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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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悄然无声地落下,庄梦蝶挽着管衣仲的手臂,笑呵呵地走着。

    “工作一天,你累了吧?”管衣仲抬手一看,八点半。

    “我还好,只是第一天做事,给可晴姐添了不少麻烦。”

    庄梦蝶实话实说,因为跟孟可晴相比,她的这点“辛劳”压根不算什么。

    “我就觉得奇怪,可晴的脸色灰暗,连笑容也不见踪影,你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刚到玫瑰屋接庄梦蝶时,管衣仲就觉得不太对劲。

    “说不定是灯光的影响。”

    “不对,可晴常说,只要有客人在,脸上就必须有笑容,尽管当时身体不舒服也得挤出笑容。可是刚刚她不但没有笑容,甚至连眉头都蹙了起来,这很不寻常。”

    “或许是为了今天发生的色狼騒扰事件而烦心吧?”

    “色狼騒扰事件?”管衣仲紧张地问:“你被騒扰了?”

    “衣仲,世上坏人真的不少,我以前还以为大家都是好人”

    庄梦蝶偷觑了管衣仲一眼,后者倏地停下步伐,捉住她肩膀,大惊小敝地问:“你有没有怎么样?对方做了什么?”

    “我”庄梦蝶垂下头,幽幽叹气“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呼唤你,心想你一定会及时出现救我,可是你始终没有出现”

    “真该死!我还以为玫瑰屋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关可晴姐的事。”庄梦蝶再叹。

    “对,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如果我也待在店里,怎么可能让这种无聊男子有机可趁!”管衣仲气得捶胸顿足。

    “若是以前,你一定不会把我留在陌生的地方”庄梦蝶又叹。

    庄梦蝶连续的叹息,听得管衣仲忧郁指数急升“抱歉,我太轻率了。”

    “离开玫瑰屋之后,你到哪里去了?”

    “我去学校看看有没有挽救的办法,让你回学校。”

    “何必多此一举?”庄梦蝶摇头。

    “话不是这么说,总要试试看,毕竟你是一时考虑不周,才会”

    不给管衣仲说完的机会,庄梦蝶道:“这是我深思熟虑后所下的决定,绝不是你认为的一时任性。”

    多年乖巧可人的“好女孩”可不是白做的,漫长岁月里,她一边接受管衣仲悉心呵护,一边暗地思索足以一鸣惊人的赶人计划。

    在她尚未成型的盘算里,管衣仲最后应该落得灰头土脸、落荒而逃的下场。可不是六月十五日一到,微笑着挥手道别的局面!

    “就是不信才会问。”管衣仲追上她的脚步。

    “凭什么不信?”

    “凭我对你的认识。”

    “你是怎么看我的?”

    “我只知道,小蝶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会做这种罔顾自身权益的傻事!你坦白说,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选择在毕业典礼前退学?”

    “为了什么?”庄梦蝶佯装沉思中。

    “告诉我理由。”

    庄梦蝶沉吟半晌“不为什么。”

    懊怎么解释她看了少女漫画后,忽然生出退学的奇异想法,并立即起而力行的转变?只能说书中女主角锲而不舍追求爱情的态度,唤醒她沉睡多年的“本性”让她自串联而来的打击中清醒。

    “还有,思贤下午打电话给我,他很生气。”管衣仲知道问不出什么,转换话题。

    “他说了什么?”

    “思贤只说,既然你当众下了挑战书,他不接就不是男人,并要我转告你,他不可能就此认输,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不清楚他的意思。”庄梦蝶佯装不甚了解地摇摇头。

    “你真的不清楚?”

    “我又不是孔思贤肚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只不过我曾听说菁英份子偶尔会突然脑筋打结,说不定他就是这样。”

    “可是我却觉得思贤的话,比较像愤怒到了极点后所撂下的狠话。”他很清楚,孔思贤可不是会无端发火的人。

    “天气这么热,人的火气比较大。”

    “小蝶,你又做了什么?”

