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小小娇凄驯将军 > 第九十九章份

第九十九章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小小娇凄驯将军最新章节!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没有几天,又淅淅地下起来。一早微雨引来双燕,喜欢得凤鸾隔窗喊兰枝:“快别撵它,让它在廊下面做窝。”

    兰枝站在厨房前门,抿着嘴儿笑:“廊下并没有旧窝,它怎么会留?”周士元也在房外,见女儿穿一件水绿色绣花的衫子出来张望:“怎么并没有窝?”

    周士元对着她笑,再道:“凤鸾,中午我和忠伯去得远不回来,你和母亲吃饭吧,不用等我。”顾氏听到,在厨房里探出身子:“这雨助庄稼长,二哥带着人去忙,我要去陪二嫂,帮着她做点儿事。凤鸾,”

    凤鸾已知其意,忙道:“我们自己吃,不用管我们。”饭后,周士元和顾氏一个往外,一个往后面去找姚氏,只有凤鸾和兰枝、桂枝在家里。

    院门紧闭,三个人在房里各有事情。凤鸾在炕上盘膝,算的是每天铺子里卖得好的东西总帐。头一天的,全是第二天来算。

    兰枝在炕前椅子上坐着,她和桂枝跟着凤鸾学会不少字,她在算胭脂水粉,桂枝在算杂物东西。

    “咚咚”有人敲响大门。主仆三个人都诧异:“是谁?”凤鸾面有警惕,兰枝和桂枝本能地去抄东西。

    炕上有扫帚,是扫炕用的,兰枝抄在手中;桂枝没有东西拿,顺手拿起的是掸子。“咚咚,”外面继续传来敲门声,凤鸾手抚胸口定定心,对丫头们强装镇定:“去开门!”

    兰枝手握扫帚到大门后,从门缝里看清外面的人,兰枝大惊失色,小步跑回去告诉凤鸾:“还是那个人。”

    大门外面站的人也姓顾,是凤鸾的本家,名叫顾不清。生得人物萎琐,是个有名的二汉。

    不少人喜欢当单身女性,单身女性最容易吸引这些下流人。

    顾不清是去年回来,他平时左边去右边去,没有正经事情。无意中见到凤鸾一回,有事无事就缠上来,因为他还没有娶妻。

    凤鸾听到是他,沉着脸想对策。父母亲不在家,家中只有三个姑娘在,不能开门。才想到这里,见顾不清竟然敢大喊:“表妹,是我呀,我是你表哥啊。”

    兰枝和桂枝一起咬牙,气涨红面庞,齐声对凤鸾道:“再不回他,他会在门外一直喊下去。邻居们听到,姑娘的名声。”

    要说名声二字,凤鸾以前待嫁时并没有这么在乎。在临城土生土长,邻居们虽然也有不好的人,不过是拌个嘴说个难听话。一般的二汉,不吃窝边草,免得对方骂到家里去不好看。

    在这里住着就不一样,虽然有舅舅们和亲戚们在,本村里的闲汉有见过凤鸾的,不打好心思的人不少。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凤鸾自从郭家出来,对这句话了解很深刻。在外面人生地不熟,在受人欺负;回到舅舅身边,也挡不住这些不要脸的闲汉们。

    他们无事走东窜西,见到便宜就拿一把,见到美貌女子就勾搭一下,勾搭不成也不在乎,勾搭多了,总有说得动的上钩。

    这种人,最是没有脊梁骨!但,却是得罪不得,撵不走死缠的人。

    凤鸾心里这样转悠着,桂枝道:“不如去请孙将军”凤鸾苦笑不让她说下去,孙将军经过这两天,快成为凤鸾的心病一大块。

    院门外“咚咚”声响继续敲着,顾不清是看到周士元和周忠出去,周家只有母女在,他并不怕女人。就是周士元回来质问,顾不清只要涎着脸说一句看亲戚,或是借东西,周士元也拿他没办法。

    这些心思,也是凤鸾的心思。她低头正想主意,顾氏在姚氏家听到,从二哥顾玉楼大门出来,赶到自己大门外,生气地道:“你有啥事儿?”

    顾不清皮头皮脸一脸是笑:“表姑在家呢,我想打听个事儿,”顾氏骂道:“打听事儿喊什么表妹,我们家男人不在,你乱敲的什么门!”

    “看表姑说的,男人不在,就不要亲戚上门?”顾不清嬉皮笑脸:“难怪表妹偌大年纪嫁不出去,咱们不是有钱人家,闹什么酸款儿子?”

    顾氏倒吸一口凉气,倒被他噎住。顾不清继续笑得没脸没皮:“表姑,我为表妹上心,所以特地来打听,表妹的亲事要寻个什么样的人,依我看,亲上加亲的更好,表妹再挑上两年,越发没有人肯要,难道当老姑婆!”

