹及时赶到,我真会把峨嵋派杀得一个不剩”

    石砥中紧紧的搂着她,感叹的道:“你也太傻了,这样做太不值得了”东方萍凄伤的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当我看见你跌落长江时,我恨不得杀尽天下人,方能泄我心头之恨,我曾想过,替你报了仇后,我便结芦江畔,永远陪伴着江里的你,了却我这一生”

    “萍萍,你太过痴情了!”“砥中,你更伟大,多少女子曾追求过你,西门婕,旋韵珠,罗盈而你只对我好,我这点牺牲算什么?”

    俩人正在絮絮低语,诉说着心灵上的相思之时,自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只见一个白发矍铄的老妪,提着一具黑漆光亮的拐杖,领着七绝神君和金羽君电扑而来。东方萍惊悸的抬起头来,啊地一声道:“大娘!”赵大娘一双锐利的目光在东方萍脸上略略一扫,鼻子突地发出一声冷哼,只听她冷冷的道:“萍萍,你还记得大娘么?”

    东方萍全身一颤,自那眼瞳里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一年多来,赵大娘那严厉的目光始终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她不知道自己因何会如此的畏惧这个老妪,只觉得她的严厉目光经常偷窥在自己身边

    萍萍惶悚的颤道:“大娘,萍萍没有一刻会忘记了您”赵大娘冷漠的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萍萍幽幽的叹道:“我知道,我是摩西湖的主人”赵大娘双目寒光一涌的道:“我这次出来找你要领你到摩西湖去修习摩西派‘淬厉寒心’双壁合修剑法,这种剑法是摩西派派主必修的剑法”

    东方萍听得心里一冷,存在心里的那股希望顿时化成颗颗泪水,自眼里滴了下来,这晴天霹雳的消息,直惊得她茫茫的望着赵大娘,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她方低泣的道:“双壁合修大娘,您”赵大娘心坚如铁,并没有因萍萍的那种哀怨的样子而心软,她以一双冷峻的目光瞅望萍萍,冷冷的道:“我已替你找了一个师弟,他已在摩西湖等你,你身为一派之主,必须放弃七情六欲,否则”

    东方萍摇摇头,咬牙泣道:“大娘,请你不要逼我,我宁愿舍弃世间的一切东西,也不能和砥中分开,大娘你”赵大娘目光冷冷的望了石砥中一眼,哼道:“不行,爱不能享受一辈子,天下也有真正的爱,我当初只准你找找他,没有叫你和他混一辈子。”

    东方萍见赵大娘绝情的要把她和石砥中分开,不禁伤心得倒在石砥中的身上大声的哭了起来,她伤心,伤心和石砥中才相聚没有多久又要分开,难道她的命运当真是这样的多惨么?这是不公平的

    她凄凉的颤声道:“砥中,我们相聚仅有六天呀,难道命运之神真是这样残忍地只给我们这么短暂的日子相处么?砥中,告诉我这是不是命运”咽哽颤抖的语声,好象一支大锤似的敲进了石砥中的心里,他骤觉心中一痛,一股离别的怅惆又开始敲进了石砥中的心头,他强忍着心灵悲伤的煎熬,轻轻抚摸着萍萍的银丝,在他眼中也泛现出一层泪影。他低低的一叹道:“只要两心相爱,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暂时分离并不是永远无相会之日,萍萍,一切事情都得看开些,这是你的前途,我不能强留下你”

    东方萍凄迷的一声轻叹,在那叹息里有着太多的哀伤,满目的晶莹的泪珠,颗颗自腮上滚落了下来,滚落在长衫上,又滚落在脚下。她惶悚的道:“砥中,我害怕”石砥中此时难过无比,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方迈进幸福的大门里,突然被里面的人推了出来的那种痛苦,但他不敢表露在面上,那样萍萍会更难过,他暗自叹口气忖道:“让痛苦通通集于我的身上吧,在以往日子中我都在痛苦里度过,现在就是再加重些,我也能忍受着——。”

    他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个尘世间没有事情值得害怕,你只要拿出勇气去接受外来打击任何事情都会不攻自毁,萍萍,拿出你的勇气来。”

    萍萍沉缅在他有力的双臂里,他觉得有种被保护的感觉,也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她泣道:“砥中,在我寻找你的时候全凭一股精神支持着我的身躯,你若离开我,这股精神就会崩溃”石砥中默然了,他这时心情紊乱异常,那时竟不知该拿什么话去安慰他的爱人,仅能深痛的注视着她一眼,苍白罩满了浓愁的脸靥,而她也昂着头正望着他”两人心中同时一震,犹如触着电流似的,在两人心底里同时荡起一股难以言谕的心酸,在双方的目光里,泛射出互相依懒的神色,也含郁着悲伤的色彩。

    “哼——”冷峻的赵大娘突然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说完了没有”