    避衣仲有点后悔,他不该让孔思贤一个人过去咖啡店,甚至故意让孔思贤误以为他随后会到,实际上他是晚上才有空前往。

    “我身上既没有机关枪,也没有手榴弹,哪有可能对他做什么?”庄梦蝶耸肩,如果有这些玩意,孔思贤根本不会有向管衣仲告状的机会。

    避衣仲叹息“昨天令尊在电话中讲了一些你的往事,我并不相信。再说,那时的小蝶还不是我疼爱的小蝶,有何作为也与我无关,只是”

    “只是什么?”庄梦蝶强压下心底的惊讶。

    她不敢相信,管衣仲竟然不知道她的“过去”!如果说一开始父亲为了骗他来台湾,可能还会为她粉饰太平,但这些年来父亲始终没有向他提起,这就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我想不出天下会有任意诋毁女儿的父亲。”

    “然后?”庄梦蝶等待下文。

    “如果他讲的真有其事,我只能这么说照顺序来看,我应该是你优先对付的对象,得先把我踢出去以后,再找思贤下手。”

    庄梦蝶愣住,先对付管衣仲?

    “思贤在美国出生,第一次来台湾,我希望他玩得尽兴。”

    庄梦蝶呆呆听着,管衣仲当然是要“解决”的,但是由被害人亲口提出请她早点下手的要求,听在耳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和小蝶见面只是思贤的行程之一,他不会成天出现在你面前。”

    庄梦蝶无语地思索着,为何管衣仲要提出这种不利己的要求?

    “而我则不同,机会到处都是,可以省下你不少力气。”

    庄梦蝶继续沉思,这样看来,管衣仲是不想挨到六月十五日,所以才一心想早点抛掉她这烫手山芋,尽管背上毁约恶名,但也要以哀兵姿态寻求被她一脚踢出的机会!

    “这段期间,跟思贤和睦相处,不是两全其美吗?”

    避衣仲长篇大论说得顺口,可惜庄梦蝶半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到家了。”管衣仲回过头来,仍是一贯的笑容“早点进门休息吧!”

    才出电梯,庄梦蝶的视线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她惊慌地往后一靠,身子贴在墙上。

    “似乎是停电。”管衣仲在黑暗中摸索着门把。

    “什么时候才会恢复?”

    “并没有停电通知,所以我也不清楚。”

    “那我们要怎么办?”庄梦蝶不安地问。

    她怕黑。

    与其说怕黑,不如说她是畏惧黑暗中那股无形的压力。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容易激起让她惧怕的各种幻想,所以她的床头柜灯永远都是亮着的,而且只要床头灯一暗,不管她睡得多视诩会被惊醒。

    “回家等电力恢复供应。”几经摸索,钥匙顺利插入锁孔。

    “衣仲,你在哪里?”

    “在开门。好了,你进屋喔!我也要上楼了。”推开门,管衣仲闪过一旁,准备先让庄梦蝶进去。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被丢在黑暗中,那是她最恐惧的事。庄梦蝶害怕双手乱挥,摸到打开的门,边摸索边前进,摸着摸着,手掌传来结实的感触

    “别怕,有我陪在你身边。”管衣仲握住放在他胸膛的小手,安抚地说。

    庄梦蝶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忽然想起管衣仲才向她“宣战”没多久,哪能接受“敌人”虚情假意的安慰!

    庄梦蝶抽回手,向前疾行“谁说我害怕?停电就停电,我一点影响也”话还没说完,额头便结结实实撞上墙壁。

    一声闷响,庄梦蝶忍住不呼痛,手压着额头痛处。

    “撞到了吗?”管衣仲随手关上门。

    “那是你关门的声音!”

    “唉,我很高兴小蝶变了,但逞强不是坚强,不该好强的时候,好强是没有好处的。”

    “我说没有撞到就是没有!”

    避衣仲摸索出庄梦蝶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将手伸到她头上,接触到庄梦蝶放在额上的手。

    避衣仲拉开她的手,心疼地轻揉着:“是这里吧?停电的时候要特别小心,小碰撞也许不是什么大伤害,但只要是小蝶受伤,不管受伤程度如何,我都会很难过的。”

    “我看不到路嘛”庄梦蝶闭上眼,享受着管衣仲在身边的安心感受。

    “我们慢慢走到沙发,暂时坐着,这样可能会比较保险。”管衣仲牵起庄梦蝶的手。

    “嗯。”庄梦蝶温顺的跟着。

    避衣仲安排庄梦蝶坐定后,走到另一边摸索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庄梦蝶好奇地问。

    “找东西。”

    “这么黑,找不到的,快点回来啦!”

