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断剑寒犀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断剑寒犀最新章节!

    老人面墙而立,看不清容貌,只觉背影熟悉,一时想不起是谁,忙双掌护胸,陡然纵身跃入暗影,闪目一望,不觉一楞,原来是荆娘的父亲,洛阳武术名家神镖金钩荆怀远。

    荆怀远见牟汉平诧愕的神情,微微一笑,向他招招手。牟汉平走近他的身边,荆娘远压低声音说:“老弟怎的在此处发楞,一崖三堡的人物皆在附近,他们寻你正急,怎的不知隐蔽点身形?”

    牟汉平道:“晚辈正欲出城。”

    荆怀远道:“可是欲往蜀中?”

    牟汉平诧异地道:“正是。”

    荆怀远道:“你不须奇怪,因你追踪唐智,江湖人物俱皆知道,小女荆娘可是和你在一起吗?”

    牟汉平道:“月前在关外时,她因寻你,曾与小可同行,但回洛阳贵府后,匆匆一别,即未,前辈不是带她一齐外出吗?”

    荆怀远道:“老朽在她离家后不久即四处寻找。”

    牟汉平道:“小可猜想荆姑娘可能已独自他往。”

    荆怀远点点头,道:“此非长谈之地,老弟既欲南下蜀中,途中有机再作详谈,眼下天光就要大亮,如要出城就请赶快,路中老朽自会寻你。”

    说毕,拱手作别,急急离去。

    荆怀远走后,牟汉平也匆匆跨出城门,直奔向南而去。

    中午时分,进入米仓山之前,在巴峪关打尖。牟汉平处处留意,果然在一些险隘必经之地,皆有指刻或剑划的梅花痕迹。

    他循着梅花痕迹找到一家客栈,询问之下,果然韩梅蕊留下话,叫他沿米仓栈道而行,她在前边自有讯息传递。

    牟汉平草草吃过饭,又备办了一些干粮带在身上,就动身进入山区。

    米仓栈道自古为险隘之地,但见群山重叠,峡谷万仞,岩石森林,一望无涯,满眼一片苍愁。栈道狭隘而绵长,牟汉平匆匆趋赶,日落时候,来到一座狭谷,心欲寻处僻静之地,略作休息,进些干粮再往前赶。

    他闪目四下一望,不觉微微一愕,望见前边不远一棵浓愁的古松下,有个矮小的身形,正倚树倒卧在地下,沉沉熟睡。

    牟汉平大为诧异,想此深山栈道之中,本已甚少人迹,且时已近暮,天色眼看即要落黑,望那身形似是一个稚龄童子,此时此地,一个稚龄顽童在此熟睡,宁非怪异?

    他几个纵跃欺近树边,只见那孩童鼻息均匀,睡得很是香甜,但他睡的姿势很是古怪,把整个头脸都深深埋在臂弯里,牟汉平走近他,弯下腰想把他推醒,但刚伸出手,那熟睡香沉的孩童却猛然抬起头来。

    牟汉平吓了一跳,拧腰纵身急退数步,那孩童龇牙向他作个鬼脸,牟汉平却大吃一惊,这时看清那孩童面目,却是昨夜力战武当青虚道人的那个银鼠堡的孩子。

    那孩子咧嘴一笑,嘻声道:“少帮主走累了,也要歇歇吗?”

    牟汉平楞了一会,拱手笑道:“兄台小小年纪,当真不凡,请问银鼠堡银髯仙鼠殷松老前辈与兄台怎样称呼?”

    那孩子坐起身来,用手拍拍衣上尘土,漫声道:“那是我爹。”

    牟汉平道:“哦,原来是少堡主,在下失敬了!”

    那孩子嚷着截断他的话道:“哎呀!你不要这么酸好不好?有人把你夸奖得什么似的,你却这样又酸又迂。你已跑赶一整天,不要坐下来歇歇脚吗?”

    牟汉平笑道:“好,还没想教兄台大名?”

    那孩子噘起嘴,道:“你这人怎么搞的?非要咬文嚼字我爹都叫我葆玲儿,你也喊我葆玲儿吧!”

