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出征 > 第二章

第二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出征最新章节!

    安秦摘下贝雷帽,放往应该摆花的船首。风吹乱他云浪一般的中长发,他旋足,迎风远眺。山下一个城墙、城楼形成的休憩小佰口,帆船收着帆、张着帆都有,即便短时间暂泊,今天不适合出航,就没有一艘会驶出湿坞之外。

    转回身,安秦面对粉红大理石切磨的帆形墓碑,风再次把他的头发吹得遮盖脸庞,他伸出手来,细细抚摸墓碑上的刻文。

    田心蜜,她也是个加汀岛英雄,死时相当年轻。貌美的照片镶镌在粉红帆上,这儿的习俗不用谁谁谁之墓,她的梦幻墓碑有“永远出航”的字样。这是不会返航的出航。

    “那么,你现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安秦拾起贝雷帽,往帆顶挂戴,稍微掩挡了照片里的清绝眉眼。他说:“你朝哪儿出航?风的方向吗?今天,吹海风,我当你在这儿”

    howiwish,howiwishyouwerehere

    深深聆听男人的嗓音,田安蜜没注意他正一步一步靠近。

    在盛开黄馨、饱散木犀科气味的长石阶,她抱着一束花,头上帽子也有花,走没几步一个喷嚏,她喃喃自语、呢呢跟唱——

    “你不会打喷嚏打得跳起来,我会打喷嚏打得躺下去we’rejusttwolostsoulsswimminginafishbowl——”

    “心——”

    男女声调陡顿在一个喷嚏响、一个撞击声、一个阳光晒醒沉睡花苞,香氛大肆攻陷香槟山的午后。

    若不是男人抓着女人,她大概滚下石阶了。她抬起头那秒,他的双眸闪过几不可辨的惊讶。或许不是惊讶,是不耐烦。

    他说:“对花过敏,别抱着当宝。”

    田安蜜回过神,发现耳机掉了一边,怀里买来的花束压塌大半,帽子歪斜一侧肩。她扬眸,盯着下阶撞上她的男人。

    安秦更早几秒已凝思,将重迭女人身上的幻影抽掉。是有点像,但不是。“鼻子红得像驯鹿——”

    “你走路不靠边?”田安蜜打断男人的嗓音。

    安秦眉头皱一下。是啊,他的确可以避开这个不看路的女人,他站在阶顶就看见她埋头一路走上来,她嘴里哼着歌,歌声越来越明朗,让他以为奇迹出现,下阶直直与她相遇。

    他以为奇迹出现

    “请放开你的手。”女人语气微愠。

    安秦收回抓着她手臂的大掌,再瞅她一眼。“下次别一边唱pinkfloyd,一边走路。”颔个首,他绕过她,往下山的方向移行。

    so,soyouthinkyoucantell

    heavenfromhell

    blueskiesfrompain

    男人幽微的嗓音传进她一边耳朵,田安蜜猛回首,喊了句——

    莫名其妙!“我只是对特定香味敏感。”塞上耳机,她不听冒牌货那风中沙哑声调,快步拾级往上。

    有人来过!

    田安蜜尚未到达姊姊田心蜜坟前,五公尺开外,便已瞧见那顶白色贝雷帽。等她缓步走过去,她看清帽上绣着青羽。她抓下帽子,把手上的花束放在石船船首。

    她对着姊姊的照片,说:“是他吗?”她从没见过他——那个传说中姊姊的秘密恋人。他是个心地善良、品格高洁的无国界组织医师,那年,和姊姊上前线载运伤患,一个人独活下来。

    田安蜜回想那男人的长相轮廓,垂眸看手上的贝雷帽,目光缓移,望一眼下山方向,又回看帆里姊姊的照片。

    风像一只手,把她别着扶桑花的米色阔边帽掀至墓碑上。她静眄姊姊甜灿的年轻笑脸,好一会儿,说:“你比较喜欢这一顶吗?那——这一顶,我带回去了喔——”扬扬贝雷帽。

    当晚,田安蜜把贝雷帽挂在床头柱,睡前,听着pinkfloyd,想起下午撞上的男人,她忽地下床,往书房找出海英借给她的医学期刊。

    翻至某页,男人的脸容跃进她眸底。

    无国界慈善组织的安秦医师,接受罗布尔瑞斯国家研究院聘任,执掌再生医学研究中心

    “就是他吗”

