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烟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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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林婵静静的站在桃花树下，花已含苞，只是还未绽放。或许，转身便会凋零。
迎亲的队伍已行至门前，领头的少年白衣似雪，眉目间，流淌水色无边。他单膝跪地，眼神清澈，语气里有刻意的尊敬：“王妃，该起程了。”林婵轻道了一声：“好。”轻的如同天边飘过的云，有风吹过，灰飞烟灭。还想说点什么，然而无语。
再多感慨，皆是注定。
十八年前，七岁的小王到镇上游玩，不早一分钟也不晚一分种，行至林家门前时，林婵“哇哇”落地。小王被哭声吸引而来，小小的林婵凝肤似雪，唇红似霞。看着林婵小王突然笑了：“像瓷娃娃一样，等你长大了，我要娶你做王妃。”这也许只是小王的一句童言无忌，却成了林婵无可选择的宿命。
林婵一出生就注定是王的女人。
十八年后，小王成了真正的王，曾经的童言无忌，竟是旷日持久的誓言。他要娶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二。
迎亲的队伍在寂静的山谷里行走了两天，车轮单调声响，如同深井里的回声，幽远，寂寞。林婵听得触目惊心，想来自己以后的生活便是这样了，虽锦衣在身，玉食在口，但也不过是住在华丽鸟笼中的金丝雀，有翅却无法展翅。终是寂寞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林婵懂。亦很惊心。
“停下。”林婵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虽是注定，但还是不甘，她希望通往王宫的路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是遥遥无期：“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王妃，大婚之日即将”白衣少年顿了顿了说：“好吧！就地休息一天。”他是王的贴身侍卫，随着王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包括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凝香玉露的后宫，实则暗流汹涌，勾心斗角。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岂会是三千佳丽的对手。林婵的心思他懂，但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替她稍微延缓一下进宫的速度。仅此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林婵温柔的语气里有感谢的意味。大婚将至，他们的时间不算充裕，但他还是肯她的停下了脚步。
“在下莫杰良。”
‘莫杰良’林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扑哧”的笑出声来：“你话那么少，不如改名叫莫言好了。”
莫杰良愣了一下。的确两天来他和她说的话不超过三句。不过和王妃说话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好不好嘛！”林婵得意于自己小小的创意，微微红了脸，眼里有调皮的光。
她是可爱的。莫杰良想。
“在下的名字是父母所取，不好随意更改，还请王妃恕罪。”莫杰良很想说点什么调皮的话，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呆板的话。他偷看了林婵一眼，心跳的有点异常，像做错事的孩子，他活了二十年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有些东西突如其来，不能去细想，只怕想明白了，便是错。
林婵撇了撇嘴，说：“你一点也不好玩，像木头一样。”
莫杰良小声的辩解：“在宫里我是最好玩的了。”他的辩解没有人听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他想起小时候去摘柿子吃，树很高，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眼看就要摘到了，却不小心摔了下来。那天在柿子树下，小小的莫杰良独自一个人抱着膝盖哭的很伤心，他哭不是因为摔疼了，而是因为他快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抓了一根树枝，折断的树枝上有个鸟窝，窝里的小鸟掉到地上全死了。