    “你家才有老姑婆!”顾氏快要破口大骂,姚氏赶过来搀住她,对顾不清扬着脸笑:“你上心的好,不过你表妹的亲事今年不提,回去吧。”

    顾不清嘴里还要说着话才走开,姚氏和顾氏进来,小声交待她:“无赖不能惹他,他打小儿不是好东西。为什么出去呆几年,是相中村东头家的闺女,半夜爬人家墙头,和人家打起来,这才吓跑出去几年,咱们老实生意人家,惹不起他。”

    顾氏气得手脚冰凉,姚氏还要说她:“外甥女儿的亲事,不是我说你,怎么还不定下来,不要再挑,是个本分老实人就行。”

    “不是我挑,是凤鸾她她还不肯成亲。”顾氏吞吞吐吐也有为难,姚氏叹气,还是指责顾氏:“她当过将军夫人,看不中差的人,你们就由着她!这样不行,得对她说,人家已经不要她,要是还要,难道不来找,我们在这里住着几年,没见郭家一个人。狠狠的对外甥女儿说,让她嫁人!有个男人顶门立户,就没有这些闲人敢上门。”

    两个人说着去了,凤鸾在房中在和丫头们说话。兰枝和桂枝一个口气,嗫嚅地道:“去找孙将军吧,去年那两个,不是孙将军打发的。”

    凤鸾唇角边苦笑更多,抱膝幽幽叹一口气:“不能乱找。”兰枝欺身子炕沿上坐下,先不知道怎么说,话到嘴边忍不住,一下子迸出来:“有什么,他不是有求必应。”

    “兰枝,唉。你不明白。”凤鸾解释不清男女有别,只能再叹气。桂枝转着眼珠子,欢快地道:“那我去和孙将军说,姑娘装不知道可好。”

    “咳咳,我怎么能装不知道?”凤鸾差一点儿被口水呛到,桂枝嘟着嘴:“那怎么办?门前常有这样的人转,姑娘的名声就受损。名声受损,就找不到好婆家。”

    凤鸾笑得幽幽:“我还能找到好婆家吗?”她仰面对着房顶嘘唏。知道亲戚们背后说自己挑,可是自回来这二年,亲戚们给寻的全不是好人。

    不是二婚头家里有孩子,就是年过四十没娶妻的鳏夫。人物蠢笨不说,还个个带着凤鸾已失贞节,他们肯要就施恩的架势。

    纪氏对着邻居们欲盖弥彰,竭力说凤鸾不是当将军夫人的那个外甥女儿,可是邻居们也不傻,顾家这一房只有一个妹妹顾氏,顾氏只生了一个女儿,人人都知道凤鸾是当过将军夫人,现在被抛弃的人。

    要不是被抛弃,怎么会落到回老家来住?

    凤鸾生得好,那将军他舍得不染指?因此为凤鸾找的,全不是正经好人。

    此时凤鸾泛上忧愁,兰枝和桂枝随着她忧愁。凤鸾抹去两点泪水,柔声道:“咱们不理他,兴许他以后不再来。”

    “要是他以后还来呢?”桂枝委委屈屈:“姑娘说这话不是一次了,从咱们来到这里住,就有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来,要是外三四的人也罢了,却是本家的亲戚,这些人,脸面全不要。”

    凤鸾反过来安慰桂枝:“你不要恼,他们乡下人,不看重脸面。”桂枝幽幽怨怨抬起眼睛,恳求道:“去和孙将军说说,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再不敢来。孙将军多好,姑娘的事儿他全上心。”

    凤鸾心惊肉跳,无奈实话实说:“去找孙将军,更加没有名声。”

    “咚咚,”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兰枝脾气上来,跳起来手握着扫炕的扫帚大怒:“我去问他!”几步走出房门到大门后,用力拉开门闩,叉腰怒目道:“滚!”

    敲门的是一个年青男人,他愕然不已:“什么!”在他身后停着一个轿子,轿帘子高打,半露出一个年青妇人,听到这句话,年青妇人生气地道:“这是什么话!林俊,好好问问她!”

    轿子里的妇人是林氏,敲门的是林俊。林俊摸着头嘿嘿回身:“姑,咱们有话好说。”林氏知道他不敢说,带气下轿,带着随身的两个丫头怒气汹汹过来,喝问兰枝:“你是什么人,这样乱说话!”

    兰枝张口结舌,小声地问:“您找哪一位?”林氏的丫头喝斥道:“孙季辅将军夫人,来见你家的那位姑娘。”

    后面姑娘二字,音拖得长长的不带好声气。林俊在旁边着急,林氏一定要见周姑娘,逼着林俊过来。林俊又怕孙季辅知道会责备,心如猫抓一样过来,这一会儿见火药味儿足,最先害怕的是耳报神林俊。

    听说是孙夫人,兰枝不敢怠慢,忙道:“您请候着,我去通报。”林氏对着她匆匆去的背影冷笑几声,带着丫头们自顾自走进来。见林俊还在门外犹豫,回身骂他:“跟着!”

