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续紫龙佩 > 第十七章御者指引

第十七章御者指引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续紫龙佩最新章节!

    倩霞罗袖掩口,轻笑道:

    “像我们这次一样,真是忙未帮到,惹火伤身,原为云儿找药,不料还没找到大夫,却又倒下了五位,再往前行,我真不敢想像了!”

    麟儿不由笑道:

    “入了江湖怕江湖,正是师妹此意,可是,困难愈多,我们必须竭尽人事,否则让武林邪恶,独霸江湖,那也不是尔我所愿?”

    对谈一阵,惠元人已醒转,麟儿龙女和宝琉,如获至宝。但元儿声音嘶哑,意识模糊,不时拿指着胸口,实有一种极不平常的痛苦感觉。麟儿当机立断,决定离开岷山,返回清贞观,由龙女宝琉,坐守病人,自己则往雪山求救,以免旷废时日。

    岷山毒龙潭,距离清贞观,不下四百余里,而且这一带,都是高地,山势绵延,回峰起转,端的举步艰难。麟儿和霞琉两女,每人负着一位伤者,离开毒龙潭。终因龙女提议,负人驰驱,竟非善策,于是找到山下居民,雇了两部马车,这样使患病的人,有卧息的机会。

    虽然脚程较慢,但也顾不得了。

    御车的人,却是两位六十来岁的老者,服装穿着,全是一样半截蓝布大褂,足踏多耳麻鞋,还穿着一双土布白袜,头上,却包着一条宽若八寸,长达一丈的蓝色裹头,别瞧他们年老,身子却极硬朗,两部马车,可显得又脏又旧,但车轮和前轭,却是坚固异常,拖车的川马,个儿小小,如不了解它的习性,你可能怀疑它是否能驰驱山道了。两部破车,正停在崎岖的山道上,附近,却有几户农家,时已近午,炊烟袅袅,山花如锦,另有一番风味。

    麟儿对于年长的人,素存恭顺之心,忙含笑走近马车之前。前面那御车的老者,持着旱烟林,杆长三尺以上,烟斗系紫铜所制,闪闪泛光,斗内点着的烟叶,正随着倔嘴皮的开合,一亮一熄,他歪着头,闭着眼,口鼻之中,浓烟滚滚,宛如吐雾吞云,对麟儿的招呼,恍如未觉。后面地老者,则坐在位儿上打盹,如照生意眼光来说,这种不理客人的态度,最为失礼,遇着那涵养较差的客人,少则申斥,有时还不免揍你几下。

    “山地民性骠悍,团结力也强,是否养成一种欺侮客人的习气”这情形,麟儿可没有经验了。儒家培养出来的弟子,毕竟学养自有其独到之处,毫不计较这些,立含笑道:“老丈,我们这次携了病人,山道崎岖,还望小心一二,以免过份颠簸!”

    前面的老头突把双目一睁,一连串的烟圈,一个接一个,不断吹来。旋把两道眼神,望三人背上一扫,琼娘蘅春惠元,三人的脸,因为中着腐尸余毒,变得乌黑,才看脸上颜色一变,旋即哼然冷笑,自言自语道:

    “这可是狂小子遇上了杀人魔,沾染这种怪病,不死也得脱皮!”那打盹的老头,原本歪着头,睡得呼呼作响,两道口涎,从左右口角流出,拖得很长,难看已极,这时,似乎被前面的老者语言所惊醒,懒洋洋把手往上一伸,大声嚷道:

    “徐老大,你在嚷些啥子?傻小子可不能让恶人们干掉一个,那普天之下,岂不都人有满之患?”

    龙女偏有那股天真稚气的劲儿,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老伯,坐你们的车,真是生受了!”这丫头,到底感人,使说话的老头不由一愕,两双老花眼,朝霞儿的脸上扫了一下,又看了看宝琉,嘴皮连动,似有话欲待说了出来,但终于忍住。

    前面那拿烟杆老头,纵声大笑道:

    “袁老二,争一辈子的强,但还敌不过丫头们的甜言蜜语。真要说溜了嘴,可留心那个恶婆娘,把掌在你脸上揩上两下,那时吃不了,兜着走,我惹人不上,届时可不许说怨我临阵怕事,毫无半点交情!”

    这袁姓老头,不待他把话说完,立即哼了一声,怪声怪气道:

    “老大,你这叫做胆小如鼠,我和你都不是八十岁以上的人么?再藏头缩尾,也难活上百岁,手头上虽然不硬,胆气可犯不上输给别人,你少管,且清自便,甚至这活儿不干,我也去找别人。”

    旋把头扭向霞儿,微笑道:

    “你们快把病人安置,就此赶路要紧!”

    麟儿携着惠元蘅春,坐在车前,宝琉龙女,却服待琼娘,坐在后面。那徐老头,把手中赶车子的皮鞭儿,对空一挥,只闻“巴巴”两声,川马一声嘶啸,声遏流云,立朝前面山道进发。

    别看这是两部破车,四条瘦马,因为惯于往来山地,走起来倒显得轻松。

    麟儿知道这两人也决非常人,遂也不时和他们尽量搭讪。徐姓老头,颇为沉默,左手捻着缰绳,右手握着烟杆,尽管麟儿相问,他却十句搭上一语。身后一位,个性较为爽直,久见前面老儿不答,几度掀眉欲语,但终于忍住。倩霞却在车中笑问道:

    “袁老丈,你们这附近,可有什么医道高人,因为同行姊妹中,已有三人被仇人暗算,目前医药无效,如能指示一条门路,哪怕千难万苦,我们也得设法一试!”

    袁姓老头,嘿然一声长笑:

    “你倒老实,只是老朽不解,为何会给人下这毒手?这魔头,江湖上极少走动”

    他正想把话说了下去,徐老头已经转头插上了嘴:

    “老二,你当真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么!自己估量着,你联合了人家,是否是人家的敌手,逞口而出,说不定会闹出极大的乱子,对人对已,都无好处,那又何苦作出这种不智之事?”

    两人沉默了一阵,宝琉终于发了笑声。霞儿把嘴一嘟,微嗔道:

    “宝姊姊,别人守口如瓶,见死不救,你还好笑么?”

    “入境随俗,妹子连这点也忘掉了,岂不可笑?”“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以前松潘黑道上,那两位首领人物,是极端怕事的人,他们差点对冷面观音,伏首称臣,但因惧于无法向手下交待,只好洗手而退,于是西蜀一带,谁敢动岷山一指”

    陡闻巴巴数响,前面那徐老者,颜色骤变,拈鞭连挥,马不停蹄,往前骤奔。

    袁老者笑了一声,也扬鞭策马,紧追而上,边赶边喊:“老大,都是你惹出这种可怕的话儿?”“只要人家不是讲我,管她呢?”

    “你真的怕那”“就算怕,也没什么?反正我和你都输在人家的手里!”“可是你和我,毕竟也是扬过万儿的人!”徐老者大声喝道:

    “匹夫不可夺志,我既不愿听那些闲言冷语,也懒得管那些无意味的亲事,别尽纠缠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

    经行之处,原是一道狭长的山峦,走的正是上坡,坡势陡还不说,只是石子凸出,山坡不平,徐老者可不管死活。挥动手中长鞭,马儿嘶咧,往前急驰,有时轮子挨着石上,往旁一颠,老者偏在此时,还挥鞭策马,只闻隆隆之声震耳,坐在车上的人,错非武功高强的麟儿,几乎头撞车子,身子从车内甩了出来。

    尤以惠元和蘅春,身子虽然躺卧,但如不是麟儿将两人扶持,头撞车壁,势必受伤。

    陡闻马儿长嘶,车子朝后一仰,徐老头已发出一声怪常笑,飞砂滚滚,直扑而来,弄得车内的人,双目迷离,异常难受。

    这孩子可突发童心,拂然不悦,暗道:

    “上车之前,我已明打招呼,请他注意病人,避免颠簸,而今却愈来愈凶,分明是依老卖老,欺人年轻,我也显点本事给你瞧瞧!”

    原来路上横着一枯树,马在转弯之时,速度又快,碎然遇阻,收势不住,老头把缰往左一带,还挥了一下皮鞭,川马嘶啸,人立而起,车子朝前一仰,故有此状。麟儿人从车中,一纵而出身如轻燕,从老儿头上掠过,他用缩骨功,状如婴孩,落地之后,陡地身子一长,顺手抄来,徐老头的缰绳,立刻到了人家手内,马儿虽然挣扎,但他稳如泰山,屹不为动,旋抬腕往前轻轻拍出一掌,掌不带风,但挡在前面的一段树枝,突碎为粉屑,纷纷飘失。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震撼了徐老头,连后面一车,那袁姓御马老者,也弄得口呆目瞪,半晌无语。

    麟儿见好就收,大眼睛眨了一眨,立把缰绳,恭恭敬敬的递了回去,怡然一笑道:

    “徐老丈,马儿受惊,为了顾及病人,仓猝之下,代接缰绳,清除障碍,还望老丈海涵!”