那时候他也是可爱的。
后来事情被父亲发现了，狠很的甩了他两个耳光，说；“没用的东西，男儿流血不流泪。”从此以后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所有悲喜深藏于心。只是在宫里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鸟窝，他还是会去加固一下。
“喂。木头，我饿了。”虽然有侍女，但林婵想逗逗莫杰良。他肯为她停下，是否肯为她做饭。莫杰良“哦”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生火，搭灶。因为是在路上一切从简，他煮了碗面条，还从附近的树上找来鸟蛋加了进去。现在他倒忘了爱护小动物的那点心思。
林婵看着莫杰良为自己忙前忙后，心情如同春天，繁花似锦。
煮好面条莫杰良端过来，突然又停住，将面条递给旁边的侍女。他好象做的太多了，他的职责是保护王妃的安全，其它事不该他去做，也不能去做。
由侍女送过来的面条，林婵吃得索然无味，甚至有小小的委屈。“不吃了。”林婵瞪了莫杰良一眼，钻回车里。
莫杰良被林婵瞪的呆若木鸡。林婵又从车里伸出头来，骂了一句：“死木头。”莫杰良更呆！
三。
晚上，迎亲的队伍就地搭起了帐篷。莫杰良守在林婵的帐篷外，身影借着月光投射在帐篷上被拉长放大。林婵莫名觉得有他在自己便会很安全，放心的沉沉的睡去，嘴角有甜甜的微笑。
谁也没想到，半夜他们竟遭到了将军派来的杀手的攻击。
军是王的堂第，当年他和王都有王位的继承权。历代王位相争，明争暗斗兄弟相残是免不了的，最终将军败下阵来。老王念及亲情将他封为镇远大将军，但他不甘心，他想做王，他想用林婵做人质逼王交出王位。他太高估林婵了，不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帝王或许有，但凤毛麟角。这一点将军也是知道的，但林婵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王已经决定要削他权将他软禁在宫中。这次无论成败，他都要放手一搏。
数十名杀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向车队疯狂的攻击。迎亲的队伍中除莫杰良外都是些普通的士兵，侍女，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
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哀号，到处是尸体
莫杰良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车队已经保不住了，但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林婵。此时坐在车内的林婵没有惊慌，一片安然，仿佛她就预知了这一场劫杀的到来。莫杰良劈翻跟前的几个人，一把抱起林婵也不敢恋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卯足了劲一路冲出了重围，身上多处被追杀而来的人砍伤，血晕染在白衣服上如同一朵朵泣血的花。那一瞬间，他看到林婵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住满哐的泪水。她是心疼他，但又不想让他分心。
莫杰良看了一眼林婵，不知那来的勇气，仰天大叫一声，挥剑将追杀而来的人全部劈翻。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在莫杰良倒地的那一瞬间脑里只有两个字－－－－林婵。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被裹的像个粽子。
“你醒了。”见莫杰良醒来，林婵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嫣然一笑。灿若桃花。莫杰良差点又晕了过去，好在他还算坚强，忍住了。
“如果我不是王妃，你会这样拼命的救我吗？”林婵幽幽的说。“会。”莫杰良毫不犹豫的回答。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忘了她是王妃，他只是怕她受到伤害。
林婵的心像蒙上一层雾，有些湿润，眼里有温暖的光，随即旋转目光，自去看天。这份温暖她不敢轻易触碰。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莫杰良问。“恩，还好我带着金创药。”林婵顿了顿又说：“你不知道，你身上有许多伤口，我清理了整整一夜。还有一个伤口有点发黑，我怕有毒，用嘴帮你吸毒呢！”