    “姑,我说你有话好好说,”林俊战战兢兢跟在林氏左右,小声打着圆场:“这院子可是人家的,您一会儿不要打”

    林氏正瞅着小院虽小,却花木葱郁不舒服,林俊这话好似火上浇油,林氏怒道:“人家的院子?指不定谁出的钱。”她不无恼怒瞪着林俊:“小六子,你出息了,你忘了没有我,你哪能混上朝廷的皇粮吃,你这个没良心的”

    怀中取出帕子正拭泪,耳边听到温柔地问安声:“见过孙夫人。”只这一声很提气,宛转悦耳如春日黄莺,林氏马上没了眼泪,放下掩面的帕子,带着用心来看请安的这个人。

    果然水灵灵!林氏第一眼,惹出来她的无数心酸。

    见廊上拜倒一个姑娘,虽然俯身低头看不见脸儿,只见她窈窕身姿,林氏第二波泪水快要出来。

    林俊见林氏只伤心不说话,忙代她喊一声:“周姑娘起来。”脑瓜子上立即挨了林氏一巴掌,林氏咬着牙低声骂:“下流东西,往日白疼了你。”

    “姑,你说话要事事想到我姑父,我姑父一发脾气,”林俊附耳小声提醒着。林氏心中多少有震慑,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一声。

    来看周氏已经站起微笑迎客,她白净面庞杏仁儿眼,眼皮子似双似不双,似凤眼不似凤眼,透着精神。

    红唇血色足,有如含着樱桃;眼波儿黑又亮,却不带着妖媚。这一点儿上,和林氏想得不太一样。

    红廊碧瓦下垂身子站着,家常一件水绿色绣荷花出水的罗衫,却衬得身段儿偏偏就与别人不同。

    哪里不同,却说不好。是身段儿更袅娜,还是形容儿更柔顺,反正看得林氏醋意冲天,酸气满怀,自惭形秽直到心窝子里。

    外面的姑娘,竟然这样勾人魂魄,林氏心里酸到眼窝子里,泪水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眼看着要掉下来,林俊在旁边正色道:“周姑娘,我家夫人特地来问候,你的铺子有没有被打抢?”

    林氏马上不哭,泪水硬憋回去,变成狠瞪自己的表侄。林俊装看不到,面上严肃地好似见皇上。

    凤鸾闹不明白她们来意,还是客气地道谢:“有劳夫人牵挂,”再举手相请:“请房中待茶。”

    小雨犹在淅淅,林氏生气地不想动,这小院清雅,指不定是自己家的,不!应该就是自己家的。想想孙季辅这般有心,给自己的外室弄这样小院清地,林氏就气得只想外面站着。

    林俊推她一把,林氏抬手又给他脑袋上一巴掌,林俊摸着头苦笑,姑父外面有人,怎么挨打的是自己?

    他不敢有怨言,侍候着林氏进去,怕她说错了话要带累自己多挨孙季辅的打,林俊也跟进去,不用人让在林氏下首坐下来。

    房中炕上,凤鸾和林氏分宾主坐下,兰枝送上茶,见清香喷鼻,林氏酸酸地道:“姑娘,你这里茶比我平时用得还好,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

    她一口一个姑娘的讽刺着,凤鸾怎么能听出来,她只微笑,林俊接上话:“这是周姑娘自己买的。”

    林氏要翻脸:“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儿?”林俊被热茶呛到,涨红脸咳了两声,才可怜地看看林氏,弱声道:“周姑娘是民女,我是大人吧?”

    “你小呢,小孩子不要说话,”在林氏心里,已经认定凤鸾是孙季辅的外室,虽不中也不远。想周姑娘生得这么好,她不会嫁寻常乡下人,选中孙季辅是必然的事情。要是孙季辅的外室,当然是林俊的长辈。

    把林俊嘴堵上,林氏再来同凤鸾套话:“你可有人家?”她眼珠子嗖嗖盯着凤鸾,只等着她面上变色,说出什么来。

    凤鸾听过两年的闲话,很是心平气和:“并没有许人家,”她很是奇怪,哪有陌生夫人上门问这些,心中猛地一省,忽然变了脸色,与林氏眼睛对上,林氏是伤心中带着气恼,凤鸾是惊吓中带着恐惧。

    她想起来以前的她,为郭朴到处寻人。这位孙夫人,莫不也是如此这般?

    两个人眼睛对上眼睛,林氏压抑着性子开口道:“不是我才来看你,是你也没有拜见我不是?我见到你,就知道是个好姑娘,听说你还有父母,要养父母走这一步我可以体谅,但是你总外面呆着算怎么回事儿?”

    凤鸾傻傻地问:“您是怎么个意思?”林氏生气地手抚着胸口:“你倒来问我!我一听到,就气得心口疼,一天要吃几钱银子的药,让你笑话,肯定不如你月月花费大。”

    “您,到底要说什么?”凤鸾再次打断林氏,林氏气再也忍不住,手“啪”地重重一拍小炕桌,凤鸾吓得一哆嗦,林氏站起来怒目于她:“你想和我分两边儿大,这万万不能!”

    凤鸾目瞪口呆中,林氏缓一缓气,对着她的惊惧冷笑一下:“你不要装了,我亲自来接你,也来对你说一说,我是个和气的人,平时家常说话不论俗理儿,可是当着人,你就得守妾室的规矩!”

    “孙夫人!”凤鸾怒声站了起来,她过于生气“啪”地一声,手掌也在小炕桌重重一击,把林氏也吓了一个哆嗦,不敢置信地看着凤鸾。

    凤鸾生气地道:“你我初次相见,竟敢如此胡说!”她手中袍袖一拂,转身往房中去,喝道:“送客!”

    “你!。”林氏硬是气得坐直了,嘴唇颤抖着好一会儿,下半句才说出来:“太大胆了!”