    “应该没问题,我放东西是很有秩序的啊!就是这个!”管衣仲拿着一瓶小鞭子,摸回庄梦蝶身边坐下。

    “你在找什么东西?”

    “这个。”管衣仲沾了点葯膏,轻轻揉着庄梦蝶撞到的地方。

    “好舒服”庄梦蝶感觉到轻微的灼热感缓缓渗入皮肤内,疼痛似乎减轻了。

    “好了。”

    “谢谢。”

    庄梦蝶朝他甜甜一笑,随即想起一片黑暗中,管衣仲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又想到她竟然听话地任由管衣仲摆布,最后甚至诚心诚意地向他道谢!想到这里,庄梦蝶心底的负面情绪开始发酵。

    “夏天用电量大,大概是发电厂不堪负荷而跳电了吧!待会应该就会恢复了,不必心急。”

    “这我也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庄梦蝶冷冷地回答。

    “也对,顶多整个晚上没有电话,会比较热,但是闭上眼睛睡一觉也就过去了,的确不算什么。”

    “整个咳,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在乎。”

    “幸好只有停电,要是连水都停了,没办法洗澡,这可就很惨。”管衣仲是故意说这些话的,对庄梦蝶怕黑的老毛病他可清楚得很,他就是等着看庄梦蝶的反应。

    “没错,今天又热,不洗的话”忽然想起什么,庄梦蝶大叫一声:“对了,还要洗澡!”

    “怎么了?小蝶既然不把停电当一回事,在黑暗里洗澡这点小事,自然是胜任愉快?”

    “黑暗中洗澡”

    “啊,我想起来了,有一个晚上我忘了开灯,刚走进浴室呀,就看见浴室里那个大镜子居然闪着白光,吓得我毛骨悚然,拔腿就跑。”

    “有、有这种事?”庄梦蝶越听越怕。

    “后来我仔细回想,觉得那道白光并不是光,而是一个飞快闪过的白影。”管衣仲继续,天马行空地胡扯着。

    “白影”

    “我觉得奇怪,又跑回去看了一次,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那白光不只是影子,而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鬼吗?”

    “这我就不敢断定了,我只看到模糊的轮廓啊!还有他的脸,你相信吗?他还对我阴森森的笑呢!嗯!他那张脸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是”

    避衣仲没有继续吓人的机会,因为庄梦蝶已经扑进他怀里,慌乱地大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鬼长成什么样子。”

    “小蝶会怕鬼呀!我以前都不知道哪!”管衣仲笑着拍拍她的背。

    “不知道才怪!你根本是故意吓我的。”

    “不是说停电对你没有影响吗?我以为没有关系,才会不小心说溜嘴。”说完,他拿起茶几上的电话,询问何时复电。

    庄梦蝶等他放下电话才开口:“怎么样?”

    “最快要到清晨四、五点才能恢复供电。”

    “早上才恢复?那现在怎么办?”

    “除了忍耐,别无他法。”管衣仲起身“我去拿手电筒。”

    “等等!”庄梦蝶急忙拉住他。

    “怎么了?”

    “手、手电筒就不必了反正也没有多少亮度”

    “有光亮总比一片黑暗好。”

    “可是呃”庄梦蝶难以启齿,她昨天在他们还没到家前,到处翻箱倒柜寻找“有用的道具”当时看到了手电筒,直觉认为这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就这么偷偷藏在她房间里,谁知孔思贤没啥耐力,一个晚上就被赶跑,害她兴奋得忘了物归原位。

    现在该怎么解释手电筒不在客厅柜子里,却在她床下抽屉的事实?

    “好吧,既然小蝶坚持,就不用手电筒了。”管衣仲以为庄梦蝶在整他,便接受这奇怪的要求。

    “对嘛!既然黑漆漆的看不到东西,就不要乱跑以免发生危险。”

    在庄梦蝶的计划里,只要说服管衣仲跟她一起窝在沙发上一晚,她就不怕停电了;至少手电筒,当光照在墙上,反而有种鬼影幢幢的恐怖感,不用也罢。

    “我送你回房。”

    “回去做什么?”