    牟汉平笑着就坐下,道:“也好,我带得有干粮,你可愿吃?”

    殷葆玲拍手道:“你怎不早说?我正饿得慌呢!”

    于是牟汉平由怀中掏出干粮分开,两人就在树下大嚼起来。吃完以后,殷葆玲抚着肚皮喊道:“啊,好饱!”

    牟汉平道:“葆玲,你斗青虚道人时,那趟掌式真厉害,尤其你脚下踏的那路步法,我倒看得眼熟的很,神秘极了。”

    殷葆玲鼻尖一皱,小眼滴溜溜的数转,哼了一声道:“你当然看得眼熟了。”

    牟汉平道:“怎么?”

    殷葆玲故意搪塞道:“什么怎么?”

    牟汉平诧异的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应该对这步法熟悉吗?”

    殷葆玲道:“当然啦!”

    牟汉平不解的道:“那为什么?”

    殷葆玲诡谲眨着小眼道:“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现在就不要问了。”

    牟汉平疑惑的望着他,欲再追问,殷葆玲抢着道:“喂,昨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小妞儿,姓薛是吧?”

    牟汉平愕然一楞,半晌道:“你看见过她吗?”

    殷葆玲道:“当然看见过了,要不是她,昨晚我还真不一定能脱出那个贼道人的纠缠呢,你怎么没跟她一路?”

    牟汉平淡然道:“她仍留在汉中。”

    殷葆玲嚷道:“你骗人!”

    牟汉平道:“真的。”

    殷葆玲呸道:“哼,你睁眼说瞎话,我刚才还瞧见她骑马过去呢!”

    牟汉平蓦地一惊,强笑道:“也许她有自己私事,在下并不确知她的行踪。”

    殷葆玲诡谲一笑,道:“就算是吧但那沿路给你留下梅花记号的,总是跟你一个鼻孔出气的吧?”

    牟汉平陡地将脸一沉,不悦的道:“这是在下私事!”

    说着,怫然站起身来,就待离去,殷葆玲嘻笑着连忙道:“哎呀!你别光火,我不过受人所托,不得不问问你,你这么大火气干嘛?”

    牟汉平寒声道:“你受谁所托?”

    殷葆玲为难的道:“这这个人她说过,不叫我告诉你的。”

    牟汉平道:“既然如此,在下并不强人所难,告辞了。”

    说毕,满心不悦的转身扬长而去,耳边听得那孩子“哎哎”的叫了两声,他装作充耳不闻,仍向前走。

    盏茶工夫以后,他已奔去很远,忽然心中一动,脚步立时慢了下来。他边想边走的又走了一程,越想心中的意念越觉肯定,他不自觉的停下身,蹙眉沉思一会,忽然反身一跃,向来路奔去。

    待奔回方才那孩童跌倒卧之地,地下除仍残留一些干粮的碎屑以外,已毫无人迹,他慨叹一声,大为后悔,那孩童已在他走后相继离去。

    他突然想到荆娘,会不会是她误会自己,而要这孩子来探听消息7

    但他素知荆家和银鼠堡向无瓜葛,她却如何与这孩子相识?

    也许不是她,那么是谁呢?

    他停立在树下出神好久,天色早已昏暗下来,他索性在那孩子倒卧过的地方,就地坐下,想好好的作一回深思,也借机恢复一下精神。

    约莫午夜时分,他由调息中清醒过来,忽然由山路上隐约传来一阵谈话声,说话的人声音很粗浊,语气十分狂傲,只听他断续的说道:“老朽是何等人物,岂能与你们斗口称能我刚才说过有关那玉-之事”

    牟汉平听得“玉-”二字,心中陡地一凛,极力侧头倾听,话声却被海啸般的松涛湮没。他暗自筹思一下,轻轻站起身,约略辨认方向,身形如箭“嗖”地向右边丛林中窜去。

    在林中他披枝拂叶,悄悄掩进。夜色中,远远望见四五条人影围站一处,当他认清被围在当中两人的背影时,不禁浑身一颤,嘴中欢欣欲狂的轻呼一声:“郭叔叔。”

    原来那被围的两人,却是荆楚双拐郭氏兄弟,站在四周虎视眈眈的是铁狼堡众人,那声音粗浊,语气狂傲的正是身形彪伟、面目凶悍的铁狼堡主铁叔同。

    牟汉平霎时血脉贲张起来,喉头似鲠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异头酸涩,眼泪险险涌出眶来,他正欲扑向前去,忽听站在铁堡主身边的恶屠夫贡泯暴声叫道:“你两人聋了吗?堡主问话为何不答?”