    她喊丫头们:“给我”

    下一个字“砸”还没有说出来,一直到现在发呆发愣的林俊醒过神儿来,大声拦下林氏的话:“姑,人家说送客,”林氏气得手指着他正要骂,林俊再大声说一句:“姑父那里有事要我去办!”

    提到孙季辅才算是震住林氏,林俊三把两把过来,把林氏弄出来上了轿子,直到出村口,林俊马上擦一把冷汗,长吁一口气,不由自主吐声:“吓死我了!”

    林氏打开轿帘,鄙夷地道:“我的好侄儿,早知道你是这个胆子,不如换你兄弟来,也许更孝敬我。”

    “姑,你说的什么话,”林俊还要埋怨她:“出门时你说买东西要我跟着,不想出城到这里来,到这里来你见一见就算了,你说的全是什么!”

    林氏大骂他:“我怎么有你这样的侄子,胳膊肘儿往外拐,”她大哭起来:“我好命苦,老的相中小妖精,小的也一样迷头迷脑。”

    林俊被哭得烦烦的,又不能打马离去,气得一个人揪着马鞭子出气。

    她们出村口没有多久,凤鸾命兰枝和桂枝套车,出村往孙季辅的军营去。

    凤鸾在车里气得脸白白的,一个人揪着帕子出气,兰枝怯生生陪她:“真的要去见孙将军?”凤鸾嗓音都变了色,不是好腔调地道:“嗯!”再恨恨来上一句:“找他去理论!”

    兰枝还是怯怯:“要我说,姑娘去说是应该的,只是好好的说。”她低下眉眼:“到底是个将军。”

    这将军二字更扎痛凤鸾,她把帕子用力揪着“哧”撕开一条口子。桂枝赶车还在问:“怎么了?”她边赶着马边道:“姑娘你别生气,等见到孙将军如实地对他说,姑娘你不当小!”

    上次里正来,要走到晚上才到。凤鸾她们有车,桂枝还不太会赶,等看到军营旗帜时,天边晚霞四起,流黄泛红溢于云间,也是近黄昏。

    凤鸾气得来到天晚,要夜路回去也忘了,或许就算想起来,她也一定要来分说清楚。换一个二愣子将军,凤鸾还敢过来吗?

    孙将军是个粗声大气的人,但对凤鸾还是捏着不少,这才有凤鸾跑来指责他。

    门口士兵见一个女子赶车而来,大声喝问:“不许再进,作什么的!”桂枝大声回答:“周姑娘要见孙将军!”

    士兵们嘻嘻笑起来,这真是稀奇,赶快往里传。孙季辅听到吓了一跳,他马上就大步出来,以为凤鸾出了什么要紧事。

    凤鸾在车里正在心里骂,将军?了不起吗!欺男霸女的将军,一样要骂,一样要她扬起自己白玉一样的手掌,再想想孙季辅的脸庞,想着想着,面前就成了郭朴在,凤鸾恨声道:“打,一定打他!”

    “姑娘给!”兰枝递一个短棍过来,凤鸾骇然,失笑道:“要这个作什么?”兰枝盛气又回来:

    “我先是怕姑娘惹事儿,但既然来了,咱们可不能吃亏。”她把短棍再送一送:“姑娘拿着好说话。”

    凤鸾拿着短棍在手,再往外看士兵们手上的刀剑,再看看短棍,这貌似不能相比。再看一眼军营中,坏了,夕阳中大步走来孙季辅将军。

    他来的这么快,甚至看得出来匆匆,凤鸾大惊失色,果然他有起心思,不然何至于自己一句话,他就赶快来见。

    这个人这么闲,就没有别的事儿?凤鸾怒从心中起,恨向胆边生,胆子忽然大起来,喝命兰枝和桂枝:“下车,和他理论去!”

    主仆三个人手持短棍下车,孙季辅吓了一跳,急忙过来问:“出了什么事情?”暮色深浅染在他衣上,衬出他眉眼中全是担心和关切。

    他浓眉黑而又重,很有将军的威严;鼻子直挺面庞算粗,手按在腰间剑把上,凤鸾的盛气一下子少许多。

    短棍和宝剑相比,凤鸾再见到他眼中的关切,忽然只有一个感觉,这个人是个正直的人。事到临头有这感觉出来,凤鸾心中疑惑,这个人怎么看不像淫邪的人。

    像钱大宝,顾不清,那色迷迷的感觉,孙将军从来没有过。

    “怎么回事!”孙季辅火了,再看不到有男人跟着,他更要来火:“谁赶车来的?”一嗓子吼得桂枝也没了脾气,陪笑道:“是我,我赶得好呢,没颠到我们姑娘。”

    孙季辅大步走到车前,伸手抓起车帘见里面再没别人,又围着车转了一圈,确定真的是几个姑娘没有陪伴赶车来的,他回身怒目,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太不像话!”大步趟回凤鸾身前几步站定,隔开距离教训她:“你还有点儿规矩没有,你有什么话,不能喊我去!”

    守门的士兵们笑得前仰后合,见孙季辅眼睛瞪过来,赶快重新站直。

    孙季辅瞪过他们,心里气才好过些,劈头盖脸把凤鸾一顿教训:“寻常看你是个好的,今天太不应该!天大的事情,也要守礼!你可知道你的亲事要紧,让人知道你无事乱走动,你还怎么嫁好人家!”

