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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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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英混身是血,人昏迷不醒,伤得不轻,好的是血已经止住。

    倒是那九位堂主齐向纪珠、芙蓉抱拳躬身:“三少、姑娘。”

    纪珠匆忙答了一礼,先看铁英伤势,只见铁英混身上下十几处兵刃之伤,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一时还看不出。

    只听秦玉松道:“三少,爷的血是我止的,我闭了爷身上几处大穴。”

    纪珠道:“能不能先给铁大哥上药裹伤?”

    秦玉松道:“我们不敢专擅,只等您来看一看。”

    秦玉松等是铁英麾下内外五堂的十位堂主,足证不但是铁英的得力助手,而且是铁英的亲信,是不是先给铁英上药裹伤,连他们都不敢做主,非等纪珠先来看过,可见,在秦玉松等的心目中,是把纪珠他看成了铁霸王的什么人!

    纪珠一阵感动,同时也感到肩上一阵重压,当即道:“先给铁大哥上药裹伤。”

    秦玉松恭应一声,转过脸去道:“大哥、二哥。”

    内五堂的四位堂主,立即抬来屏风挡住了铁英,而且传令急送热水。

    人多好办事,四位堂主正在屏风后忙的时候,十几名弟兄轮流提桶端盘送来热水。

    只听得屏风后水声哗哗,只看见花砖铺成的地上血水横流,没一会儿工夫,屏风撤去,铁英浑身上下已包扎满了,但是人仍昏迷不醒。

    纪珠看得出秦玉松并没有闭穴使铁英昏睡,铁英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因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之故。

    他上前把了一下铁英的脉,只觉铁英脉象还不算太坏,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他这里刚松手,秦玉松立即命人抬走铁英,暂歇万姑娘卧房,并且命煎药内服。

    提起了万姑娘,纪珠跟芙蓉这才想起,进来就没看见万海若跟她那两名侍婢。

    纪珠要问,姑娘芙蓉抢了先:“五哥,怎么没看见万姑娘?”

    秦玉松道:“爷让她躲了,这件事就是由万姑娘起的。”

    这句话听得纪珠、芙蓉一怔。

    纪珠道:“现在咱们可以谈了,怎么回事?五哥。”

    秦玉松道:“是这样的,你跟姑娘走后没多久,胡同外的弟兄来报,有大批身份不明的人打听万姑娘,万姑娘一听就说仇家上门,是冲着她来的,您想爷能不管,能容得了这个?

    当即就让万姑娘躲,万姑娘起先不肯,后来爷都发了火,万姑娘这才带着两个待婢躲了。她们三位刚走,人来到了,十几个,指名要找万姑娘,爷责他们不懂江湖规矩,太不把北六省江湖道放在眼里,爷让他们有事冲姓铁的来,一听爷就是铁霸王,马上有几个要撤,可是有几个不肯,还挺狂傲,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爷一个对十几个,我看情势不对,冲出去招呼人手,等再折回来,爷已经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了。”

    芙蓉柳眉倒竖:“好大的胆,且不说是不是把北六省江湖道放在眼里,这儿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京城所在,居然敢”

    纪珠抬手拦住了芙蓉道:“五哥,来人只有你见着了,他们都是些何许人?”

    秦玉松道:“不知道,他们个个黑巾蒙面。”

    纪珠‘叨’了一声道:“他们往哪儿撤了?”

    秦玉松脸色微变,道:“三少,说来真是惭愧,也许那个时候大伙儿都乱了,往常就是只蚂蚁也别想逃过我们的耳目,可是,这回的这些人,居然就让他们那么撤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哪儿去了。”

    纪珠道:“那么,万姑娘又进到哪儿去了?”

    秦玉松道:“也不知道,万姑娘临走的时候没说,爷也没来得及问。”

    芙蓉道:“只等找到万姑娘,就不难知道那些人是谁了。”

    纪珠道:“五哥,那些人说话什么口音?”

    秦玉松道:“有的一口京片子,有的不是京片子,似乎带点南方口音。”

    纪珠道:“一听说是铁霸王在这儿,那几个要撤的,想必是一口京片子,那几个不想撤的,则是南方口音?”

    秦玉松忙一点头道:“对,三少,您怎么知道?”

    芙蓉目间奇光神色大动,叫道:“纪珠,你是说——”

    她没说下去。

    纪珠脸色冷命,点头道:“恐怕是了,在京里,谁不知道铁霸王,谁又敢轻易招惹北六省江湖道?只有他们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仗着那点名气,自以为了不得了。”

    秦玉松急道:“三少,您知道是什么人?”