    徐老头一改倔傲怠慢之色,脸容一整,讪讪问道:

    “恕老朽眼拙,公子身怀不世神功,不知是何人门下?”

    宝琉已从车上纵了下来,绰约多姿的和麟儿立个并肩,微露皓齿,嫣然一笑道:

    “尊驾要知道他的师门,可极容易,但我们也有事动问,烦坦然相告,不知可否?”

    老者把眉头皱了一皱,手头上,又点燃了烟叶,猛吸几口,才把头点了一点,缓缓说道:

    “好!姑娘要问什么,只管直言!”

    宝琉望了麟儿一眼,含笑答道:

    “这位是昆仑掌门,紫阳真人的启蒙弟子,神山三老的再传弟,季家公子,老人家久绝武林,可没有注意到今日武林里的后起人物!”

    徐老头爽朗一笑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一次,老朽可算走眼,隐息江湖,卅载于-,这中间,自也有难言之痛,姑娘似已知道老朽来历,我也不再饶舌,惟是另一位,和姑娘一模一样,想是孪生,江湖上相貌相似的人,能和两位姑娘一模一样,倒是少见!”

    这时老少诸人,已经把话讲开,倒也显得水乳交融,毫无猜忌。

    麟儿又显出本身谊豪气,毫无顾忌的道:

    “徐老丈,你又看走眼了,宝姊姊和霞妹妹,南北东西,各自不同,而且在年龄上,她和师妹也相差颇远,师妹是紫阳真人的爱女,宝姊姊可出自峨嵋,她因看不惯峨嵋的”正大渲其秘,不料玉人把手一紧,嗔道:

    “看你口没遮拦,什么话也漫无顾忌,多气人!”

    玉颊生霞,幽香扑鼻,美人宜喜宜嗔,只一下,立把麟儿噤若寒蝉,一双桃花眼,乃将妹妹盯着,果然不放乱说。袁老头拊掌笑道:

    “我和老大,自离开默隐居后,数十年来,如此情景,还是初见,老朽可得冒昧动问,姑娘如何知道我这两位糟老头儿?”

    宝琉唤住了玉郎,芳心也不免忐忑难安,但当着生人,也难略依温存,只好把一双妙目,脉脉含情地朝麟儿看了两眼,微笑道:

    “两位老丈,该是一十年前,威震巴蜀一带,以一根烟杆,和一对铁掌,统率黑道人物的松潘二义,碧天雕徐庆民、奔云手袁杰么?”

    两老微一怔神,终于长叹一声,点头答道:

    “姑娘眼力不差,我们两位糟老头子,原为贫苦子弟,恩师漠云怪客,路过此间时,因性情投其所好,特收为徒,传艺三年,即行离去,旋因迫于生计,浪迹江湖,结识了不少武林黑道,更因我们两人,轻功艺业,比人稍高,而且颇具肝胆,遂作了黑道首领,但势力仅及于松潘高原一带。虽说当时也曾得心应手,但终有一次,遭遇最厉害的敌人!”

    宝琉笑道:“这敌人,大约是女性,说不定就在此处不远。”

    徐老头叹息一声,满面凄凉道:“说来也怪我约束不严,手下弟子徒众,才一时进入岷山,招恼了这位魔头人物。那是端午节的中午,我和二弟,酒后微醺,岷山上游,作兢渡之举,黑白两道,都有船兢赛。老朽和二弟,自然得临江助威,好在蜀西民情,虽然强悍,但黑白两道,很少为仇。我和二弟,一到江边,确有不少人举手欢呼,这原是徒众们的安排,自属司空见惯之事。

    “白道首领邹寄薄,原是松潘正远缥局的镖头,一见我二弟,也忙起招呼,彼此水乳交融,毫无敌视。按往规,龙兢度,船只颇多,我和白道,平分秋色,各占两条,地方大户人家,和附近渔民,也有此数,因为船数为八,附近百姓,均以八龙称之。

    “船已齐,有头脸的上,也都到了,举办竞赛的人,正待号令开始。忽闻金鼓之声,自远而来,而且愈行愈近,我和邹镖头,同吃一惊,忙问手下弟子:“有无其他客船,参与此次兢赛?”

    “手下徒众,查询后立刻传话:“客船参加,按例先有通知,此次,并无客船!’鼓声业已临近。江上的人,也都哦了一声,意带惊愕,邹镖头眉头一皱,人从椅上跃起,如一只大雁,纵落船头,我和二弟,也都上船察看,当时不由笑出声来。

    “那可说不是龙舟,而是一只独木船,船上的人,也打锣敲鼓,但连掌舵(实际上是根长桨)打鼓、司锣、及划手等,总共只有九人,这不及我船上人数的一半,那只船,也是临时用木头挖出来的,很像几具棺木,凑在一起。当我念头转动之际,龙舟已如天马行空,一泻而至。船上的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人物,那舵手更是目蕴精光,强悍无比。当时,我也暗中嘀咕:‘今日情形特殊,可得小心在意,如果我们的船,当众丢脸,这对黑道声威,实是一次无情打击,但愿它不冲着我们的船而来。”

    舟儿渐渐靠岸了,这家伙,蛮不讲理,竟朝我黑道两船当中,趋行靠岸。按规矩,谁后到,谁得靠在最后。龙舟上,黑道徒众,岂甘心被它插在当中?左右的人,同把短桨一举,朝它船身一戳,数十支短桨齐飞,而且他们都是练武的人,再大的船,也难抵挡这下。此刻,我和二弟心情,同有点忐忑不安”讲到此处,徐老头叹息连连,不但适才倨傲之气,已一扫无余,而且还带着往日创伤,思之似有余悸。

    霞儿也走下车来,她还记着麟哥哥这一日还未沾过水米,好在她身上的干粮美酒,包所特殊,并无略损,遂拣了几样,朝着徐老头笑道:“你这故事,并非马上非说不可,暂进饮食,然后再谈,岂不有趣?”

    老头儿嗜酒如命,闻言自然大喜,酒在雪山之酿,系宝琉龙女亲制之物,芬芳醇烈,与众不同,袁老头一见酒色碧澄,即拿杯饮了一口,禁不住大声赞美道:“老朽年逾古稀,这等美酒,还是初遇,只要能让我多饮几怀,定把西蜀一位奇人,介绍诸位,能和此人相见,贵同伙的病,定有解救希望了!”

    麟儿暗里一怔神,心说:“原来,这种怪病,果有能治疗的高手隐居在此,这两位怪老头子,个性奇特,如急于动问,他们可能隐忍不言,倒不如暂不理会,却让他们自动把话匣打开,一时说溜了嘴,把山中秘密,宣泄出来,岂非快事一件?”

    当下把这事抛开不提,仅淡淡一笑道:“我们原不善饮酒,囊中所藏,足够老丈饮用,两位如果高兴,不妨多喝几杯,前面所讲的事,极能引人入胜,尚待说完,美酒之谈,更应多喝。”

    徐老头也拈杯自喝,闻言大笑道:“季公子真是快人快语,这事情,是我和二弟毕生辱,那有不说完的道理?就在那独木龙舟,硬行挤进我们两条龙船的中间时,船舷划手,木桨齐挥,想把人家阻住。他们的船,原是后退,人数又少,按理,这种阻止,该是有胜无败。就在这一瞬间,横桨如刀,也不见其他桨手,使用多大的力气,他们的船,似有排山之力,朝后急冲,一阵克嚓之声,还夹着我们徒众的惊唤,我和二弟一看,不但人家的船,业已靠岸,徒儿手上的桨,竟被人家削断十支有奇。一瞬间,木浆齐飞,人形晃动,水花四溅,叱声齐响,黑道徒众,竟被那独木舟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受伤坠河的,已有十五之众。

    “我和老二,知道事情是冲着我们而来的,但还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制止争端,慑伐强敌。主意既定,我拿手朝着凳上一按,立纵落船上,老二就跟在我的后面,也许手下们已打错了眼,到了船上,他们并未停手。独木舟上,应敌的人,只有两名桨手,其他的人,都在袖手旁观,似乎毫不在意。我立即开声喝止,把手下的徒众,驱回船上,但也责问那掌舵的人:“贵舟无端扰乱船规,阻挠比赛,如果激动公愤,一切后果,徐某恕不负责!”