    这冰冷的语声传进萍萍的耳中,立时在她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慌的神色,畏惧的偷瞧了赵大娘一眼,这一眼含着太多的乞求,希望赵大娘不要太过逼她

    石砥中想不到赵大娘如此严厉的对待着萍萍,他深爱萍萍超越了他的生命,他宁愿自己永远站在痛苦的陷井里,也不能使萍萍受到任何的委曲,登时一股怒火涌上他的心头,使畅声一阵大笑。

    笑声未敛,他冷哼的道:“你这个老太婆说话可得温和点”赵大娘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被人这样叱喝过,尤其象石砥中这样年轻的人,更没有一个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她没有想到石砥中敢在她面前如此无礼,顿时一股杀意自她眉间弥漫而起

    她怒叱一声道:“石小子,你真不要命了”萍萍唯恐石砥中和赵大娘会发生了冲突,她身形电疾的扑在两人的中间。身躯向前一栽,跑在赵大娘的身前,咽哽的道:“大娘,你不要生气”赵大娘把萍萍往外一推,叱道:“走开,我不教训这小子一顿,谅他也不知天高地厚。”七绝神君身形向前一掠,道:“赵大娘,石砥中是本君的好友,您”赵大娘斜眼了石砥中一眼,见他冷瀑的望着自己,在那嘴角上尚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种高傲无人的神情,看得她心里一怔,脑中在电光火石间涌出一个意念,她疾快的忖思道:“当年东方刚向若萍求亲的时候,所表现的高傲不正是这个狂傲的样子么!这青年显示出来的傲性,与当年那些事情有许多地方太象了,只因我一时不答应,若萍便和东方刚偷偷的跑了

    她想起自己的女儿跟着天龙大帝偷偷的离开了自己,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悲忿。也有一股辛酸泛上心头,刹时在她眼中闪出一丝怨毒的寒光,冷冷地望着石砥中。她凄厉的一声大笑道:“石砥中,你因为得罪我而将遗憾一辈子,只要有我老婆子在那一天,萍萍永远没有你的份”

    石砥中骤闻这冰冷的话声,不知怎地竟会机凛凛的颤抖了一下,立时一道无形的阴影重重的压住了他的心头,使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因这一句话而感到恐惧,只觉赵大娘的话里,有着不详和的预感。

    他长吸一口气,舒送出心中的沉闷之气冷冷的道:“我还不相信你有那么大的力量。”东方萍满脸泪痕颤道:“砥中,你就少说句吧”

    石砥中看萍萍那种凄然欲绝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他几乎不忍再看见她这样悲伤的神情,急忙把目光瞥向那流涌而下的银色大漠布,在那瀑布的水柱雾气里,他恍如又看见自己孤独的奔波在江湖里。受着感情的煎熬,徘徊在茫茫的大漠里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嘴唇颤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仅仅在他嘴角上挂着一丝凄凉的笑意,显得寂寞悲伤。东方萍幽幽的叹了口气,走至七绝神君的身边轻声的道:“神君,你劝劝大娘”七绝神君苦涩的道:

    “本君作不了主,大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赵大娘此时双目赤红,几欲喷出火来,她把手中的那具乌铁巨杖在地上重重一顿,一缕火光激射溅起,震得地面都摇幌颤动,恍如要碎裂开为。她提着大铁杖向前一跃,斜着跨了过来,只见她满头的白发根根竖起,在那冰冷的面上涌荡着一片杀机,恨恨的又向前走了几步。

    东方萍和赵大娘相处一年的时间里,尚是初次看见她生这么大的气,她看得心里一寒,急忙掠身扑了过来,抓着赵大娘的手臂,泣求道:“大娘,你要处罚就打萍萍好了。”

    赵大娘一怔,倒没有料到东方萍会说出这种话,她历经大变,心里丝毫不觉得动心,只听她冷哼一声叱道:“你看你被这小子迷昏了头了”

    “萍萍!”石砥中冷煞的道:“你不要管,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老太婆到底能把我怎么样,象这种人不需要多费口舌的,你若苦苦求她,她还以为我们都怕了她呢。”赵大娘气得脸色铁青,她怒笑一声道:“你听见没有,他简直没有把大娘放在眼里。”

    说着,她斗然把大铁杖在空中一幌。一道杖影如山叠出,颤出数个冷寒的杖花,在空中划过一条大弧“嘿——”她身形一蹲,巨杖疾点戮出,喝道:

    “小子,这一杖非要你的命不可——”

    她自持臂力天生,力能拔山劈石,大铁杖甫递出一半,倏地化为一条杖影,沉重如山的朝石砥中头顶罩来。石砥中冷哼一声,身形电快的跃了过来,穿过那急劈而落的一片杖影,反手一掌轻轻的向赵大娘按了过去。赵大娘自认为天下武功无变,在这一生中还是初次和这样一个年青人动手,她见石砥中一掌按来,清叱一声,杖尖斜点,在电光大石向石砥中面门撞了过来。