    纪珠脸色一整,道:“五哥,你跟几位兄长都在这儿,我要当面告诉各位,这件事我不能不管,可是只要我管了,就不希望别人乱伸手,就连你们十位也包括在内、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我的话,绝不许轻举妄动。”

    秦玉松忙道:“三少,这——”

    纪珠道:“诸位兄长既然这么看重我,就应该听我的,我相信,就是铁大哥在这儿,只要我坚持,他也得点头。”

    秦玉松迟缓一下,道:“既然您这么说,那您吩咐——”

    纪珠道:“五哥,我不是说说就算的,兄长们既是点了头,那我就要明说一句,从现在起,有哪一个不听我的,规法议处,五哥你掌刑,也请替我执法。”

    秦玉松神色一镇,道:“是,三少,我们绝不敢。”

    有了掌刑的秦五爷这么一句,其他九位堂主都低下了头。

    纪珠吸了一口气,道:“我的第一道令谕,外面桩卡不动,十位兄长全力卫护万姑娘住处,别的事情不必管.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十位堂主猛抬头。

    秦玉松一怔道:“您只让我们——”

    纪珠道:“不错,找出那些人来为铁大哥报仇,那是我的事。”

    “这。”

    “五哥你们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秦玉松忙道:“三少,我们谨遵令谕,可是您能不能让我们知道为什么?”

    纪珠道:“诸位为什么非要知道为什么不可?”

    秦玉松正色道:“三少,我们都是跟随爷多少年的,爷待我们如亲兄弟,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爷如今受了这个,我们不能手刃仇佳谁,心里难受。”

    纪珠暗暗一阵感动,道:“五哥,我都明白,我也是不得已,我这是为北六省江湖道留一步退路,咱们不在乎任何江湖道,可是不能不顾忌官家。”

    秦玉松跟另九位脸上变色,齐声叫道:“官家?”

    纪珠道:“如果我没有料错,那些人是由江南那有数的几个跟官家高手组成的,他们意在万姑娘,不在铁大哥,不愿意招惹铁大哥的是官家高手,不愿撤走的,也就是江南那有数的几个人物。”

    秦玉松叫道:“原来是他们,三少,他们已经招惹了我们。”

    “五哥,招惹北六省江湖道的是江南那几个,不是官家,所以我们必须要忍让一步,胳膊别不过大腿,真要逼急了官家,北六省江湖道还是招架不住,所以,由我出面,官家也好,江南那几个也好,我辽东李家是两不在乎,这就是我一点心意,诸位明自了么?’十个人互望了一眼,都低下了头,秦玉松旋即抬头道:“三少,您的心意,我们感激,我们不能不承认,凭北六省江湖道,是别不过官家,只是他们这样对待万姑娘一个弱女子——”

    “五哥,只相连铁大哥都被蒙在鼓里了,万姑娘应该不是弱女子,怕只怕她跟匡复义师有关了。”

    那九个,猛抬头。

    秦玉松身躯猛震,惊呼出声:“原来,原来——三少,万姑娘要是跟匡复义师有关,江南那几个素被朝廷视为叛逆,又怎么会——”

    “五哥,人不尽相同,连匡复义师之中都有丧心病狂,暗地里卖身投靠的不肖之徒啊!

    ‘独山翎’鱼壳是何许人物,爱新觉罗的主子南巡,他曾经行刺,可是如今呢,他接受了那个主子的礼聘,成为东宫储君的贴身护卫!”

    秦玉松身躯一阵抖动,道:“您是说,他们不死心,还会再来?”

    “只要万姑娘回来,他们一定会再来。”

    “那么,三少,如果他们再来呢,我们还不是要招惹官家?”

    纪珠双眉一耸,道:“只他们再来,我准许全力施为,不必顾忌。因为那是自卫。”

    秦玉松道:“谢三少,但愿万姑娘赶快回来。”

    纪珠转脸望芙蓉道:“你先走,找年爷,告诉他我马上要见他。”

    芙蓉一怔,道:“你是要——”

    “现在别问,照我的话做。”

    “你要在哪儿见他?”

    “哪儿都行,‘雍王府’也可以。”

    “哪么我先走,你随后赶到‘雍王府’去。”

    “好。”

    芙蓉说走就走。

    纪珠不担心她,铁英这边的桩卡都知道她,至少刚才也看见她跟李三少、掌刑五堂主秦五爷一起进了万家,如今又从万家出来,官家那边,她又有人在“雍王府”的身份,相信也没有人敢惹她。

    芙蓉走后,纪珠就让秦玉松带他去看铁英,进了万姑娘的卧房只见铁英犹自睡着,睡得很安详,纪珠放了一大半心,又交代秦玉松几句之后,他也走了。

    他要赶去跟年羹尧会面去。

    出了万姑娘的住处,他一眼就看出门四周遭十丈内。布了不少桩卡。

    他装不知道,那些弟兄也没跟他打招呼。他步履飞快的往胡同外走,刚出胡同口,从一旁墙角拐过来一个前衣破烂的年轻要饭化子,迎着他冲出了手,那只手,满是油泥,都看不见肌肤。