    比起怎样让战争中断手断脚的士兵长回完整肢体,田安蜜期待的是世界真正、完全和平,不过,如果为了要让好动而不小心遭门板夹断手的孩子长回可爱指头,则另当别论。

    再生医学不是她感兴趣的领域,甚至有那么点排斥但也许,她明天会去听听那位权威说些什么上帝的台词。

    田安蜜记起来了,他下午说了“心”字,应该不是要她走路小心——他就是她那个心地善良、品格高洁的无缘的姊夫。

    安秦通常在睡前更襩uo逶。燃右坏愕憔频娜纫焉硖迮朊谓峡臁馐撬诤浔惫娜粘o肮摺?br />

    来加汀岛,他得将习惯抛回北国冰海,入门先喝一瓶冰啤酒,再调低旅店原本设定的室内温度。

    六度,降低六度。压缩多余的六度,空气薄冷,他感觉舒适了些,啤酒也好喝。他太久没出队,大部分时候待在严寒北国,身体竟然显出娇贵,耐不了加汀岛这点热,出门一趟,像淋了雨回来,或者,他就是一朵雨云,汗水从发梢眉梢一滴一滴落下,连睫毛都湿了。

    男人这么容易出水似乎不是好现象。

    安秦抹把脸,喝完啤酒,离开螺旋梯下的小吧台,准备进房冲澡,电铃声裹着冷空气抖颤而来。

    安秦停住迈步的双脚。

    铃声神经质地响个无止无尽。segeln是加汀岛最为住客保密隐私的高级旅店,一般,住客没有设定访客名单,柜台不会随便放行。他没有作这项设定,柜台没致电通报,谁会来找他,他十分明白,门外那个歇斯底里家伙。

    “安医师、安秦医师、无国界组织的安秦医师——”

    安秦站在过道小厅的宽阔三层台阶上,回过头。那家伙无孔不入,弯出玄关,踏进客厅。

    “呼——”喘叹一口大气,海英寒毛直竖。“这房怎么有点冷”喃喃自语一句,正色看向安秦,说:“我以为你迷路,或中暑倒在街边,你们寒地来的,时兴这一套,多年如此——”

    “你有钥匙?”安秦脱掉湿透的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躯干。

    若非他皮肤白净、说话神情云淡风轻得仿佛随时会出家,那副袒胸暴肌的模样还真像要打架。

    海英扯唇笑笑,往里走。“我有时兼职旅店驻医,为了谨慎,我被授与必要时刻进出客房的权利。”他不需要钥匙,旅店高科技辨识机器储存了他的声纹、指纹、虹膜、脸形所有生物特征,他本身就是一把会走动的钥匙、万能钥匙!“门铃按半天,没响应,我只好自己进来,确定你在或不在,不在,我就得出去路边找——”

    “我正准备沐浴。”安秦拎着衣服,走一步,左脚踩中异物,低头看——一个风船葛苞膜,已消扁。他捡起,剥开苞膜,里头种子还翠绿,他盯着白色心形纹——像下午那名对花过敏的女子穿的衣服图样,他记得她胸前有个心,即使她抱着花束,他仍看得清楚,甚至对她那件织锦缎拼接蕾丝的淡色系百衲裙印象深刻,这苞膜应该也是从她的花束沾夹在他衣物,被他带回来。

    “你在看什么?安医师——”

    安秦正神,回眸对上凑近的海英,把手中的种子交给他。

    海英愣了愣,盯着掌中几颗小珠子。“这好像是一种植物?”