    奔雷拐郭盛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样狂叫?”

    贡泯大怒喝道:“混账,你敢骂我?”

    郭盛卑屑地道:“像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骂你真污了我的嘴。”

    贡泯一声狂吼,就要扑出,铁堡主挥手将他止住,向郭氏兄弟道:“你们闯荡江湖,成名不易,如今青龙帮瓦解,人手已经七零八散,作人何不识点时务,如能坦诚回答我的问话,老朽一言九鼎,不再难为你们就是。”

    金风拐郭义“呸”了一声,道:“铁胡子,你少装模作样,像你这号人物,还没放在我兄弟眼里。”

    瘦书生查良阴恻恻的斥道:“堡主对两位已一再忍让,两位如再出言顶撞,可别怪兄弟要招呼并肩子出手惩戒你们了。”

    郭义道:“你这酸鸟也配在爷们面前张牙舞爪,忘了五年前在黄河北岸的丑态了?”

    查良立时勃然变色,闪目向铁堡主一望,铁堡主颔首示意,他“刷”地由颈后衣领中,抽出描金折扇,戟指着郭义切齿道:“查某不才,再领教几招。”

    郭义冷嗤一声,正欲跨步向前,猛听身后丛林中一阵急遽哗响,一人如苍鹰下攫,凌空跃落,郭氏兄弟认清来人身影后,不禁喜极出声。

    牟汉平跃落地下后,激动得声音颤抖着喊道:“郭叔叔。”

    金风拐郭义冲前迎住,两只坚硬的手臂,紧扣着牟汉平的肩膀,只见他稀疏的灰胡子簌簌颤抖着,两眼紧紧的盯住他,半晌,声音涩哑的道:“孩子,你没事吗?”

    牟汉平有满腹的哀痛和委曲,像决了堤的河口似的,在胸中汹涌的撞激起来,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旋转着。他咬牙强忍着,咽声道:“叔叔,我很好。”

    郭盛也赶过来,举手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豪壮的大笑着道:“我早就说你这小子不凡,果然不错,嘿嘿”他笑着笑着,突然环眼中一颗晶亮的泪珠,顺着虬髯横生的面颊,流了下来,半晌,他沙哑的道:“孩子,终南山你可曾去过?”

    牟汉平哽声道:“去过”

    郭义道:“那么一切事你都知道了?”

    牟汉平点点头,一时如火的恨毒,皆在胸中燃烧起来。樊成所描述的那副尸横遍野,老父惨死的景象,又在眼前浮现出来,他的面目渐渐火赤,眼眶逐渐淤血,正在切齿愤怒如狂如痴之际,突觉背后一阵寒风压体,欲要躲闪,已自不及,猛见身旁人影电闪,随听一声闷哼,血光崩现,奔雷拐郭盛佝偻着腰,左手捧着肚腹,摇摇的倒下地来。

    牟汉平一声厉吼,状如疯虎,和身向抡刀偷袭的恶屠夫贡泯扑去。

    贡泯抽刀疾退,一边嘴中喝骂道:“算你这小杂种命长,有个替死鬼”

    话未说完,牟汉平一招“摇山撼岳”拳头已重重的正擂在他胸上,贡泯庞大的身躯,如纸鸢似的平飞丈余以外“砰”地落地,狂喷一口鲜血,举在手中的牛耳尖刀,软软的垂了下来,掉在地上,双腿一阵剧烈的抽搐,转眼气绝。

