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万朵梅花剑 > 五晓风不散愁千里宿雨还添泪一痕

五晓风不散愁千里宿雨还添泪一痕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万朵梅花剑最新章节!

    林琪立刻觉得自己象堕入一片无际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辨五指,更谈不到看清身外的环境,可是他却能在风雷的声音中,明显地感到一种压力。

    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强大而密,大得出奇,密不透风。

    这股压力通住了他的呼吸,向中间挤着,生似要将他挤成碎粉。

    他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他曾听到柳无非说过一些阵图的奥秘,虽然是几株无知草石的排列,却蕴藏了自然界中惊人的破坏力量。

    方才自己冒昧出手攻击那丑女,想不到她体内的潜力大得惊人,反震回来时,牵动了他的身子撞折了一棵树,引发了阵图,将自己陷入这种困境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方寸不能乱,人定可以胜天,唯有坚强的定力,才可以克服自然界那种摧毁的力量,所以他立刻屏心静气,先将心中一切纷乱的思绪都排除出去,诚意正心,默默运用体内的潜能去与那股巨力抗争,慢慢地,他感到无形的压力减弱了,然而四下仍是一片黑暗,深深地吁了一口气,胸间的胀闷也清除了,可是他还是不敢稍动。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移动,若是再闯进迷途,不知更将遇到什么危险。

    “奇怪!这阵图的布置明明是正反五行方法,我按照生门而入,怎么全不是那回子事呢?难道师父告诉我的方法错了吗?”

    这一个念头刚起,身外的压力又加强了,他又赶紧将那个思想排除出去,安安静静地站着,连一点心念都不敢动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他的脸颊,刺得他非常难受,可是他不敢动,甚至于连将那只手挥开的念头都不敢

    接着他又听见一个粗哑的声音道:“咦!小伙子,你还真行,在风雷四动的攻击中你还没有死!”

    这是那丑女的声音,难听得令人作呕,然而他还是什么都不敢想。

    丑女摸索片刻后,才拉着他的衣服,林琪身不由主的随着那股拉力,慢慢地移动身子,走了有顿饭时分,突觉眼前一亮,连空气也新鲜起来。

    这时他才敢放眼打量四周,但见繁星在天,树影婆娑,身子已在林外。

    丑女冬姑咧着大嘴笑道:“小兄弟,你真了不起!在风雷阵中失陷了两个时辰。你居然丝毫无伤。”

    那笑容很诚恳,林琪纵有一肚子气也发不出来,只得淡淡地道:“谢谢你救我出来。”

    冬姑开心地大笑道:“别谢我!刚才我难受死了,我不知道你的力气会那么大,否则你打时,我就绝对不敢用反击神功的,那是我爹教我的防身功夫,受力越大,反弹劲道越强,你要是打得轻一点,便不会撞断风雷阵的枢纽了。小兄弟,你没受伤吧?”

    她自己挨了打,反来问候林琪,倒使他羞渐得满脸通红,呐呐地道:“我很好,一点都没有受伤。”

    冬姑哈哈大笑道:“那就好,否则我会伤心一辈子的,你假若不幸死了,那完全是我害的,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男人,实在舍不得你死去”

    林琪听她说说又不像话了。连忙阻止她道:“冬姑,你还是帮我把姊姊救出来!”

    冬姑将脸一沉道:“你怎么还是想你姊姊,难道我不可以做你的姊姊吗?”

    林琪气往上冲,真想再打她一下,可是记起上次的教训,勉强压作怒气,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冬姑等了半天,不见林琪回答,满脸都是失望之色,叹道:“小兄弟,我知道你是嫌我长得难看。”

    语中充满了幽怨之意,林琪倒又有点不忍了,乃放低声音道:“冬姑,不是这样的”

    冬姑凄苦地摇摇头道:“不用你说,我自己也很明白,连我爹也嫌我难看,不喜欢我,他虽然教我武功,却很少跟我接近,叫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替他看守林子,所以他死了,我也不难过,只是小兄弟,你就不同了,找一见你就喜欢你,甚至于刚才你打我,我也不生气,你假若真讨厌我的话,我活着太没有意思了,我丑,我难看,那是天生的,我也希望我能长得好看一点”

    林琪忽然感动,柔声道:“冬姑,你别那样想了,一个人可以有好几个姊姊,只要你肯帮我救出那位姊姊,我也叫你姊姊如何?”

    冬姑脸现喜色道:“真的!你不是骗我?”

    林琪正色道:“当然是真的,我何必要骗你呢!”

    冬姑笑了起来,但立刚又转为忧色道:“可是林中的确没有你的姊姊,我一直守在那儿,从来没有发现过其他警兆。”

    林琪不信地道:“胡说!我们明明是一起进来的。”

    冬姑叹了一口气道:“你一定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林子里只困着一个人,那人还是个男的。”

    林琪看她不像说谎,无可奈何地道:“那你就带我看那个男人好了。”

    冬姑想了一下又问道:“假若找不到你姊妹,你也不肯叫我姊姊了?”

    林琪实在不愿跟她多罗嗦,只得大声地道:“只要你尽心帮我找一下,不管是否找到,我都把你当姊姊。”

    冬姑闻言大是兴奋,咧开嘴直笑道:“小兄弟,你太好了,我一定带你找遍这个林子。”

    说着喜滋滋地前面领路,重新穿入柳林,左转右折,林琪一面走,一面默认其中的变化,半晌之后,才释然地高叫道:“原来这林中除了正反五行之外,还有着奇门八卦的变化,难怪我会迷路了。”

    冬姑回头一笑道:“兄弟,你真聪明,马上就看出一点路数了,不过这林子的变化还很多,正反五行、奇门八卦、九宫、河图、鱼龙飞鸢、列宿,包罗万象,我爹和老猴子化了毕生心血,才布置下这片树林,我也不过只懂得走法而已,道理还是不明白,现在我梦死了,大概只有老猴子一个人是真正懂得的”

    林琪愕然惊道:“老猴子究竟是什么人?”

    冬姑傻笑道:“老猴子就是老猴子,我只知道他姓侯,跟我爹一样是个老头子,不过他的本事可大着呢!你最好不要跟他作对。”

    林琪知道这丑女有些地方似乎很博学,有些地方可傻得厉害,再问也问不出什么道理,只得改变话题道:“我记得你说过老猴子在三天前曾经由林子里抓走了一个人,是吗?”

    冬姑连忙道:“不错,三天前有一男一女进了林子,那男的好像是被女的追进去的,结果老猴子带走了女的,留下了男的,因为你一开口就向我问你姊姊,所以我还以为那女的就是你姊姊呢!”

    林琪赶忙问道:“那女的是什么样子?”

    冬姑想了一下道:“年纪比你大,长得也很好看,穿着白衣服,本事也很大”

    林琪听着一惊,照冬姑口中的叙述,那女的很可能是段金花,不禁急道:“别忙着找我姊姊了,你先带我去看那个男的。”

    冬姑不知道林琪为何又改了心意,但是她对林琪的话十分依从,立刻又转了一个方向,走了片刻指着一棵树下道:“那男的在这儿,恐怕已经死了!”