莫杰良有些尴尬，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林婵替他清理伤口，自然要脱了他的衣服他很想问问那个发黑的伤口在什么部位。“想什么呢？那个伤口在你的手臂上。”林婵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
“我没想，你想的事。”莫杰良忍住笑，淡淡的说。这次换林婵尴尬了，嚷嚷说：“我只脱了你的衣服”越说越觉得不对，涨红了脸，嘟着嘴什么都不说。“替我包扎的布从哪儿找来的。”莫杰良问。“你的白衣服啊！我把它撕成了布条。”林婵说。莫杰良彻底傻眼，没了衣服，自己穿什么？总不能像个粽子一样出去见人吧！“麻烦你到附近的村子里帮我借件衣服好吗？”“不去。”林婵想小小的报复他一下：“我倒是有件多余的衣服，可以借给你穿。”“我宁愿像个粽子，也不穿女人的衣服。”莫杰良满脸严肃，认真，负责任的说。林婵看着莫杰良的表情，笑弯了腰，笑完了看看莫杰良，又笑。
莫杰良被林婵笑的心如小鹿在撞，转移话话题问：“你身上在怎会带着金创药？”他不解，女孩身上带着的应该是荷包之类的东西，可林婵身上带着的却是专治伤用的金创药。
林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消失，半点不露痕迹，漫不经心的说：“防色狼啊！”莫杰良一脸莫名其妙：金创药和色狼有什么关系？“我去借衣服。”说着林婵一溜烟跑了。“也给你自己借一件。”莫杰良喊了一声。林婵穿的是华丽的宫服，太过招摇，怕引来将军的杀手，还是换一身比较安全。
衣服借来换上，莫杰良皱着眉头，你满的说：“也不借身好看点的，这衣服穿着像放牛的。”“那我像织女。”林婵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牛郎织女’一时间，莫杰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千言万语都隐藏在这一声叹息中。
她不是织女。她是王妃。
四。
两人走了一天，来到一条小河边时天色已晚，莫杰良决定就地休息一晚。
河对岸，有几个小孩在放烟火，天空瞬间明亮起来，一朵朵烟花从天而降，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林婵看着满天飞舞的烟花瞬间落下，突然就感伤起来，美的一切总在瞬间，如同海市蜃楼般，也只是刹那的一闪而过，留下的却是满地忧伤。林婵闭上眼轻轻的靠在了莫杰良的肩上。如果只能拥有瞬间，那么此刻就当做是天长地久。
林婵说了句什么天空中又盛开了一朵烟花，响声掩盖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莫杰良问。
“我说我饿了，你去抓条鱼来吃。”有些话，一辈子她只想说一次。
晚上抓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杰良抓了半天一条鱼也没抓到。“笨蛋。”林婵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骂了一句。“好，我是笨蛋。你聪明，你来抓一条给我看看。”“我来就我来。”林婵挽起裙子，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到河里，弯下腰认真的在水里摸鱼。真的是摸鱼，只能摸一摸，鱼从她手边蹭来蹭去，可惜就是抓不到。
林婵一急忘了是在水里，抬脚就去踩鱼，却踩在了一块很滑的鹅卵石上，险些栽倒在河里，幸亏一双有力的手及时伸过来，抓住了她。“你想游泳吗？”莫杰良用嘲笑的眼关光看着林婵。
林婵并不理会莫杰良的嘲笑，问了一个女孩都爱问的无聊问题：“如果我和王同时掉到河里，你会先救谁？”“救王。”莫杰良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林婵心里一下子装满了妒忌，恨恨的说：“我要杀了王。”“你若杀了王，我便杀了你。”莫杰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王的贴身侍卫代代相传，他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都是历代王的贴身侍卫，而且都做的很优秀。莫杰良一出生就注定是王的男人，承担着保护王的责任，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对王无与伦比的忠诚，他把王的安全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只要他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王，包括想到林婵，莫杰良心里“咯噔”了一下，像一棵小石头仍进了水里，泛去了层层的涟漪。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惯性而出，如果真的是若婵，自己恐怕就下不了手了。
