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争霸武林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争霸武林最新章节!

    杜珏和晓霞,双双绕至鸭嘴滩尖端。

    耳中却听见靠岸处一片喝叱之声,接着掌风“呼呼”金刃交错,像是动上了手,晓霞扭头望了一眼,喂道:“张师兄真是笨蛋,怎么又和他们动起手来?”

    杜珏也转身看时,黑影中张玄参正舞起一团剑花,和甄龙、贾虎、胡柏龄三人混战一团,玄参怒叱这:“鼠辈快些让开,道爷要上船去会会那个自号宫主的恶煞,尔等缠住道爷,莫非找死不成!”

    甄龙笑喝道:“牛鼻子别吹大话,你鬼鬼祟祟缀在大爷们后面,还会存着好心!野牛鼻子,快给大爷滚回去,这里岂容得你撒野!”

    玄参展开了九九八十一式武当剑招,翻虻飞影,长剑宛如一条青虹,上下飞舞,力敌三人,居然仍占上风。

    杜珏叹道:“你张师兄和这些人动手,毫无意义,反而要破坏我们的行动机密,不如快点上船一探。”

    晓霞点头,道:“好!”杜珏已信手折了一段枯枝,向波心抛出,他身手之快无与伦比“嗖”的一弯腰展臂,如同一头大鸟,已飘飘电射而出。

    杜珏运足无相禅功,收气上提,双足轻如鸿毛,只在飘浮的枯枝上轻轻单足一点,立又翩翩拔起丈余,向船顶扑去。

    杜珏更要卖弄自己的本领,他想让晓霞佩服他,就在空中施展玲珑步虚身法“凌虚三拍”连连向上飘升。

    他双手已抓住桅杆,旋身疾转,卸去了冲力,然后准备缓缓落下船顶,却不料晓霞也好胜争强,照样凌波渡水,脚点枯枝,又施展梯云飞纵身法,向船顶纵来。杜珏却见她最后梯云飞步,已迟缓下来,而且掠飞过来衣袂猎猎,带风之音甚为尖锐。

    晓霞拔升至船顶,真力不济,突然娇躯向下沉落。

    杜珏怕她落下去声音沉重,警觉船里的什么宫主,慌忙只手勾住桅杆,另一只手虚虚向空中抓去。

    杜珏无相禅功得力于鸳鸯芝,已足抵练武功人一甲子修为,而无相禅功上乘法式,也都略窥堂奥。

    他所用的是无相禅功中最精奥的一种手法,名为“般若擒龙”这隔空一抓之力,竟远远把晓霞娇躯虚虚提起数尺。

    晓霞藉他送来上提之力,又一运真力,娇躯方始缓缓落在船篷顶上,轻如棉絮,没弄出一丝声响。

    杜珏飘然飞坠,两人一同俯下身去,伏在那席篷上面,可巧附近有个碗口大小的破孔,可以望进舱内。

    晓霞脸一红,娇嗔道:“杜珏,谁教你逞能,我就不会慢慢落下来。”

    杜珏笑了这:“我帮你点忙还不好,真的弄出声响来,就彼此都麻烦了。”

    晓霞仍然嗔道:“我不稀罕你帮这一手!”

    晓霞忽然偏头向沙滩上望去,她又恨恨道:“张师兄这人好没道理,尽和那些蠢货厮斗什么!”

    沙滩上突然一声惨嗥,杜珏略抬起身子望去,只见那一字镖局的大镖头胡柏龄,已胸前穿膛而过,被玄参一剑刺了个碗大的窟窿,眼看栽倒下去活不成了。

    恰在此际,两条绿色婀娜倩影,已自水面登萍渡水,横飞而过,少女娇脆声口叱道:“野牛鼻子,胆敢在此伤人,本宫宫主请来的贵宾,岂能任你行凶!牛鼻子,乖乖束手就缚,归顺我们官主吧!”

    说时,两条绿影,已旋飞而上。

    甄龙和贾虎,又各各惨嗥出声,双双退了下去。

    甄龙和贾虎,一个被玄参一剑削去四指,另一个则剑虹扫中左臂,齐肩血淋淋削下一大廾肉来,都暗暗呻吟不止。

    两个绿衣少女手无寸铁,却各各挥动手袖,宛如天魔妙舞,围住玄参激斗起来,显然她们竟练成了铁袖功。

    晓霞也看见少女恶斗张师兄,但她伏身船顶,又不能赶回去援助,急得娇声嗔道:“杜珏,张师兄怎么这样笨?”