    “那舵手闻言,立报以冷笑道:“你这话,请你别在我的船上叫唤,岷山兢渡,如我们不能参加,那莲花洞、毒龙潭一带,原是人家开派修真之地,为什么别人漫无顾意,伐木取材,尚且不说,甚至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也在我们山上作来,你有耳不闻,有目难视,负责的二字,从你口中发出,还有什么份量可言?”

    “二弟见我受辱,不由勃然大怒,大声叱道:“你原是岷山派的来人,无怪乎有这么猖撅,只是我们咫尺之近,有话何不当面言明,偏生暗中却来这么一手?’二弟有心试验对方武功,足下已运了八成以上的功力,轻轻朝下一坐,船身一沉一摆,河里的水,激起很高的浪花,往船里泼来。

    “那掌船的人,颜色一变。但立又恢复正常,浓眉一剔,满面不屑一顾之色,喝道:

    “这是龙舟竞赛之时,我劝你还是赶紧上岸,今夜三更时分,我们教主,请你上山比武,如果你两人能在她的手下,走过五招八式,我们愿将岷山让给你们,否则,你们对她也该有个交待!’语毕,那家伙突从衣袋之内,取出信件一份,慢条斯理地朝着老朽一丢,信如镖箭,迎胸飞来。我虽然用手指把信夹住,但觉得来人内力精湛,暗中只有估计。看过来信,和舵手所言,大致相同,遂笑声答:“如此极佳,领足下转告贵派掌门。届时徐某定必候教!’竞渡开始,独木舟在江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不但随手夺魁,还把我们黑道两条龙舟,尽行冲撞坏。

    “第一合,我们算是裁到了家,手下徒众,气愤难平,想和他们聚众而打,同归于尽,经我极力告诫,晓以利害,才把众人激动的情绪,克制下来。当夜两更一过,我和二弟双双跃上岷山、还未到达半腰,立即有人拦载。细看,又是那掌航的少年,满面鄙夷之色道:

    “两位能提早到此,想来是认为能有制胜的把握,只是本教掌门,言出法随,不到时,她决不亲出,特着小可在此迎接,此武之地,也就在这儿。掌门人今日心情不佳,候在此间,请勿随意走动,否则两无神益。’语罢,这家伙也不再打招呼,仅把身子一翻,立往密林中纵去。

    “这是岷山之南,由山麓到达山腰,全是陡峭险峻之处,山路奇窄,曲折险绝,两旁古木斜天,蔽却天光,使人于险峻之外,还有一种幽遽感觉。夜沉入静,万籁无声,点点星光,从疏枝密叶中,直空而入,山风吹来,枝叶摇曳,星光似随之起舞,景物之美,使人迷变。徐庆民以轻功见长,故有碧天雕的雅号,一见敌人已走,却令自己困守其地,危言耸听,不令走开,这无异划地为牢,却在右边暗想,‘何不找他巢来,搅他一阵,也出出胸头这口烦气。’遂把此意朝袁杰一说,自表赞同。

    “两人挫腰缩胸,朝上一纵,拔地三丈来高,‘燕子空去’,正对着一株老榆之内直钻!蓦地响起一阵呼声,狂风陡起,罡气飞来,徐袁两人,只觉胸前劲力陡增,呼吸不便,前掠之势,立受阻挡,身子不其而然朝下一坠,罡风从头上掠过,只震得枝叶横飞,气血翻腾,不由心头大惊,回首四顾间,除树枝摇动,枝叶簌簌作声外,那里有什么人影?

    “袁杰怒吼一声,破口骂道:“什么么魔小丑,缩头缩尾鬼崇不出,既立教此地,就是近邻,即把事情弄个起落,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们掉头不理了!’一丝阴冷笑,从东北袅袅传来,紧跟着,有人冷声峻语,说道:“徐庆民和袁杰,你们两人,可听清,岷山派和你们并无多大仇恨,而且彼此近邻,所以容许你们,在此间闹到今日,从今日起,附近百里之地,决不再容有此聚集徒众,立帮开坛。今晚本教主亲自动手,本副掌门现在警戒于你,嘴角留神,乖乖听命,如乱跑乱叫,你们立有杀身之祸,那时候,可别怪我们不懂行里之情。”

    “岷山派一向默默无闻,本地的人,也得难见到他们在附近出现,却不料隐藏着这么高武功的人物,我们不但怔在当场,也知道今晚情形,特别危险。三更一到,弯月满林,我兄弟两人,顿觉心情紧张,但也想看看这岷山教主,是怎样的一位人物。

    “陡觉微风起于树末,一阵幽香扑鼻,我和二弟错愕间,身后有人哼了一声。回首疾顾,我和二弟,几乎叫出声来。那是一位约三十少妇,青丝披肩,眸同秋水,青缎僧袍,披衣在身上,反显得胸酥腰细,袅袅婷婷,虽然未卸铅华,而嫩脸生春,柳眉微挑,樱唇皓齿,口气舒兰。这么一位俏娇美妇,除眉宇间,略显三分煞气外,谁也料不到,她就是岷山掌教的冷面观音。

    “老朽把手略拱,开口问话:“徒弟们不知教主在此清修,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少妇双眉微蹙,冷声答道:“按理,武林规矩,不知不罪,但本教主,言出法随,适才副主教也将此意表达,无须再说,依我看,这么办吧,男儿心性,大都刚勒无比,不到黄河,其心不死,若你兄弟两人,能在我手底下走过五招,岷山派从此隐迹消声,不再问事。但是你们不幸而败,又当如何?’话如斩金断铁,咄咄逼人,老朽已忍无可忍,遂迳口答道:‘我们如果不敌,立即解散徒众,就此洗手归隐!’‘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就请发招!”

    “二弟拳功掌术,自命不凡,立施展师门二十四手大擒拿术,身形闪动间,用裹穿翻旋之法,锁拿她玉胸双肩,老朽配合二弟攻势,旱烟杆如怪蟒疾旋,划空呼啸,隐蕴风雷,巧点一百零八穴道。少妇冷笑一声,娇躯微动,风声倏然,转眼间,顿失所在。

    “突地,二弟身子,如不由自主,往前一扑,头顶上,几乎着了我的旱烟斗,老朽忙带腕横身,往旁一窜,那妇人,晃身之下,却又立在我和二弟中间。她故作微笑,出语讥讽,道:“如何,这就算一招吧!’老朽心头,当时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以自己和二弟的武功艺业,也绝不寻常,难道就在一妇人之下,出手受挫?立即把心一横,八卦游身,回旋疾绕,旱烟秆如密雨敲春,紧紧把这妇人裹住。一声清啸,人影横空,二弟已星飞丸飞泻般,疾落而下,骊龙探爪,朝那妇人百汇要穴实施突袭,龙爪功可以碎石洞竹,猛烈无比。

    “这妇人,似犹未觉,仅把娇躯往右一横,眼看二弟右手五指,就要触及她的头上,红粉绝代,梦比南柯,老朽不由哦了一声,正待喝阻二弟,不准乱下毒手。说时迟,那时快。

    妇人突然把头一点,那长长的秀发,恰似一条飞鞭,在二弟手肘麻穴之上,指了一指,他半边身子顿时失灵,冷面观音,得手不饶人,立将二弟脉门扣住,猛可地,朝着老朽烟杆指点之处往前一推,这一式,‘子矛子盾’,出人意料。

    “就在老朽惊慌错愕,撤招变式之余,腰肋上,竟被人家一指点中,当即动弹不得。冷面观音嫣然一笑道:“本教主不为已甚,三招之下,到此为主,念你两人心术尚属不恶,暂贷一死,而今你们已被我点中天残,二十年中,如能隐居不出,与世无争,不但能保住性命,而且过后穴道自解,要生要死,由你两人自行决定吧!’语罢,嫣然一笑,美艳无俦,碎步生香,霎时顿沓。

    “这一次,使我兄弟两人心灰意冷,即下岷山,找到手下徒众,着他们立即自行解散,我们也不再过问,为着谋生,遂作了执鞭之士,一晃四来年,虽然穴道已解,但武功毫无进步,往事烟云,徒令人感慨罢了!”

    徐袁二老,把自己经过一说,只见得麟儿连连点头。遂把自己和岷山师太结仇始末,也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徐老头不由纵声笑道:“想不到这武功绝世的女魔头,竟栽在公子手里,只是公子同伙受伤,而且中的又是尸毒,据江湖传言,这种毒质,虽然有人可解,但谁也没有见过此人

    麟儿最是天真,忙问道:“不管他是传言与否,只要老丈见示他的出处,我总可以设法打听得来!”