    “你拿去种看看。”安秦说。

    “你何不自己种?”海英欲将种子交还。

    “带回无国界种不活。”安秦往房间走。

    海英亦步亦趋,尾随安秦。“你们不是有个专门改良植物的实验室?现在连扶桑花都在雪地开遍了,还有什么种不活——”

    “一颗死心种不活。”很玄妙的答话。

    海英低瞥掌中种子的白心纹。一颗死心吗?他手臂抬摆,抛了一把俗尘。“安医师,你还真看得开,讲话神性十足,‘生命随缘’是这个意思吧?明天的研讨会可别说此类箴言,免得人家以为进了什么大师开释场子——”

    “海英,”安秦打开镂花房门,回身,手臂搭靠门框,敛首,倦累沉懒地说:“谢谢你的忠告。我要沐浴,你请便。”

    海英眼一瞠,猝地注意到安医师浑身湿、头发滴水、俊脸湿亮。“这是汗水吗?”

    “是汗水。”

    “靠!”海英左拳击右掌,大叫不妙。“安医师,你是不是新陈代谢有问题?身体出毛病?流这么多汗——”何况这房里像冰箱。

    “加汀岛太热了。”安秦答道:“多谢关心,我想我没问题。”

    海英摊手。“是是是,没问题最好,你们这些北国来的,脆弱得不可思议,晒个太阳就昏倒——”

    “我听蕊恩讲过之样当年的事。”意思是海英可以不用浪费唇舌、重复讲古。“我这里还有些糖,”搭在门框的手收进门后再伸出,棒棒糖花束乍现,他可真是魔术师!

    “不嫌弃的话,请收下。”安魔术师——不,是安医师,慷慨至极地说。

    海英嘿嘿窘笑。“我的确想问你,早上的糖到哪儿买——”

    “无国界的。你喜欢的话,蕊恩下一次要回来加汀岛,我让她带上两箱给你。”

    安医师真是慷慨,又上道!早已拔夺一根糖叼衔嘴边的海英,朝安秦竖起大拇指。

    安秦浅笑,没什么感觉般地把糖全交出去,退进房里,关上门,走往卧室,去冲澡净身。

    加汀岛的水也暖了些。跪在浴池边扛罐倒水的luo女雕像明明倒出冷水,他却觉得水不冷。他跨出浴池,查看水源开关,确定没开热水,往淋浴亭冲冷水澡,再钻回浴池泡冷水浴,足足超过三十分钟也许超过三十七分钟,是一个发烧体温般的数字。他越泡越觉得热,恍若躺进一个大煮锅中,食人族围着他叫嚣,他的血液沸腾地冲破血管。

    “怎么会热成这个样子?”安秦朝自己脸庞泼几把浴水,甩甩头,起身离开镶贴大红扶桑花样的浴池。

    他依然出了一身汗。穿浴袍?简单在腰间围个浴巾?大可不必,这总统套房,就他一人,图凉快,自在更好。

    光luo身子走出浴间,安秦在镜台室对着雕花铜框镜检视自己。记得无国界的“等待太阳”有个完全仿造南国的人工沙滩泳池,那儿一切跟这儿太像,他们偶尔去接受人工日照,晒得出汗、体温升高,没多久,那热感即退,不同这儿持久,贴着肌肤、渗入毛孔,火灼一般。

    可能他真的病了,他从前来加汀岛,没有这次的感觉。

    安秦看着镜中一绺湿发垂掩下来,盖住模糊的脸容,他皱眉,揉捏鼻梁,往隔着一道活动墙的衣物间移步。擦干身躯,他给自己量了体温和血压脉搏,吞一颗安眠药,旋即寻找舒适国王床。

    光着身子走出衣物间。海英离开了,留下一桌roomservice在卧室窗台软榻的小茶几。安秦热得吃不下晚餐,海英的好意,他心领,细看几眼菜色,他移身往大床,躺平合眸。吃不下,干脆养足精神。

    安眠药的效用很快,他入睡了,却睡不沉。梦里,听见有人在吹口琴,吹得零零落落,吸气、吹气分不清楚。但,他听得出来是哪首歌——

    “不对,这个地方要吸气,否则音出不来。”他忍不住发声。

    吹口琴的女子坐在他旁边,问他——

    “安秦,你很会吹口琴对不对?”

    他睁开眼睛,看见她拿着的,正是他的口琴。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出征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岳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岳靖并收藏出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