    杜珏忙说:“只怕令师兄不是二女对手,你飞渡水回去助助令师兄,这里有我探听尽够了。如确系璇宫头子,再”

    晓霞却辩道:“那还来得及,你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船上恶煞们不在少数,为了顾全大局起见,就让张师兄受点累吧!正好牵制她们几把好手,也分去她们的注意力,咱们正好对付那璇宫头子!”

    杜珏一听,晓霞的话也很有道理,遂不再说什么。

    他们双双凑目自那洞孔中望进去时——

    只见前舱好像是一座很华贵堂皇的客厅,陈设豪华已极,一排绿纱宫灯,万蝠流云花格子窗,窗上也垂着虾须软帐。

    靠里却像一面戏台,高起三尺,正中展开八扇高大的画屏,屏风中间敞开两扇,露出一座雕镂精细,金碧交错的木龛,颇像个佛龛,龛门上垂着一道湘竹软帘,帘内影影绰绰坐着一位绰约艳丽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宫装,凤冠霞帔,端坐上面,俨如一尊神像,抬下分左右摆着两行髹彩填玉靠背太师椅。

    主位一排椅子上,列坐着两位绿袍老人。

    老人们都戴着戏台上的绿纱帽,手里各捧着一根碧色笏板,气度庄严,举动斯文!好像是一品大员的官吏。

    他们彼此相称为“左丞”、“右丞”

    椅子后面,侍立着两个绿裳少女。

    客位上坐着一字剑沈秋原和鱼眼神蛟施正。他们神色茫然上也不认识这两位绿袍老人,更不测人家门派来历。

    左丞老人微挥象牙笏板,欠身拱手道:“这位就是一字剑沈大侠,算得湘鄂一带白道英雄领袖了。这位施堂主,也算是洞庭帮中翘楚,故官主特约两位前来,有事相商,两位不必再存猜忌之心,本宫愿与江湖豪侠,衷诚合作,此后就是一家人了。”

    绿衣二女却袅袅婷婷的自后船搬出来四盆名花,立即舱内散漫开缕缕幽香,中人欲醉,那种香味使人神智轻飘飘的,非常舒适轻快。灯光之下,却辨认不出是什么花木,而花朵鲜艳夺目,像涂过一层腊油。

    一字剑沈秋原抱拳还礼道:“白道领袖的头衔,老朽实不敢当,不过江湖朋友们抬举!还略识得各门各派的高手,贵宫主的称号,可肯示知?彼此合作的事,老朽自当在合理之内,遵命照办,但不知贵宫主需要合作的究为何事?”

    施正却大剌剌的说道:“在下素来最重江湖义气,彼此套上了交情,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但本帮还有帮主作主,在下尚难立即应允。”

    右丞老人点点头,道:“那本丞就不妨明说了。敝宫宫主乃巫山花蕊神宫主人,有意联合武林同道,共做一番事业,可以说这是本着悲天悯人之旨,纯为救世扶危,一本大公无私之心,搜罗各派各门奇技绝艺,公诸同好,一视同仁,方能领导各方朋友。”

    沈秋原不测话意所指,插口问道:“老朽年老功疏,不明阁下所说的究是什么用意?”

    右丞老人“呵呵”朗笑,笑声震得船舱篷一阵摇颤,那四盆异花也扑簌簌地响不颤止,露出他丹田雄浑的内力。

    笑罢,方才说道:“在两位未正式归依敝宫宫主座下,宣誓效忠之前,关于本宫机密大计,尚难全部奉告!”

    一字剑勃然变色,道:“两位刚才说是彼此竭诚合作,怎忽又强人所难,强迫老朽投身贵”他不知花蕊神宫一派,算是武林新兴的门派,抑是一种帮会,所以贵不下去。

    施正则是火爆性子,冷声大喝道:“洞庭一帮,在南七省声威远播,施某岂能再投身别人门下!两位这一番话,算是白费,不必说下去了。”

    左丞老人目光如电,冷冷道:“沈大侠,施堂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两位如肯归顺本宫,老夫可保你们三年之内,学成上乘内功和各派心法,列入一流高手之林,有百利无一害,你们仍可做镖局达官和帮会头目,只需暗中效忠本官就行了。”

    施正怒斥道:“施某绝不能做这种吃里扒外,骑墙叛帮的无耻之事。请你再也休提,施某就此告辞了!”

    左丞老人“呵呵”大笑道:“施堂主,老夫好意相劝,你竟如此顽强不识抬举。你如再敢口出不逊,老夫可就不再以客礼相待了。尔等均已身受剧毒!一时三刻之后,如无本宫解药投下,全身武功皆尽,永成无识无知的白痴。施堂主,你想走也没那么容易!”