    石砥中在这间不容发,一杖斜撞面门之际,大喝一声,迎着戮来的长杖五指如钩的抓了过去。“啪——”赵大娘只感到手臂一震,大铁杖的一边已被石砥中握着,顿时一股无形的劲气沿着对方掌心透了过来,浑厚的劲道如锤的直接而至,赵大娘陡觉胸前一紧,劲激的暗力丝丝缕缕扣住了她的心弦。

    她暗惊石砥中这浑厚的劲道,急忙深吸口气,把自己全身功力逼集于铁杖上,抗拒对方涌来的那层力道。双方俱以毕生的内力修为贯注那根大铁杖上,劲道互推,那只坚铁制就的铁杖立时弯了起来,两人身形俱是向前推动,四足深深陷落在泥土之中,深入足踝

    石砥中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敛,凝重的低喝一声,抓住杖头向前一拉,赵大娘脚下一阵浮动,不觉得被带动的向前走了两步,而那根铁杖也随之拉长了截。东方萍骤见赵大娘和石砥中以性命交修的真力互拚,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竟愣愣的立在地上,吓得脸色苍白,颓唐的低泣着。

    她轻拭着眼眶里流出来的泪珠,哀怨的道:“大娘,砥中,你们这样拚命到底是为的什么?”哀怨的语声字字句句的飘进互较内力的两人耳中,但他们都不敢有丝毫松懈,现在只要一方松懈,对方那浩瀚无涛的内力便会撞击得他当场重伤或致死。

    要知这种生命潜修的内家真力互相拚斗,一丝也取巧不得,稍有不慎便会溅血当场,是故两人俱慎重望着对方,在两人的脸上逐渐泛现出颗颗的汗水石砥中骤觉心中一痛,好似在淌着鲜红的血液,偷偷斜睨了东方萍一眼,只见在她凄迷的脸靥上,有着惶悚不安的惊悸之色,也有着乞求双方罢手的希翼,石砥中全身陡地一紧,一股震荡拉紧了他的心弦

    他黯然的暗自一叹,在那冷漠的脸上顿现出一丝痛苦笑意,隐于嘴角上的那一丝高傲倔强,冷漠,在这一刹那,通通被萍萍那种凄楚的样子溶化得无形无踪。他凄凉的摇摇头,心中有着落寞的悔意,在电光火石间,一个意念飞快的涌进他的脑海,忖思道:“萍萍是爱我的,看她那种焦急,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不应该和赵大娘动手的,真挚的爱情是不怕考验的,我又何必和一个老太婆计较呢”他蓦然一声大喝,全身劲力斗地涌出,赵大娘低呃了一声,手上一松,大铁杖立时脱手落在石砥中的手上。步履连退了五大步,她满面惊异的望着这个有着神秘意味的年青人,居然有些不信石砥中会把她震退开去,而夺去了那根大铁杖。

    她脸色骤地一阵苍白,那飘拂的银发,丝丝缕缕的向肩后流泻而去,一缕血丝自她嘴角上溢出,她的身形随着一阵剧烈的幌动,凄厉的一声大笑,道:“石砥中,我老婆子和你拚了!”

    “大娘——”东方萍身形向前一扑,双手紧紧的抓住赵大娘颤抖的手臂,她哽咽的跪了下去,在她那含着泪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的心恍如片片碎纸,蓬乱的发丝,如银线似的缠卷着,她的全身在剧烈的抖颤

    她悲凉的颤道:“大娘,请你不要再动手”蒙蒙的泪水沾满了她的脸上,袅袅的字音从她嘴里轻轻低诉了出来,回荡的语声深深袭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如泣如怨的话音,深深地感动了每一个人

    赵大娘脸上剧烈的抽搐,在那苍老的面颊有种悲愤的样子,她深深的暗吸口气,冷漠的道:“我赵大娘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给那小子期负,若不看我你这样的哀求,我非毁了他不可!”“哼——”石砥中突然有一处莫明的悲愤涌上了心头,他无法再忍受赵大娘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激荡的怒气塞满了他的心湖,他上前斜跨一步冷哼道:“凭你这个死太婆子,我迥天剑客还不在乎。”他把拿过来的那只大铁杖在空中轻轻一抖,笔直的划一线乌光,颤动的弧光里,只听一阵叮冬叮冬的声音过后,那很大铁杖立时断为六截跌落在地上。赵大娘惊诧的呼道:“这是‘断银手’。”

    悲愤孤怆的石砥中在怒火之下无意中施出金鹏秘芨里的“断银手”经技后,倒没有想到赵大娘能一眼便认了出来,他冷漠的一笑道:“你能接下我的‘断银手’一击么?”赵大娘无语了“断银手”的威力虽没有真正见过,但在她追随摩西派主之时,确曾听说过它的厉害,她深知自己没有办法抗拒这瓦古神技的一击,不觉脸上有一丝难堪的颜色浮现出来。

    她恨恨的地道:“我虽然无法接下你‘断银手’的一击,可是我会把萍萍训练成一个天下无敌的高手,这笔帐我要她向你清算,往后你们不是怨家就是仇家”说着轻轻扶起萍萍,冷漠的道:“萍萍,跟我到摩西湖去!”