    依孙将军来看,郭朴收房,还是有可能。

    凤鸾叫起来:“我不嫁将军!”孙季辅又骂:“将军有什么不好,将军军功升官快俸禄高,你会嫁将军,你看不起将军?”

    “这一辈子,决不嫁将军!”凤鸾激动了,手中短棍一直伸到孙季辅鼻子尖上,孙季辅愕然往外退两步,听凤鸾大骂:“对我说规矩守礼,你守礼吗?”她不争气地浮上泪水,泣道:“这世上最没廉耻的,就是将军二字!凡是当将军的,都不是好人!三心二意,抛妻弃妻,见利忘义,看到富贵就”

    孙季辅耐心听着,见她不说,提醒道:“下面呢?”凤鸾擦过泪水,痛斥道:“无情无义无仁无孝无什么都没有!”

    她眸子燃烧着怒火,好一会儿孙季辅才明白是对自己而发。他糊涂了:“你在说我?”凤鸾怒火中烧:“说天下所有当将军的,凡是将军,都不是好人,宁远。”她紧闭上嘴,装出来若无其事,怒火熊熊的脾气改成轻描淡写,语调轻得好似春风抚了一把:“将军从来不好。”

    孙季辅不放过她,逼问道:“宁远什么,宁远将军?他怎么不好,我又怎么不好?”他慢慢上前一步,凤鸾感到震慑,手中短棍又伸上来,差一点儿打中孙季辅的鼻子:“别过来!”

    “别过来!”又有兰枝和桂枝也伸出手中短棍。

    孙季辅冷冷看着,忽然手一伸,闪电似的抓住三根短棍用力一拔“啊呀,”三个娇声惊呼过,主仆三人手中短棍脱身,险些一头撞出去。

    好不容易站直,见孙将军悠闲自在,手摸着鼻子道:“好险,差一点儿打中我。”在他身后,士兵们伸头探脑坏笑不止。

    晚霞更红晕,却不如凤鸾面上红,她吃吃着明白力气上的不足,再就是这才觉得害羞。孙季辅悠悠地道:“知道丢人了,说,我怎么不好,宁远将军又怎么不好?”

    “不是宁远将军,”凤鸾先把郭朴撇开,孙季辅微微一笑:“那我呢?”他亮亮手中三根短棍:“你带着这个,是来打我?”

    对着他好笑的眼光,凤鸾慢慢的,点了一点头。孙季辅哈哈大笑,有胆大的,没有这么不长眼睛的。他把短棍指到凤鸾鼻子上:“今天你说实话也罢了,不说实话有去无回。”

    小儿手臂粗的短棍,凤鸾到现在算是好好打量清楚,上面几道纹路都看到,就在她眼睛以下鼻子以上,她背上冷汗下来,但还是毅然说出来:“我不嫁将军!”

    “胡说,为什么不嫁!”孙季辅支起耳朵,凤鸾瞪了他一眼,道:“铺子上的事,我自己会管,不用孙将军费心,以前费心,我不担情。将军,你有妻子,请你自重!”

    孙季辅身子一晃,站稳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手指着自己鼻子:“你说我?”凤鸾冷冷道:“孙夫人今天来看我,说了一通的话,我恭喜你有贤惠的妻子,可是将军,我不贤惠,不愿做小,你就是许我平妻,我也不会答应!”

    孙将军总算明白过来,他要气不气地骂一声:“找事儿的贱人!”凤鸾敢怒不敢言瞪着他,孙季辅一笑:“我不是骂你,”凤鸾眼睛里全是冰刀雪剑,齐唰唰扎过来,恨声道:“我不嫁将军,哪一个将军都不嫁,当将军的全是两面三刀的东西!遇到新人就不要旧人,不要也对我好好的说,居然”

    在最关键的时候,凤鸾哭起来。孙季辅急得快抓耳挠腮,就差来求凤鸾。

    最后一丝红日落入大地,月光白沙沙洒下来,把凤鸾的伤心照得一清二楚。孙季辅再一次寻思,周氏是有真伤心事,他还是极耐心的候着。

    好不容易凤鸾哭完,抬起面庞来眼睛微肿,泣道:“请你放过我,我只想清清白白伴着父母过,求你。”她跪了下来。

    孙季辅颇为狼狈,伸手要来扶,一想男女有别,别过身子错开这礼不受,嘴里慌乱地道:“有话好说,你起来再说。”

    凤鸾不起来,在草地上叩头道:“求你放过我,我不愿意嫁将军,”她又一次泣不成声。兰枝和桂枝也跪下来叩头:“求您放过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此生唯不嫁将军。”

    孙将军机灵的问道:“要是那将军对你是真心?”凤鸾哭得神思昏昏:“怎么会,他变了心!”孙季辅再试探地问:“要是他没变心呢?”

    凤鸾一惊仰起面庞,见孙将军面上全是关切,她心思瞬间回到自身,起身警惕地道:“你说什么?”孙季辅微微笑:“你说的又是谁?”

    “我说的是你!”凤鸾怀中拔出剪刀一把,直直对着自己胸前:“孙将军,你一定相逼,我就死给你看。”

    月光淡而又淡,却带着无边的明亮。凤鸾的眼神儿孙季辅看得清楚,是凛然不可侵犯,还有几分决然!