    一字剑也大惊失色,他暗忖:“上船之后,滴水未曾入口,莫非船内这四盆异花香味裹有什么名堂?”

    沈秋原毕竟老成练达,他忙暗暗运起体内真气,功行各大脉穴,只微觉各穴道略有一丝麻痒痒的感觉,但功力仍存,他不禁心念迷惑,又恐左丞老人等是大话唬人,真的就凭人家几句威吓的话,乖乖屈服不成?

    施正却更为粗心,虎的跳起身来,叱道:“施某不愿接受尔等无理要挟,要走就走,难道你花蕊神宫还要强把施某留下不成?”\——

    左丞老人摇头叹息道:“施堂主,敝宫向来不强留那些无知的蠢物,今夜你等既已略窥本宫秘密,如倔强不从,那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

    他又重重说出一个字:“死!”

    沈秋原方知确已落入人家的圈套,他为人谨慎,诚恐万一动手不敌,难免葬身舱内,他顾虑着妻室子女,和一手创立起来的一字镖局,老年人总是贪生怕死,瞻前顾后,他在筹思如何摆脱之法。

    施正却也极为乖觉,明知舱内对方高手如云,凭本领也难以力敌,他眼珠频翻,猛然一个“鹞子穿云”向船外疾射而出。

    施正依仗着水上功夫,打算一走了之,只要纵落水中,他就算夺得了生路。施正在水底伏上几个时辰不算难事。

    施正猛然夺门飞纵,他临走还说了句:“大爷没有兴趣奉陪你们,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了!”

    没想他体内毒性业已发作,他本身轻功也未臻上乘,所以纵出的速度较平日减慢了几成,而左丞老人微一晃身,绿袍闪闪,已追及了施正背后。

    只见绿光闪动——

    一声惨呼,施正一颗头颅竟被左丞自后面用笏板挥削过去“咔嚓”爆响,半个天灵盖飞落水中,尸身也“咕咚”栽倒下去。

    脑浆四射,鲜血喷洒之际,左丞老人身法奇速,又加上一脚,把尸身踢得飞出两丈来远“扑通”一声沉落水底,水面上冒起一层水泡,激荡得浪花飞溅。施正冤沉江底,死了个不明不白。

    沈秋原一看,同来的洞庭帮头目,惨死当场,他暗一试运真气,已觉得力不从心,四肢突然瘫软下去。

    沈秋原那里还敢反抗,战战兢兢的拱手道:“老朽愿听贵宫驱策,请二位速赐解药!”

    绿衣少女出舱洗净血迹,把那四盆花又搬回后舱,一字剑宛如一头驯顺的绵羊,任人牵着鼻子走了。

    他由左丞老人领着向木笼内高坐的女子,躬身俯伏再拜,又发了个恶毒的重誓,声称永生永世效忠宫主座下。

    右丞老人已取出一包药粉,和在茶里,让他服下去。

    帘内那位艳丽的宫主,娇媚动人的声口,咽咽说道:“沈秋原大侠,快些请起,无须多礼。只要今后为本官尽忠尽力做事,本宫另有厚赏,也定加重用的。”

    于是左丞老人欣然地握握沈秋原的手,道:“日下因为璇宫头子,劫掳三派掌门,闹得武林风云变色,各派高手都倾巢而出,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本宫授你废功药粉一包,如果遇上本宫所欲擒获的高手,尽可设法巴结奉承,接近他们,投下废功散之后,就立即报告,算你奇功一件。”

    沈秋原接过那绿色纸包,怀疑问道:“只不知宫主所欲擒捉的究是些什么人?捉住他们又有何用处,怎样发落?”

    右丞老人笑了道:“这很有趣,本宫立志搜罗各派的奇功绝艺,活捉了这些高手,不怕他们不乖乖献出本门心法口诀,这种方法,本宫已用过三次,只最近东岳小隐,到手之后又被他们侥幸逃脱,所以将来敝宫主便是武林各派武功集大成的全能圣手了。”

    右丞又叮嘱道:“本宫目标只限于明未七隐,玄天教主九幽姥姥、金发班禅、北冥无敌魔君、西荒六怪、虎丘超然大师,以及昆仑、峨嵋、武当、少林、青城五派的掌门人那些寻常好手,本宫却不屑一愿呢!”

    一字剑惶恐地道:“但是这些一派至尊的一流高手,老朽又怎能攀交得上?”

