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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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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究竟上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差使了她一个早上,她便找地方偷闲了?

    龙颛子手执摇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坐在跨云台的亭子里头,正等着凤舞阳替他端来消暑的凉水,然而都已经过了一刻钟了,却依然等不着人。

    昨儿个她大闹龙腾洋行,今天他特地跟爹告假,为的就是要待在府里和她好好地磨上一夭,然而未及晌午-她人便不见了好大的胆子,倘若让他找着了,非得要她再劳动个三两天不可。

    唰的一声全起了扇子,他立即起身.

    就不准又是在哪儿调戏下人而忘了时间他真是想不透,天底下为何会有她这般放浪形骸的女子?

    风流的男子再怎么戏求姑娘也不过是点到为止而不下流,纯粹是两相情愿,绝不强求;她呢?女子调戏男人不算,竟还手来脚来,嘴里更是不饶人:!他无以理解,也不指望教好她,只盼她别在他府子里掀起风浪。

    罢了,压根儿不需要把这些杂事揽到自个儿身上徒增困扰,他只消把她给揪出来,好生训诫她便成。

    心意一定,他方下楼阶,却听见细微的戏水声;他不解地循声往左手边探去,竟见着柳树边一抹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长发如瀑,衣袖挽起,裙摆撩起,坐在池子边,双脚浸入沁凉的池水中

    “凤舞阳?”他低叫着。

    “少爷?”凤舞阳微诧地回眼险着他,慌张神色一闪即逝,她随即不慌不忙,甚至还挑起甜美的笑意道:“少爷,这池水好凉呢!”

    凉耶!凉得让她情不自禁地泡起水来,倘若不是这府里男了众多,说不准她还打算宽衣解带跳下去洗个澡,除去一身暑气和汗水。

    “我当然知道这池水凉得很”他一步步走近她“但到底是谁准你在这儿泡脚来着一.难道你忘了我要你去替我备上凉水?”

    “我没忘,只是”她干笑两声。“我脚疼嘛!走了一个早上又更疼了,泡泡水会舒服些。”

    唉!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昨儿个不过是要他从铺子前把她抱进后院罢了,然而才转进铺子里头,他便狠狠地将她丢在地上,压根儿不管他的力道之大,几乎快要拆散她的骨头。而今儿个一早用过早膳后,一天的苦难随之而来,现在好不容易偷个空,也让他逮着她还以为躲在柳树后头可以多玩一会儿的呢!

    看来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起来”龙颛予命令道。

    她以为自个是千金大小姐吗?她现在只是个丫环,专供他差使的丫环,没要她动作,她便得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候差遣!

    “哦!”她轻回了声,顺手把裙摆拉得更高些,露出一截玉白长腿。

    龙颛予见状忙别开眼“无耻!扁天化日之下,你居然这么不守妇道

    他的心竟定不下来,教他恼极了。

    不过是女人的腿罢了,他何须如此大惊小敝?况且是她自个儿不知耻,他压根儿不需要恪守礼教。

    “少爷何必这么吃惊?”她笑得妖媚“我落水蒙少爷救起时可是一身湿透呢!而你替我换了衣裳,该是都瞧光了,如今再瞧,我一点都不在意,横竖我早已经决心要以身相许了。”

    早日把话说明白也好,反正她这个人也不管什么礼教不礼教的,况且老是她一个人唱独脚戏,也是挺寂寞的。

    “那时你衣裳湿了,可不是我换的!”龙颛于暴怒地吼着,气恼她的不知羞耻。“我不管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横竖我是绝对不可能要你这种女人,尽管是身为妾,我也绝不答应!”

    他怒瞪着她,惊觉她的衣衫八成是方才戏水时玩得尽兴而有些浸湿以致显得透明,他忙将眼转开;该死,她该不会是在诱惑他吧

    一个女孩家行径如此荒唐,大抵只有凤呈洋行才教养得出像她这般放浪的千金小姐。

    想要以身相许,也得要他点头才成吧!