    牟汉平击杀了贡泯以后,双眼赤红似血,身形不停,转向铁堡主扑去,铁狼堡众人眼见他如此威势,无不心胆皆裂,纷纷狼奔豕突,四散闪避。铁叔同一见情形如此,知已再无可为,且他在西北曾与牟汉平数度交手,功力已知相差无几,而今在盛怒之下,一夫拼死,其锐难当,于是挥袖挡了一招,也转身逸去。

    牟汉平尚待追赶,陡听郭盛嘶哑的声音唤道:“平儿,不要追了”

    牟汉平煞住脚步,转身奔过来,郭盛正被郭义扶持着,坐靠在一棵大树旁,牟汉平冲过去,紧抱住他的双腿,嘶声喊道:“大叔,你不要紧吗?”

    郭盛强笑着点点头,急促的喘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这副身子是铁打铜铸的,这点小伤怕什么?”

    牟汉平道:“我这里有药”

    说着,由怀中摸出邱伯起给他的玉瓶来,他打开瓶塞倒出一粒乌黑的丸药,向郭盛口中塞去,郭盛偏过躲开他道:“我没事这种药糟蹋掉可惜,这可是神拳无敌邱前辈的‘乌灵丸’?”

    牟汉平点点头,郭盛喘息着又道:“真是皇天有眼,让那位老前辈看上了你,上个月在关外曾听得很多江湖朋友谈起,说你跟他在一起,我跟你二叔还不大相信,唉!你刚才那一拳也是他教的吗?”

    牟汉平道:“是的。”

    郭盛叹道:“怪不得这样厉害,当真名不虚传。”

    牟汉平央求道:“叔叔,你把这药吃下吧,这药”

    郭盛环眼一睁道:“怎么,你以为我这个身子是纸扎的吗?”

    牟汉平求助的望着郭义,却见郭义一脸奇异的神色。牟汉平不觉一呆,喊道:“叔叔。”

    郭义像蓦然由噩梦中惊觉似的,转过目光,死死的移注在郭盛脸上,陡地,他脸色纸样的惨白下来,牟汉平突然浑身一阵颤栗,猛然回头,见郭盛含笑如故,却断了气息。

    牟汉平只觉脑中“轰”然一声,一时眼前事情都模糊起来,半晌,突然听得郭义发出一阵低沉痛极的惨笑,笑声逐渐由低转昂,最后穿云裂石,直上霄汉,牟汉平惊恐的望着他,一会,笑声又由高转低

    牟汉平推着他,喊道:“叔叔。”

    郭义止住笑声,抹去眼角泪珠,道:“孩子,你大叔说得不错,像他那样铁打铜铸的身子,没有人能够伤他,除非他自己愿意死掉。”

    牟汉平哽咽着望着郭盛的尸体。郭义向着尸首道:“大哥,咱们兄弟几十年,一直没有分开过,现在看样子咱要分开一些时候了。牟大哥待咱们恩深似海,咱们总得有点还报,你先走一步,等把牟大哥的仇报了,兄弟自然会来寻你。”

    牟汉平泪如奔泉,再也忍不住夺眶涌流下来,模糊中蓦听得郭盛一阵敞声大笑,豪壮的说道:“我这副铁打的身子,谁能伤得了我?”

    又听郭义道:“大哥,就这么办吧,你慢着点走。”

    恍惚又听得郭盛答道:“好,就这么说,那一切都偏劳你啦!”

    牟汉平精神恍惚中,突觉有一只手掌,轻轻的拍在他的肩上,他泪眼迷蒙的抬起头,只见郭义神色惨白的向他道:“把你背上的剑取下来,就在这里掘个坑把你大叔葬了吧!”

    牟汉平抽出背上断剑,郭义诧声道:“这剑原来就是断的吗?”

    牟汉平道:“不,这是北腿朱老前辈的遗物。”

    郭义更为讶异,道:“铁腿裂天朱恨天吗?”