“看，我抓到鱼了。”林婵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兴高采烈的向莫杰良炫耀着她抓到的鱼。“你是怎么抓到的。”莫杰良一肚子问号。自己不过是沉思了一小会没注意到她，她居然就抓到鱼了。“我用匕首刺到的。”“你哪来的匕首。”“河里捡的。”“给我看看。”那是一把很精致的匕首，长约12寸，刀把上镶有两棵蓝宝石，刃薄锋利，吹毛断发。
莫杰良仔细在河里摸索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这么好的匕首，我也要捡一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柔白的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曾落过一粒尘埃，干净而又纯净。
林婵呆呆的看着莫杰良，眼里有幽幽的光，仿佛是千年的叹息。
她说的话，他都相信了。
五。
次日清晨，两人遇到了王派来寻他们的骑兵。领头的骑兵关切的问：“王妃，你没事吧！”接着又高兴起来：“听说你们被攻击的消息，王急得不的了，到处派人找你们，没想到被我们找到了。快起程吧！离大婚之日只有两天了。”
林婵深深的看了莫杰良一眼，贴着他的耳朵底底的，细细的说：“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只愿随君行。”
莫杰良呆站在那里，站在微凉的风中。林婵底底的，细细的声音萦绕在莫杰良的耳旁，像某种疼痛由心开始蔓延全身，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几乎掐出血来。“君愿陪你绕天涯。”莫杰良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似一枚纠结的刺。
“和你开玩笑呢！”林婵淡淡的笑着。转身离开。
六。
离开即永别。
那日林婵说想一个人去树林里静一静。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她。
良到她的家乡去打听，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林家三口在一年前死于一场疾病中。那么与他同行的林婵是谁？
她是谁？她是烟落，是将军派来的杀手，任务是冒充林婵混进宫中刺杀王，当然也包括莫杰良。
烟落先是装哀怨，后又装天真，甚至那场半路劫杀都是在演戏，目的是要让莫杰良信任她。若要杀王，忠心不二的莫杰良定会誓死保王，他是烟落杀王最大的绊脚石，因此演一场戏让莫杰良对她毫无防备，这样在去王宫的路上她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只是在和莫杰良的朝夕相处中，有些东西钻进了烟落的心里，生根发芽，盘根错结。她对他下不了手。
以她的身份离开他便是爱他最好的方式。
七。
很久很久以后，莫杰良早已洞悉一切，可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曾经的那一场隔岸烟火，记得那个灿若桃花的女子靠在他的肩上说：“莫杰良，我喜欢你。”
那时他假装没听到。现在他听到了，可惜
一个杀手若完不成任务，下场真的，离开既永别。
经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林婵静静的站在桃花树下，花已含苞，只是还未绽放。或许，转身便会凋零。
迎亲的队伍已行至门前，领头的少年白衣似雪，眉目间，流淌水色无边。他单膝跪地，眼神清澈，语气里有刻意的尊敬：“王妃，该起程了。”林婵轻道了一声：“好。”轻的如同天边飘过的云，有风吹过，灰飞烟灭。还想说点什么，然而无语。
再多感慨，皆是注定。
十八年前，七岁的小王到镇上游玩，不早一分钟也不晚一分种，行至林家门前时，林婵“哇哇”落地。小王被哭声吸引而来，小小的林婵凝肤似雪，唇红似霞。看着林婵小王突然笑了：“像瓷娃娃一样，等你长大了，我要娶你做王妃。”这也许只是小王的一句童言无忌，却成了林婵无可选择的宿命。
林婵一出生就注定是王的女人。
十八年后，小王成了真正的王，曾经的童言无忌，竟是旷日持久的誓言。他要娶她，不管她愿不愿意。
二。
迎亲的队伍在寂静的山谷里行走了两天，车轮单调声响，如同深井里的回声，幽远，寂寞。林婵听得触目惊心，想来自己以后的生活便是这样了，虽锦衣在身，玉食在口，但也不过是住在华丽鸟笼中的金丝雀，有翅却无法展翅。终是寂寞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林婵懂。亦很惊心。