    东方萍骇惧的全身一颤,凄凉的道:“大娘,让我和石砥中再说几句话再走。”

    赵大娘心里中横,冷漠的道:“不行!”“呃——”东方萍低呃了一声,颗颗的泪水恍如串串的珍珠似的流了下来,她没有料到赵大娘当真会如此绝情的硬把他们方始重逢的一对恋人分开,在数日短暂的相处里,她那冻结的心坎才溶化在爱的烈火里,谁又想到另一块寒冰又撞进她的心湖中,使得她全身冰冷,好象置身在万载的冰窑里。她绝望的抬起头来,茫茫的自语道:“我的生命才觉得有了活力,哪知我和他倾刻又要分别,我的希望破灭了,理想碎了,在往后的日子里,除了那无尽的想思因绕着我外,还有那云和树随着我站在没有感情的环境里!人生譬喻朝露,聚也匆匆,离也匆匆,我又何曾料到在崎岖的恋爱山路上,会有这么多的灾难呢?唉!早知我寻觅的情爱是如此结果,我当初何必要出来找她呢”

    她茫然的僵立在地上,任凭那滚落的泪珠翻落下来,在她眼前一片茫茫的云雾,她好象站在凄清无人的山头上,终日受着没有友谊滋润的孤苦,又好象是一只迷了归途的羔羊,在夜茫茫的山谷里奔驰,呼唤着母亲,那种恐惧寒悚孤悲怆的种种心情上的痛苦齐都泛上了她的心头,犹若一只锐利的长剑深深刺进了她的心里

    一阵冷风吹在她的脸上,使得她从茫茫的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她幽怨的低低叹了口气,道:“大娘,在爱情的神圣之下,我不求你怜悯我俩,只望你能让我和他有一个短时的相处,让我们说几句话。”赵大娘铁面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道:“不行就是不行。”“大娘!”东方萍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身形向侧一挫,挣脱开赵大娘的手臂,她大声的道:“我不管将来你如何的对付我,现在我必须和石砥中要单独的谈谈,哪怕立刻死去,我都愿意”

    说着,含着满面的眼泪,披散着蓬乱的发丝,如疯如痴的向石砥中扑去,倒在他的怀里轻轻的低泣着

    赵大娘面如死灰,冷煞的一笑道:“在我走出这个山谷之前,你必须要赶上我,否则你永远不要见我”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冷笑,拂袖向山下走去,七绝神君和金羽君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苦笑,黯然的跟着赵大娘走了,三人身形如闪电。转瞬间消失踪迹,石砥中痛苦的一笑道:“萍萍,不要哭,短时的分别并不能影响我们的感情,只要我们的感情常在,纵是东西相隔,天涯也有若比邻,你不要憎恨赵大娘,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东方萍凄凉的泣道:“砥中,没有感情基础的爱情是浮荡不稳定的,我虽然深信你我相爱坚愈盘石,可是,有时爱情会屈服在环境下,我们这一分离,也许永无会期,我真怕数年的感情毁于一旦”石砥中感谓的长叹一声,道:“花开花落谢天无情,聚也匆匆,离也匆匆,烟也朦朦,雨也朦朦

    在这短暂的相逢里,我的生命突然又开始年青了许多,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以为自己抓住了生命可贵处,谁又想到好影不长,我们又要分离”

    一缕离别的哀怨浓浓的罩满了他的心头,他觉得旁徨,惆怅孤独在那无言的泪水里,他恍如徘徊在爱的大海里,绝望的望着苍穹,随着浪涛卷去

    东方萍心里一酸说道:“让我们死吧,死在这冷清的深谷里”“你要振作起来。”石砥中正色的道:“在有限的生命里,我们不能因一点的挫败而颓唐下去,要知人活着价值远比死去有意义,萍萍我们虽然马上就要离别,但我们有太多的回忆可以去回想,思忆有时是甜蜜的”萍萍低泣了一会,抬起无神的眸子,深深的聚落在他的脸上,她仅看这最后一眼,带着咽哽的语声如风的奔去。别了,两人的心都在沉重无情的风将两人分得远远地,朦朦的水雾中,石砥中仅能看见那漠落而去的背影孤怆,落寞,凄凉,种种复杂的心绪又集满了他的心头,他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在双目里隐隐浮现出模糊的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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