    牟汉平道:“是的,此话说来话长,待会再向叔叔详细禀告。”

    两人就地挖坑将郭盛草草安葬。临行,郭义嘱牟汉平以剑劈树作记,以使将来方便寻找移葬。

    牟汉平满腔悲愤,寻得一棵巨树,抡起断剑运力猛砍,不意“咔嚓”一声,合抱巨树被齐腰截断。

    郭义在旁嘱道:“平儿,此是宝剑,不须太过用力。”

    话声未毕,牟汉平像疯狂了一样,又将一棵大树砍倒。郭义知他伤痛过度,思欲发泄,也不再拦阻,转瞬之间,坟墓四周树木皆被砍倒,牟汉平轻轻舒了口气,始将断剑插回背上,跪地向郭盛拜别,和郭义离去。

    叔侄两人沉痛的沿栈道而行,牟汉平借机将数月经历,一一详告郭义,金风拐清瘦的脸上时而欣悦,时而愤慨,时而慈爱的望着他,眼光中充满了怜惜。

    听说完了以后,牟汉平问郭义道:“叔叔,听说那玉-机密是快讯毕五泄漏,这话可是真的?”

    郭义道:“不错,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为了贪图漠北双雕的一百两黄金,就把青龙帮给卖了。”

    牟汉平讶然的道:“漠北双雕?叔叔可是说的彩雕秦鹏、乌雕向云忠两人?”

    郭义切齿道:“不错,正是这两个恶贼。”

    “难道毁帮和杀死先父的仇人是他们?”

    郭义道:“是否他们,目前尚无法确知,不过他们曾参与其事是毫无疑问的。”

    牟汉平道:“但纵然他们和唐智那厮伙同,实力还是不足呀,我想定然尚有别人”

    郭义道:“这话不错,寻找唐智那厮,不难逼出底细。”

    半晌,牟汉平又道:“事发之时,樊成说叔叔们都不在总舵,是吗?”

    郭义慨叹的道:“不错,我俩奉你父之命去洛阳查探你的消息,返回时事情已过,否则唉!”

    牟汉平道:“事后始知是毕五泄漏秘密,叔叔们追至关外才将其格杀的吗?”

    郭义道:“不错。”

    过了一会,牟汉平道:“怎么从未听说唐智那厮,与这两个恶贼有瓜葛呢?”

    郭义道:“这种小人以利相聚,怎可以常理推断?”说着叹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人不惜卖友丧身,而不能一见那块残-,你却宝-合璧而得,真可说是上天有眼,福缘深厚了。”

    牟汉平将手伸入怀中,道:“玉-就在小侄怀中,叔叔可要看看?”

    郭义机警地疾然转身,向四下微一打量,回头责斥道:“以后不可任意取观此物,招取意外麻烦。”

    牟汉平恭声应道:“是。”

    两人一路行走如飞,沿着栈道急急前奔,四周山林丛莽,一片寂静。他们默默的奔行着,忽然郭义道:“平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嵩山寻宝?”

    牟汉平沉忖了一下,答道:“我想待报却父仇之后再去寻取,叔叔,你说可好?”

    郭义没有即刻答话,停了一会,问道:“你自认目下武功足可以报却父仇了吗?”

    牟汉平嗫喘的道:“这”郭义柔声道:“你数番奇遇,又得南拳垂青,论目下功力,对付唐智之流,自绰绰有余,可是你知道唐智并非罪魁,据我猜想,可能一崖三堡及武林各大门派的人都有牵涉,要是对头武功特别强硬,或联手对敌,你还是难以应付,你说我这话可对?”

    牟汉平恭声道:“叔叔说的是。”

    郭义道:“我的意思是你先不忙急切父仇,等取得宝藏,练成绝世武功以后,再出面寻敌,就万无一失了。”

    牟汉平道:“那么,暂时先放过唐智那厮吗?”