    林琪赶过去一看,神智立时大变,因为这人正是鹿加,面色乌黑,七孔流血,显然是蛊毒发作而死的样子,他的手指插在树干上,歪歪斜斜地刻了几个字:“误信奸言,愧负恩师,死不足惜,难消长恨,师已遇困,姊速往”

    往字底下还有一个提手边旁,想来是在临死前勉力作书,意尚未尽,力竭而死,然而从那个提手上可以猜到不是拯便是援字。

    林琪见了之后,脸色大变,由鹿加临终的留字上,不但说出了段金花遭遇了不幸,那个姊字,更一定是指着夏妮,如此看来,夏妮也一定到过这儿了。

    同时在鹿加的身畔,还留着一柄短匕,怔怔地发起呆来。

    冬姑却莫名其妙地道:“小兄弟,你是怎么了?”

    林琪神色凝重地道:“冬姑,这个林子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通行无阻?”

    冬姑奇道:“当然是老猴子了。”

    林琪目中怒火顿扬,厉声道:“那你马上带我找他去!”

    冬姑怔道:“你不要找姊姊了?这林子还有一半没走呢!”

    林琪着急地道:“不用找了,我姊姊也被老猴子捉去了。”

    冬姑顿了一顿,才带着忧容道:“小兄弟,你假若要找老猴子打架,那可不行,就是我帮着你还打不过他。”

    林琪怒声道:“找不要你帮忙,可是我非找他不可,他不但捉去了我姊姊,还捉走我”

    底下的话他很难说,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段金花。

    冬姑犹在踌躇,林琪却万分地不耐烦,暴躁地叫道:“你不带我,我自己也会找了去的!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我抓到他之后,非用这把刀子剥下他的猴皮不可”

    冬姑呆呆地道:“去就去吧,为了你我也不在乎跟老猴子翻脸了,虽然他对我很好,只要他敢伤害你,我就是打他不过,也要咬他两口。”

    林琪倒被她这几句话感动了,轻轻一叹道:“冬姑,你只要把我带到那里就够了,其实我也知道老猴子的本事很大,你不必为了我跟他翻脸,我要找他拼命是没有办法,你可犯不着。”

    冬姑倔强地摇头道:“不行,他只要伤了你,我就不饶他。”

    林琪知道她的心眼极死,多说也没有用,只得道:“好吧!等他伤害了我,你再跟他拼命也来得及,现在快带我去吧!”

    冬姑默默地回身,又在前面领路,翻出了林子之后,转到一条山路上,这时天已微曙,晨星隐约朝气袭人,林琪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冷禁,望着冬姑赤裸的上身,忍不住问道:“冬姑,你冷不冷?你怎么不穿衣服呢?”

    冬姑得意地笑道:“不冷,一年四季我都是这样,我爹本来叫我穿衣服,可是我穿上就难受,马上就脱掉了。”

    林琪摇摇头,心中也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感觉,但是却不像初见时那样厌恶她了,这女子外表虽然丑恶不堪,内心却十分善良,虽然她对自己表示好感,那只是一种无邪的感情,并不包含其他的情愫,因为像她这种浑朴天真的人,很可能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欲

    冬姑却因为得到了林琪的关怀,显得十分兴奋,兴冲冲地跨上山径,指手划脚地告诉林琪道:“老猴子就住在这上面,那里原来是个长颈苗的神庙,老猴子来了之后,占据了神庙,也不准那些苗子上去,长颈苗又恨他,又怕他”

    林琪此刻心情很紧张,不想与她多说话,听她说就在上面,立刻飞身就往前,急得冬姑在后面急叫道:“小兄弟,别忙呀!等我一等!”

    林琪也不理她,依然飞步疾奔,跑出没多远,骤然迎面袭来双点绿光,林琪伸手就想去接,冬姑在后面赶上急叫道:“小兄弟,使不得,这是鬼火”

    凌空挥出一掌,将那两点绿光劈到路旁的草上,立刻碧光四溅,熊熊地烧了起来,并且发出一阵触鼻的焦臭。

    林琪这才发现那两点绿光放情是用碧磷制的暗器,这类磷火含着毒质,挨体即燃,若非冬姑替他用掌劈开的话,贸然抓上去,必然要吃大亏。

    当下心生警惕,厉声喝道:“是哪一个鼠辈,暗算伤人?”

    冬姑立刻道:“不用问,这一定是活死人,只有他才弄这些鬼火,还叫什么阴磷透骨笛,长劲苗子怕他就在这一点。”

    林琪又被他弄迷糊了,先是老猴子,现在又钻出一个活死人,反正永远也听不到她说出一个真名字,当下连忙问道:“活死人是推?”

    冬姑摸着头道:“活死人就是活死人,我只知道他是听老猴子的命令行事的,你要想问其他的事情,我把他抓出来,你自己问他好了。”

    说着身形朝前猛扑,口中叫道:“活死人,你出来!小兄弟问你话。”

    在隐蔽的石后又射出几道绿光,袭向冬姑的身上,冬姑毫不在意,举起粗大的手掌,将它一一震飞,然后笑叫道:“活死人,你不要命了,对着我还敢捣鬼!”

    身形欺进石后,拖出一个老人,林琪见了不禁一愣。

    原来冬姑口中的活死人,正是在山下苗村中见到的那个作巫师打扮的汉装老人,被冬姑扯着胡子形象十分狼狈,口中还怒叫道:“冬姑,你这傻王八蛋!快放开我!”

    冬姑笑着不放手道:“放开你,没那么容易!刚才你为什么不声不响,拿你那鬼火暗算我的小兄弟?”

    老人怒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又成了你兄弟了?”

    冬姑高兴地大笑道:“那你管不着,你现在乖乖的给我站着,小兄弟问你什么,你都要好好的回答,否则我就扯断你的胡子!”

    那老人目中凶光闪烁,可是他对冬姑好似十分忌惮,慑然不敢出声,倒是林琪有点不忍,对冬姑道:“你把他放开吧。”

    冬姑摇头道:“不行!这老家伙滑头得很,只要放松他一点,他就会弄鬼。”

    林琪想了一下,突然伸手在那老者的肋下一点,接着又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老者闷哼一声,身子慢慢地坐下去,但胡子被冬姑扯着,他身形又矮,勉强地吊着,痛苦异常。林琪才对冬姑道:“冬姑,你放心吧!我已经挫散了他的骨节,他想动都动不了。”

    冬姑将手一松,老人果然坐了下去,哼声不止,冬站见了大乐道:“小兄弟,你这法子真好,我爹只教我打人与挨打的方法,不像你能治人,几时你也把这法子教我”

    林琪不跟她多缠,只寒着脸色道:“以你这么大的岁数,我本不应该如此对你,可是方才你不声不响就用那种歹毒的暗器偷袭,可见你也不是个好人,现在我问你几句话,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免得自找苦吃。”

    老人的眼中满是怨毒之色,鼓着嘴不吭声。

    林琪想了一下才问道:“几天前是否有几个人挟着一个女子来到你们这儿?”