    剪刀是雪亮刀刃,闪着冰冷的寒光。孙季辅抖动肩头忽然一笑,这一瞬间他明白为什么凤鸾要离郭朴而去,周氏看似柔顺,其实很有性子。

    他忍不住长叹,是什么样的误会,让这两个人分开!可以明白的是周氏心里没有别人,她刚才哭到不能自己:“誓不愿嫁将军!”

    孙季辅觉得肩头担子很重,郭朴来过两封信,字里行间还是一个意思,他还心恋周氏。周氏并无他人很好,只是这误会是怎生来得?

    凤鸾直直看着他,不敢有喘息儿的空闲。孙将军负手仰天想心事,喃喃道:“怎么办?”凤鸾先没听清,好不容易听清楚以后,忍不住回道:“你别逼迫我,就一切好办。”

    孙将军这才注意到凤鸾还在眼前,手还举着剪刀在自己胸前一寸远。两个丫头跪在她身边,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

    “举累了吧?”孙季辅很是轻松地问,凤鸾见他不着急不动怒,反而傻了眼睛,把剪刀贴近自己衣服,凤鸾再次发狠:“你发誓!不然我就。”

    似笑非笑的孙将军慢慢悠悠:“你怎么样?”凤鸾语塞,到想起来时只有一句话:“我和你同归于尽!”

    “是吗?”孙季辅再次皮笑肉不笑过,眸子有神且沉下脸,凤鸾手一哆嗦差一点儿扎到自己的,赶快再拿稳剪刀怒目:“当然!”

    孙季辅淡淡地道:“那我不得不教训于你,”说到最后一个字,上前一步快如闪电,动步时袖子垂下。好在这只手不是箭袖,还能垂下袖子。

    人只一步到了凤鸾面前,凤鸾惊呼一声,绝望地对着剪刀看,再悲呼一声:“父亲母亲,女儿去了。”

    “姑娘!”兰枝和桂枝吓呆了,刚才以为这是凤鸾的点子,没有想到她来真的。凤鸾要来真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到剪刀戳下,她闭一闭眼,手上一阵剧痛,被孙季辅袖中一掌砍中再不能握,剪刀往地上落,直往凤鸾的脚上扎去。

    孙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功夫此时尽显出来,抬脚一踢,剪刀划一道弧线飞出去,笔直扎在草地上,身后传来喝彩声:“好,将军好功夫!”

    军营门口伸出不少脑袋来,有军官有士兵,就是没有林俊。林俊还在陪林夫人,今天晚上不在。

    当兵日子多枯燥,见到这样热闹,不仅喝彩,再接着鼓掌:“啪啪。”再大声喝彩:“好啊,再来一次!”

    孙季辅先是想发火,再就忍不住要笑:“这能再来一次吗!”这火,他来对凤鸾发。凤鸾被他一掌砍中手,痛得摔坐地上左有兰枝右有桂枝,正在嘤嘤哭泣,边哭边骂上了:“当将军,全不是好人。”

    “你认识的将军不是好人,我是好人!”孙季辅不回话,他挺冤枉。为朋友容易吗?还要挨骂,还要受冤枉,此话不回,实在难过。

    凤鸾停下泪,愕然看着他,机灵聪明全在这一时出来,她含泪道:“那你为什么?”话语停要这里,是凤鸾脑子突然不转圈。

    孙夫人上门认自己为妾室,孙将军可是半个字也没说。这事。孙季辅淡淡的语声传来:“我说周姑娘,天晚了地上湿寒,你还要坐多久?”

    抬头见明月东山而上,孙季辅也要骂:“我还没吃晚饭呢,被你闹腾的!”凤鸾一气回话:“我也没吃晚饭,是哪一个闹腾的!”

    “你说话凭良心,这是我的军营门口,我又没去你家!”孙季辅说过,凤鸾马上回他话:“你夫人去了!”

    孙季辅又惊奇一下,这是继凤鸾说出她不嫁自己后的又一次惊奇,他随即明白过来,一个人站在草地上忍无可忍地笑:“呵呵,女人,原来,呵呵,女人,”

    “女人怎么了!”凤鸾站起来恼怒万分,孙季辅后退两步,重新沉下脸:“周氏,男女授受不亲。”

    凤鸾喜欢了,她先如一滴春水入池塘,再细想他这话,简直就是春水奔流入池塘。凤鸾的心来时是寒冰万丈,现在是春意渐融。带着乐陶陶,凤鸾巴结地道:“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孙季辅明显听到身后的兵在“嗤嗤”笑,要依着他的心,他很想给凤鸾几句,可是不行,这一位是朋友妻,朋友妻不能戏。

    他也没有回身喝斥当兵的,孙季辅是有意当着别人的面会周氏,以后说得清道得明,不会被人误会瓜田李下。

    可是不撵这些兵,他们就笑个没完。孙季辅没好气:“天晚了,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住一夜明天回去吧,不要闹腾!”

    “是你闹腾,是您夫人闹腾!”凤鸾迅速还他话,在说到孙夫人时才用敬语。孙季辅琢磨着,总不是味儿,自己几时得罪过她?不是一直样样看顾样样待得好!