    只碰见可怜兮兮的要饭的,纪珠从不会不理,当即摸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

    年轻要饭化子接过碎银哈腰直谢,临走低声说了一句:“三少,请跟我来。”

    纪珠一怔,要饭的转身就走。

    看要饭的背影,再想想刚才那句话,纪珠立即认出,要饭的竟然是姑娘万海若两名侍婢之一的绿云。

    他不禁为绿云乔妆改扮之高明,赞叹当余迈步跟了过去。

    走过了两条街后,巧扮要饭化子的绿云,拐进了一条胡同走没多远,她又拐进了胡同里的一条小胡同。

    小胡同里只一户人家,她推门就进去了。

    纪珠知道,已经到了地头了,他没犹豫的跟了进去,进门是个小院子,姑娘万海若带着紫云,旁边还有绿云,就在院子里站着。

    纪珠刚一声:“万姑娘——”

    万海若带着香风迎到,脸色肃穆而沉重:“铁爷怎么样?”

    纪珠道:“伤了,伤得很重,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万海若眉宇间忽掠过一丝忧色:“我不愿意走,更不愿他代我应付,但是你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再说,来的人我实在应付不了。”

    纪珠道:“姑娘现在何必还再说这些?”

    万海若道:“原以为,以铁爷的身份地位,他们会有所顾忌,可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还是伤了铁爷,我想回去看看,可是又不敢,怕给铁爷他们惹出麻烦,只要我不回去,那个地方顶多被监视——”

    纪珠道:“姑娘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万海若道:“知道。”

    纪珠道:“哦-一”

    万海若道:“他们是江南来的那几个,还有官家高手,一听说江南那几个被聘到京里来,我就知道要糟了。”

    纪珠道:“姑娘既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做防范?”

    万海若道:“我本来打算投避一下的,可是后来你跟铁爷来了,我不能不暂留一下,可却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纪珠道:“这么说,倒是铁大哥跟我耽误了。”

    万海若道:“那倒也不是,只他们应聘到了京迎,迟早总会找上我的。”

    话声至此,目光忽凝:“三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干什么的?”

    纪珠道:“万姑娘,我已经猜到几成了。”

    万海若沉默了一下道:“有件事,恐怕三少永远也猜不到。”

    纪珠道;“姑娘是说——”

    万海若微一摇头道:“目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

    话锋一顿,话题忽转:“三少,关于铁爷,我实在没有能力为他做些什么,心里实在是很难过。”

    纪珠道:“不用姑娘为他做什么,该做的自有我去做。”

    万海若道:“我为铁爷跟我自己谢谢三少,不过,三少最好不要把铁爷牵扯进去,他虽然领袖北六省江湖道,官家对他固然有此容忍,但那总是有限度的,一旦官家到了不能容忍的时候,对铁爷跟整个北六省江湖道来说,仍然是一个无法抗拒的大劫难。”

    纪珠道:“这个我知道,所以我交代十位堂主,只能自卫。

    其他的自有我来做。”

    “凭三少跟他的关系那还不是一样么?”

    “话是不错,但是我自有我的办法。”

    万海若道:“那最好——”

    纪珠目光一凝,道:“姑娘恕我直言一句,处在这座京城里,你连足以自卫的能力都没,我实在想不通,对匡复工作你能做些什么?”

    万海若眉梢儿微扬道:“三少,有些事不能靠力,力不如管,凭武功,再高绝充其量也只能杀几个满虏,死几个满虏,对匡复大业又有什么助益?”

    “那么姑娘——”

    万海若肃然道:“我的做法是没有死伤,不流血,我的目的是使旗帜易于一夕之间,一举复我神州。”

    “敢请姑娘明教。”

    万海若道:“我不是‘雍王府’的人,但我在暗中为‘雍王府’尽心尽力,希望他能击败他的兄弟们,执掌大宝。”

    纪珠呆了一呆道:“敢再请姑娘明教。”

    “允顾英察,但性阴骛狠毒,一旦他接掌大宝,手足兄弟将无一能幸免,也必行苛政以御万民,到那时,他的兄弟为自保联手,天下万民为暴政而揭竿,里应外合,三少,是不是比杀几个满虏较能收到匡算的效用?”

    纪珠沉默了一下,道:“多谢姑娘教我,但是,从今以后,恐怕姑娘无法再在京城里面活动了。”

    万海若道:“我也这么担心,但并不是一定就算如三少所说,万海若之后,也并不是没有他人。”

    “姑娘以为这个看法正确无误?”

    “三少看呢?”