    老人瞪着怒目叫道:“林小子!你别多噜嗦了,五天以前罗仙客同着黔中四豪以及中州马思骏都来了,他们带着一男一女两个苗子,那个男苗子住了两天,忽而又逃下山去又被困在树林中,大概是死了”

    林琪喝止道:“那我知道,我问的是那个女孩子。”

    老人狠狠地道:“女苗子被主人留在山上,而且三天前那女苗子的师父也来了,在林中触动埋伏,被主人抓去了,也关在山上。”

    林琪神色激变道:“她们现在怎么样?”

    老人冷笑道:“没有死,可是也活不了!”

    林琪神色更急了道:“她们到底怎样了?”

    老人继续冷笑道:“她们违抗主人的命令,被主人关在黑风穴中,迟早都不免一死,除非她们肯答应主人的要求才有活路。”

    林琪怒声道:“你主人对他们作何要求?”

    老人哼哼冷笑道:“主人学究古今,文才武功,当世无二”

    林琪大声叫道:“我不是问这些。”

    冬姑忍不住插嘴道:“老猴子虽是年纪一大把,却最喜欢女人,他在山上养着许多女的”

    林琪愤怒填膺,伸手扼住老人的咽喉厉声叫道:“真有这么回事吗?”

    老人被扼得眼珠凸出,只苦于手脚无法行动,林琪怕把地扼死了,连忙放松了手指,老人呼咳了半天,才气哼哼地道:“那是主人的事,你对着我狠有什么用,主人的确是看上了那个女苗子,就因为这样才把那个男子气跑的,后来那女娃子的师父来了,主人更动心了。只是她们师徒两人都十分倔强,主人对她们还算客气的,任凭她们如何怒骂,都没有杀死她们,只把她们关在黑风穴中”

    林琪听说段金花与娃狄娜虽然遭擒,却未受辱,比较放松了一点心,狠狠地将老人掷在地下又问道:“不久之前,还有一个女子在林中被你主人捉去了,她怎么样了?”

    老人瞪着眼道:“那女子长得很好着,不过她是自动跟着主人上山的,在人并没有捉她。”

    林琪不禁一愕,流露出无法不相信的样子道:“什么?我姊姊会自动跟你主人上山?”

    老人没好气地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难道还为这一点骗你!”

    林琪整个地愕住了,怎么也不相信夏妮会这样做,可是这老人说话的神气又使他无法不相信,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冬姑自作聪明地道:“也许你姊姊很喜欢老猴子”

    林琪怒声道:“胡说!她不是那种人!”

    冬姑吓得不敢开口了,林琪想了一下,才又问老人道:“你主人叫什么名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老人立刻又恢复了神气道:“主人姓侯,名叫行夫”

    林琪神色一动,失声叫道:“毒手书生侯行夫,原来这家伙躲在此地!”

    老人不禁也现出疑容道:“小子,你怎么也知道主人的名号”

    林琪却不理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道:“二十年中,侯行夫能有这么大的进境,这倒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十三友中,我已经碰到五个了,从前面那五个看来,都不怎么样啊”冬姑见他尽是喃喃自语,不禁有点焦急道:“小兄弟,你问完了没有,看起来你好像认识老猴子的,我们是不是还要找他打架?”

    林琪神色凝重地在老人身上拿捏了一下,使他恢复了行动,然后再以庄严的声音说道:“你去告诉侯行夫一声,就说二十年前紫竹林中的蒙面故人来了!”

    老人伸展了一下腰腿,才带着一脸的疑容与愤怒,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林琪与冬姑慢慢地步上一处平坡时,已是红日高升,霞光万道。

    阳光照着一片金碧辉煌的庙宇,面前是一片广场,这儿原是长颈苗人家神的地方,现在却为一个神秘的客人占据着。

    冬姑走在头里,老远就对一个身材微矮而瘦削的中年文人叫道:“老猴子,我带着小兄弟找你打架来了!”

    中年文人站在庙门口动也不动,他身后站着五六个人,正是黔中四豪与中州双杰中的老大马思骏,再加上那个老年汉人,独独不见夏妮与罗仙客。

    林琪慢慢地移近身去,目中一片怒色,黔中四豪与马思骏都微带怯意,但是却没什么表示,那中年文士对林琪打量片刻,才冷冷一笑道:“二十年前的蒙面客人会是你小子?”

    林琪傲然将头一昂道:“那当然不是,不过我是他的代表。”

    中年文士突地哈哈大笑道:“好极了!二十年阔别,我正想去找他呢,想不到他倒会派了个代表来,小子!你得了他多少传授?能代表他多少?”

    林琪怒声道:“侯行夫,你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我虽然没有得到多少传授,却受命考察你们十三友这二十年来的行为,以你这等怙恶不悛,便在当诛之列!”

    侯行夫仍是哈哈大笑道:“你就是得了他全部的传授我也不在乎,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与他重新一较短长,只苦于找不到他的行踪,你就是不来,我也准备重入中原,召集旧日故人,再组十三友之盟,目的就想将他引出来,想不到鬼使神差地把你送来了,可省了我不少事,我相信在你身上,就可以把他给激出来了!”

    林琪怒声大叫道:“毒手书生,你别作梦了,当年的十三友中,有许多人都已经悔过向善,不再”

    侯行夫满不在乎地笑道:“那也无所谓,重组十三友不过是个幌子,以我现在所能,眼中不作第二人想,就是真的能把十三友聚齐,我也不过是多几个办事的手下而已,何况这事根本不可能了,其他人不谈,凌烟客孙东海已经死了,留下这个丑八怪女儿可抵不了他的缺!”

    冬姑哇哇大叫道:“老猴子,你敢骂我!”

    侯行夫哼哼冷笑道:“骂你!我没把你送去跟你那死鬼老子一路,已经是客气了”

    冬姑怒叫连连,扑上去要跟他拚命,林琪却发声喝止道:“冬姑,你先别闹,等我跟他把事情说清楚!”

    冬姑算是安静下来,侯行夫却冷冷一笑道:“没什么好说的,先前我还不知道中原出了什么样的能人,把黔中四豪与中州双杰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急急如丧家之犬,万想不到是你这小子,不过你既是那蒙面人的代表,这件事倒不算稀奇,小子,我有几个问题,你能说明一下吗?”

    林琪怔了一怔才道:“你想问什么?”

    侯行夫立刻问道:“那蒙面人究竟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林琪摇摇头道:“这些都无可奉告,不过我可以回答你一句话,那人纵然健在,也不会再理江湖是非,他把一切责任都交给我了。”

    侯行夫冷笑道:“没那么容易!你也不够资格替他挑这份担子,你不说也没关系,迟早我会设法把他找出来,我再问第二个问题,段金花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林琪神色微动道:“毫无关系!”

    侯行夫冷哼道:“你别骗人,她的武功路数与那个人如出一辙也许她就是那蒙面客!”

    林琪急忙道:“绝对不是”

    侯行夫大笑道:“不管是不是,反正段金花已经在我的掌握中,我会叫她自己解答这问题,算了吧!小子,我也不想再问什么了,现在我倒想听听你的来意!”

    林琪庄容道:“我要你把那三个女子与这批江湖败类交出来!”

    侯行夫仰天大笑道:“小子,你是在做梦,就是那个人亲自来了,我也不买这个帐,凭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就敢命令我!”