    不再理凤鸾,孙季辅回身喝命人:“点一百人出来!”再阴沉着脸来看凤鸾主仆,月光下沉沉无表情的面容,让凤鸾主仆三个人依在一处,都心惊胆战。

    “上车!”孙季辅大吼一声,桂枝吓得推着凤鸾就走,兰枝在后面帮忙,主仆三个人逃也似到车上,凤鸾才伸头看,并且抗议地道:“你不要跟来!”

    孙季辅又吼一声:“我不送你,怕夜路里没有狼吃了你!”凤鸾受惊吓身子一缩,头还留在车帘外,坚持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跟来!”

    “冯校尉!”孙季辅这一次吼的是自己的副手,冯校尉带着一百兵刚到,小跑着上前笔直身子:“有!”

    孙季辅重重哼一声:“对周姑娘说说,你品行好吗?”冯校尉小跑到凤鸾车前,笔直了身子大声回道:“回周姑娘,校尉冯君,八岁习武,专管不平之事,专打不平之人,路上从不拾遗,不饮盗泉之水”

    他滔滔不绝还要说,孙季辅喝断他:“行了!”再回身看点的一百兵:“兄弟们,你们有品行吗?”

    一百人开口大声,已有地动山摇之势:“有!”还有一个兵落了单要逞能,最后尖声一句:“从不乱看女人!”

    “哈哈哈哈哈”军营里笑翻了天,凤鸾脸涨得通红全坐入车内,直到上路还羞得不敢抬头。

    一百个人上马跟随,静夜里蹄声不小,凤鸾耳边全是马蹄声。她不禁又想到郭朴,带着人打仗,也似这般威风?

    桂枝慌手慌脚,她赶车一般,旁边全是铁骑,她赶着车一会儿往东歪:“哎哎,避开。”一会儿往西歪:“哎哎让开。”

    这和来的路上,宽阔大道上全是自己不一样。就偶然有别人,也比较少。

    孙季辅受不了:“小姑娘,你会不会赶车?”桂枝满面通红:“不,不太会。”孙季辅对着车里怒视,就出来也带个会赶车的!他决定把这一笔写给郭朴,让郭朴回来后多打周氏一顿,郭大少信里,都要加上这一句:“我每每泪痕湿,就想着抽她一顿才解气。”

    这下子不错,送他一个打人的理由。

    以孙将军正男人的心思,不会明白凤鸾害怕当小,害怕被人逼亲的心情。

    孙季辅一挥手:“来个人换上去。”冯校尉对桂枝一笑:“你到车里去。”桂枝不肯交马鞭子:“我能行。”

    不耐烦的是孙将军,他为避嫌才带这么多兵出来,就行走路上也离车有距离。他打马上前贴近车头,左手抓住桂枝肩头,右手抓起车帘,在桂枝的“啊啊啊”声响中,把桂枝塞入车中。

    凤鸾坐在近车帘处,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避开,桂枝还是摔到她身上,主仆一起“哎哟”孙将军一个人在车外面乐,让你跑来找笑话,给你一个教训。

    这笑话还真不小,这么多兵的嘴要堵上,想来不容易。

    这笔帐,全要记在郭朴身上!

    马车未停,冯校尉跳到车上扬起手中马鞭:“得儿驾,”轻松熟练的赶起马车来,桂枝见到,对他佩服之极,车外又传来孙将军的笑谑声:“周姑娘,你看着点儿路,要是走得不对,你可要及时地说,不然,又要误会我送错路。你有笑话罢了,不要再往我身上扯。”

    凤鸾干瞪眼,半天不想回他话。先时不敢睡,后来马车摇摇,凤鸾还是睡着了。

    来到用了足一天,回去时赶车人熟练,近四更的时候来到顾家村。一百来人的动静,远远把打更全惊动,近前来见是孙将军,又急急来请安。

    孙季辅觉得可以交差,他为避嫌并不进村,让冯校尉下车,喊醒凤鸾隔窗告诉她:“打更的人送你到家。”

    凤鸾还没有迷乎过来,听到急风似的马蹄声,这一行人远去隐入黑暗中。

    有孙将军的话,打更的人小心着意地把凤鸾送回家,周士元出来接着问:“去了哪里,我们都急死了,已经报官!”凤鸾面红耳赤说不出来,推睡要去睡觉,打更的人多事,请了一个安,谄媚道:“周老爷,姑娘不日要有喜事,我这里先恭喜了。”

    凤鸾逃回房中才明白过来不对,孙将军带着兵送自己回来让人看到,明天可怎么做人?她顿时清醒,盘算着他不应该送?自己夜路回来也不敢。

    他一个人悄悄儿地送,至少他今天表现得对自己又无情意。这样也不行,让人知道更不好。

    月亮高挂半空,凤鸾陷入新的忧愁。一个心思是孙将军带兵送来,这些兵全可以作证自己和他清白很白。

    一个心思是孙将军带兵送来,这说明他郑重?天呐,这可怎么办?

    送过凤鸾的孙季辅直接带兵回城,他不管不顾敲开城门,害得守城的人直打听:“出了什么事,有什么要紧事?”

    到了家中才四更,人睡得正香的时候。孙季辅先审门房:“夫人今天去了哪里?”审了一圈明白得差不多,暴躁喝道:“喊林俊那小子来!”他袖着马鞭子不丢,大步往房中来。

    林氏这一夜没有好睡,哭到半夜才刚睡沉。两个丫头伴着,也睡得正香,房门被擂响,孙季辅大声“咕咚”着门:“开门开门,老子回来了你们还睡!”