    纪珠道:“姑娘,辽东李家曾经执掌‘日月令符’,但在早年交还令符之后,即不便再主动过问义军中事,所以对姑娘的看法与做法,实不便置呼,但是,事关重大,一念之误,不但足以影响整个匡复大业的成败,而且影响我汉族世胃万代子孙,姑娘不可不慎。”

    万海若正色的说道:“我是秉承家师的令谕,家师则是受义军首领的指示,应该是正确无误的。”

    纪珠道:“既然这样,相信义军方面自有正确策略,我还有事,不便久留,告辞。”

    他一抱拳转身要走。

    万海若道:“三少好走,我不送。”

    纪珠突然回过了身,道:“姑娘选择这个地方暂住——”

    万海若截口道:“我自信安全无虞,三少不必担心我,请多为铁爷的事费心。”

    纪珠道:“那是一定,姑娘请放心就是。”

    他转身走了。

    万海若没动,目送着纪珠离去,娇靥上泛起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异样神色。

    口口口

    纪珠一离开万海若的临时住处,就首奔他跟姑娘芙蓉的住处。

    他脚底下快,一路上也没别的耽误。

    只片刻工夫,他已然返抵“家”门。

    一进院子,就看见年羹尧从堂屋里站了起来,芙蓉站在另一边。

    只年羹尧一个人,这回他居然没带卫士。

    其实凭年羹尧的一身所学,普天之下他都去得,在这座京城里,又问必带什么卫士?

    纪珠一进堂屋,年羹尧先含笑招呼:“兄弟。”

    纪珠抱了抱拳:“年爷百忙,麻烦年爷跑这一趟,我先致歉,也道谢。”

    年羹尧带笑说道:“兄弟要见我,我受宠若惊,还能不马上赶到,何况,我也正要来见兄弟你。”

    纪珠目光一换:“年爷也正要见我!什么事?”

    年羹尧道:“不急,先说你的事。”

    芙蓉道:“坐下来说吧。”

    纪珠、年羹尧落了座。

    芙蓉给纪珠倒来一杯茶之后,才坐在纪珠身旁。

    年羹尧一笑道:“兄弟,你令人羡慕!”

    美蓉娇靥一红,头微微低了下去。

    纪珠微一笑,道:“芙蓉还没告诉您?”

    年羹尧道:“没有,我问过她,可是她非要等你回来告诉我。”

    可见姑娘不专擅,处处尊重纪珠,虽然小事一桩,但由此可见姑娘对纪珠的心。

    纪珠的心里一阵感动,神情一肃,把万姑娘那儿所发生的事,以及铁霸王被伤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年羹尧静听之余,脸色连变。

    等到纪珠把话说完,他脸色一转冷,肃肩扬双眉震声道:“有这种事?谁敢轻动铁霸王,兄弟,知道是哪里的人么?”

    纪珠道:“知道。”

    年羹尧忙道:“是哪一路的人?”

    纪珠道:“官家高手,跟江南来的几位人物。”

    年羹尧一怔:“怎么会是他们?”

    纪珠道:“我想年爷清楚,江南这几个人物,在未应聘来京之前,都是朝廷眼里的叛逆,一旦应聘来京,就摇身一变成了大清朝的顺民,而且是食官家俸禄的公门中人,他们提出密告,指铁霸王的红粉知己为叛逆中人,然后会同官家好手前往缉捕,铁霸王不知情,起而卫护红粉知己,因而受了重伤!”

    年羹尧脸色一变:“原未如此,铁霸王的红粉知己,是叛逆么?”

    纪珠一点头道:“我不否认,她是,寄身风尘,为的是匡复大业。”

    年羹尧道:“那么兄弟你找我来是——”

    纪珠道:“我跟肩负这方面职责的衙门不熟,想请年爷用四爷跟年爷之力知会他们,关于铁霸王这一部分他认了,也希望官家从此不要再招惹他,我以为官家跟北六省道能相安无事,则两蒙其利,否则,对双方面都是损失。”

    年羹尧目光一凝:“那么,铁霸王的红粉知己那方面,跟江南来的人物之间呢?”