    林琪怒形于色,厉声叫道:“那我就要执行那人的命令,声讨你的罪状!”

    侯行夫夷然一笑,满是不齿之态,林琪怒叱一声,双掌交错胸前,然后发了出来,劲力汹涌而至!

    侯行夫仍是轻蔑地一笑,全身纹丝不动,硬受了那一掌,也不过是肩头微晃而已,林琪却被自己掌上的回力震得两臂生疼,脚下连退了两三步。

    冬姑见状大急,叫道:“小兄弟,讲打架你不行,你打不过他的!”

    边叫边欺身前扑,抢臂就朝侯行夫攻去,拳出如矢,却不带一点风声,凌厉至极!

    侯行夫对她的拳势倒不敢托大,连忙闪了开去,口中怒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猛扬双臂劈去。

    冬姑一拳击空,可是她的身躯却十分灵活,轻轻一摆就跟着双手连环劲力又是一拳劈去,打穿了一个大洞,沙石四溅!

    黔中四豪与马思骏都站在附近,被碎石打在身上,痛得他们眦牙咧嘴,这时林琪慢慢走近过来。

    林琪似乎没想到冬姑的拳势会如此劲厉,怔得忘记继续出手了。

    冬姑马上又面对着侯行夫大叫道:“老猴子!你要是敢欺侮小兄弟,我就跟你拼命!”

    侯行夫的脸上也涌起了怒色,厉声骂道:“丑八怪!我先宰了你,再去找那小子算帐!”

    人随声至,伸指径指冬姑乳上,冬姑毫无所惧的挥掌对他的脉门切了下去!

    侯行夫的人比冬姑矮上一大截,必须要举起膀子才能点中,而冬姑只轻轻下削就可够到了,双方发动虽有先后,却同时接触!

    冬姑身上的反弹力先将他的指风撞回去“克!”的一声,掌缘也切上了脉门,侯行夫的身子竟被她撞出四五步,痛得直咧嘴!

    幸好他功力深厚,才没有受到重伤,不禁厉声大叫道:“好家伙!没想到孙东海还给你留下了这一手!”

    冬姑得意地大笑道:“爹就是怕你欺负我,所以才瞒着你教了我这身功夫”

    侯行夫脸色一变,狞笑道:“好!我就知道他藏了私,看来那一杯毒酒给你吃得一点都不冤枉”

    冬姑脸色也是一变叫道:“什么?我爹是被你害死的?”

    侯行夫厉声长笑道:“一点也不错,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本练功的奇书,因为你爹的才智比我聪明所以才找他一起参研,谁知他竟暗地起了坏主意,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其中最重要的一页偷偷地藏了起来,被我发觉了,我当然不能饶他,所以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他的酒杯里下了毒药,叫他死得不明白”

    冬姑大叫道:“你胡说!你自己也不是好东西,爹告诉我你在给他书的时候,你已经先藏起了两三页,是你先欺骗他的!”

    侯行夫微愕一下,才厉声大笑道:“孙东海当真不含糊,这件事居然也被他发觉了,幸亏我下手得早,否则也许会轮到我喝那杯毒呢”

    冬姑哭着大叫道:“难怪爹一直骂我太笨,没有办法把他所教的东西学会,他早就知道你会害他的,在他临死的前两个月,他还告诉我,叫我不要把反击神功随便使用出来,本来他还要教我一种功夫的,说那种功夫可以对付你,只可惜还没等我学会,他就死了”

    侯行夫哈哈大笑道:“你永远也别想学会了,他藏起的那页书我虽然得不到,可是我看见他当我面把它烧掉了,那时他已经发觉自已中毒,第一件事就是毁书,他是怕我得去了,可是他没想到书毁了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克制我了!”

    冬姑带着眼泪扑了上去,大声道:“老猴子请再接一招试试”

    侯行夫避开她的扑击,蓦地在袖中掏出一样犀利雪亮的东西,竟是把亮钉,举在手中厉叫道:“丑八怪,别仗着你那套反弹震力强,我是不在乎的。”

    冬姑对那根短棒好像十分害怕,但是,她心笃定,稳似山岳,畜势以待!

    林琪这时已回过神来,连忙挡在冬姑身前,对侯行夫言道:“难道你还要呈凶,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侯行夫哈哈大笑道:“这丑八怪原来还有两下子,我侯某从不心慈手软,从今开始,就不可再留下后患。”

    说着手握短棒,将那颗银钉朝上,一直向冬姑逼去,冬姑吓得躲在林琪身后,侯行夫举棒直击下来,林琪手中无物可挡,只得避了开去。

    侯行夫不去管他,手握短棒继续迫向冬姑,逼得她满场乱躲。

    林琪见冬姑对那枝棒如此惧怕,心知那短棒头银钉必是一种极顶尖的利器,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方法去替她解围,只得伸手在怀中掏摸着,一下子摸出了夏妮留在林中的匕首,不禁大是兴奋。

    因为这柄匕首曾经在山下苗村中削过古力的项圈,削铁如泥,一定也是柄宝器,这时冬姑被侯行夫越追越近,险状百出。

    林琪遂毫不考虑地清叱一声,举刃直扑过去,刺向侯行夫的后背。

    冬姑见状又急得叫了起来:“小兄弟,他的棒子厉害得很”

    林琪的势子极为迅速,一缕寒光电射而至。

    侯行夫只觉得身后寒芒袭体,心知也是一柄无双利器,纵有护体神功,也不敢硬挨这一下,返身挥棒,迎着刃叶拍上去。

    “叮!”一声清脆的微响。

    林琪遂觉得手上一阵猛震,继而虎口一松,刃柄立刻握持不住,被侯行夫硬夺了过去,却不禁呆住了。

    原来方才那一触,匕首抵不过银钉的尖硬,生生被刺穿了一个洞,挂在短棒上,侯行夫再向后拉,林琪力不及人,只得放了手。

    侯行夫先在钉上将匕首取下,看了片刻才宏声大笑道:“小子,你还有什么宝贝可以一抗我天星铁杖钉锋的!”

    林琪神色一顿,然后双手伸入胸前,作了一个姿势。

    他与侯行夫两度试手,知道自己内力上比人家差多了,不得已,只有再使出那不顾性命的一招“玉石俱焚”

    侯行夫似乎不懂他这一招的厉害,木然地望着他,丝毫未作准备。

    林琪神容正然地道:“毒手书生,看样子你似乎还不知道这一招式,因此我必须先通知一声,我这一招叫做玉石俱焚,发后无匹敌”

    侯行夫瞟了他一眼,仍是不屑地问道:“既然叫做玉石俱焚,大概你自己也未必保得住了?”