“停下。”林婵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虽是注定，但还是不甘，她希望通往王宫的路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是遥遥无期：“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王妃，大婚之日即将”白衣少年顿了顿了说：“好吧！就地休息一天。”他是王的贴身侍卫，随着王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包括后宫。看似风平浪静，凝香玉露的后宫，实则暗流汹涌，勾心斗角。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女子岂会是三千佳丽的对手。林婵的心思他懂，但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替她稍微延缓一下进宫的速度。仅此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林婵温柔的语气里有感谢的意味。大婚将至，他们的时间不算充裕，但他还是肯她的停下了脚步。
“在下莫杰良。”
‘莫杰良’林婵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扑哧”的笑出声来：“你话那么少，不如改名叫莫言好了。”
莫杰良愣了一下。的确两天来他和她说的话不超过三句。不过和王妃说话并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好不好嘛！”林婵得意于自己小小的创意，微微红了脸，眼里有调皮的光。
她是可爱的。莫杰良想。
“在下的名字是父母所取，不好随意更改，还请王妃恕罪。”莫杰良很想说点什么调皮的话，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呆板的话。他偷看了林婵一眼，心跳的有点异常，像做错事的孩子，他活了二十年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有些东西突如其来，不能去细想，只怕想明白了，便是错。
林婵撇了撇嘴，说：“你一点也不好玩，像木头一样。”
莫杰良小声的辩解：“在宫里我是最好玩的了。”他的辩解没有人听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他想起小时候去摘柿子吃，树很高，好不容易爬了上去，眼看就要摘到了，却不小心摔了下来。那天在柿子树下，小小的莫杰良独自一个人抱着膝盖哭的很伤心，他哭不是因为摔疼了，而是因为他快摔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去抓了一根树枝，折断的树枝上有个鸟窝，窝里的小鸟掉到地上全死了。
那时候他也是可爱的。
后来事情被父亲发现了，狠很的甩了他两个耳光，说；“没用的东西，男儿流血不流泪。”从此以后学会了沉默，学会了所有悲喜深藏于心。只是在宫里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鸟窝，他还是会去加固一下。
“喂。木头，我饿了。”虽然有侍女，但林婵想逗逗莫杰良。他肯为她停下，是否肯为她做饭。莫杰良“哦”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生火，搭灶。因为是在路上一切从简，他煮了碗面条，还从附近的树上找来鸟蛋加了进去。现在他倒忘了爱护小动物的那点心思。
林婵看着莫杰良为自己忙前忙后，心情如同春天，繁花似锦。
煮好面条莫杰良端过来，突然又停住，将面条递给旁边的侍女。他好象做的太多了，他的职责是保护王妃的安全，其它事不该他去做，也不能去做。
由侍女送过来的面条，林婵吃得索然无味，甚至有小小的委屈。“不吃了。”林婵瞪了莫杰良一眼，钻回车里。
莫杰良被林婵瞪的呆若木鸡。林婵又从车里伸出头来，骂了一句：“死木头。”莫杰良更呆！
三。
晚上，迎亲的队伍就地搭起了帐篷。莫杰良守在林婵的帐篷外，身影借着月光投射在帐篷上被拉长放大。林婵莫名觉得有他在自己便会很安全，放心的沉沉的睡去，嘴角有甜甜的微笑。
谁也没想到，半夜他们竟遭到了将军派来的杀手的攻击。
军是王的堂第，当年他和王都有王位的继承权。历代王位相争，明争暗斗兄弟相残是免不了的，最终将军败下阵来。老王念及亲情将他封为镇远大将军，但他不甘心，他想做王，他想用林婵做人质逼王交出王位。他太高估林婵了，不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帝王或许有，但凤毛麟角。这一点将军也是知道的，但林婵是他最后的机会了，王已经决定要削他权将他软禁在宫中。这次无论成败，他都要放手一搏。
数十名杀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向车队疯狂的攻击。迎亲的队伍中除莫杰良外都是些普通的士兵，侍女，基本上没有什么战斗力。
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哀号，到处是尸体