    郭义道:“是的,目下天下武林皆知你身藏重宝,一窝蜂的对你追逐,而且唐智那厮知你寻他,处处躲避,一时也不易得手。我的意思是,我继续前往蜀中寻他,你趁武林人物皆知你前往蜀中时,遽然折返嵩山寻宝,等他们发觉时,你宝已到手,武功也可有小成了。”

    牟汉平蓦然煞住脚,肃容道:“叔叔说得对,这金蝉脱壳之计当真太好了。”

    享阻道:“既然这样,你就上马折回吧!我自会设法引诱他们,继续往蜀中追你。”

    牟汉平双眼渴切地望着郭义半晌,郭义苦涩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慈和的道:“孩子,你得挺起胸脯来,兴邦复仇的担子,可都在你身上了。”

    牟汉平强忍着伤痛,向郭义作了一个长揖,郭义道:“记住人心险诈,一切都要特别小心,蜀中事完之后,我自会前来寻你。”

    说完,脚下加劲飞跃而去,瞬息之间,消失在昏黑的嶙峋山道之中。

    牟汉平咬了咬牙,舍弃栈道,纵入路旁丛莽密林之中。

    数日之后,他已穿西乡过汉水经武关进入河南地界,再有两日时间即可踏入嵩山。

    他一路行来,为防人耳目,皆昼伏夜奔,进入河南以后,但觉困乏交迫,心神极是萎顿,他在一个叫卢家集的小镇舒适的睡了一觉,并饱餐一顿,二日后即进入嵩山山区。

    嵩山峰峦挺拔雄浑,举世闻名,他先找得一个隐蔽所在,取出玉-,合璧细辨块上图示路径,心中有了腹案,并不困难的即寻到少室峰南的一所幽谷。

    这所幽谷在山之阴,又以两峰夹峙,丛莽掩盖,谷口只有一线空隙露出天光,如不按图索骥,纵使从旁经过,也不易发现这等幽绝之处。

    牟汉平勘察地势,攀沿藤枝垂下,谷底雾气氤氲,极为潮湿,地上丛枝交差,荒草没径,隐隐觉得一股浓重的阴寒之气,浸人起栗-

    上图示,谷底一棵虬松之阴,有一纠结蔓藤,斩断藤枝即可发现洞口,但牟汉平来回巡逡数次,迄未发现有此所在。心中正自不解,突觉眼角白影一掠,不禁一惊,急望时,隐约间似是一只白狸,电疾窜入身旁谷壁蔓草之中。

    牟汉平赶前几步,撩开蔓草一看,只见一个方圆不足三尺之岩洞显出,洞内乌黑如漆,难辨深浅,他忖道:“这洞当不是藏宝之地,似此狭口,怎能进出?”

    想罢,颓然退回,再将蔓草掩好,继续前行寻找。

    他入谷之时,本在午前丑时光景,而今太阳偏西,谷中已阴暗下来,谷底劲风猛烈,触体劲厉,宛如有形之物,他不由心中急躁起来,脚下奔行越急,来回又寻了两遍,仍无迹象。

    他不禁暗忖道:“难道不是此谷么?但块上图示,历历在目,按图寻来此处,自不会错,那么这藏宝之洞,怎会遍寻不着?这次我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总能有迹象可循。”

    想着他由谷口重又开始搜索起来,但仍然没有结果。

    他几乎有点绝望了,天色慢慢黑了下来,因谷中阴暗,天黑得特别快,转眼之间,幽谷之中已被一片迷蒙夜色所笼罩。

    他心中焦急如焚,眼看天已入夜,如此阴湿死谷之中如何安身?

    突然,他又想起了方才看过的那个方圆不足三尺的小洞

    他想道:“不管如何,这总是唯一可避风雨蛇虫的所在,趁天色尚未全黑,得赶紧寻出,否则黑暗之中,再要寻找就不易了。”

    想罢,立时动身向那岩洞纵去,这岩洞因心中已有印象,倒还不难寻找。

    寻到之后,急切间披拂蔓草之时,偶然用力过猛,却不想那洞口岩壁,应手簌簌塌了一大块。

    这一发现,使他心中喜不自胜,此时夜色已临,视线大觉模糊,用手摸去,果然察出那洞口四周,皆是用泥土砌成。他力运双手,十指有如铜钩,连劈带抓,霎时之间,洞口已开阔数尺。