    袁杰拈胡笑道:“难!难!难!这人武功之高,据江湖传闻,直似九天神龙,难见一麟半爪,言之只恐无益!”他不见麟儿答应,立又把话拉到别处,酒食既毕,竟即请群侠上车,只闻辘辘之声震耳,立朝东北疾驰而去。

    就在岷山南北,紧接着颜喀喇余支,一岭巍然,高拔云霄。因为山多云气,远观近视,只觉白雾弥漫,春去秋来,历久如此。山多岚瘴值风和日丽之际,惠风舒冰,絮云片片,掠地争飞。文人墨土,每以此为悦目奇景,登高俯瞰,不是云海翻波,便是轻云如絮,山色连天,瞬息万变,似觉宇宙之奇,直令人观之不尽。黄梅之季,其地多雨,山上积云,湿度常常饱和,而且云际颇低。

    此时,只须登高大声疾喝,便是一阵豪雨,不知者,以为叱吒之人,身怀异术,可以呼风唤雨,究其实,不过云中水气,过份饱和,一受音波打扰,水气中分子平衡顿失,即成骤雨,能知其然,自不为怪。

    可是,就在这种季节,下是梅瘴之期,不用上山,就在山麓附近,便闻一种奇腥怪味,久立其地,可以中毒,当声昏绝。

    还有,此山险峻异常,峭壁绝崖,粗藤怪树,云光山色,使人目眩神迷,一入其境,绝难平安下山,甚至有那性格倔强的人,一经迷失道路,立便到处乱冲乱撞,到后来,左有深溪,有有绝谷,前无出路,后有云迷,弄得筋疲力竭,活活饿死。山上,蛇物特多,长短扁圆,粗大纤细,五颜六色,应有尽有。这一怪山,附近居民,均谈之色变,称为绝岭。

    徐袁二老,尽两日脚程,竟把马车躯到绝岭南麓。趁着麟儿尚未下车。徐庆民已转过头来,郑重说道:“我兄弟感公子为武林中一代高人,故甘冒大不讳,把你们送到此处。听先辈传说,这山上潜伏着一位绝世高人,个性奇特无比,素以豢蛇为业?依山形之险,独具匠心,潜居之所,无人敢近,因为这种蛇关系,他由蛇胆胞中,制炼了一种药液,可解百毒,如能求取一点,你那三位同伙,定必有救!”

    宝琉一听,心里顿觉一惊,忙隔车而言道:“难道他们两人,还在人间么?”

    袁杰笑道:“就算人已死去,那特制蛇胆药物,定必存久留,如能获取,就已达到目的了!”这老头,竟不再俟麟儿回答,却朝龙女笑道:“你们姊妹两个,须留一个照顾病人,山上云雾极多,你姊姊臂上有灯光,寻路较便,最好由她陪伴季小侠,一道上山,不知你意下如何?”

    龙女爽朗笑答道:“我们虽非同胞姊妹,但情感却胜似亲生,我陪她陪,谁都一样,根本不须考虑。”随说,立着宝琉,随麟儿上山,自己却抱着琼娘,坐在第一部车子里,等他们携药返来,以谋搭救,麟儿朝师妹认真嘱后,才和宝琉一道上山。

    这正是黄梅时节。从山麓直达山顶,云腾雾翻,只感白茫一片,什么也难辨认出来。山径一条,宽若两尺,道两旁绝壁如立,峭石磷峋,古木横枝,藤萝遍地,一滴滴水珠,如同疏雨一般,落在身上,一阵阵的湿气,不断扑鼻而来。

    麟儿被山形吸引,仰着头,凝眸上望,宝琉如同散花仙子,粉脸含笑,静待一旁。蓦地,他脸形一整,缓缓携着宝琉的手,将她娇躯带的更近,郑重说道:“姊姊,再险恶的形势,我也见过,但决没有这山诡秘逾恒,不信,你瞧!”

    宝琉顺着他手势所指,凝目望去,不由娇笑道:“论眼力,我比你差得更多了,望了半晌,除白云漠漠外,找竟什么也看不出来,你说多气入?”最后一语,竟是回眸一笑,百媚横生,宝琉平常举动,极为含蓄,故美在静的一面,她不若龙女的天真直率,但处处显著成年人的温柔。这一笑,笑得娇媚异常。

    麟儿心中一动,搂着姊姊吻了一吻,然后解释道:“山中云气,稀薄不一,如走马灯一样,变化万千,据我看,隐居此山的人,能夺自然之奇,功力一定特别,我们不宜粗心大意,以免失利误人,你道是否?”

    语犹未竟,宝琉惊叫一声,一手抓着麟儿,往旁边一纵,但山道狭隘,两旁又高,不是武功精纯,用贴壁揉升法,几乎无从趋避。麟儿知道,宝姊姊绝不是容易受惊的人,这一叫必有所见。回眸望去,也不由暗吃一惊。

    原来绝壁之上,毛竹横生,遍地皆是,在那柔枝翠叶之中,竟有物蠕蠕而动,仔细望去,原是许多怪蛇,最长的,不过一尺六七,短的如同蚯蚓,全体碧绿,和竹叶颜色一般,腹部两边,各有一条白纹,头大颈细尾巴尖锐,尾端色呈红褐,红信长吐状极恶丑,宝琉浅胸起伏,粉脸微变,锐叫之后,手指竹上,低语一声“蛇!”

    麟儿博览群书,知道这是一种含剧毒,动作奇迅,身有保护色的一种毒蛇,名叫竹叶青,人畜被害,立时昏迷发热,口吐白沫,不到两时,即毒发身死。这东西,原是热带之物,想不到西蜀山地,竟也滋生这种毒虫。忙搂玉人,急道:“姊姊,快拿灯光照他!蛇目不耐强光,必可将它扫退,否则,用掌这把它击死!”

    宝琉动作奇快,不待玉郎语毕,已顺手把蛟罩揭开,一道强烈紫光,往竹叶之间扫去。

    蛇性最喜潮湿阴暗,一见灯光,立即把一缩,身子一转,只闻丝丝之声,此起彼落,竹枝摇曳,群蛇弹身往前直冲,籍着胸部厚麟,开合随着细尾卷,易挂枝头,竟和松鼠-般。穿枝渡叶,引起一阵竹涛,朝山上窜去。

    麟儿也为之错愕一阵,深深叹息道:“头阵即有如此之势,愈往上行,必属更险,如非取药,我和姊姊真不愿树强敌!”宝琉微笑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给我们遇上时,也只有放手去干,无法顾忌许多了!”她牵着麟儿的手,朝下-跃,又回到那崎岖陡峭的山道上,暗里一提真气,朝前直冲。

    阵阵幽香,送到麟儿的鼻内,使人颇涉暇思。麟儿耍赖,故把真气一松,脚不加力,这无异于把自己着玉人携着飞行。宝琉立即发觉,回眸一笑道:“你专门使坏,我不和你跑了!”正待把手甩开,麟儿已用力将她素手握住,笑道:“无论天涯海角,我们彼此缠定了,那能轻易脱手呢?”宝琉轻轻地碎了他一口,粉脸微红,娇艳得像一朵玫瑰,循着山径,双双朝上。

    前行数百里,山径已迷,白云飘飘,大雾弥漫,树大逾围,蓑草没胫,峭石林立,绝壁撑云,四周怪风旋起,絮云浓雾,受着狂风一卷,如大海惊涛,波翻浪涌,指顾之间,令人目眩神摇,四方莫辨。

    宝琉心中忐忑难安,但可不敢明告玉郎,如让他方寸一乱,失去镇定,说不定即为对手所乘,爱之适足以招害,她原精通佛理,忙垂帘内视,反空照明,皓腕微抬,用强烈灯光,往四周扫射。说也奇怪。

    灯光探扫之处,只觉白茫茫一片光影,三丈之内,尚可辨物,过此则模糊不清。宝琉忍不住笑了一笑道:“据我们业已中伏,可不知大恩师在雪山传艺之时,对奇门异术可曾谈及?”

    麟儿略一寻思,忙道:“奇门遁甲之说,本为术数之一种,其说不一,有谓太找造甲子,风后得演遁甲,其法深幽隐秘,未易探窥,故谓之遁,因师得儒道精华,深习易理,认为遁甲之说,起于‘易纬干繁度太乙行九宫法’,以乙丙丁为三奇,以戌已庚辛壬癸为象,以甲统之,配以九宫,循环推广,变化无穷,如能引用自然演变之奇,配以地形之妙,虚虚实实,以之行兵布阵,可克敌人,绝非人俗所传,那种神怪不经之说!”

    只听得宝琉暗里点头,不由喜孜孜的娇笑道:“这么说来,你该算是老于此道了!”