    “为何不要?我的长相不差、身段也不差,少爷没道理不要我。”虽说她不是第一美人,但在这宣城郡里应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就凭你是凤呈洋行的千金!”龙颛予怒斥。

    “可我又不记得况且我也不知道咱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的、心全都悬在你身上,非君不嫁。”

    唉,八百年前的旧账还念念不忘,真是小心眼!

    “你仅管再装算吧,我是绝对不可能迎娶你为妻的!”他冷笑着“方圆百里内多的是想要嫁入我龙府的女子,我随便挑一个都比你懂得恪守妇德,都比你温顺可人!”

    可不是?娶妻娶德,而她空有一张伟牙俐嘴漫天辩理、妖言惑众,空有脑袋权谋算计、耍尽心机,一点礼教都不守,他怎么能娶她?

    只够格当伺候他的丫环。

    凤舞阳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轻撇着嘴道,

    “我又有什么错?端阳那天天气那么热,穿在身上的衣衫绝对是单薄又清凉,一旦沾上了水,尽管是你不想瞧,也定会不经意瞧见我的身子,难道少爷不认为如此一来便是玷污了我的清白?”

    她才不信他不要她的主因是因为她随性惯了,他只不过是打从心底厌恶凤呈洋行而已。

    唉,人家不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会不知道吗?

    她都自愿要跟他化解恩仇了,他居然还如此拿乔,彷若她真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真是食古不化的蠢男人。

    “我是救人。”他据理力争。

    “但坏了我清白,却也是事实。”想同她论理?她可是完全占了天时地利,而他呢?等着听她颠倒是非吧!

    “我”他不禁语塞。

    这丫头!他感觉到一股怒气直往脑门冲,使得他不得不握紧双拳忍住狂炽的怒焰。

    “如何?你是不是得要保住我的清白?”她笑问着,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横竖你救了我,我也想要以身相许,你何不答应了呢?往后不管我到底有没有记起自己是谁,我都会好生伺候你的。”

    龙颛予用尽力气抬眼睇着她可恶又张狂的笑脸。“凤舞阳,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我说过了,我只要一年的期满,就当是抵够了我的恩情,再者.就算你真要以身相许,我也不愿碰个不清不白的女人,倘若我真是要女人,我自会上花楼狎妓。”

    再待下去,他真怕自个儿会一时失手对她动粗,他向来不愿这样对女人的,但她那一张嘴若不稍稍收敛的话,他真怕

    凤舞阳先是一愣,正要开口,便见他转身要走。“龙颛予,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我是个不清不白的女人,什么叫作若你要个女人,便会上花楼狎妓?你说啊,”

    混帐,居然把她当成不正经的女人,可恶!

    她非要他狠狠地爱上她才行,非要他从此以后无她不可!

    县里首屈一指的勾栏院醉心轩,上等雅房里头坐着两名男子。

    两人席地而坐,相隔着矮几,一旁正烧着茶水,而矮几上头则摆放着雅致品茗杯具。

    两人对饮一口。

    “真是好茶。”身着沉香色袍子的男子勾唇轻笑着。

    龙颛予睇了他一眼。“倒是。”确实是不俗的好茶,入喉滑润、口齿留香,但今儿个他却没了品茗的心情。

    “怎么?心情不佳?”邬景良眨了眨眼,随即住飘动的门帘外探去。“要不要我叫嬷嬷找些花娘热闹一下?”

    “不用。”龙颛予懒懒的收起摇扇。

    “为何?”

    “我现下一想到女人便觉得烦。”

    “咦?难不成你现下也开始学文人,除了狎妓之外,还想要亵玩娈童”邬景良戏谑道“你何后改了性子了?莫怪方才咱们一踏进醉心轩,你就说不要任何花娘打搅你。恕我直言,我是长得挺俊的,但我可不兴这套,你千万别找上我,省得坏了咱们多年的情谊。”

    龙颛予微恼地瞪着他。“我真服了你了!”

    他这一阵子可是教凤舞阳给扰得疲惫不堪,到外头来-压根儿不想自找麻烦地传来花娘打搅。

    那个臭丫头,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淫浪些什么,也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成天戏弄着他,一会儿宽衣解带,一会儿袒胸露乳她把自个儿当成什么了?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该不会蠢得以为她能够se诱得了他吧?