莫杰良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车队已经保不住了，但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林婵。此时坐在车内的林婵没有惊慌，一片安然，仿佛她就预知了这一场劫杀的到来。莫杰良劈翻跟前的几个人，一把抱起林婵也不敢恋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卯足了劲一路冲出了重围，身上多处被追杀而来的人砍伤，血晕染在白衣服上如同一朵朵泣血的花。那一瞬间，他看到林婵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强忍住满哐的泪水。她是心疼他，但又不想让他分心。
莫杰良看了一眼林婵，不知那来的勇气，仰天大叫一声，挥剑将追杀而来的人全部劈翻。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在莫杰良倒地的那一瞬间脑里只有两个字－－－－林婵。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再醒来，他发现自己被裹的像个粽子。
“你醒了。”见莫杰良醒来，林婵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嫣然一笑。灿若桃花。莫杰良差点又晕了过去，好在他还算坚强，忍住了。
“如果我不是王妃，你会这样拼命的救我吗？”林婵幽幽的说。“会。”莫杰良毫不犹豫的回答。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忘了她是王妃，他只是怕她受到伤害。
林婵的心像蒙上一层雾，有些湿润，眼里有温暖的光，随即旋转目光，自去看天。这份温暖她不敢轻易触碰。
“是你帮我包扎的吗？”莫杰良问。“恩，还好我带着金创药。”林婵顿了顿又说：“你不知道，你身上有许多伤口，我清理了整整一夜。还有一个伤口有点发黑，我怕有毒，用嘴帮你吸毒呢！”
莫杰良有些尴尬，讷讷地说不出话来。林婵替他清理伤口，自然要脱了他的衣服他很想问问那个发黑的伤口在什么部位。“想什么呢？那个伤口在你的手臂上。”林婵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
“我没想，你想的事。”莫杰良忍住笑，淡淡的说。这次换林婵尴尬了，嚷嚷说：“我只脱了你的衣服”越说越觉得不对，涨红了脸，嘟着嘴什么都不说。“替我包扎的布从哪儿找来的。”莫杰良问。“你的白衣服啊！我把它撕成了布条。”林婵说。莫杰良彻底傻眼，没了衣服，自己穿什么？总不能像个粽子一样出去见人吧！“麻烦你到附近的村子里帮我借件衣服好吗？”“不去。”林婵想小小的报复他一下：“我倒是有件多余的衣服，可以借给你穿。”“我宁愿像个粽子，也不穿女人的衣服。”莫杰良满脸严肃，认真，负责任的说。林婵看着莫杰良的表情，笑弯了腰，笑完了看看莫杰良，又笑。
莫杰良被林婵笑的心如小鹿在撞，转移话话题问：“你身上在怎会带着金创药？”他不解，女孩身上带着的应该是荷包之类的东西，可林婵身上带着的却是专治伤用的金创药。
林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消失，半点不露痕迹，漫不经心的说：“防色狼啊！”莫杰良一脸莫名其妙：金创药和色狼有什么关系？“我去借衣服。”说着林婵一溜烟跑了。“也给你自己借一件。”莫杰良喊了一声。林婵穿的是华丽的宫服，太过招摇，怕引来将军的杀手，还是换一身比较安全。
衣服借来换上，莫杰良皱着眉头，你满的说：“也不借身好看点的，这衣服穿着像放牛的。”“那我像织女。”林婵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牛郎织女’一时间，莫杰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千言万语都隐藏在这一声叹息中。
她不是织女。她是王妃。
四。
两人走了一天，来到一条小河边时天色已晚，莫杰良决定就地休息一晚。
河对岸，有几个小孩在放烟火，天空瞬间明亮起来，一朵朵烟花从天而降，像流星徘徊在夜空。林婵看着满天飞舞的烟花瞬间落下，突然就感伤起来，美的一切总在瞬间，如同海市蜃楼般，也只是刹那的一闪而过，留下的却是满地忧伤。林婵闭上眼轻轻的靠在了莫杰良的肩上。如果只能拥有瞬间，那么此刻就当做是天长地久。
林婵说了句什么天空中又盛开了一朵烟花，响声掩盖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莫杰良问。
“我说我饿了，你去抓条鱼来吃。”有些话，一辈子她只想说一次。