    纪珠道:“铁霸王红粉知己的事,我不管,但是堂堂北六省江湖道的总瓢把子,不能受这个,江南那几个给予他的,无论如何我要代他从他们的身上找回来的,这个也希望官家不要过问。”

    年羹尧微一笑:“兄弟说话高明,不为他的红粉知己,为铁霸王,其实还不等于是为铁霸王的红粉知己。”

    纪珠道:“随年爷怎么想都可以,不过受重伤的是铁霸王。”

    年羹尧眉锋微皱,面泛难色:“兄弟,你知道,官家那个衙门,就这件事来说,于法于理,并没有错,而且四爷也好,我也好,在这个时候,都不便出面,否则一旦让大内知道,或者让别个抓住这个把柄,那对四爷是大不利。”

    纪珠双眉激扬:“年爷,我请四祭跟您,是为铁霸王为官家,不是为叛逆。”

    年羹尧道:“这个我知道,只兄弟你能就不算了,当然是为官家,为铁霸王,可是兄弟你还要找江南那几个,就不是为官家、为铁霸王了。”

    “年爷,受伤的是铁霸王。”

    “咱们可以这么说,怕只怕别人不这么想。”

    “年爷,铁霸王的手下十堂,北六省江湖道的精英,已然部署待动,是我压制了他们,如果一旦他们闹起来,其结果固然是他们再难在北六省容身,但是相信官家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更何况,江南来的那几个,是大内聘来维护东宫,而不是为雍王府,我除掉他们,或者把他们逐回江南,对‘雍王府’应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年勇尧苦笑了一下道:“兄弟,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也看得非常清楚,可是这里头牵扯的有叛逆——”

    纪珠道:“年爷,辽东李家也是叛逆。”

    年羹尧道:“那不同,辽东李家曾为皇上除过鳌拜,对当今有大功,而且兄弟作是老郡主推荐给东宫的,也经皇上点过头。”

    纪珠双眉陡扬,道:“既是年爷这么为难,我不敢相强,那么我只好照自己的办法来办这件事了。”

    芙蓉忙道:“纪珠——”

    纪珠道:“芙蓉,你知道,铁大哥受的,我是非替他找回来不可,辽东李家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芙蓉大急,忙望年羹尧。

    年羹尧摇手笑道:“兄弟,别动气、别动气,这样好不好,你的事我来想办法,绝对如你的意,可是你是不是也能帮四爷个忙?”

    纪珠道:“年爷让我帮四爷什么忙?”

    年羹尧道:“就是老大那儿找来个喇嘛作法的事。”

    纪珠道:“年爷以为我还能帮四爷什么忙?”

    年羹尧顿了顿,道:“大内跟四爷要证据,‘雍王府’曾经派出了好几个好手,都让挡回来了。”

    纪珠道:“年爷是让我帮忙找证据?”

    “我想请兄弟把那个喇嘛弄到手。”

    纪珠脸色微寒:“年爷这是条件交换?”

    “天地良心!”年羹尧叫道:“兄弟我来找你帮忙的事,可是说在你告诉我的这件事前头的。”

    的晚,在纪珠没告诉他铁霸王的事以前,他是说过正有事找纪珠帮忙,而且他也是让纪珠先说为什么找他来的。

    纪珠站了起来,迈步走向门边。

    芙蓉忙站起。

    年羹尧也忙站了起来:“兄弟——”

    “年爷,”纪珠背向着年羹尧,截口道:“只我为‘雍王府’做了这件事,‘雍王府’就不怕再有什么叛逆牵扯了?”

    年羹尧的脸色微苦,说道:“兄弟,你不知道,捍卫京畿、大内统领官家好手的,是纳兰,他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儿,众家阿哥,没有一个不极力讨好他的,偏偏他是不怎么好说话。”

    纪珠道:“大学士明珠的儿子?”

    “不错,就是明珠那个儿子。”

    “听说此人长得俊逸不凡,而且文武双绝,尤其擅诗词。”

    “是啊!要不然他的圣眷怎么会这么隆,要不然他怎么会目空一切的,把准都不放在眼里呢。”

    纪珠没说话。

    年羹尧道:“兄弟,你要是不愿意——”

    “不!”纪珠道:“一个时辰之内,我把那个喇嘛送交‘雍王府’,年爷只请四爷尽快找个机会,安排我跟纳兰见一面就行了。”

    芙蓉神情震动,还没说话。

    年羹尧大喜,而且喜出望外,大叫一声道:“行,谢谢兄弟,行,我这就赶回去,请四爷尽快安排去。”

    话落,他一阵风似的走了。

    芙蓉一步到了纪珠身旁,叫道:“纪珠——”

    纪珠没让她说下去,道:“我马上就走,我走了以后,你赶到万姑娘那儿照顾铁大哥去,同时代我压制秦玉松他们,绝不能让他们轻举妄动。”

    “可是你——”

    “区区一个红衣喇嘛还难不倒我,我走了。”

    纪珠话落闪身,人已不见。

    芙蓉想再叮嘱他一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站在堂屋门里望夜空,娇靥上的神邑令人难以言喻——