    右丞老人道:“这也不难,现在连七隐都已重现武林,各方高手也都为了璇宫,遍赴各地寻访它的真像,你只要存心结识,以你在湘鄂一带的名头,或许他们会找着向你打听璇宫呢!”他又附耳低声叽咕了一阵。

    当然左丞老人暗授机宜,还另有一套手法。

    晓霞看到这里,低声向杜珏道:“没意思,这花蕊宫主并非璇宫,原来另是一干卑鄙无耻的坏蛋,既已探听明白,我们该走了。”

    杜珏却沉吟道:“不,我疑惑璇宫只是一个莫须有为的名词,如凭真实本领,三派掌门岂能轻易被人架走?”

    晓霞道:“你是疑心他们用那些奇药迷香,架走了三派掌门?看来他们就是玩的这一套把戏,且听听他们还说些什么。”

    这时,两条绿影已自沙咀上冉冉飞回船上。

    就是原先那两个绿衣少女,她们进船去禀报道:“在岸上捣乱的乃是武当派,一个年轻牛鼻子,刚才我们合力围攻,他却十分狡猾,打不过我们就悄悄溜走,追了半天也没追获,恭请宫主发落!”

    帘内的绿衣玉人娇声说道:“武当门下小辈,既未知本宫秘密,饶他逃命去吧!”

    正说时,右丞老人突然撮唇一嘘,又用手向舱篷上面斜斜一指。他所指的方位,正是杜珏和晓霞伏身之处。

    晓霞这次话音略高,舱内沈秋原俯首听命,默然不语之际,于是右丞老人发觉船顶有人潜伏,原先则由于和施正等谈话未及注意舱篷上面。

    左丞老人躬身说这:“启禀宫主,来人不止一人,待本丞把他们擒来一问!”

    帘内的女子却轻声喝道:“快!好像是一双少年男女,他们已警觉准备逃走呢!不如赏他们一枚轰天雷,来个粉身碎骨,最为痛快!”

    杜珏和晓霞听见那花蕊宫主的话音,知道行踪败露,这半天看过沈秋原一幕丑剧,而施正却不屈罹祸。

    又见花蕊双丞,露出他们的阴谋诡计,杜珏方才省悟正是巫山废堡地下机关内,困住他和东岳小隐的恶煞。

    以东岳小隐的深厚功力,尚无奈他们何,而这一派古怪人物,又擅长各种奇毒玩意,刚才沈秋原等不知不觉中就被废去武功,的确不易对付。他忙拉拉晓霞道:“这船上的花蕊宫主,固然十分可疑,但他们人手不少,又擅长施放毒物,不如暂时走开,以防遭了他们毒手!”

    晓霞还有些不服,嗯了一声说道:“不过我们还没查明他们是否与璇宫有关,讨厌张师兄又不见人影,我们先准备好渡水逃走借力的东西,打不过再走不迟。”

    她自席篷上拆下一截木棒,两人立起身来。

    就在他们略一迟疑之下,右丞老人一条绿影,已自舱中电射而出,右丞老人身法奇速,双足一点船板,又飘身而起。

    右丞老人拔升三丈来高,已把杜珏二人望个清楚,他冷笑嘿嘿,叱道:“何方小辈,待本丞送尔等早升天堂吧!”

    他早已右手端着一枚冬瓜形黝绿物件,左手火褶子一亮,不知向那瓜形物件怎样一来,立时“嗤轰”火光一闪,那瓜形物件,挟着一绺火光,向他们立身之处电射一般飞了过来,杜珏料必系恶毒暗器,忙一拉晓霞喝声道:“快走!”

    二人同时翻身向水面急泻而下。

    杜珏和晓霞的轻功虽妙,毕竟还是慢了一丝。

    那瓜形物件尚未飞至他们站立之处,相隔丈余,已如一道疾雷,轰的响起“喀喇咕隆”之声,火光四射,炸裂开来。

    那位右丞老人所施放的轰天雷,歹毒无比,炸开了花,里面全是碎铁片和铁沙,如果在三尺以内爆裂,杜珏等就非粉身碎骨不可了。幸喜他放出时,位置偏了一丝,又在他们翻身跃下之际,爆裂的距离也隔开远了数尺。

    杜珏和晓霞上半身已扑向下面,只下部经受了轰天雷的铁沙震力,两人一齐惨叫一声,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震得一直向南旋飞而去“扑通”一声都坠落江中。这时,鸭嘴滩上却有一条婀娜白影,惊呼道:“啊呀!”

    她如同惊鸿闪电,疾向二人落水之处一闪而落。

    杜珏被震昏过去,昏迷中不知过去多少时光。

    初升的朝阳,洒上了这少年的面孔,他被阳光照射,渐渐醒觉,偏过身去睁开了一双俊目,看时——

    方见身卧江岸一片枯芦败芦之中,只觉身体下部各处还有些隐痛,他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再一细看,不由惊叫一声,道:“呀,我两条腿竟满腿全是伤痕!伤的一定还不轻,怎么一觉醒来全都结疤痊愈?”