晚上抓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杰良抓了半天一条鱼也没抓到。“笨蛋。”林婵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骂了一句。“好，我是笨蛋。你聪明，你来抓一条给我看看。”“我来就我来。”林婵挽起裙子，赤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到河里，弯下腰认真的在水里摸鱼。真的是摸鱼，只能摸一摸，鱼从她手边蹭来蹭去，可惜就是抓不到。
林婵一急忘了是在水里，抬脚就去踩鱼，却踩在了一块很滑的鹅卵石上，险些栽倒在河里，幸亏一双有力的手及时伸过来，抓住了她。“你想游泳吗？”莫杰良用嘲笑的眼关光看着林婵。
林婵并不理会莫杰良的嘲笑，问了一个女孩都爱问的无聊问题：“如果我和王同时掉到河里，你会先救谁？”“救王。”莫杰良想都没想便说了出来。林婵心里一下子装满了妒忌，恨恨的说：“我要杀了王。”“你若杀了王，我便杀了你。”莫杰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王的贴身侍卫代代相传，他父亲的父亲的父亲都是历代王的贴身侍卫，而且都做的很优秀。莫杰良一出生就注定是王的男人，承担着保护王的责任，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对王无与伦比的忠诚，他把王的安全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只要他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王，包括想到林婵，莫杰良心里“咯噔”了一下，像一棵小石头仍进了水里，泛去了层层的涟漪。刚才那句话不过是惯性而出，如果真的是若婵，自己恐怕就下不了手了。
“看，我抓到鱼了。”林婵似乎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兴高采烈的向莫杰良炫耀着她抓到的鱼。“你是怎么抓到的。”莫杰良一肚子问号。自己不过是沉思了一小会没注意到她，她居然就抓到鱼了。“我用匕首刺到的。”“你哪来的匕首。”“河里捡的。”“给我看看。”那是一把很精致的匕首，长约12寸，刀把上镶有两棵蓝宝石，刃薄锋利，吹毛断发。
莫杰良仔细在河里摸索起来，嘴里喃喃自语：“这么好的匕首，我也要捡一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柔白的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不曾落过一粒尘埃，干净而又纯净。
林婵呆呆的看着莫杰良，眼里有幽幽的光，仿佛是千年的叹息。
她说的话，他都相信了。
五。
次日清晨，两人遇到了王派来寻他们的骑兵。领头的骑兵关切的问：“王妃，你没事吧！”接着又高兴起来：“听说你们被攻击的消息，王急得不的了，到处派人找你们，没想到被我们找到了。快起程吧！离大婚之日只有两天了。”
林婵深深的看了莫杰良一眼，贴着他的耳朵底底的，细细的说：“带我走吧！天涯海角只愿随君行。”
莫杰良呆站在那里，站在微凉的风中。林婵底底的，细细的声音萦绕在莫杰良的耳旁，像某种疼痛由心开始蔓延全身，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几乎掐出血来。“君愿陪你绕天涯。”莫杰良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话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似一枚纠结的刺。
“和你开玩笑呢！”林婵淡淡的笑着。转身离开。
六。
离开即永别。
那日林婵说想一个人去树林里静一静。从此以后没有人再见过她。
良到她的家乡去打听，却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林家三口在一年前死于一场疾病中。那么与他同行的林婵是谁？
她是谁？她是烟落，是将军派来的杀手，任务是冒充林婵混进宫中刺杀王，当然也包括莫杰良。
烟落先是装哀怨，后又装天真，甚至那场半路劫杀都是在演戏，目的是要让莫杰良信任她。若要杀王，忠心不二的莫杰良定会誓死保王，他是烟落杀王最大的绊脚石，因此演一场戏让莫杰良对她毫无防备，这样在去王宫的路上她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只是在和莫杰良的朝夕相处中，有些东西钻进了烟落的心里，生根发芽，盘根错结。她对他下不了手。
以她的身份离开他便是爱他最好的方式。
七。
很久很久以后，莫杰良早已洞悉一切，可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曾经的那一场隔岸烟火，记得那个灿若桃花的女子靠在他的肩上说：“莫杰良，我喜欢你。”
那时他假装没听到。现在他听到了，可惜
一个杀手若完不成任务，下场真的，离开既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