    麟儿天真地笑了一笑,答道:“虽曾涉步,但学而不精,且从未致用,只好触类旁通,遇上之时,沉着应付!”

    “弟弟不妨细看,眼前景物,业已可疑,只恐中了道儿,尚犹未觉呢?”一语提醒了麟儿。他凝立当场,朝前望去,不由摇了摇头。宝琉惊道:“难道你看不出一点端倪么?”

    “这是太乙迷宫之术,利用这等天然复杂地形,还加上此地云雨浓雾,助长声势,无怪我们一点门路也看不出来!只好硬闯!”他已把师门玉笛,拔了出来,横笛便吹,笛音最易,散入长空,如东风舒柳,百鸟齐鸣,群花怒放,不一会,那声音,又从四面八方,回了过来,本是一笛横吹,这时,似有千百支笛子,先后齐响。麟儿星眸如睁似闭,五指齐飞,俄儿,宫商泛微,罡气天来,雾滚云翻,枝摇叶动,回音阵阵,疑疑从四方八面连续飞来。

    回音共鸣,使声音愈来愈高,宛如千军万马,突围而至,连宝琉有至高的玄门造诣,也觉得神魂不定,芳心悸动!美麟儿似在全神用笛音,一双星眸,业已垂合,蓦地,笛音悠长,高兀无比,四周围,落叶纷飘,不待回音骤至,麟儿已划然中止,人从地上,缓缓立起身来,朝着宝琉笑道:“姊姊请跟着我的身后,切莫离开,如遇突袭,以灯光开路,用宝剑拳风,对付他们。”

    宝琉罗袖掩口,轻轻浅笑道:“你这叫硬打硬闯,山主人遇上你这种暴客,真要笑破肚皮!”麟儿笑了一笑,也未答言,怀中抱着玉笛,微一矮身,却朝着东北一处绝岩,飞身而上。

    宝琉也随着玉郎,跟踪而至。岩面凸凹不平,异常潮湿,青苔满布,滑不留足,茫茫浓雾,笼罩四周,山形之奇,就奇在形势综错复杂,使人望去,似乎困居斗室,四周无路可通。呼呼风声贯耳,蒙蒙细雨中,偶有几滴骤雨,但麟儿和宝琉,因周身有罡气相护,微雨水滴,相隔身旁,犹有三尺以上,立即纷纷飘落。宝琉灯光,朝前扫射,无意之间,似发觉地面上有丝丝银光,映在眼前。麟儿目光虽利,但以山间蜘蛛虫属,能吐丝之物极多,当下也不在意。宝琉笑道:“地下银丝漫牵,不知是何虫类?”随说,莲步微前,无意间足踏丝,瞥见一条黑影,电射而来。麟儿就在宝琉身后,大喝一声:“宝姊留神!”

    随手拍出一掌后,立搂着宝琉细腰,朝上一跃,但掌风打出,吹动其他银丝,平地黑影连晃,一股微腥掠鼻而来。宝琉和麟儿,无意之间,嗅了一下,彼此似觉心神一荡,忙将真气运行,别无感觉,仍落回原地。地下银丝,因掌风扫击之后,此时业已无存,宝琉娇波微转,浅胸起伏,似有余悸,朝着麟儿望了一眼后,低声笑道:“这是什么毒物?能有此种奇快身形,适才瞥见之间,似是一种蛇类,你可知道么?”

    麟儿见她脸带微晕,眸同秋水,双眉叠翠,细语款款,喘息微微,不觉心神一荡,暗道:“这位姊姊,平日间深情不露,极自矜持,如今两人同在一起,情感较为流露多了!”

    遂笑道:“这大约是一种最厉害的毒蛇,可惜天赁师伯,不在此地,否则必有克制之法。”

    麟儿以为自己无心,惹她伤感,不由顿吃一惊,正待设词询问,玉人忽微笑低语道:“此刻我似觉异常慵困,心绪也杂乱无章,岩头湿多苔,无法憩息,何不就近处山洞,跌坐休息一番,待慵困既除,同闯山地,你意如何?”语罢,竟望了麟儿一眼,双眸里发出一种异样光辉,那似含有某种渴望,以宝琉的文静幽雅性格,似不应有。

    麟儿心中一动,暗道:“奇怪!”但不忍稍拂玉人心意,一瞩前方情形,东边正是陡峭岩壁,忙道声:“姊姊留意,随我来!”挫腰抖臂,双足一弹,人如骛乌腾空,奇快无比,下附之处,正是绝岩底部,岩顶前伸,底部裂开数处,中可容人。

    宝琉忽地娇羞满脸,怔怔的朝那隙罅石洞看了一眼,举止异常。麟儿心中大疑,忽觉一阵奇香,非兰似麝沁彻心脾,这幽香原从宝琉身上发出,不过,在平时,香的感觉决无如此敏锐。这是女人诱惹异性的幽香,不但可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和需要,更可使男性们脑海里浮出种种幻想,色与香,原是相辅而成!一股强烈热流,如同电闪一般,从丹田之中,直向四肢推出,上冲脑际,下及泉涌,不须臾,心脉怒张,呼吸急促,一抹红霞,从麟儿秀颊,直透眉梢。

    美麟儿,剑眉微理,眸若晨星,闪闪青光,却在宝姊姊的脸上,不住打量。她原生得美似碧落仙霞,除了霞妹妹,人世间已无人可及,此际在麟儿眼中,更觉得琉姊姊的可爱,而且要从她的身上,获取一种强烈的需求。琉姊姊似惊似喜,齿弄罗巾,娇艳欲滴,含羞带笑道:“弟弟,你干嘛这么傻啊?岩罅石隙,可避风雨,稍为坐息,默察山头变化,谋定而动,岂不胜似闯?”麟儿笑了一声,紧握着宝琉素手,彼此手心,其热如炙,微一耸身,朝右边石隙奔来。

    裂口之内,足可容人,石地平坦,垫以狐皮虎革,即可坐卧起居。麟儿稍费张罗,解除兵刃,即朝地下一坐,宝琉侧着身子,却在一旁拈巾弄带,不肯立即同坐下来,但臂上的灯光,和身上的宝剑,却都放在地上。这时麟儿似乎已失却控制,起身拦腰一抱,把她搂个满怀。

    胸前鸡头肉,软中带硬,使人神魂飘香,两人脸偎着脸,口气舒兰,心头鹿撞,麟儿低唤一声“姊姊!”宝琉却应了一声:“弟弟,我怕!”“姊姊武功,已致至境,全身各处,无一不具功夫。小弟虽然鲁莽,谅姊姊还可抵挡得来。”这时麟儿已失却平日文秀,随手探腰,不但把宝妹妹的罗裙,扣儿松掉,连贴脯鹅黄抹胸,也解了开来。宝琉微闭双眸,娇云上颊,气喘息息,含混不清的唤了一声“嘉麟!”

    随把脸儿朝麟儿的秀颊上一贴,彼此都觉热烫异常,异性的滋味,令人心神摇曳。尤其姊姊浅胸脂肤,又滑又柔,软若无骨,不须臾,麟弟弟横戈跃马,片马闯关,一阵翻腾,欲情缱卷,终于桃花片片,落红缤纷,使石洞之中,蕴藏着无边春色。

    宝琉又羞又愧,眼角一红,低泣道:“你如何对得起妹子?”麟儿欲念冰消,着急温存后,也自感歉然,默思良久,只好笑慰道:“霞妹蕙质天生,心又辽阔,对姊姊的事不但早已默许,而且极力促成,事已如此无须顾虑,只是这次欲念之盛,有异寻常,莫非我们中了人家圈套?”喁喁絮语之际,突闻呼然一响,一物直飞而入。宝琉一声惊叫,云鬓微乱,衣裙末整,但身子已被麟儿随手搂抱,朝角落一退。

    飞入之物,却是一条死蛇,长约尺余,麟甲非常细,初看,几同白鳝一般,但头部宽扁,口角间断丝犹存,貌相奇恶,使人骤吃一惊。

    麟儿把剑眉一挑,边代姊姊整理衣裙,边道:“这就难怪了,它那能不使尔我失常?”

    宝琉手理秀发,脸蕴春情,微笑问道:“此物何名,居竟会有这么奇毒?”“这是牵丝蛇,性懒,动作奇快,贴地奔驰,其疾如失,口大毒牙,毒泉入腹。互通毒囊,啐人必死,这种蛇,不但绝毒,而且奇淫”宝琉粉脸一红,轻轻啐了他-口,低声笑道:“快把它弄开,免得我见了,心有余悸,浑身不是味儿!”麟儿笑道:“没有此物喷上一口毒气,给你我无意中闻上,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般唐突,不过从今天以后,和姊姊一道,真要方便多了!”