    林琪正然点头道:“不错!可是为了剪除你这种恶人,我纵然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侯行夫突地哈哈一声长笑道:“小子!你吹牛的本事倒不错,什么叫玉石俱焚,连东方一立与慕容婉那一对脓包夫妇都对付不了,还想拿来吓我”

    林琪耳根一势,知道早一阵子遇上恨天情侣之事,也有人告诉他了,不禁把愧怒之心,勾发而起,怒喝一声,双手猛拍,劲风直近出去。

    侯行夫轻描淡写地用手一拍,也击出一股劲风,在他本意中好像觉得这一掌足够抵挡那股至杀之威了。

    岂料劲风迫体之后,首先将他推后了几步,继而劲力绵绵传来,将他全身都绞在其中,行动不得,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挤为丝丝细粉,紧贴在他的皮肤上

    这一来吓得他脸容失色,连忙运足全力,勉强扭动了一下身子,才由通体毛孔之中,进出一股回旋的劲道,将身外的气墙牵歪了一点,约略可以恢复行动。

    林琪发招之后,自己也感到惊异了。

    这至刚至杀的招式曾经用过一次,那一次绝对产生不了现在的这等威力,而自己现在也远比上次轻松多了,劲力在掌上涌出去,丝毫没有枯竭之感,如同滔滔江流,永无止歇

    愕然片刻,他才想到这一定是在段金花的静室中静练一月之功,这一个月中,他按照螭龙鼎上的指示,使自己已步入了一个新的境界。

    侯行夫在他的掌力中苦撑着,满脸都是紧张之态,汗水开始在额上涔涔地渗出,狼狈之至。

    林琪不禁得意之至,朗声笑道:“毒手书生,这下子你可懂得厉害了!”

    这时黔中四豪与马思骏等人更是惊骇万状,一个个慢慢地向庙中溜去,好似看出侯行夫不足以待了

    林琪虽然处在上风,却也抽不出力量来阻拦他们,只是对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怒声叫道:“无胆的贼徒,你们不要溜,天涯海角林某定然也放不过你们”

    侯行夫在掌风的圈逼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道:“好小子!你且慢得意,我不相信真能给你制住了!”

    猛地双手一振,身外的那股回旋气劲也蓦地加强了,林淇的掌力受了牵引,跟着他旋转起来,甚至于林琪的步伐也受到了牵动。

    侯乔夫满脸上含着狞笑,双手越挥越急,气劲也越来越强,林琪身不由主,跟着那股气流旋转着。

    劲流带起了地上的砂石,顷刻间困成蒙蒙的一片,砂影中只看见侯行夫的鼻中、口中都渗出了鲜血,显得格外狰狞。

    林琪转了一阵之后,渐渐感到头晕目眩,掌上的劲力也减弱了,可是他没法停下来,因为他的掌力越弱,那股牵引他的力量也越大越急,拉着他跟着直转,终于在一阵昏眩中失去了知觉。

    砂雾渐渐地停了下来!

    侯行夫披头散发,满睑血污,一脚踏着林琪的身子,发了一声刺耳的长笑!

    “好小子!你的确了不起,若不是我练成了这身回旋气,恐怕真要毁在你的掌下了,现在你可狠不起来了吧”

    冬姑在外面发出了哭声道:“老猴子,你快把小兄弟放开,我饶你不死!”

    侯行夫厉声长笑道:“丑八怪,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敢对我发横”

    说着先伸手探入林琪的怀中,将他的螭龙鼎掏了出来,看了一下,接着又摸出那颗珠子,安放在鼎上,紧张地朝鼎身中望去,不禁又现出失望的神态。

    因为他发现仍是一无所有

    正在失神之际,蓦而又是一阵劲风逼体,回头一看,却是冬姑不顾性命地扑了过来,百忙中伸手一格,仍是抵不住她的蛮力,居然被撞开了五六步,赶紧又举起那根棒头带钉的短杖。

    冬姑却完全不想跟他拚命,抽空抢起地上的林琪,回头就跑。

    侯行夫怒喝一声,怪叫道:“丑八怪,我看你逃上天去!”

    挺着短棒追了上来,冬姑步子大,行动急,虽然抱着林淇,仍是行走如风,侯行夫全力猛追,却也未能追上。

    一前一后,很快地又回到那片林子之前,侯行夫在后面叫道:“丑八怪,这下子我看你往哪儿逃去!”

    冬姑毫不犹豫,一头钻进林子,侯行夫也赶了进去,二人都是轻车熟路,在树隙间穿梭似的来往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林子的正中心。

    冬姑猛地停下身子放下林琪,举手朝一株树上劈去。

    侯行夫见状大惊失色叫道:“冬姑,你疯了,这下子大家都别想活了”

    冬姑一掌砍进树身半截,然后才回头对着侯行夫道:“老猴子,你只要再敢走近一步,我就把手抽开,树倒了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形,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侯行夫果然不敢向前追她,顿了一顿才怪笑道:“我不杀你,你也难逃一死!”

    冬姑怒声道:“胡说!我的手不放开,这阵势就不会发动”

    侯行夫哈哈大笑道:“丑八怪,傻冬瓜,你就在这儿等着吧!我看你一辈子都别把手抽出来!”

    冬姑怔了一怔,才苦着脸道:“真是呢!我要是肚子饿了怎么办?”

    侯行夫得意的大笑:“那就活活地饿死你!”

    冬姑突地将头一昂,怒声叫道:“老猴子,你别神气,反正我是活不了,咱们死在一块儿吧!”

    说着作势欲拔,侯行夫连忙叫道:“冬姑,别这样!我来想法子救你!”

    冬姑不信地道:“你肯救我?你有什么法子救我?”

    侯行夫奸笑一声道:“你在这儿支持一卞,我去另找一根树来撑着这棵中心枢纽,那样你就可以把手抽出来而不会发动阵势了”

    冬姑摇头道:“你要是不来了怎么办?”

    侯行夫急忙道:“一定来!一定来!你放心好了”

    边说边往后退,走出五六丈远,竟是舍命急奔,冬姑还在他身后大叫道:“老猴子!我等你一刻工夫,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要把手抽出来了”

    侯行夫连回声都没有了,想是已跑出老远,这时冬姑脚下的林琪已悠悠醒转,头仍是昏昏的,身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神智倒还清楚,他们的对话都听见,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道:“冬姑,你真傻!你想他还会来吗?”

    冬姑笑嘻嘻地道:“他不来我就把手抽开!”

    林琪又气又笑地叹道:“那时他早就离开这林子了,你怎么害得到他呢”

    冬姑猛地将手一撤,巨树发出震耳的断裂声,倒了下来,林琪不由大吃一惊,吓得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

    可是林中除了树杆倒地的微震之外,并无其他变故,只有冬姑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笑了半天才道:“小兄弟,你跟老猴子都是聪明人,想不到会被我这个傻瓜骗住了!”

    林琪又惊又喜,失声叫道:“怎么这棵树是假的。”

    冬姑笑笑道:“树当然是真的,不过却不是阵中枢纽,这是我爹故意安排的疑阵,连老猴子都不知道,爹在没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说,要是老猴子有一天想害我的话,可以用这个方法把他吓跑,想不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林琪默然片刻,才轻轻一叹道:“你爹真是个奇人,假若他不被侯行夫害死的活,毒手书生也不会如此猖狂”

    冬姑也是眼睛湿湿地道:“我一直以为爹讨厌我,但是看他替我所作的种种的安排来看,他还是喜欢我的!”

    林琪点头道:“当然了,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

    冬姑等了片刻,忽又问道:“小兄弟,你原来也很有本事,居然能与老猴子拼那么久,现在你好了没有?”