    口口

    夜,这时候的夜,在繁华的京城里,还是热闹的。

    可是在内城的直郡王府里,却是异常宁静。

    整座直郡王府,看不见一点灯光,漆黑一片。

    不,后院,后院有几点灯光。

    在那亭、台、楼、树一应俱全的后院里,摆着一张上铺大红桌围的方桌,桌上,一对烛台、一只香炉烛台上点着一对白蜡,香炉里插着三支线香,那就是几点光亮的所在。

    在香炉后头,竖立着傀儡也似的一个小木人,高矮约有半尺,头颅、四肢俱全,在正心窝部位插着一根银针,映着烛光,闪闪发亮。

    在桌子后头的一只蒲团上,闭目盘膝的坐着一个喇嘛,一袭刺眼的红衣,罩在那魁伟、高大,半截铁塔也似的身躯上,再加上喇嘛他刻头环眼,浓眉虬髯,一脸的横肉,看上去只觉他狰狞凶恶,而且威猛慑人。

    若大一座直郡王府,除了这几点灯光,到处是漆黑一片。

    偌大一座直郡王府,除了这个红衣喇嘛倒处空荡寂静,再也看不到人。

    不,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红衣喇嘛面前,也就是桌子前头,多了个人。

    没看见他是从哪儿来的,只看见他现在冷肃的挺立在桌子前。

    他,正是纪珠。

    红衣喇嘛还闭目盘坐,似入定,茫无所觉。

    纪珠抬手弹指,指凤过处,三根线香倏然而灭.细小火星为之激射飞扬。

    “什么人敢毁佛爷法坛?”

    闷雷似的沉喝声中,红衣喇嘛猛睁双目,一见纪珠,脸色一变:“老头儿不行,换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来了,佛爷看,你们府里大概是没人了。”

    纪珠淡然道:“我是年轻几岁,可是我这个年轻的要了你的命,你都未必知道。”

    的确,刚才那强劲指风如果招呼脑袋,脑袋早就开花了。

    红衣喇嘛先是一怔,继而哼哼狞笑。

    在狞笑声中,他突然抖袍袖一挥。

    就这么一挥,刹时,院子四周亮起灯光,而目十几许道灯光齐向这边射来,光亮耀眼。

    纪珠经验老到,深知这光亮乍起,照人眼花的一刹那间,是偷袭的绝佳时机,但他不怕,尽管光亮耀眼有一瞬间的工夫看不见周遭,可是他有敏锐的听觉。

    他没听见有什么偷袭的破风之声,倒是听见了一个惊恐话声:“李纪珠,是你?”

    话声来自背后,他一听就听出来了,说话的是直郡王。

    换谁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回身,因为当面还有个莫测高深的红衣喇嘛。

    但纪珠艺高人胆大,他根本没把红衣喇嘛放在眼里,是故,他缓缓转过身去道:“是的王爷。”

    这时候,他透过强烈的灯光,已可隐隐约约的看出,直郡工站在对面廊檐下,身旁站满了弓上弦、刀出鞘的王府护卫。

    只听直郡王怒声道:“你好大的胆,我正愁找不着你,你把宫子玉弄到哪儿去了,赵姑娘和如意为什么都不见了?”

    纪珠淡然道:“王爷这话是不是问错人了,宫子玉跟我一起出去过是不错,但是我们俩在外头吃过饭以后就分手了,至于赵姑娘跟如意,我就更不知道,王爷也就更不该向我了。”

    的确,赵桂琴跟如意是直郡王自己放出去的,怎能问别人。

    只听直郡王又道:“那么这么久一段工夫,你又上哪儿去了?”

    纪珠道:“府里在有喇嘛作法的事,我想王爷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所以就出去到处逛逛。

    大部分的时间待在八大胡同里,王爷要是不信,尽可以派人去查。”

    直郡王冷笑道:“我一时找不出你什么破绽,不过我知道,这里头一定有毛病,而且毛病就出在你身上——”

    纪珠道:“要是王爷非这么想不可,我也没办法。”

    直郡王道:“别我这么想不这么想,大喇嘛作法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外头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怎么会泄漏出去的,是谁泄漏出去的?”

    纪珠道:“王爷,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并不见李纪珠一个。”

    直郡王道:“这么说你也不承认是你?”

    “王爷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承认不承认,似乎已经是无关什么紧要了。”

    直郡王道:“那么我问你,现在你来干什么来了?”

    纪珠道:“王爷以为呢?”

    “我以为你是来坏我的好事来了。”

    “王爷错了,我是来救王爷来了。”

    “救我,什么意思?”

    “诚如王爷所说,喇嘛作法的事,外头已经知道了,而且恐怕消息已经进了大内,他们所欠缺的只是证据——”

    直郡王震声道:“这么说,你是帮他们来——”

    纪珠道:“王爷又错了,我刚不说过么,我是来救王爷的。”

    直郡王道:“我不懂,李纪珠,你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纪珠道:“这么简单的事,王爷怎么会不懂,只我把这个喇嘛带走,不就任何人也抓不到王爷的证据了么?”