    宝琉嗔了他一眼,正容道:“非礼之事,可一而不可再,真要遇上恩师,得知此情,数说两句,那时你我头面何存?”

    麟儿眨了眨大眼,如两颗灿烂星光,闪了两闪,笑道:“男女大欲,王者不禁,我和姊姊霞妹等人,应早得行周公之礼,不过这一次,情形特殊,牵丝蛇被我掌风击中丝门预置的细丝,群起攻击,未能噬人,却喷出毒气,吸染中毒,春心难制,这只能算是无心之失。”这正滔滔不绝,疾朝下说,却被宝琉拿眼将他止住,麟儿星眸一掠,似已了然,续道:“姊姊,这山上,大约有人豢蛇,而且饲的都是毒物,牵丝蛇在中原各地,极为少有,如不见着这种毒物,我几料想不起来,湖南一带,民智不开之处,举凡家中畜猫,猫死之后,必用强系颈,悬之树上,皮肉腐烂,零星附落。否则,谓死猫可以成蛇,蛇可吐丝,咬人必死,相传成习,牢不可存,究其实,牵丝蛇确是毒蛇,自有其物,绝非死猫可化。这种奇异之物,最好贪眼,但在临睡之前,必在身旁置毒丝,不论人畜动物,误触其丝,即猝然惊醒,旋身子一弹,其疾如箭,触丝之物,绝难脱其毒吻。”

    宝琉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惊异地道:“如此说来,这东西是防不胜防了!”

    麟儿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只吓得姊姊变颜变色。这时玉人云鬓重整,配带已齐,在麟儿心眼中,只觉宝姊姊比往常更加美丽,嫩脸生霞,春情微漾,双眉叠翠,口气舒兰,一种少妇风情,使人蝉里倾倒。“最难消受美人恩!”麟弟弟确是又贪又爱,不免低问一问:

    “纵跃可有碍难?”

    王人娇羞万分,低啐一句:“都是你!”话语甫毕,微蹙双蛾,轻摇莲步,正待身越麟儿出洞,陡闻玉郎一声,随手取石,状如拳大,微抬猿臂,呼然作响,竟朝前面一棵密叶撑风的松树之上打去。

    宝琉配合玉郎攻势,把灯上蛟罩一揭,紫光朝漠漠浓雾之中便扫。麟儿已施展金鸯织柳,跃身空中,陡闻叟叟数响,色作灰白,其长如箸,身前竟连环身垩六支,而且寒风劲疾,所奔之处、无一不是致命的穴道,迫使麟儿不敢大意。疾把双臂一挥,夏气上提“飞燕捕蛾”身式奇绝,连接几下,把射来之物,统统接住。落地一看,竟是武林中百难一见,奇毒无比的蛇骨箭,美麟儿身在空中,余势已尽。巧坠千斤,疾朝下落,宝琉也赶到身前,劈口就问:“没受伤么?”

    麟儿递过一支蛇骨箭,宝琉接着,稍事细察,问道:“这么长的蛇骨,制戍利箭,倒是初见,只是我们与对方无怨无仇,见面即下毒手,未免蔑视江湖规矩!”

    松树上,突然飘落一物。麟儿忙跃身接住,细看却是一幅蛇皮,大小和手帕一样,麟甲已去,质地柔软。宝琉笑道:“这东西,可不知能管什用?”“看来好像人用物一般!”麟儿话语未毕,宝琉不由哧地笑出声来,她轻轻在玉郎肩上,打了一掌,浅笑道:“你无时无刻,不牵挂女人,这东西,腥味扑鼻,除非她是蛇精,谁愿要用这种腥物?”麟儿笑道:

    “适才,明有人隐身树上,那打来的死蛇,无疑也是此人暗中所使,因为山形险异,巧布奇门,在未摸清地形以前,我明敌暗,此时如若实施追出,敌人也易于恃险潜踪,那一为,反而打草惊蛇,自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今,我们精神已足,立即闯山,果能突破数层,敌人势必惊震,只要出手拦截,我们就可直扑他的老巢了!”

    话语中的,果是奇才,宝琉不觉暗中倾倒,但尤故意刁难,笑问:“蛇皮与女入,如何连在一处,你还没说出所以然来?”

    额儿不加经考,笑道:“既然有人,且把蛇皮当作手帕。如是男人,可没有这种必要了。”“女人如果使用手帕,也得稍有余香。”这可把麟儿问倒,只好涎着脸道:“也是-位丑八怪。拿着蛇皮应个景儿,人世间能有几个女人,和姊姊妹妹一样?”

    宝琉怕他再缠,只好笑道:“就算是一位女人吧,可不许你胡想,把握时机,立即闯山,以免霞妹久待!”

    麟儿朗笑一声,立朝松树之上直扑,宝琉提着灯光,跟而进。松树伸出地面很高,启眼望去,只觉惨雾弥弥,愁云漠漠,狂风怒作,淫雨霏霏,虽说麟儿目力超异常人,凝眸四瞩。只觉浑沌沌弥漫无际。中央,山势特高,地形变为险恶,白枝如絮,隐现于浓雾怪石之间。麟儿和宝琉招呼一声:“同往西北直闯,宝剑金刚正,为佛门利器,携在手上,不必还鞘,今日情形,绝乏善了之局,处处留神,不要弄得药未取到,人反失陷,贻人笑柄!”这孩子,已施出全身功力,先一式老猿附枝。随着松枝往下一沉,忽尔微抖双臂,借树枝一弹之力。把身子抛起老高,手挽宝琉,往斜刺便跃。

    脚底下,只觉白茫茫一片,状似云海,一阵煞风,传来几声怪叫:“何人闯山,还不立即降落,听候处分!”

    “我倒偏不信邪,落下再说!”这一对青年男女,轻功确实不可思议,但见人影一晃,竟从絮云浓雾之内,直落地面。地面怪石磷峋,从上俯瞰.似一硕大无比的异兽,张开巨嚎,露出那森森白牙,使人惊异已极。

    麟儿和宝琉,同朝足底下一块青麻石上点去。眼看就得落下,宝琉却于无意之中把灯光面一晃,蒙蒙白雾中,又现出无数银丝,不由惊叫一声“蛇”但下落之势太速,改变不来,玉郎又走在前面,这时豁出她的性命,也不敢让麟儿给毒蛇咬上一口。

    她手中原抱着佛门利剑金刚正,忙随手把剑朝下一丢,这正是天惠僧人七十二式乾坤剑术,最后绝招“镇坤定干”的脱手挥剑手法,能于无意之中,乘人不备,用佛家指力,把剑掷下,不但全靠眼力指力和内力,而且必须运用灵活,一溜紫光,迅若奔雷,朝下激射,但闻呛啷作啸,神剑已洞石而入,旋闻丝丝之声震耳,白影连晃周围的牵丝蛇,数以百计,朝剑身一齿,立即窜回。这一下,算是搭救了麟儿。

    他朝剑柄上,借力使力,立往斜刺里一弹,宝琉也跟着学样,这次落足之处,却是一根极矮的石笋,就在两人落足之后,回转身,地下的金刚正,业已不不翼而飞。

    麟儿惊叫:“奇怪,姊姊的宝剑呢?”这对宝琉,无异轰雷击顶,百衲上人,提掖后进,面授至宝,如若失去,岂不愧对上人。她几乎哭出声来,正待翻身朝下跃落,却被麟儿一手将她搂住,先把自己的轩辕剑递给玉人,才正容发话道:“地下毒蛇,如不除去,我们寸步难移,姊姊千万不能性急,不论事情怎样,我们只有步步为营的稳抓稳打!“这种蛇,便直不知怎样除法?”“先行设法一试,必要时,只好立施煞手。”“你是想,用火烧山,那一来,颇干天和!”

    麟儿笑道:“对付敌人,必须收拾慈悲之念,岂不有类妇人之仁?”宝琉嗔道:“什么妇人之仁?古往今来,如宁囊一流的人,那一个是我们妇人之类?这不过是那些无聊男子,硬把坏事推在女人的头上,怎么你也不能免俗!”好一顿教训,弄得麟弟弟不敢回话,只好暗中抢了一个鬼脸,手中却拿一只玉瓶,瓶里已吱吱作响,这东西,已有几年未曾动用。几使人把它们遗忘,宝琉一见,不由喜道:“你使用天蜈?赶快把蛇赶走,好取药要剑!”瓶塞一拔,已飞出三丝红光,前面一道,颜色特别鲜艳,长逾六寸有奇,这条阴山蜈蚣,似是三者之首,绕着麟儿上空,盘旋三匝,还吱吱地叫了两声,旋即升空,不断旋转。然扣分朝一面落去。地下异声忽起,吱吱呷呷,格格丝丝,有类婴啼,有如燕语,千奇百异,莫可名状。整个山,似乎已起骚动!