    他缓缓翻身坐起,又见裤子已被炸得片片碎裂,鞋袜俱无,脚上尤其伤疤密布,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他试一运气调息,真气仍贯通四肢百骸,显然只是些皮肉之伤,不曾伤及筋骨,但光着屁股大腿,真有些难为情。

    猛见地上摊着一方罗帕,洁白如雪,上面斑斑点点写着许多字迹,他取来看时,罗帕四角,都绣着片片彩霞。

    一看便知是妇女所用的绣花手帕,再看上面一带娟秀小字,写着:“杜小弟弟,上次失手伤及令表姊,今晚无意中救了你和她,可以稍解歉意了。花蕊宫主一门,擅长毒物,未可力敌,她并非璇官主人。明年三月望日,可来钱塘江边会晤!”下面书写着一行“大姊姊留字”五字。

    杜珏只觉奇香扑鼻,余芳犹存,他猛然想起了楼船上那位白姊姊,莫非是她救了自己和晓霞?

    他并不晓得白衣丽人的名字,只因她一身缟衣雪裳,就称她白阿姨,后来她却自称姊姊,心想必然是她留字了。

    杜珏把罗帕收起,他上半身衣服完整如旧,齐腰以下却弄得千孔百疮,裂成片片丝丝,等于裸着下半身。

    这是那轰天雷铁沙震灼所致了。

    杜珏心想:“怎么不见晓霞?”他拨开芦苇看时,晓霞竟也躺在他左侧不远七八尺外之处,晓霞尚昏睡未醒。

    她那娇花滴露般的玉靥上,被朝阳洒过,宛如两朵极美丽的彩霞,杜珏看得心里道:“啊,不愧你名字叫晓霞,真是美丽而又可爱极了!”他的目光向下面移过去时,不由羞得胀红了脸,心上小鹿乱撞。

    只见晓霞大腿以下,衣裤也被炸个精光,雪白的胴体,纤巧的双足,白得像玉石雕成的神像。

    他看看自己下半身,恍然省悟是什么缘由了,再看晓霞下半身伤痕较少,因为他们跃下舱顶时,杜珏身子恰好遮蔽了晓霞。

    晓霞被他翻弄芦苇枝叶,也惊醒过来,张开眼惊奇道:“杜珏,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昨夜”

    她有些迷惘,道:“杜珏,你在看什么?”

    杜珏道:“我也刚刚醒来,正在找你。昨夜是白大姊姊救了我们,我们都被那绿袍老人放的火器震昏过去”

    他话音未了,晓霞已翻身坐起,一眼看见自己大腿以下精光没有一丝!羞得娇声大叱道:“杜珏,快些转过身去!”

    杜珏依言用背向着她,晓霞又怒叱道:“你尽看什么!你也不是光着两条腿!”

    杜珏分辩道:“我是和你说话,我不稀罕看你什么。”

    晓霞娇羞无限,又发气道:“笨蛋,看你裤子也成丝丝,还不快点找两条裤子来。若是路人走过这里,看你羞也不羞!”

    杜珏连连应是,立即站起身来,抬眼四望,却见黄鹤楼巍巍耸立眼前,他们竟又回到昨天渔船停泊的附近。

    杜珏忍不住又偷偷瞟了可爱的晓霞一眼。

    晓霞催促道:“杜珏,你还不快找衣裤,楞着干嘛!”

    杜珏顾不得自己赤身露体,急急奔去。

    他不好意思进城,就在附近码头上渔家买了两件男女半新裤子,又急急走回原处。

    晓霞见他脚步走近,嚷道:“不许走近!先把裤子丢过来!”

    杜珏依言照办,他也换了渔家的粗布裤子,又宽又长极不合身,晓霞穿好衣裳,走了过来,笑道:“杜珏,你真好,你很听话。昨夜真是可怕,幸亏有人搭救我们,你说的是那位白大姊姊?”

    杜珏同答道:“就是楼船上那位白衣丽人,她还留下一块手帕,她把你误认我表姊明霞,她的性情非常冷峭、古怪,我又是感激她,又是恨她。不提她了,快些找到令师兄们吧!”