    “准备洗澡,上床睡觉。”

    “我不要!”她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进去装有大镜子的浴室里。

    避衣仲耐心地说服“全身黏瘩瘩的很不舒服吧?如果小蝶能忍到明天再洗也无所谓,但你忍得下吗?”

    “当然不行。”庄梦蝶沉思半晌,才回答。

    “走吧!”

    “衣仲只送我到房间?”

    避衣仲失笑:“难不成还陪小蝶洗澡?”

    “对,就是要你陪我洗!”

    “唉,我在或不在又有什么差别?何必硬拉我进来?”浴室一角,管衣仲倚墙而立,无奈地陪着庄梦蝶。

    “这是停电的紧急措施,要怨就怨发电厂吧!”庄梦蝶悠闲地泡在浴白里。

    “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哪”

    “什么没变?”庄梦蝶问。

    避衣仲怀念地说:“还记得很久以前,我来台湾度过的第一个夏季,也是遇上的第一个台风天”

    “那么早的事,我早就忘掉了。”庄梦蝶打断他的话说。

    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个晚上明明将窗户关得死紧,还是听得见鬼哭神嚎般的诡异风雨声,而且台灯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会停电,害她怕得要命,蒙在被窝里发抖。

    “我倒是记得很清楚。”管衣仲笑了笑,回想着:“那晚不断下着大雨,我在半夜被风声吵醒,起床往窗外一看,竟然淹水了!当时我以为房子可能会被冲走,慌慌张张跑到小蝶的房间,准备带你逃难。”

    “区区一个台风哪里吹得垮我家?只有衣仲才会这么大惊小敝,其他人都睡得好好的呢!”庄梦蝶也笑了。是的,在她窝在被子里吓得流泪时,只有管衣仲冲进她房里。

    “我还记得小蝶当时看了我一眼,频频摇头,还嘲笑我这个大男人胆子未免太小,连个台风也会怕得不敢一个人睡。”

    “谁教你铁青着一张脸跑进来大喊着,要我起床准备逃命?”

    “唷,不是不记得了吗?”

    “嗯刚刚想起来的。”

    “唉,可是我没有遇过这么强烈的台风嘛!再加上外面淹水,虽然还没淹到庄家,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后来还硬窝在我房里躺椅上不走。”拜管衣仲之赐,她才能在那风雨狂作的夜晚里,安稳地睡了。

    “我怕万一有紧急情况发生,待在你身边才能马上带着你到安全地方呀!”管衣仲想笑,硬是忍住。

    那晚,一进去庄梦蝶房间,他立即发现她脸上满布的泪痕,这才明白狂风骤雨确实吓坏了这看似坚强的小女孩,所以他才干脆厚起脸皮赖在房里不走。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她怕黑。

    “这年头像你这么大惊小敝的人,已经算是稀有动物了。”

    “像小蝶那么坚强独立的小孩子也不多见。”

    “这话真想让玖菲听听,她老是说我太依赖。”

    “韩玖菲这么说过?”

    “她经常说都是衣仲过度保护,害我不但依赖,还没有常识。”

    通常当韩玖菲这么说的时候,庄梦蝶只是微笑着不予理会,毕竟这些身外琐事有管衣仲帮忙处理,她还落得轻松呢!

    “我果然必须负绝大部份的责任”

    “什么责任?”

    “应该把小蝶早点嫁出去的责任呀!”管衣仲打马虎眼的功力堪称一流。

    “哼,爸爸不是要你把我看得紧紧的,不准我任意交男朋友,将来再嫁给他挑选的人吗?你哪有办法把我嫁出去?”

    “泡太久对身体不好,该起来了。”

    “好啦!”庄梦蝶听话地在浴白里站起来:“对了,毛巾离衣仲比较近,帮我拿过来吧?”

    避衣仲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随即小心翼翼往浴白方向前进。

    “毛巾在哪里?”