    他将细碎泥块,尽皆扒出洞外,洞口阔处,已可容人直立而行,他连忙掏出火折闪晃一照,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原来这岩洞,除了出口处略较狭窄以外,入洞不及数尺,即逐渐开朗。牟汉平纵入洞内,回身用蔓草重将洞口掩好,就向洞内走去。

    洞内岩壁十分干燥,和谷底之阴寒潮湿,几判若两地。他沿洞而入,走不多远,目光到处突然楞住。

    但见身前丈余之外,洞壁忽低,形成一圆形拱门之势,壁顶却横刻四个斗大隶字“紫云洞天”

    笔力雄浑,铁划银钩,极具功力,一望而知定为身怀武功之人所书,他心中突地升起一线曙光,难道误打误撞的却闯进了藏宝之地?

    他继续前进,心中兴奋得“卜卜”狂跳起来,过了那道拱形圆门之后,洞口豁然开阔,四壁也逐渐光滑起来,再转过一个拐角,忽然洞壁三叉分开,牟汉平迟疑一下,跨进右首洞口,却是一间石室。

    石室内除了一鼎丹炉,再无他物,丹炉上尘封盈寸,室角地下贮放一口巨大的铁箱,箱上同样积封了很厚的尘土。

    牟汉平走近铁箱,俯身仔细察看,但见箱盖扣了一只巨锁,但锁已锈蚀,他伸手握住微一用力扭动“咔嚓”脆响一声,巨锁应手断落。

    他把断锁丢在地下,双手攀住箱盖,试一掀动,箱盖并不沉重,毫不费力的随手打开,打开之后,牟汉平大吃一惊,原来箱中满满的一箱头骨。

    那些头骨惨白峥嵘,一颗一颗的整齐排列,每颗头骨皆在左额破碎一洞。牟汉平轻轻的抽口冷气,凛然的想道:“好厉害的乾坤指力。”

    现在他已能确定这紫云洞天,确是藏宝之处了,由这满箱白骨的伤痕即可证明,这岩洞确是长公主独臂大师贮息之地,因为数百年来,中原武林从无一人具有如此威猛的乾坤指力。

    长公主以剑术和这“乾坤指”威震当世,武林人物崇为神圣,她一生为复兴国族大业奔波,从未授徒,这箱中头颅,不是她屠戮的汉奸贼子是什么?

    牟汉平想着,心中充满仰慕和崇敬,他望了一会,重新将铁箱盖起,悄然退出石室。

    当中一条岔道也是一间石室,不过看来略较右首石室宽阔,这间石室除正中一只霉烂的蒲团以外,空无一物。

    他再转入左首,那也是一间石室,跨进石室的门,突然手中的火折暗淡下来,他心中一凛,凝目看去,不禁大喜过望。

    原来这间石室桌椅床榻俱备,四壁光洁,床榻桌椅一尘不染,原来有一颗巨形明珠嵌在室顶石中。

    他压熄火折揣入怀中,室顶的明珠射下一层白蒙蒙的光彩,他挨次将桌椅床榻查看一遍,并不见有可疑之处,他不觉有些迷惑了。

    这石洞确是藏宝之处吗?那么宝藏在何处呢?

    他低头筹思,慢慢对刚才自己的想法摇动了,他想:“这石洞,长公主也许驻锡过,但藏宝之处却不一定是这里,那么是在什么地方呢?”

    他自言自语道:“这整个幽谷中,每一寸土地都查勘遍了,并不见有别的洞穴呀!”

    他焦躁的踱起方步来

    时间在他脚步之间悄悄溜去,但他仍想不出其中曲折,最后他颓然的坐在一张石椅上,渐渐的有些灰心了。

    但他仍不承认失败,他重新又在各间石室逐地查勘,甚至壁上每一个突出的石角,他都抱着忐忑的心情再之敲击,以查看是否夹壁,但他还是失望了。

    他毫无一丝发现。

    至此,他不得不作放弃搜寻的打算了,于是他沉重的返身到左首石室,站在石塌前,恭恭敬敬的作长揖,突然——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断剑寒犀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东方英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东方英并收藏断剑寒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