    远处突传来一声断喝:“何方狂徒,胆敢潜入本山。还放出这种阴山天蜈,惊动本山蛇类,即此一举,百死不以蔽其辜,不给点厉害让你瞧瞧,你也不知天高地厚!”忽又有人笑答道:“大哥,何必与之些狗男女吆喝作什?只需把鸠儿放出,将这几条小小蜈蚣啄食之后,再策动守山神蛇。他们再厉害,也不过让蛇儿们添顿美食!”

    笑声和吆喝,分从四方八面传来,而且声音极高,只震得云翻雾滚,松针杉叶,密如骤雨,朝麟儿宝琉周身袭至,麟儿哈哈一笑,也用先天煞气,把打来的松针叶子,一举震落。

    放出的天蜈,已只见三线红光,上下闪动,群蛇怒吼之声大作,蛇蜈剧战,震撼山林。

    麟儿知道时不可失,力朝正中央山腰之上,直扑而来。

    这时,敌人布置,似已全部发动,一阵奇声怪啸,激荡长空,骤雨簌簌,倾盆而降,山岚浓雾,弥漫山头。宝琉立提醒麟儿,注意对手利用山洪,实施水袭,麟儿默然不语。

    突呷然-声,酷似长空鹤唳,半空云雾之内,已出现两只大鸟,全身紫绿,颈长赤啄,钢羽钧爪,猛鸷非凡。振翼飞腾,快如电闪。

    “这是鸩鸟,蝮蛇之敌,也是天蜈之克星,弟弟留意!”宝琉出语警告麟儿。这两只毒禽,业已出列那天蜈之上,振翼挥爪凌空下击。但这三条毒虫,也非凡品。东北方,红影纵横,如一线虹霓,绕道而上,蒙蒙白雾之内,突现出一蓬黄烟。右边毒鸩,一见黄雾长颈一伸,直穿而入。西南西北两条飞蜈,却被另一只鸩鸟所追逐,这毒蜈功力较浅,似已不敌,却采取低飞之式,闪避强敌。

    麟儿已撮口为啸,同时携着宝琉,电闪而至,但经行之处,阻碍重重,不是树林挡路,就遇峭壁绝岩,麟儿知道太乙迷宫,利用主形险阻,参以构造,千奇变化,层出不穷,好在自已颇曾涉足此道,懂得趋避。但却苦了宝琉,一阵团转,左右飞驰,前趋后退,直弄得头昏脑胀,粉黛浸淫。那两条蜈蚣,也颇灵慧,眼看鸩乌追急,往浓枝密叶之内便钻。鸩鸟如鸷,性格凶残,铁爪连挥之下,虽然把树枝打断不少,但身体极大,不及蜈蚣小巧,终难把这毒虫制使。眼看距离麟儿愈近,但犹隔了一座断崖,美麟儿,心头火发,已从囊中摸出两支天狼钉,双手连挥,对准那断崖击去。崖离地面,不下十丈,有顶翼然,往前突出,天狼钉为碎石利器,乌光闪闪间,轰然一声巨响。

    黑压压的崖顶。如空中陨石般,一泻而下,这真是山崩地塌,石破天惊!

    两条小鸩鸟,吱嘴一声,电闪而至,却不住地在麟儿宝琉顶上盘旋。宝琉笑道:“这东西真诡。”一掠娇躯,双掌连扬,用佛门内罡,代麟儿将天狼钉收取之后,一见鸩乌追来,忙着玉郎,把这恶物除去,蚊罩一揭,灯光连晃,鸩鸟把长颈一伸,往斜刺里便掠,易地而弛,避去灯光。麟儿已拔取金铙在手,暴喝道:“孽障,还想逃命么?”抬腕挥臂,紫光匝地而起“百步飞铙”正是铙钹僧的特殊手法。

    这东西,脱手之后,便闻铮铮之声震耳,饶身回旋,转速极高,沿着一道弧形,引伸之处,正光鸩鸟前驶弧线相交。毒鸟紫铙,速度都快,陡闻鸟啸铙锵,血雨纷飞四处,纯阳飞钹,已将这种奇毒怪鸟,劈为两截,麟儿一个纵步,起身空中,顺手朝铙钹一抄,将这玄门利器取回。眼前红光一闪,那与鸩鸟单独作战的天蜈,也振翼而至,它可并未胜利,不过仗着身法灵巧,未曾受伤。

    鸩鸟为崩崖所震慑,又见同伴已死,凶威顿敛,哀啸连连,锻羽而去。宝琉慷慨朝麟儿笑道:“毒离已败,我们赶紧用天蜈开道,设法闯山。”三丝红光,竟在两人头上疾绕盘旋,似若守护,麟儿度情审势,已再事犹疑,着宝姊姊随跟来,一步一趋,徒见雾云浓雾之中,碧光霞,掠地轻飞。

    一笛一剑,都是武林至宝,闪烁反光,加以两人飞奔奇快,远远望去,绚丽之状,令人迷惘。约莫一盏茶久,麟儿和宝琉,已闯到山腰,太乙迷宫,虽然妙用无穷,但这一代奇童,善于趋避,而且熟谙笙中生克虚实之道,竟朝那险峻陡峭之处,频频飞落。

    然实虚交替,声东击西,都在麟儿意料之下,这一来,絮云浓雾,山地险阻,林木迷踪,悬崖绝径,着着失效。麟儿不善用回音辨径之法,地形难易,山谷奇崖,了如指掌。这时,他显得一脸轻松,和身畔玉人,有说有笑,虽然杀机重重,危机四伏,满不在意了。山头大雨倾盆,哗哗作响,到达山腰之后,却朝一条狭谷之内纵落。宝琉一怔神,忙笑问道:

    “中央和左面,虽然陡削难行,但适才那实虚和虚实之道,为何又舍而不用?”

    麟儿笑道:“地形过于突削,可用滚石之法,使人受伤,迷宫将尽,方式已有不同,适才使用回音,已知这山谷狭长,避道而行,或许事半功倍!”宝琉自也无话可说。

    山谷狭长,弯向左转,朝上愈窄,直达山颠,岭高拔云,巍峨凸立,俯瞰群峦,极尽睥睨之能事,但由于这道狭长绝谷,左右两旁,似壁分为二。

    蓦闻,一阵天崩地塌之音,山洪滚滚,如银河倒泻,若万马突围,只闻轰轰之声震耳,急浪排空,形成一股强烈无比的疾流,将贴地白云,吹得纷飘四散,气流疾劲,被周围岩石树木,激荡而回,风力一卷,白云如絮,团转不已,霎眼之间,立变作千奇百状,竟与那奔马怒涛,汇成一幅惊心骇目的奇景。

    麟儿长啸一声,双臂一抖,腾空而上,伸手抓住一抓住一段横枝。陡闻一声锐叫,那声音发自宝琉,麟儿回首一瞧,不由吓得魂飞魄落。

    原来她落足一块高约两丈的大石之上,位当狭谷之中,激流一冲,狭山崩海啸之力,大石朝后一坠,因为来势太骤,猝不及防,宝琉虽然仗着身体轻灵,就势一倒,仍然落在巨石之上,但石块奇重,浪花一卷,不但全身湿透,人也几乎震荡昏厥,更加水花朝头上一罩,鼻腔口内,呼叫之间,山流乘虚而入,未曾锻炼水功的人,这个罪可受大了!宝琉只觉头昏目眩,鼻腔刺痛难忍,但两手抓着崖头,紧紧不放。

    麟儿一伸手,施展“云里秋千”顺手一抄,将宝琉臂膀抓住,但身子被宝琉重量一带,立即朝下坠落,只要跌落水里,饶你本事齐天,因为水势奇险,也得被激流冲走,轻则重伤,重则粉身碎骨。人皆有求生的潜存本能,何况一代少年奇侠?眼看脚已触水,下落之势,犹未制住,头上有一粗可合抱的大松树,从左边崩溃壁,斜伸而出,但距头顶颇高,无意之间,麟儿把手朝上一伸,突捞着一物,物体软中带硬,且极冰凉,同时手臂身腰突觉一紧,如无数铁箍,绕身数匝,顿感呼吸失灵。不由大骇。宝琉早已大声锐叫:“蛇!”