    林琪摇头苦笑道:“没有!我的真力消耗得很厉害,最少要休息一天才能够恢复,这一天要躲到哪儿去呢?侯行夫一会儿定然会再来的,你又打不过他”

    冬姑立刻抢嘴道:“我不怕他,可是我怕他那根短棍子,爹说那根钉子是反击神功的唯一克星!”

    林琪沮丧地道:“那不是一样吗,他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那根棍子的!”

    冬姑想了一想道:“那我背你逃到外面去吧,等我们把功夫练好了,再来找他报仇。”

    林琪连连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离开此地。”

    冬姑瞪着他道:“你可是不放心你的那位姊姊?”

    林琪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是担心在黑风穴中的另两个女子,她们与我的关系极深,我不能让她们一直落在侯行夫的手里”

    冬姑咧着嘴笑道:“小兄弟,你怎么尽跟一些女人发生关系?”

    林琪见她仍是疯疯傻傻地说些不着边际的空话,不禁有些生气地道:“别胡说!你快想想有什么僻静的地方,好让我休息一天,养足精神,再去找侯行夫算帐”

    冬姑转着眼珠道:“要老猴子找不到的地方,只有九曲洞了。”

    林琪连忙道:“九曲洞是什么地方?”

    冬姑高兴地道:“九曲们是我跟我爹秘密练功夫的地方。”

    林琪非常欢喜,赶紧摧促道:“那你快带我去吧!”

    冬姑笑嘻嘻地将林琪扛上肩头,转出树林,翻山越岭,走了很久,才来到一个山洞之前,洞口布满了藤萝,果然十分隐秘。

    披萝入洞,又曲曲折折地行了一阵,沿途乌黑不辨五指,冬姑却走得异常熟悉,直到一处地方停住脚步,摸出火石来点亮了壁上的火炬,林琪才发现已处身于一个高大的洞室之中。

    首先接触入目的是墙上一片字迹,那是以金钢枪镌刻上去的,林琪读了几句,已禁不住心中狂跳起来。

    那片字迹从口气上看来,分明是孙东海所留,飞龙走蛇地划着:

    “余昔为中原十三之友之一,缘毒手书生候行夫得一奇书,名曰归化秘笈,上载练气习技、奇门遁甲之道,以余所学近此,约余共修,怎奈此獠存心奸险,先行藏去秘笈首尾两页,臻此书已非全貌未得大成,深以为憾!

    余浏览是书,见有秘笈载强身克敌之至功,若为此獠得之,则天下无人能降之矣,乃隐将是页撕下,近已为该獠所觉,暗中已有害余之意!

    余自忖交友不慎,且憾生儿不敏,一旦不测,无以托身后事者,乃秘录是书精要,交吾女保管,有善视吾女者,可得此笔录

    凌烟害手书“

    林琪看完之后,立刻对冬姑道:“冬姑!你爹在没有去世以前,可曾交给你什么东西保管?”

    冬姑摇头道:“没有啊!爹只告诉我不准把人带到这儿来,可没交给我什么东西过”

    林琪知道她不会说谎,不禁摇头陷入深思道:“奇怪了!你爹明明说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保管的,你再仔细想想看!”

    冬姑搔头摸腮,想了半天道:“实在没有,你看我身上连衣服都不穿,那能藏什么东西呢?”

    林琪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埋首深思,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只得放开一切杂念,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洞室,只见四壁徒然,空无一物。

    冬姑却提醒他道:“小兄弟,你不是说要调息一下精神吗?还不赶快开始!”

    林琪哦了一声道:“是的,我在调息的时候,千万不能打扰我,也不可以跟我说话!”

    冬姑傻笑道:“这我知道,爹在练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经常把我赶到隔壁去,我现在也到隔壁去等你好了,什么时候你休息好了,再叫我进来。”

    林琪见她变得柔顺而懂事多了,遂对她笑了一下,冬姑高兴地出洞去了,林琪又对壁上的字迹着了半天,不禁深深替孙东海感到难受起来。

    “他一定是个天资超人的智者,却不幸生了一个丑笨不堪的女儿,生儿不敏,这四个字中暗藏着多少遗憾啊”“他说的那样东西一定是有的,只可惜冬姑傻头傻脑,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白白地辜负了老父一片苦心”

    感憾很久,他才诚意正心,闭目盘膝,按照调息的法诀用起功来。

    这一调养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把亏损的元气恢复过来,虽不能像先前那样的充沛,却至少又可以凝气发招,与人动手相搏了。

    冬姑果然没有前来打扰他,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这傻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别是她忍不住寂寞又出洞去了,侯行天已经把她抓破了脸,一会儿他到林子里发觉受了欺骗,定然会到处搜索,要是被她碰上了,这傻瓜非吃大亏不可”

    心念及此,他不免有点焦急,连忙出声喊道:“冬姑,冬姑”

    声音在洞中激起了回声,片刻之后,才听见冬姑的声音道:“小兄弟,你好了吗?我马上就来了”

    听见她的回答,知道她无恙安全,林琪不禁轻松地呼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又听见步声咚咚,冬姑踏着大步过来,黑脸上布满了泪痕。

    林琪不禁奇问道:“冬姑,你怎么哭了?”

    冬姑举起手来擦擦眼泪,略带羞惭地道:“我去找爹说话了,我告诉他现在我有个小兄弟对我很好,请他放心。”

    林琪有点好笑地道:“你爹已经死了,他听得见你的话吗?”

    冬姑傻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反正我有一点事都要告诉他,从爹死了之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在告诉他的时候,一高兴就哭了起来。”

    林琪倒是颇为感动,柔声道:“只要你诚心诚意,我想你爹的在天之灵是会听得见的。”

    他原是一句安慰的话,不想冬姑立刻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今天我在说这些话的时侯,他的头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大概是听见我的话,替我高兴呢!”

    林琪不禁一愕道:“你爹的头怎么会到墙上去的?”

    冬姑张着嘴笑道:“爹死之后,我怕再也看不到他了,所以把他的头偷偷地割了下来,藏到这个洞中,好常常来看看他!”

    林琪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爹中了人家的暗算,死于非命,你怎么还可以去破坏他的遗体!”

    冬姑一怔道:“怎么不可以呢!那是爹自己叫我这样做的!”

    林琪生气了道:“胡说!你爹怎么会叫你割他的脑袋?”

    冬姑急了道:“是真的,爹在没有死之前,就经常对我说,万一哪天他死了,我就可以把他的头割下来,还说他知道我太傻,他可以经常照顾我!”

    林琪没有话说了,只得一叹道:“你爹也是个怪人,人都死了,一个骷髅能照顾你什么,反把自己弄得尸首不全!”

    冬姑也被他说得伤心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是啊,那颗头的肉也枯了,皮也干了,完全不像他生前常指着他自己对我说”

    林琪不经意地道:“对你说什么?”

    冬始惨兮兮地道:“他说:”冬儿啊!你真要把我里面的东西学全了,就一辈子也不怕人欺负了!“可是那怎么行呢,爹的头脑里不知藏了多少学间,凭我这个傻瓜,永远也学不完啊!”林琪忽地神色微动地道:“你爹真是这么说的吗?”

    冬姑道:“怎么不是呢,他每天至少都要说上一遍,甚至于当着老猴子的面,也是这样说,所以我都背熟了!”