    晓霞也大为惊徨,他们立即携手在这一带找寻。

    他们又雇船过了鹦鹉洲,找遍了长江两岸,既未找到她的张师兄,只有那艘渔船仍空荡荡的泊在岸边。

    他们又重去了一趟鸭嘴滩,沙咀上血迹犹殷,胡柏龄的尸体却已不见,港汊里失去了那艘绿色怪船的踪影。

    鹦鹉洲上冷冷清清,只有少许渔人出没而已。

    他们坐船渡过南岸,进城在一家饭馆里吃喝着。

    杜珏瞥见邻座上,围坐着四个年纪轻轻的和尚,他们都脚步矫健,露出练武人的功架,个个英气勃勃。

    晓霞暗暗一努嘴、道:“这些小和尚,谅都是少林门下,现在五派好手,游行江湖寻访璇宫,到处都可碰上友派同门的。”

    杜珏应“是”问道:“找不见你张师兄,你打算上那里?”

    晓霞道:“我还没拿准主意,不过本派长辈不久也必来湘鄂一带查探,总可遇上的。现在正好师兄们不在眼前讨厌罗嗦,我打算去洞庭帮中一探,你不是听见那鱼眼神蛟吩咐姓马的喽罗前往九宫山报讯么?”

    杜珏一拍大腿,道:“不是你提醒一声,我几乎抓不着缰,我们还逗留武昌做甚?不如立即去九宫山一行,找找那玄坛黑煞赵侗。”

    晓霞点头,道:“那敢情好呀!再遇上了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杜珏一提及“九宫山”三字,邻座的四个和尚,一齐扭头向他们瞟了过来,晓霞偏过头去,啐道:“又碰上了鬼!”

    却见店门口停下来两匹红花高头大马,马上跳下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就在店门前吆喝着,让伙计替他们包上许多干粮风鸡之类,伙计奉承着陪笑道:“马大爷,牛大爷,两位又要出远门了!”

    杜珏探头望去,他看出右边的一位汉子,正是黄鹤楼头向鱼眼神蛟施正报讯的人,不由心中一动。

    那汉子乃是洞庭帮武昌分堂属下一个三等头目,叫做水里青蛇马煌,那个同伴则是双头蛇牛青云。

    马煌昂起头来,神气十足的道:“别提了,年底大腊月里,还要跑一趟九宫山,真是那一门子晦气!”

    同伴牛青云低低一嘘,道:“小声点,大街上耳目众多,昨晚出了那么大乱子,你还是信口乱讲,倘若被那几个小兔崽子听见了?咱们这一趟算白跑啦,他们准得夹着尾巴开溜!”杜珏和晓霞坐在里面较背隐处,所以这两个家伙没有发觉。

    四个和尚突然彼此丢弄个眼色,急急唤来伙计会账。

    晓霞道:“杜珏,你注意那几个家伙,你看是不是洞庭帮下的爪牙?”

    杜珏也忙一递眼色,道:“噤声,就是他们!”

    他匆匆取银付与伙计,说声:“快追,那两个小贼,就是前往九宫山报讯的,我们路径不熟,正好缀上他们。”

    晓霞不再怠慢,立即跳出店外,但那马煌、牛青云已跨上马背,挥鞭疾驰而去,杜珏和晓霞再一细看,那四个和尚竟也是紧紧尾随着两马后面,疾奔不已。

    晓霞低声诧异道:“奇怪,这四个秃头,竟也尾缀他们的。”

    他们不便走得太近,因那马煌认识晓霞,晓霞背上那口宝剑飘扬着-字花结,很显明的就让别人看出来路。

    前面双骑出了武昌城,一直斜斜驰向东南。

    四个和尚脚程不慢,但是他们只远远缀随,并不靠近马煌等的坐马,他们互相商议着,由其中一个浓眉的和尚,落后数十丈,这小和尚生得浓眉大眼,一张赤红睑,他提着一根水磨精钢禅杖,拄杖而立,站在路中央大声喝道:“两位施主,可是武当门下?”

    晓霞不耐烦地喝道:“是又怎样?你拦住路废话做甚!”

    那和尚乃少林寺小一辈中有数的好手,法名悟净,而性情则非常爆烈,他勉强忍住火气道:“女施主不可无礼,本师也是去九宫山老君洞的,贵派上一辈已有三位闻风赶来,大家都是一条路上朋友,何必发怒?”

    晓霞却冷笑道:“你这秃头尽管歪经,让那前面洞庭帮几个小贼走得了没影子,我可要唯你是问!”

    悟净和尚冷笑道:“女施主这是什么话,早有敝同门师兄弟在前面尾缀他们,谅还错得了,三派约会采取一致行动,问问施主何妨?”

    晓霞刁钻地喝道:“少说废话!快点让开路!”