    “这边,你伸出来手,我递过去。”

    黑暗中,管衣仲与庄梦蝶同时朝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向伸出手,结果庄梦蝶扑了个空,管衣仲却太过深入,直到碰到庄梦蝶的身躯才倏地停止。

    “毛、毛巾。”管衣仲惊慌。心想这柔软的感触

    “谢、谢了。”庄梦蝶惊慌地双手遮胸,心里暗呼竟被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怎么不接过去?”他只想夺门而出。

    “啊我忘了。”庄梦蝶双手都挡在胸前,没有多余的手可以用。

    “那我放在浴白旁边,你等一下再拿。”说做就做是管衣仲的信条,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对黑暗的适应力,手一松,毛巾没有掉在该掉的地方,反而直直落下浴池,正好落在庄梦蝶膝盖旁。

    “毛巾掉到水里了”她呐呐地说。

    “我再拿一条”他尴尬的要命。

    “不用了,不擦也无所谓!”如果再重演一次,该如何是好?

    “那我先出去,你放心地穿衣服吧!”管衣仲手靠着墙,开始朝门口移动。

    一听自己要单独地留在浴室里,庄梦蝶惊慌地从浴白里跳出来,伸出手想要拉住避衣仲“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啊!”庄梦蝶没头没脑地乱冲,不但没拉到管衣仲,还撞到墙壁,她因这股突来的剧痛而惊呼出声。

    慌乱中,管衣仲以为她不慎滑倒,赶紧朝声音来源处摸索,手一伸,刚好碰触到她的后背。

    “怎么了?跌倒了吗?这种时候要特别小心哪!”管衣仲心疼地将庄梦蝶搂进怀中,根本忘了此时的她正光溜着身子。

    “只、只是撞到肩膀而已我没事”庄梦蝶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差点蹦出胸腔。她大口喘息着。

    “肩膀吗?”管衣仲的手从后背轻轻滑到右肩:“是不是这里?”

    “不是左边”

    避衣仲温热的大掌让庄梦蝶体内窜过一阵悸动。她意乱情迷地将把头靠在他身上。

    “我帮你揉揉。”手移到左肩,管衣仲忽然意识到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包括她柔软高耸的双峰正顶着他胸膛,馨香醉人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他的手更是不顾礼仪地放在她赤裸的背上!

    避衣仲吃惊地松开手连退三步。

    突然失去温柔,庄梦蝶讶异且不安地唤:“衣仲?”

    “快点换上衣服,不然会感冒的。”管衣仲靠在墙上。

    保持安全距离,不只是驾驶人必须遵守的规则。

    “可是我不知道衣服在哪里”

    “在我手边。”凭直觉,他知道放干净衣物的蓝子就在身边。

    “拿给我吧!”

    “呃,这么黑,只怕又被我弄掉在地上,还是小蝶自己过来比较好。”想起两分钟前的“教训”他可不敢再度造次。

    “说、说得也是”庄梦蝶也不禁想起两分钟前的意外。

    “等一下!”有前车之鉴,不得不防,管衣仲谨慎地说:“我先出去,就在门口等你,不会走远的。”如果再一次意外接触,他可能就要把持不住了。

    “可是”庄梦蝶也想避免“意外”发生,然而,怕黑的恐惧感征服了她的理智“我还是希望衣仲在身边陪我。”

    “可是,浴室太小,不管我们做什么动作,都可能会撞直墙壁或是碰到对方,不如到房间穿吧!反正这间浴室与你的房间相连。”说着,管衣仲拿起衣蓝。

    “就这么做吧!”两人沿着墙壁一路摸索着离开浴室。

    “我把衣服放在床上。”管衣仲在床的右侧放下衣物后,便一溜烟跑到左侧。

    “嗯。”庄梦蝶摸到了床边。“找到了!”

    两人之间无形的尴尬气氛虽未完全消失“意外情况”也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但天有不测风云,连气象预测都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更何况人为疏失?