    林琪想了一下,忽然道:“你爹的头在哪里,我也看看去!”

    冬姑有点急道:“小兄弟,你不是要我把它送回去吧?”

    林琪双目神光微露道:“那怎么会呢,你爹吩咐你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深意,他既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去参拜一下。”

    冬姑这才放心了,开心地道:“只要你不叫我送回去,你爱怎么看都行,就是送给你也不在乎,不过我把它送回金的身边去,我可舍不得,这是爹给我唯一的纪念了!”

    林琪却一连声地催促她带路,冬姑又点着了一枝火炬,絮絮叨叨地道:“这个洞我是走熟了,不用火也走到那地方,你可不行”

    林琪不理她的噜嗦,跟在后面走到另一处洞室,那儿比较小一点,却放着许多石块,金玉玩具等东西,想来是冬姑日常居留之所。

    在墙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洞,放着一个人头,皮肉俱已风干,两眼深陷,牙齿凸出,看起来十分怕人。

    冬姑将人头取在手中道:“爹活着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难看,他一直在骂我丑,其实他现在比我还丑呢!”

    林琪接过来一看,却发现后脑上干皮已破,有一道裂痕,连忙问道:“冬姑,这儿怎么破了?”

    冬姑看了一下道:“这原来是没有的,大概是刚才摔下来打破了”

    林琪又问道:“刚才它真是自动滚下打破的吗?”

    冬姑点头道:“不错!要不因为是我爹,我真要吓坏了。”

    林琪沉吟不语,摔着那颗骷髅虔诚地祷告道:“前辈不但设想周密,且尚能显灵于死后,晚辈心敬无已,设若晚辈猜测不实,冒犯之处,想前辈也有以谅之,无论如何,晚辈也一定遵照前辈遗嘱,善视冬姑,终身奉之如同手足。”

    冬姑莫名其妙地道:“小兄弟,你对爹说些什么?”

    林琪祷告完毕,才对冬姑道:“冬姑,你刚才说肯把它送给我,是真是假的?”

    冬姑不解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它干什么呢?”

    林琪沉声道:“打破它!”

    冬姑一惊道:“打破它!为什么呢?”

    林琪知道跟她解说容易使她不相信,再者自己也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只得采用另一个方法,故意沉下脸道:“你既然把我当作兄弟,就应该一切都听我的,不可以再想着你爹,再说以后有我来照顾你,要着这个也没有用了。”

    冬姑怔了半天,才带着哭声道:“小兄弟,我是个傻瓜,随便你怎么做吧”

    林琪神色庄严地举起骷髅,用手掌在上面轻轻一拍,骨头立刻碎开了,里面却空无一物,林琪倒不禁大感愕然。

    冬姑情不自禁地过来,抢着那几片碎骨抱在怀中哭叫道:“爹啊!为了小兄弟,我可顾不得你,今后我也看不见你了”

    林琪此时感到无限歉疚,连忙安慰她道:“冬姑,你别哭了,只怪我过份自作聪明,想错了一件事!”

    冬姑的大眼睛中泪珠直滴,哭着道:“什么事想错了?”

    林琪长叹一声道:“现在说也没有用了,还是不要去想它吧,孙前辈的遗骨既然已被我无心震碎了,你还是把它安放到原处吧!”

    冬姑泪珠婆娑地道:“你明明是有心的,怎么还说是无心呢”

    林琪无言可答,只得忍心装作生气道:“冬姑,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冬姑大概怕林琪发火,委委屈屈地将碎骨安放在墙洞中,她的眼泪滴在骼髅的干皮上,忽然发生了一种奇异的现象。

    那层干皮突出化成一蓬白色的雾气,嘶嘶作响,顷刻之间,整个地消失了,剩下一堆森森白骨!

    在火光的照耀下,白骨上现出无数图纹字形,色泛微蓝,由于笔划非常纤细,一时看不清楚是什么!

    林琪欢呼一声道:“终于被我找到了,起初我还以为是藏在头骨中呢,谁知却在这里!”

    冬姑也被这个现象怔住了,连忙问道:“小兄弟,你找到了什么?”

    林琪忙着察看那些字迹,只是含混地道:“你父亲交给你保管的东西,他的心思真周密,若不是你这一哭,我真不会想到是藏在皮里面的!”

    冬姑还是不懂,但是她见林琪专心一意地在看迹,不敢再去打扰他!

    林琪在骨头上找了一下,才找到了起首的文字,那正是孙东海的笔迹,写着:

    “余深知侯行夫狡猾万分,冬儿又浑不解事,深恐洞中留字,为其所发,乃多方苦思,觅得了此法,将书文笔录放此,若天意不令冬儿孤苦终身,必有一解者能识得其中奥妙,否则余抱遗恨终天,徒呼奈何矣,归化秘笈精妙如下”

    白骨上有图有文,不但记截着许多练功心得秘法,而且更有着其他一切的奥妙学问,甚至于阵图之变化,以及苗人练蛊排教巫师作法等,无不包罗!

    林琪只看了一个大概,既已心醉神迷,甚至连冬姑在旁边都不觉了

    直等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同见冬姑已倚着墙呼呼睡着了,林琪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乃上前将她摇醒过来问道:“冬姑,你怎么睡觉了?”

    冬姑嘟着嘴道:“我连叫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我只好睡了!”

    林琪歉然地道:“对不起,冬姑!你爹留下的东西太奇妙了,使我看得出了神这洞里可有什么吃的东西?”

    冬姑用手摸摸肚子,高兴地道:“有!有!爹跟我常在这儿一住两三天,经常准备着许多干肉,还有酒,现在大概还存在那儿,我去拿来,我的肚子早就饿了,只是你不吃,我也不好意思吃。”

    林琪歉然地一笑道:“傻丫头,肚子饿了就该吃东西,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冬姑起身准备去取食物,林琪又吩咐她道:“你最好多拿些来,我们在这儿恐怕要耽搁一阵子。”

    冬姑不解地道:“干吗?你不去找老猴子了?”

    林琪正容地道:“以我们现在的能耐,找到了侯行夫也没有用,所以我想把你爹留下的功夫练上一两样,出去以后就不怕他了!”

    冬姑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反正总是听你的!”

    说着转身出洞去了,林琪就着烛光小心翼翼地看着片片的头骨,又专心一志的研究起来!

    大概经过了一旬光景,林琪捉摸着练了两三种功夫,虽然头骨上所记载的绝学多得很,可是这些东西学起来太费时日,他只好捡实用的先学,估计着大概可以对付侯行夫了,他才告诉冬姑出洞。

    冬站在这段时间内,也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林琪发觉她并不是真笨,可能是当年孙东海对她的期望太急了一点,恨不得一下子就造就她,拼命地把东西朝她脑中塞进去,食多不化,反而耽误了她的进境!

    二人出洞之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重上天狼坪去找侯行夫。

    可是当他们赶到那儿之后,若大的天狼坪上,只剩下一座空荡的神庙,连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林琪大是着急,连忙又叫冬姑带他上黑风穴去,因为他听那个老年汉人说段金花与娃狄娜都被困在那儿。

    侯行夫显然是离开了,但不知他把她们如何处置,是杀死了!还是带走了?