    卷着麟儿之物,原是一条金钱锦蟒,这恶物,身子粗圆,腹作白色,麟甲粗硬,力大无穷,长度最小在两丈以上。它盘绕着老松横杆,尾部却从树上拖了下来,突被麟儿无意抓着,这送来的美食,它那有轻易失去之理?缠绕纠结.毒物伤人,原是蛇儿本性,它将尾部缓缓朝上带动,并把那又扁又阔的头部,朝下一拱,红信嘶嘶,不断吞吐,两眼直泛精光,随着获取之物,一瞬不瞬。麟儿右手,本抓着宝琉,此际连手带腰,及玉人的身子,都被毒蟒缠绕,虽然暗中使用真气,准备最后一拼。但觉这种蟒蛇,力大无比,能否得手,尚成疑问。

    头上的天蜈,已被激流惊走,否则,足为毒蛇之害,但此刻,连这线希望,也觉沓然了。陡闻尖啸之声,划空而来,那身形如鸷的鸩鸟,突又出现浓云密雨之内。半空里,忽又掠出三丝红光。

    金钱锦蟒,原把头朝麟儿移动,此刻似忽受惊,吱呷一声,翘首上望,似在注意天空动静。宝琉满脸惊愕之容,悄语麟儿道:“该怎么处?”麟儿忙阻止出声,拿手朝天空一指意似告知玉人,静候天上动静。鸩鸟与天蜈,似若世仇,翅首展翼,朝着蜈蚣扑来。这时,三条蜈蚣,已会合一处,嘴里红烟,滚滚而出,似在朝毒蟒发动攻击,一见鸩鸟来袭,立把小巧身材,朝下一伏,往三处掠开,避过鸩鸟一击后,正当中,那较长的蜈蚣,振翼吱鸣,对着那金钱毒蟒,头上掠过,还撒了一蓬毒烟。

    锦蟒丝丝一声,把头一偏,似在避开那股烟雾,就在此时,鸩鸟疾朝下落,乘势追袭,却不料掠过蟒头时,毒翼羽毛,正好挨了一下,鸟羽极毒,只痛得锦蟒把身子朝上一撑,前身矗直,尾部上扬,立把麟儿宝琉,卷落树下。宝琉已知时不可失,仗着右手未被蟒缠住,轩辕利器在手,而且蟒蛇注意力,似在对付蜈蚣,遂暗中把真气凝注右臂,剑芒闪烁,疾若锐虹,一颗海碗大的蛇头,竟被斩落水里。这东西,性子真强,元魁虽失,兀犹未死,蛇身蛇尾,一阵乱绞,不但血雨横飞,更把麟儿和宝硫的身子,紧紧缠住,神力奚啻千钧?

    麟儿从宝琉手里,接过宝剑,一阵挥动,将纠结自己的蛇身,又复断为数节,始和宝琉脱困而出。宝琉此刻,不但从头至脚,已无半根干纱,而且满身鲜红,都是蛇血,素服白裙,尽成赤服,她原好洁成癖,何曾受过这种罪来,几乎张嘴想哭,尴尬万分。麟儿比她情形较好,但头脸胸前,鲜血斑斑,一股奇腥异味,迫使心头作呕,但此刻,他可顾不了自己,只好安慰宝琉道:“姊姊,我革囊里,犹带着你几袭衣裙。此处均无人,就拿它换上吧!”

    宝琉苦笑道:“这样子,真使人烦腻.你把身子转向别处,让我好行换装!”

    麟儿递过衣裙,正待转身。忽闻鸠鸟呼啸之声,枝头上,突然一响,现出一位人身蛇服的怪物来!宝琉捻着麟儿的手,心中忐忑不安,低问:“这东西是人是怪?多可怕人!”

    麟儿一时也难回答。因为立在前面的怪物,全身都披着蛇皮,头部酷似蛇首,颈子也用蛇皮蒙着,两手却是一对精光闪闪的钢扑,身上所穿蛇衣蛇服,两足所着,也是一对蛇革所制的皮靴,气息咻咻,对着麟儿,还不时拿眼朝宝琉望望。

    那鸩鸟,却站在这怪物的肩上,一条长颈,高出他头部四尺以上,呷呷低鸣。双方默然相对,最少也有一盏茶久。蓦地,宝琉惊一声:“麟弟弟,他偷了我的剑,东西还在他背上。”麟儿漫不经意道:“神物利器,惟有德者居之,他能攫夺于一时,也无法保持久远,让他去吧!”

    这怪物,突然冷冰冰的哼了一声,钢扑如钩,往内一屈,立发出一阵格吱格吱的奇怪响,只听着宝琉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娇躯也不由自主紧靠麟儿。怪物突作人言:“绝岭地西陲,与世无争,也不容人擅自闯入,你们这种肉麻腻相,此处绝不作兴,还有,我豢养的一对灵禽.以及紫儿,均为守山神物,你们竟把它们钉害,还不但违反的本山规矩,也为武林所不许,如若识相,立时自戕,犹可落得一种知罪自戕的美名,否则,哼哼他把语音顿了一顿,眼神如电,看着宝琉,一瞬不瞬,那情形,似已蓄满功劲。一击得手,必攫人而噬。宝琉武功,得释道真传,灭魔绝学,更是武林秘技,论理艺高自然胆大,但连日所遇,终弄得灰头灰脸。几乎信心动摇,来人更是莫测高深,只好看玉郎脸色行事。

    麟儿业已窥知其意,两道眉朝上一掀,朗道:“如若我们不愿自刎,你拿我们怎样!”

    “把你们杀了喂它!”

    只闻“的达”一声,这位蛇服怪人,双肩一纵,人如电掣。屈指如钩,朝麟儿胸前,迅速飘去。麟儿还未出手制敌,宝琉已挥手中利剑,一抹流霞,在朦胧白雾中,冲空而起,森森剑气,势比奔涛,迎着那精芒钢指。横削而至。蛇块蛇皮,轻轻削落。由于彼此身形太快,带起一团劲风,怪人头上,立迸出满头青丝。

    宝琉惊叫:“这是一位女人!”

    麟弟弟愕在当地,未曾出手,对方冷笑一声,弹腰点足,竟从松树之上,一跃而起,她那肩上鸩鸟,早已振翼高举,三丝红光,如石火一般,猛扑这位蛇服怪人,但她身形矫捷,已跃落谷顶,立撮口为啸,鸠鸟突把双翅一敛,凌空下击,铁爪钢嘴,朝蜈蚣迫来。

    这时麟儿和宝琉,也跟踪而上,宝琉更是得势不让,上展灭魔宝录一记奇招绝学。“韦陀托杵”但见一条俏影,捧着一把利剑,剑尖朝上,藉石火电闪之势,朝鸩鸟腹部猛戳。

    蛇服怪女,救鸟心切,也凌空猛扑而至。双方势子都快,只觉人影闪动,剑气森森,鸣鸟被剑气划下了腹部数根羽毛,蛇衣女却欺身而入,钢扑朝着宝琉细腰就捻,彼此都藉腾挪之势无法停留,只想一式即把对手制住。五缕凌厉无比的疾劲寒风,还夹着一股异味,精光夺目,猛扑宝琉。但闻宝琉娇笑一声,玉腕微沉,旋身变式,轩辕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十彩大孤,如晴空霹雳般,风雷震耳,朝着对手卷去。

    怪女如一条大蛇,娇大无比,满头青丝,已被风吹得十分凌乱,竟把蛇腰一翻,头下脚上,急遁坠落。宝琉一剑扑空,心头微泛怒意,娇叱道:“如有胆量,不妨硬接两招。”

    蛇衣女已降落地上,并还拔出了金刚正,钢指抓着剑柄,似毫无不便,不但宝琉暗暗纳罕,连麟儿也觉得称奇不置,她冷声答道:“我用徒手,你使宝剑,胜负未定,却还沾沾自喜,着实替你汗颜,也罢,不到黄河不死心,我也让你知道厉害!”

    陡地,翻腕振剑,金刚正划成一道光,剑芒远逼,林叶簌簌自落,出手之后,她并不直趋敌人,却朝身后林木之中,缓缓而入。

    空中大雨不停。

    白雾愈来愈厚。一道闪光过后,响了一声暴雷,整个绝岭,势欲崩塌,树林内,黄光闪烁,枝叶纷散,蛇衣女回头冷笑一声:“你们敢不敢来。”漫山岭,吱吱怪啸四起,白云漠漠中,似有金光乱迸,整个绝岭中,如千军万马,突围而至。

    麟儿和宝琉,却未曾见过这种声势,不由心头大骇,暗道:“这山中,除了此女之外,实还有更厉害的能人,不管怎样,先把此女擒拿再说。”立和宝琉使了一个眼色,双双扑入林中——

    kob波ocr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续紫龙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墨余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墨余生并收藏续紫龙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