    杜珏却拱拱手,道:“在下峨嵋杜珏,小师父法号怎样称呼,可肯见告?这位是武当代掌门的爱徒张姑娘。”

    和尚见杜珏彬彬有礼,也合十相还,却气愤晓霞使性儿,遂也厉声喝道:“既是武当同门,何必又摆出这副嘴脸!”

    晓霞怒不可遏,她向来只有占别人的便宜,那肯受和尚的抢白!怒叱道:“你再放肆,我可就不客气了!”

    悟净没想到这小姑娘刁蛮毫不讲理,他冷笑回叱道:“女施主用不着客气,本师少林经堂执法僧悟净,绝不含糊,一切接着你的就是了!”

    杜珏还想从中劝解,而晓霞却已展开飞花飘絮身法,跃了上去。

    她口里骂道:“小野秃头,你报出门派,我还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不通情理的家伙!”她身形电转,倏地拍出一掌。

    这是武当凌虚十八拍中一记杀手格式——“凌虚天罗手”

    悟净冷不防遭她猛扑过来,这一招又精奥绝伦,只听得“叭”的一声,已打中了和尚的右边面顿,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悟净气得高声嚷道:“反了,反了,你竟敢打人!”

    晓霞冷笑道:“打已打过,你敢怎样?”

    莽和尚悟净,怒不可遏,一挥禅杖,猛向晓霞扫去,喝道:“武当小丫头,我要伸量伸量你究有多大道行,接招吧!”

    晓霞见禅杖卷来,杖上带起“呼呼”的劲风,即知悟净练成了少林外家硬功夫,慌忙同身倒退七八尺,也“呛啷”的拔剑在手。

    杜珏只得拱手劝道:“悟净大和尚,请暂息怒,请你原谅她是个好胜的女孩子。”

    悟净也觉得认真打门起来,似乎有些理亏,而晓霞却得理不让人,又“嗖嗖嗖”旋风一般的攻出三剑,叱道:“小秃头,你怎又不敢较量了?”

    悟净被她激得忍无可忍,遂也展开少林绝学七十二路达摩杖法,杖影翻飞,劲风怒卷,与晓霞打了个如火如荼。

    杜珏急得干搓手,叹道:“这是从何说起!”

    两人搏斗了百余招,晓霞内力已略感不支,仅仗着轻灵身法游斗,武当一派真武剑招,如无雄厚真力,反而变成了无用的花招,悟净和尚天生臂力过人,又练就一身达摩心传易筋洗髓内功,加上横练的童子功,越战越勇。

    和尚一招“降龙伏虎”神杖如风逼来,晓霞一时想不出用来何招化解,不得已硬把剑身斜斜推出,去硬架他的禅杖。

    当然内力相差不少,剑杖相交“呛”的一声暴响,晓霞不由嘤咛一声娇呼,手中长剑已被震飞丈余之外。

    她玉手生麻,闪身疾退。

    悟净傲然收杖,冷笑道:“丫头,原来你就这么点气候!”

    晓霞一面飞步去拾那口宝剑,一面嗔道:“杜珏,你是死人,你还不动手?别想我再跟你好了!”

    杜珏劝慰道:“晓霞,他也没伤着你,刚才你也打过人家,正好扯平,不分高下,大家忍让点不就了事了么?”

    晓霞却恨恨道:“杜珏,你没出息,你不敢斗斗他?你再不和他拼拼,那我就非跟他打个你死我活不成!”

    悟净在气头上,也莽撞地冷笑道:“峨嵋朋友,终不成你也插上一手?”

    杜珏皱眉道:“大和尚,张姑娘脾气很难对付,你就陪个小心把这一场小过节揭开了事,免得误会更深。”

    悟净冷笑道:“岂有此理?姓杜的,她既喊你助拳,你就露上几手,让本师开开眼界,你手无兵刃,本师和你对上一掌,我是服硬不服软的。你别绕着圈子愚弄我,除非你打得赢我,本师绝不向她赔礼认罪!”

    杜珏速道:“大和尚又误会了,在下旨在替两位说和,绝无偏袒张姑娘之理。”但悟净和尚,误以为杜珏本领有限。

    和尚猛然发出一记降龙牟尼掌,运足内力向杜珏急急震空劈来,口里说道:“峨嵋朋友,试接本师一掌,彼此观摩一下两派的武功,点到为止,本师也绝不记恨在心,回去也绝不搬弄是非的。”

    杜珏听他这么一说,方始心安,又为讨晓霞欢喜,遂运起无相神功,一股柔和绵软的力道,自掌上徐徐而出。

    杜珏以为本无伤人之意,只消卸去和尚劲力,彼此都不致受伤丢了面子。岂料无相禅功上乘法式,潜蕴着无穷妙用,他这一掌椎出,反弹之力却无形随之而生,悟净又是运足内力,猛劈过来,以致反弹之力更为强大。

    只听得双方劲力相撞“砰噗”一声暴震。

    悟净闷哼一声,人立被震得旋飞而起,抛落两丈以外“咚”的摔落地上,悟净一张口“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杜珏慌了手脚,又见前面悟净同行的三个和尚,一齐掉头向这边奔来。其中一个矮个子和尚叫道:“净师兄,你和谁动手?怎么?你受伤了!”