    冬姑却迟迟疑疑,一直不答应,林琪逼得急了,她才畏畏瑟瑟地道:“我怕那里有鬼!”

    林琪沉下脸色道:“胡说!青天白日那里会有鬼,你整天捧着你爹的头都不怕,怎会怕起鬼来了呢?”

    冬姑着急的道:“我不骗你,是真的有鬼,长颈苗的死人多半是葬在那儿,经常变鬼出来抓人。”

    林琪怒形于色道:“你再要这样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你不敢上那儿去,把方向告诉我,我一个人前去。”

    冬姑最怕林琪不理她,只得战战兢兢地带着林琪,绕过神庙,向后山行去,这是一条很阴森的山路,即使是白天,也的确有点鬼气森森的感觉。

    刚走到一个转弯角上,冬姑才踏步过去,马上吓得转身而逃,恐怖地叫道:“不得了!鬼来了!”

    林琪当然不相信,让过冬姑,自己抢上前去,迈上转角的石级,果然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拦在前面,不假思索的一掌劈过去!

    那个黑影应掌而倒“叭哒”一声,摔在地上,隐隐看出是个人模样!

    林琪自然不相信这是鬼,赶近一看,却是一具长颈苗人的尸体,由风干的程度上看来,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

    尸体的背后绑着一根木柱,却于尸身连起,而尸体自然倒了!

    再一眼望过去,路上还直立着不少尸体,每隔一段就有木柱,木柱仍有尸体,林琪招呼冬姑道:“这不过是一具尸体,用木柱撑着来吓唬人,那不是鬼,鬼根本就没有。”

    冬姑悸然地过来,看了一眼,才不怕了,但她还是心惊肉跳,不相信鬼是有的

    林琪怒斥道:“胡说!死了这么多人,人都僵了,那是骗人的,可是当你心神不定猛一看,眼睛看花了。”

    冬姑怖然摇头道:“我不骗你,我第一脚踏上去,脚下一软,仿佛对面有鬼伸出了手要抓我。”

    林琪见她吓成那个样子,倒不禁笑了道:“这或许是你神经过于紧张,思想上认为是它会动了,其实人死了,精魄就散了,世上根本不会有鬼的。”

    冬姑想了一下道:“那我爹的头,前些日子怎会自动地从墙上滚下来呢?”

    林琪感到无法解释了,只得采用老办法恐吓她道:“冬姑,你要是害怕,你留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过去。”

    冬姑连连摇手道:“不!小兄弟,我跟着你,千万别把我一个人留下,那些鬼也许怕你,所以才不敢动,你要是走了,它们一定会来找我”

    林琪这才微微一笑道:“那就快走吧,别在这儿疑神疑鬼了。”

    冬姑怯生生地拉着林琪的衣服,不敢离他太远,林琪笑着道:“冬姑,看不出你这么大的个子,居然会怕鬼,世上即使真有鬼魂存在,那也不过是一种戾气郁积而化生,只要我们不做坏事、不心虚,就凭胸中那股浩然正气,就可以把鬼气冲散了。”

    冬姑可怜兮兮地道:“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就是怕。”

    林琪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领先在前面走着,冬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生柏林琪会将她撇下似的。

    路旁的那些尸体虽然没有动作,可是形相的确十分怕人,这些尸体都是长颈族,由服装上看来,可能是历代的酋长,因为它们的颈子特别长。

    再加上那颗狰狞的巨头,吊在长颈上,软软地垂了下来,随风吹动,林琪纵然是力持无鬼之论,见了也很不舒服。

    平平安安地经过了十几具尸体,冬姑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放开林琪的衣服,想跟他走在平排。

    突然旁边的那具尸体,发出一声厉啸。

    “咕拉拉”

    啸声十分刺耳,冬姑惊魄四散,慌不迭的搂着林琪的膀子叫道:“小兄弟,救命啊!真的有鬼了!”

    林琪也被那一声叫得心中一震,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那具尸体的形相尤其怪异,全身干得像一段枯木,颈子长有两尺余,头上长发倒被,显然还是个女的。

    它身上的衣服早被风化了,胸前一对乳房干得像两片霉菜叶,腰间干成一束,肚子却是胀得鼓鼓,好像里面塞满了东西,灰色的皮,包在肢骨上。

    狰狞恐怖不去说,就那丑恶的样子也令人作呕欲吐。

    林琪打量片刻,见那尸体静静的毫无动作。

    可是那一串厉啸明明是从它那儿发出的,倒不禁愕然莫解。

    屏息等了良久,林琪见没动静,才推开冬姑道:“也许是什么鸟叫吧,这尸体根本就不会动”

    冬姑一睑怖容道:“它身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是鸟叫呢,而且那个叫声我以前也听到过,老猴子告诉我说鬼叫就是那个样子的”

    林琪无可奈何的道:“就算是鬼叫吧!可是它除了会叫之外,并不能怎样,既不吃人,又不抓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冬姑几乎要哭了出来,颤着声音道:“小兄弟,我实在是怕,说不出来的怕,它要真能把我吃了的话,我倒不在乎,可是它这样叫下去,我实在受不了,它再叫一声,我就吓死了”

    林琪实在想不出什么方法去除她的恐惧,只得硬起心肠道:“冬姑,照理说人死了,我们便不该去冒渎它的尸体,可是你吓成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再者我也想证明一下刚才那一声究竟是不是它叫的,你躲开一点,我打它一下看看!”

    冬姑紧张地拖住他的胳臂道:“小兄弟,你可不能打它,万一它身上有毒呢?爹告诉我说过,苗子死了之后,为了怕尸体烂掉,身上都涂了一层毒药”

    林琪坦然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当然不会傻得用手去打它。”

    说着弯腰拾了一块小石子,对准那女尸的肚子击去。

    这一击并未用多大力气,然而噗的一声,石子没入腹中,汩汩地流出一泡黑水,腥臭扑鼻,林琪连忙拖着冬姑退后两步。

    惊人的事真正的发生了!

    那具女尸受击之后,大头在长颈牵连下摇了几摇,突然竖了起来,四肢也开始摆动起来。

    细长的颈子撑着一颗怪头,一头长发,这形状已足够令人心悸!

    然而它脸上的五官却更吓人了,鼻子软塌了下去,几乎与脸一样平,露出两个黑深深的大洞,口中撩牙突出!

    尤其是那对眼睛,当一切都呈着干枯腐烂的形相,这一对眼睛却碧光灼灼。

    “咕啦啦”

    撩牙猛张,又是一声厉啸。

    这次不但听得清楚,而且还看得明白。

    这一声厉啸的确是由这具女尸口中发出的!

    纵是林琪艺高胆大,也不禁惊骇欲绝,连连后退着。

    冬姑则干脆咕咚一声,坐倒在地上,双手掩住眼睛,连看的勇气都没有!

    “咕啦啦”“咕啦啦”

本站推荐:诛仙合体双修武道神尊驭鲛记阎王神武至尊宦妃天下修罗刀帝不嫁总裁嫁男仆九阳神王

万朵梅花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司马紫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司马紫烟并收藏万朵梅花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