    直郡王怒声而笑,历声道:“李纪珠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这么看你果然是来为他们别个跟我作对的,这么一来,你刚才所说的话都白费了,赵姑娘、如意还有宫子玉的失踪,一定是你搞的鬼,李纪珠,你休想再活着离开直郡王府,大喇嘛,给我杀!”红衣喇嘛洪声而笑:“王爷,杀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何用我亲自出手,卫士们,给佛爷杀。”

    红衣喇嘛只一声“杀”十几廿道灯光中人影闪动,只见前左右三方面十几条人影从廊檐下腾起,飞鸟也似的直扑过来。

    纪珠卓立不动,他两手空空,没带兵刃,而那十几条人影,不是使刀就是用剑,灯光照射之下,只见刀光剑影分三方面罩向纪珠。

    纪珠不躲不闪,不但不躲不闪,反而突然弹起身躯,脱弩之矢似的,疾驰迎面扑来的三条人影。

    这三条人影都使剑,而且三把长剑招式已溢、攻势已动,寒光剑气故龙般,颇具威力,也颇见凌厉。

    就这间不容发当儿,只见纪珠人影一闪,迎面扑来的三条人影中发出一声向哼,再看时,居中那人两手已空,一把长剑到了纪珠手里。

    只见纪珠旋风般转身,手中长剑疾摆,一片耀眼的寒光飞洒出去,一阵金铁交鸣声中,十几条人影的掌中兵刃一起脱手飞去,有的顿化长虹,有的面飞平射,吓得简檐下黑压压的那一片里面,惊呼四起,急忙躲避。

    那十几个护卫成半弧形的飘落地上,一个个左手抱右碗,一脸的惊恐色,都傻住了。

    空手夺剑,旋身出招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只一剑,十几个直郡王府高手的兵刃全脱了手。

    何止这十几个傻住了,局檐下黑压压的那一片,包括直郡王在内,都傻住了。

    红衣喇嘛怨声大叫:“没用的东西,就凭你们这种身手,怎么能帮王爷——”

    他叫声未了,只见那十几个中的一个,右手扶快探腰,顺势扬起。

    纪珠适时冷叫:“我不愿伤人,但是——”

    他抬起长剑,振腕实抖,只见一朵剑花从剑尖上飞射而出,迎着那护卫扬起的右腕只一闪而过。

    血光崩现,那护卫大叫声中抱着右小臂满地乱滚同时“叭啦”一声,一支齐腕而断的右掌落在地上。

    这一突变惊人!

    纪珠这一剑,更吓破人胆,震慑全场。

    谁还敢再轻举妄动。

    直郡王失声惊喝:“李纪珠你好大胆!”

    喝声方落,红衣喇嘛霹雳般震声大喝又起:“没用的东西,都闪开,看佛爷为王爷活劈这个叛徒。”

    巴不得有他这一句。

    那十几个扶起满地乱滚的那一个,急忙退人四周廊檐下。

    红衣喇嘛大踏步绕到了桌前,在对纪珠背后:“小子,佛爷不愿从你背后出手,你给佛爷转过身。”

    纪珠长剑下垂,站着没动,道:“跟你动手,恐怕还用不着面对你。”

    红衣喇嘛气得哇哇大叫:“小子,你也未免太骄狂了,不要仗着你手里有兵刃,佛爷凭一双铁拳——”

    “不必!”纪珠淡然截口,话声中,右腕后扬,只见一道寒光疾射红衣喇嘛。

    红衣喇嘛大惊:“你敢暗算——”

    喝声中,他就要躲,但是,那道寒光已贴着他头顶射了过去“笃”地一声,射人了桌后一株粗如碗口的树干中,剑身入木及半,剑柄剧颤不已,还嗡嗡作响。

    这里红衣喇嘛吓出一身冷汗。

    那里纪珠又淡然的接了口,道:“大喇嘛,我现在跟你一样,已经是双手空空了,你还等些什么?”

    红衣喇嘛环目暴睁,怪叫一声,猛扑纪珠,两只蒲扇般毛茸茸大手当头抓下。

    纪珠像茫无所觉,卓立未动,容得红衣喇嘛的双手距头顶不及三寸,他又像背后长了眼,霍然旋身,两只手掌扬起,掌心向已,中指微曲,疾迎红衣喇嘛双掌。

    红衣喇嘛如遭电击,机价一颤,匆忙间双掌急向外翻,沉腕暴退,满脸震惊色,急急喝道:“你,你也是‘密宗’传人?”

    纪珠淡然道:“怎么见得?”

    红衣喇嘛惊声道:“要不然你怎么会‘密宗’三大绝学之一的‘翻天印’?”

