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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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来电话说他找到工作了，感觉不错，问我情况如何。我说依然如故，惶惶似丧家之犬。挂电话时我没有让故人失落，例行公务般地问：“哎，你们那儿还要不要人？”这类问题其实是冲着早已摆好的答案来的。故人听后欢喜得咬牙切齿，叫我明天过去。
下岗一年半，我记不得进去出来换了几家公司，热脸碰了几多冷尻子。不是为了妻儿，我真想跟着空空道人上凉山，渺渺大士下寺院。大街上看过去尽是人，人能干的事情却越来越少，人能伸展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哎，明天，明天，谁能知道明天会好到哪里去？
一模一样的遥控电闸门，一模一样的水泥路、绿草坪、苹果树、嵌着玻璃的呆板冷漠的办公楼，比办公楼更呆板的面容和眼神故人像温火里地大虾般游荡于自己的谦卑与勤快之间。我离老远看见他就知道他干着多么舒适的工作，可我不能断实他舒适的程度。
“啊，蘑菇人！“我大喊叫着，朝举着手机四处张望的故人奔去。她浑身上下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蘑菇，除了头部以外，仿佛埋满了菌种肥得流油的树桩，臃肿肥大如宇航员，关于蘑菇人的花边新闻我在报纸上看过，当时以为是凭空杜撰的笑话而已。现在，我握着故人的手，端详着那些蓬勃茂盛的蘑菇。
“它们，”我指着那些蘑菇“会不会吸取了你皮肉里的营养？”
“笑话，”故人脸上绽出笑容“你以为是培植肉蘑菇呢？”
“菌棒缠身，那人晚上如何休息？”
“像少林斯和尚，睡在四根木桩上。”
“一身蘑菇售价八千八百元，真有人要？”
“你看看公司的规模就知道了。说蘑菇占了人气营养如何等，味道如何鲜，你信么？有钱人啊，现在是变着花样瞎折腾。你看看那边”
顺着故人手指望去，我看见三三两两走动着的，还有番茄人、豆芽人、白菜人故人说，现在是光照时间，大家要舒展回肢，到太阳光下晾晒。
我准备过去和那些人聊聊，旁人立刻阻拦。故人说:“除了特殊情况，植物人是不允许和外人接触的。”
“拿我为例，一身蘑菇从上身到下身需二十天左右。这二十天里定制蘑菇的富人几乎天天瓣一次蘑菇，我呢，就瞪着月末那十天的狂欢。十天的纵情玩乐之后，另一身蘑菇上身就这样周而复始。
算下来，这些植物人的收入高出一般工薪阶层许多，活儿似乎不重，从故人言谈中好像还透出几分得意自满。
“那，大小便呢？”我最后问。
“如果是男人，小便也没啥不方便的。至于大便，刚开始公司没咋想，结果许多人屎憋得拉到蘑菇上。后来，”故人眨巴眨巴眼睛说“你还记得年中学时我的绰号叫‘小诸葛’么？”
“嗯。”我不置可否。
“后来还是我开动脑筋，发明了这么个玩意儿。”故人转过身，亮起屁股。
在簇拥的蘑菇缝隙间，我隐隐约约瞅见个吸灯般圆圆的东西。接下来，我断然拒绝了故人取下他的杰作查看的请求——他失望地转过身去。
“屎不但沾不到屁股上，还会通过管道给全身的菌棒施肥”故人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知道这项发明给我带来的收益是什么？”
我这才知道，站在办公楼前和我聊天的故人是这家植物人蔬菜公司蘑菇科的科长，他负责蘑菇人的招聘工作。
像这样唯才是用的公司，对我这样落魄的人来说正是千载难遇呀——第二天，我成了一名蘑菇人。
故人来电话说他找到工作了，感觉不错，问我情况如何。我说依然如故，惶惶似丧家之犬。挂电话时我没有让故人失落，例行公务般地问：“哎，你们那儿还要不要人？”这类问题其实是冲着早已摆好的答案来的。故人听后欢喜得咬牙切齿，叫我明天过去。
下岗一年半，我记不得进去出来换了几家公司，热脸碰了几多冷尻子。不是为了妻儿，我真想跟着空空道人上凉山，渺渺大士下寺院。大街上看过去尽是人，人能干的事情却越来越少，人能伸展的空间也越来越小。哎，明天，明天，谁能知道明天会好到哪里去？
一模一样的遥控电闸门，一模一样的水泥路、绿草坪、苹果树、嵌着玻璃的呆板冷漠的办公楼，比办公楼更呆板的面容和眼神故人像温火里地大虾般游荡于自己的谦卑与勤快之间。我离老远看见他就知道他干着多么舒适的工作，可我不能断实他舒适的程度。
“啊，蘑菇人！“我大喊叫着，朝举着手机四处张望的故人奔去。她浑身上下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蘑菇，除了头部以外，仿佛埋满了菌种肥得流油的树桩，臃肿肥大如宇航员，关于蘑菇人的花边新闻我在报纸上看过，当时以为是凭空杜撰的笑话而已。现在，我握着故人的手，端详着那些蓬勃茂盛的蘑菇。
“它们，”我指着那些蘑菇“会不会吸取了你皮肉里的营养？”
“笑话，”故人脸上绽出笑容“你以为是培植肉蘑菇呢？”
“菌棒缠身，那人晚上如何休息？”
“像少林斯和尚，睡在四根木桩上。”
“一身蘑菇售价八千八百元，真有人要？”
“你看看公司的规模就知道了。说蘑菇占了人气营养如何等，味道如何鲜，你信么？有钱人啊，现在是变着花样瞎折腾。你看看那边”
顺着故人手指望去，我看见三三两两走动着的，还有番茄人、豆芽人、白菜人故人说，现在是光照时间，大家要舒展回肢，到太阳光下晾晒。
我准备过去和那些人聊聊，旁人立刻阻拦。故人说:“除了特殊情况，植物人是不允许和外人接触的。”
“拿我为例，一身蘑菇从上身到下身需二十天左右。这二十天里定制蘑菇的富人几乎天天瓣一次蘑菇，我呢，就瞪着月末那十天的狂欢。十天的纵情玩乐之后，另一身蘑菇上身就这样周而复始。
算下来，这些植物人的收入高出一般工薪阶层许多，活儿似乎不重，从故人言谈中好像还透出几分得意自满。
“那，大小便呢？”我最后问。
“如果是男人，小便也没啥不方便的。至于大便，刚开始公司没咋想，结果许多人屎憋得拉到蘑菇上。后来，”故人眨巴眨巴眼睛说“你还记得年中学时我的绰号叫‘小诸葛’么？”
“嗯。”我不置可否。
“后来还是我开动脑筋，发明了这么个玩意儿。”故人转过身，亮起屁股。
在簇拥的蘑菇缝隙间，我隐隐约约瞅见个吸灯般圆圆的东西。接下来，我断然拒绝了故人取下他的杰作查看的请求——他失望地转过身去。
“屎不但沾不到屁股上，还会通过管道给全身的菌棒施肥”故人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知道这项发明给我带来的收益是什么？”
我这才知道，站在办公楼前和我聊天的故人是这家植物人蔬菜公司蘑菇科的科长，他负责蘑菇人的招聘工作。
像这样唯才是用的公司，对我这样落魄的人来说正是千载难遇呀——第二天，我成了一名蘑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