    杜珏怕再混打下去,将来师门不好交代,遂拉了晓霞的手,抄小路向东飞跑下去。

    晓霞诧异道:“杜珏,你这一掌打得真痛快,你又不是打不过小秃头,拉我飞跑做什么?”

    杜珏苦笑道:“五大正派历代交情不薄,再打下去,岂不更坏了三派的情谊?况且我们追那两个小贼要紧,撩开手也就算了。你也打过悟净和尚,我又揍得他受了伤,你还不开心么?”

    晓霞方才点头娇笑道:“算你有点儿心眼,依我还要重重教训小秃头一顿呢!”

    当晚,他们一直赶至通山城内,却始终未追上那洞庭帮的喽罗牛青云、马煌。杜珏埋怨晓霞惹事,他们又不知老君洞位于何处。他们投客店歇宿一晚,次日又匆匆南下,但是天上浓云如墨,飘着阵阵斜风细雨。

    突然,杜珏望见前面有两个大汉牵马慢慢走着,细看正是那马煌和牛青云,他们却因坐马路滑跌伤后蹄,只有在泥泞的路上,牵着马慢慢走。

    晓霞欣然笑道:“这可真巧,又碰上这两个兔崽子了。”

    杜珏低声一嘘,道:“轻声点,那姓马的小贼认识你。”

    晓霞冷笑道:“他认识我又怎样?待到了老君洞找着璇宫,我先把这两个小贼宰了!”

    杜珏劝道:“何必收拾这些鼠辈。”

    前面的马煌等人,在山口上林凤镇打过尖,又一直进入九宫山前峪,马煌屡次向杜珏们回头窥望。牛青云诧异道:“老马,你望什么?”

    马煌低声笑道:“后面那两个小子丫头,就是正点子。他们居然敢跟来老君洞,若报与赵巡坛知晓,恰好是奇功一件。”

    牛青云也大乐了,道:“只怕这两个雏儿不肯上钓,我们何不”

    他们计议一番,故意放慢脚步,他们因马蹄受伤不能乘坐,暂时留在镇上,杜珏和晓霞也是有意和他们逗搭。

    于是四人就谈起话来,马煌说道:“杜小哥儿既是前往江西,我们正好结伴同行,由此穿山而南,有条捷径,穿过九宫山就是江西境界了。”

    杜珏称谢道:“那就请两位带路吧!只不知这条捷径,可是打老君洞走的那条路?”

    马煌吃了一惊,假扮笑容答道:“正是这条路,我同老牛每年来往江西、湖北两省做生意,所以知道这条捷径。两位尽管放心,绝不会错。”

    入峪十余里后,两面山势逼狭,峪中松杉如云越来越密,人行林内,仰首不见天日,晓霞忍不住喝问道:“快说!距老君洞还有多远?”

    牛青云笑道:“据老马说还有六十多里,不过这条路很容易辨认,遇见岔路处向左转弯就可直达老君洞。”

    晓霞笑道:“谢谢你们指点,现在用不着你这两个小贼了,给我乖乖躺下吧!”晓霞娇躯一晃,已闪至二人身后。

    马煌和牛青云方自警觉苗头不对,欲待抽兵刃迎敌,却已各被点中了穴道,各各闷哼一声,四肢麻木,不能移动分毫。

    杜珏笑道:“让他们在这儿受点苦头,晓霞,我不赞成信手杀人。”

    晓霞也迁就着杜珏,她娇笑道:“可是他们也是洞庭帮爪牙,平日还不是为非作歹,你何必发慈悲怜悯他们。”

    杜珏又劝了几句,两人方始向前提步飞驰,天色已入黄昏,幽林中光线越来越暗!头上淅淅沥沥,细雨不止,境界十分荒凉幽暗。

    猛然听见前面一阵踉跄沉重脚步声!接着又“扑通”声响,似乎有人倒仆地上。

    杜珏低声扪唇一嘘,道:“晓霞,留心点!这里已距璇宫不远了。”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争霸武林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雪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雪雁并收藏争霸武林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