    正当庄梦蝶才将睡衣披上肩膀,手还没伸进袖子,房间的大灯忽然闪了闪,接着全室灯火通明。

    避衣仲愕然地看着她,垂落在她肩后的长发是如此的亮丽,她微微泛红的脸蛋是如此地光滑细致,仿佛在邀请人品偿般半启的红唇是如此鲜红欲滴,犹带着水珠的双峰是如此细腻精致

    庄梦蝶愣住了,管衣仲注视她的眼神,仿佛带了十万伏特的电力般,炙得她肌肤几乎灼伤。

    一个呆呆的看着,一个昏昏的被看,房间里静得只剩下水珠从庄梦蝶身上掉落地面的微音。

    “衣仲?”庄梦蝶的脸红得几乎烧到耳根,她的手按着肩上睡衣,不知该继续穿衣,或是持续现况。

    “啊,抱歉”

    避衣仲知道自己该做的不外乎是马上道歉,然后转身就走,临走前还得带上房门。

    但,他的双腿却着魔的走向床前

    “衣、衣仲?”他有如火焰狂烧的眼令她吃惊,她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避衣仲的大掌抚触着她纤细的颈子,猛一使力将她拉进怀里,贪婪地吸取她身上的芳香气息。他的长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轻扣着,然后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庄梦蝶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任由他的唇舌温柔地吸吮着她唇内的芬芳,然后顺着她的颈项、肩膀,慢慢滑到了胸前的浑圆上。

    避衣仲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在阻止他的恣意妄为,但那声音太微弱,影响不了他。由掌心传来的快感,让他迷乱地将手顺着她的大腿,缓慢地往上抚摩

    “啊!”庄梦蝶因他的舌尖,肆无忌惮地逗弄她柔软的蓓蕾而惊喘一声。

    当从未曝露在任何人面前的私处被他探索的手入侵之际,她只觉得双腿忽然失去支持身体的力气,整个人虚软地倚向他。

    感觉到她的身子已虚软,管衣仲顺势将她压在床上,开始猛烈吻她,而温热的大掌仍搓揉撩拨着她的核蕊。

    “衣仲,这”随着庄梦蝶微弱的叫唤,管衣仲托起庄梦蝶的脸,直视着她因激情而蒙上了一层薄雾的朦瞳眸。

    “不用担心,我会教你的。”

    他了解自己在做什么,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无法压抑自己的渴望。

    庄梦蝶与他太接近了,以致于他花费多年才突然惊觉,他竟在不知不觉间对她产生不该存在的爱意!

    但最令他觉得痛苦的是,尽管恋慕的人儿近在咫尺,他却什么也不能做,所以他只好选择在这份渴慕杀了自己之前,逃离庄家,也逃离她。

    但,此时她完美无瑕的躯体在他身上摩蹭着,他根本无法抗拒这强而有力的诱惑。所以他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想珍惜这份意外的亲密接触。

    “我好怕”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对性事一知半解。

    “我在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胸前蓓蕾因他不间断的爱抚舔吻而坚挺轻颤,庄梦蝶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衣仲,我喜欢你”她感觉从未被人探入的女性,正因为他的深探浅出,而汩汩流出温热的蜜津。

    其实,她并不清楚自己对管衣仲的感情到底该定位在何处,而纷乱的思绪还来不及找到答案,就被他即将离去的宣言打得一团混乱。

    “我也是,小蝶是我最珍爱的女孩。”感受到她的身子跟随他长指的律动而左右扭动着,他知道必须占有她,让她知道他有多么爱她。

    庄梦蝶娇喘连连地轻叹:“答应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才不要嫁给爸爸安排的人呢!明天就叫孔思贤回去吧”

    好友的名字如同利针刺进管衣仲的心,激情瞬间被罪恶感一扫而尽。看看他做了些什么好事?竟然推倒对他全心信任的庄梦蝶,打算利用她的信赖趁机占有她!他不仅辜负了庄海强、孔思贤,更是侮辱了庄梦蝶!

    避衣仲啊避衣仲,你的人生简直白活了!

    一回复理智,管衣仲从床上弹跳而起身,直直冲到房门口,背对着坐起的庄梦蝶,惭愧交加地责备自己。“呃,我一时失去理智,差点伤害到小蝶,我会负起善后责任,也请你忘了今晚的错事晚安。”

    不等庄梦蝶回答,管衣仲径自离去,并带上房门。

    剩下一头雾水的庄梦蝶呆愣地坐在床上。

    她不觉得他做了什么错事啊?为何他一副打算把自己千刀万剐,以谢天下人的忏悔语气?而那句“我会负起善后责任”的意思究竟为何?

    忽然间,庄梦蝶有了不祥预感,这感觉强烈地撞击她的心窝,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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