    纪珠道:“我不但会‘翻天印’,我还会‘降魔许’、‘兰花指’,会‘密宗’绝学干吗非是‘密宗’传人不可,当今天下各大门派的绝学,我都曾经涉猎,也都会,演出来还都差强人意,你信不信?”

    红衣喇嘛道:“你还会‘降魔许’、‘兰花指’?”

    “不信你可以试试。”

    红衣喇嘛瞪着一双环眼望纪珠,满布横肉大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显然,对纪珠的话,他是半信半疑。

    纪珠道:“大喇嘛,总不能听说我会你们‘密宗’的三大绝学,就把你吓住了吧?”

    他话声方落,红衣喇嘛大吼一声又自扑到,一袭红袍宛若一片红云,向着纪珠罩下。

    纪珠道:“番僧,小心‘兰花指’。”

    他右手划半弧,掌心向下,食指、无名指、小指挺直前指,拇指微扣中指,曲指欲弹。

    红衣喇嘛惊叫一声,闪身欲躲。

    纪珠道:“留神‘降魔许’。”

    四指曲起,中指一挺,猛然点出。

    他不过只是虚空一点。

    红衣喇嘛胸前却似受千钧重击,砰、砰、砰一连倒退三步,高大身躯撞在充作法坛的方桌上面,蜡烛灭了,香炉翻了,口张处,一口鲜血喷出。

    纪珠如影附形,闪身跟到,又一指点出,红衣喇嘛应指就倒,纪珠右手一圈、一举那高大魁伟的身躯已上了肩头,左手一抓,把那具木头人儿抓在了手里,然后陡然拔起,扛着红衣喇嘛直上夜空。

    直郡王跟那些护卫们,真吓傻了。

    等到他们定过了神,夜空中已经没了纪珠的踪影。

    直郡王心血欲裂:“快追,不计牺牲,务必抢回大喇嘛,抢不回来,就让李纪珠带走个死的去,备马,我要上八阿哥那儿去了。”

    口口口

    直郡王府的确派出所有的护卫。

    但是纪珠仍带着个只是昏迷,却仍是活生生的红衣喇嘛到了‘雍王府’。

    大厅里见着了年勇尧,他把红衣喇嘛往下一放,双手递出了那具木头人:“年爷,幸不辱使命,人证物证都在这儿。”

    年羹尧大喜欲狂,连谢都顾不得,忙接着那具木头人,同时命人架走了红农喇嘛。

    等到护卫架走红衣喇嘛出了大厅,他才打拱作揖,不住的直谢,还道:“兄弟,你真行,错非是你,谁能把这件事办得这么漂亮,谁又能办成这件事?”

    纪珠道:“年爷夸奖,那是因为年爷没有亲自出马。”

    年羹尧道:“就算我能亲自出马或许能办成,也未必能办得这么漂亮——”

    恐怕这是实话。

    “坐,兄弟请坐!”

    纪珠道;“谢谢年爷,我不坐了,我的事——”

    年羹尧忙道:“办了,办了,你的事我还敢不马上就办么,何况你的事也就是哥哥我自己的事呀。”

    纪珠不理会年羹尧的那些套近乎的话,道:“纳兰怎么说?”

    年羹尧迟疑了一下:“兄弟,我不及你办的漂亮,他要见见你。”

    “见我什么意思?”

    “他没说,不过想也知道,他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够格让官家收手。”

    纪珠双眉一扬,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非见见他不可了,年爷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

    “现在,就在这儿!”

    纪珠为之一怔。

    年羹尧又道:“你不是让四爷给你想办法,让你尽快跟他见上一面么?”

    纪珠定了定神,道:“不错,是我要跟他见上一面,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就在‘雍王府’里。”

    年羹尧凑近纪珠,低声道:“凭良心说,见他并不容易,不过四爷用了些谋略,要大内派人在一个时辰内,到‘雍王府’来,押取人证跟物证,于是大内就把他派来了。”

    纪珠心头一震,道:“四爷用的这个谋略,不是太冒险了么,万一我在一个时辰之内,带不来人证跟物证呢?”

    年羹尧正色道:“任何人都应该知道,李家三少既做许诺,那是如山似鼎,绝不会有所更改的,也绝不会做不到,再说,只要是为兄弟你,‘雍王府’愿意留任何危险。”

    纪珠心里一阵激动,但他却没说什么,道:“年爷,那么纳兰现在哪里?”

    年羹尧道:“他就在外面亭子里。”

    纪珠一怔,转身走了出去。

    年羹尧忙跟了出去。

    纪珠一出大厅就看见了,在这‘雍王府’广大前院的灯光映照下,不远处的青石小径上,负手站立着一个人。

    那个人背向大厅,穿一件珠白色长袍,外罩一件团花黑马褂,长长的发辫垂在身后,身材颀,长透着挺拔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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