    就算真挑动他了又如何?即使他毁了她的清h口,他也不是非她不娶,她这么做根本没有半点帮助难不成她真正想要的是嫁入龙府..

    为何?

    为了要扳倒龙腾洋行,让凤呈洋行稳坐宣城郡龙头地位?

    好个无耻的女人,难道她不觉她的算盘打得太精了?以为只要se诱他,他便会掉进她的圈套里?

    她真是把他龙颛予瞧得太扁了!

    “呃,我说颛予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邬景良掩在口鼻上的扇子一直没拿下,桃花眼直盯着他多变的神态。“你一会儿攒眉沉思,一会儿呆若木鸡,一会儿又挑唇冷笑我好怕!”

    今儿个是不是不适合约他相谈事情?

    龙颛予抬眼睬着他。“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既然他已经将她的事给想清楚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自然是有点底子,横竖这一年里,他会好生调教她的。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想要同你调点西域香料?”郎景良轻摇着扇子。“我想要包下你铺子里所有的碧萝香,不管有多少,我全要了。”

    “邬景良,你要那些做什么?”

    这种香料不多,每次经手带进的货量也是有限,可说是供不应求,然而更因为是供不应求导致此物水涨船高,价钱早已经比之前的定价高了两倍多,遂也让一般小贩望而止步,甚少再订此货,以致于让他手上得到的货差不多都上供北方去了。

    “自然是有人要。你那儿还有多少?”

    “不多,是打算下个月要北送的。”他在、心里稍掂算了一下,剩下的碧萝香大都已经是有人下订,没多的了。

    “先给我吧!你再派人去西城找一些回来。”邬景良欣喜若狂地大嚷着。“倘

    若你铺子里尚有花罗或者是绫地花绸,就顺便替我备上几十匹吧!对了,若有金锦更佳。你龙腾洋行能位居宣城郡之冠,乃是因为你营生种类是其它洋行比不上的,你可千万别说,找不全这些东西给我哦!”他语落不忘以褒佐之,就怕龙颛于找不全这些上等货色。

    “你专找我麻烦。”龙颛予低叹了一声。

    就知道他不上铺子找他谈事,反而是约上勾栏院,止同定有事相求。果然!他要的都不是一些好弄上手的货色。

    “到底有没有?”

    “碧萝香早已是决定要北送,这项肯定是不成;金锦的话,我铺子里虽有数十匹,但都已是有买主的。至于你要花罗或者是绫地花绸,为何不直接上泉州府或是苏州府调货?”龙颛于道“你知晓我铺子里多是西域一带珍品古玩,你要丝绸亘接往南去找-不就得了?”

    邬景良微叹一声。“你不知晓,全都是我铺子里的笨蛋伙计惹出来的麻烦,硬是把客人订下的单子给瞧错了,害得我现下非得要东奔西跑地追货。若等到我到南方取货,早过了时间。”

    “有这般麻烦?”

    “当然麻烦,对方可是京城里的官儿,我得罪得起吗?颛予兄,咱们也算是旧识了,你就当是帮我一把吧!”

    “这个嘛”龙颛予微蹙起眉,正思忖着,却听见帘子外头传来脚步声,继而听见有人掀帘进来,他不悦探去,却惊诧地瞪大了眼。“你”“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凤舞阳娇笑的道,一进来便坐在他的身旁。“我听元护卫提起,便赶忙过来伺候少爷,倘若来迟了,还请少爷别生气,舞阳在此陪罪。”

    龙颛予微诧地睐着她一身雪蓝丝衣衫,衣襟滑落在胸口上,露出大片雪脂凝肤,不够长的袖子更是让她露出半截羊脂玉般的纤白手臂,而纤纤柳腰上头则是束了玉带,上缀玉石金锁,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她那一张脸轻沾胭脂、轻扫黛眉,桃花般的粉脸笑吟吟的,活脱脱是个天仙下凡,教他的心狂震了一下。

    “颛予兄,她是”阅美人无数的邬景良瞪圆了眼,眨都舍不得眨地直往她身上看。

    经他轻唤,龙颛予猛然回神,暗恼自个儿的失态,沉着声道:“谁准你来这儿?”

    凤舞阳笑得娇媚“少爷不是说了?我是你的丫环,你上哪儿我便得要跟上哪儿,如今我跟来,错了吗?”

    唉!难伺候的男人,是麻烦了点,可她就是爱。

    是她够机伶,倘若不是她发觉他近几日一直在闪躲她,甚至还不让她踏上跨云台,她也不会抓着元禄逼问;但她真想不到他上花楼狎妓了,她这么一个国色天香近在眼前,他宁可当柳下惠也不愿多看她一眼,却到花楼狎妓

    想甩开她,想要弃她于不顾,也得要她答应才成,是不?

    “我指的是在府里。”他压低嗓音凑近她,却不经意瞥见她酥软的胸,赶紧调开眼,只觉得胸口一阵火热。

    她是存心整治他,抑或真是打算se诱他?难道她不怕引火自焚吗?

    “少爷又没说清楚。”她微扁起嘴,粉嫩的朱唇啄成惹人怜爱的弧形。“况且就算少爷在府里,我也不见得碰得上,我都快要以为少爷是在闪躲我了呢!,就算是一辈子服侍少爷,我也乐此不疲”

    话落,她不忘将身子往他身上靠,压根儿不管胸脯已触上他结实有力的臂膀。

    龙颛予倒抽一口气,怒目瞪着她,想要推开她,又怕自个儿的力道过猛会伤到她

    他恼她,想让她在龙府为奴,然而他可没有伤她的心思。

    “咳咳!”邬景良把一切看在眼里,若是识相的话,他该要二话不说掉头便走,可他有事啊帮帮他啦,若想要谈情说爱,也等他把事给谈妥了再说吧!“颛予兄,你就帮帮我吧!倘若你帮我找着了货物,顺道送上我店铺里,价钱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多少价钱?”凤舞阳毫不避讳地贴在龙颛予的臂膀上,娇软地问着。

    龙颛予微恼地攒紧眉,却听邬景良老实答道。

    “二十匹金锦六十两,两入碧萝香五十两,总共是一百一十两,成吧?”

    “不成。”龙颛予未开口,她立即抢白在先。“还得要送货到府呢,若交给别人送,这银两谁要付?若是要由咱们自个儿护送,天气热,伙计们自然也要讨杯凉水喝,一百一十两的价钱,岂不是糟蹋咱们铺子里的伙计们?货既然是北方的达官显贵要的,你拿到的价钱绝不少于此,换言之,你虽是上龙腾洋行调货,然而实际上你转手卖便至少赚了几十两,却不分杯羹,太说不过去了吧?”

    谁都知道京城里的爷儿最精,一匹一两叫价的货上了京城,价钱可以一跃数倍,这些事儿只要是经商之人都是知晓的。

    “咦?”邬景良一楞,见她笑开眼却句句话不饶人,心不由得滴着血,忙再扬起笑。“姑娘真是了得,八成是跟在颛于兄身旁学的吧?不知道姑娘和颛子儿到底是什么关系?绝不可能只是爷儿和丫环吧?”

    凤舞阳眉开眼笑地正要开口,却被龙颛予捂住了嘴,她微恼地回眸瞪着他,见他一脸寒耐,仿若早猜到她要说什么。

    她焉然一笑,探也丁香小舌掠过他温热的掌心

    霎时,他仿若掉了魂魄,忙甩开她,一脸铁青地怒瞪着她。

    “我是他未过门的娘子。”她压根儿不睬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亦不忘再次攀上他的身子。

    龙颛予恼怒在心,却又不敢发作。她贴得他如此近,倘若他说出实话,岂不是要坏她清白?甚至众人还会误以为他是摧花辣手,蓄出息将她带在身边毁她清白,却又不愿迎娶她如此一来,他龙颛予的清名岂不是

    看来,她不是有心要嫁入龙门,只是想要坏他名声罢了!

    她以为她真能得逞吗?她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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