    房中点亮灯,丫头们打开门,不解地探问:“老爷今天回来得晚?”孙季辅劈面就骂:“回来早晚是你问的,”再喝一声:“滚!”

    林氏在床上泪落滚滚,这外面听了什么话气势汹汹而回。不用问,是那水灵灵底气足的人上了话。

    她白天回来,一想到凤鸾最后那拂袖说:“送客!”林氏就觉得周氏倒像正室,自己颇似小妾。

    当外室的底气比正室足,只能猜测是孙季辅撑足她的腰。

    当时回来不是不生气,生气过不是不担心周氏要对孙季辅搬话,孙季辅要回来发脾气,可今天这气势凶如斗牛,林氏气到手酸足软,有心出来作一解释,只是一步也动不了,只在床上泪流不止。

    这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正在抹泪水,外面有林俊的声音,还懵懂着:“姑父,你找我?”接下来“啪”一声响,再有林俊呼痛声,这是在家里,他很委屈:“姑父,你作什么打我,”林俊此时也明白几分,放声高呼:“姑,快来救我。”

    孙季辅拎着马鞭子再揍他,林俊也不笨,拔腿就在屋里到处躲:“哎哟,姑,你快出来。哎哟,”

    到林氏颤巍巍出来,见到的是林俊被堵在椅子后面,借着椅子为屏障左挡右躲,外加鬼叫:“姑,快来救我。”

    林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喝着孙季辅:“住手!”她泪如雨下,过去拦住孙季辅,嘶声道:“你为什么打他!”

    “啪”地又一声脆响,孙季辅抬手给林氏一巴掌,这事全也她有关。林氏手捂着脸委屈莫明,林俊不干了,从椅子后面跳出来护住林氏,怒目孙季辅:“别打我姑!”林俊生气的嚷起来:“姑父,你外面有人,也不能回家打我姑!”

    孙季辅抬腿一脚踹倒他,按他身上又是几鞭子,骂道:“老子丢足了人,全是你小子嘴风不紧!看我揍你,揍不好你!”

    林氏上前来拉,孙季辅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得林氏身子歪斜摔在地上,直愣愣对着孙季辅泪流:“你,竟然这样狠心,”她气急攻心下,以袖掩面嘶声呼道:“我就是一死,也不出你孙家的门。”

    她奔着房门柱子,笔直撞了过去。孙季辅一把拉开她,林俊跳起来要打孙季辅,他也急红了眼:“姑父我和你拼了,你宠妾灭妻,我要到御史台去告你!”

    孙季辅本来不生气,打林俊是因为他乱搬弄,打林氏是她乱猜疑,现在他动了气,一手拎着失魂落魄的林氏,另一只手马鞭子舞得飞快,边打边骂:“我打死你小子,你翅膀硬了,敢跟我较劲!看打死你!”

    林俊赤手空拳,又不是孙季辅的对手,挨了几鞭子后又躲到椅子后面去,见鞭子从椅子缝里飞来,林俊只能大声求饶:“有话咱们好说,我还喊你姑父呢。”

    孙季辅打累了,气得站在原地大喘气儿。林氏还在他手上,挣脱过来哭哭啼啼:“我是为你好,我是去接她进门,她不来,倒硬气得不行。你变了,你忘了你当年来提亲事,你忘了成亲时你说过什么,你嫌我没有儿女,把我掐死吧。”

    见侄子面上有伤,林氏对着自己丈夫一头撞过去:“我不活了,你杀了我吧。”

    林俊用力抱住林氏,大声愤怒地道:“不,姑你不能死,你不死,外面的永远是小!”他怒目而视孙季辅,大声指责他:“姑父,我跟你出来这几年,以前你多好,自从来到这里遇到周氏,你就”

    眼见鞭子又飞来,林俊丢下林氏跑到房外,在院子里不服气,大声道:“姑你别死,你等着,我去告去!”

    孙季辅倒慢悠悠坐下来,他打累了,正好坐着歇口气儿,对外面的林俊挥挥手:“小子你快去,怕你不是老子!”

    一家三人对峙着,林俊在外面只是喊,并不敢真去;林氏默默流泪,心中黑暗一片;孙季辅坐着歇过来,扬鞭对林俊骂:“你快去,不去老子抽着你去!”

    “姑父,有话咱们好好说,就为一个外来的女子,你回来打我打我姑不是道理。你平时教我立身做人,您这算立身?”林俊说到最后,客气话又软。

    孙季辅骂道:“老子打你搬是非,滚,滚去告状,要是找不到老子的小妾,我一剑劈了你。”林氏哭起来:“这是事实,怎么是是非?你平时总说官声,我怕人背后说你不好,我想着去提她进门,这难道还不好?”

    “你放屁!”孙季辅还是骂,骂过自己一个人都说不出来什么。见星月明朗,林俊在院子里委屈,林氏在房门处哭得不停,孙季辅招招手:“都进来,听我告诉你,周氏,不是我的小妾。”

    林俊听到这一句相信了,林氏还不肯信,孙季辅叹气:“丫头出去,我和你们慢慢说。”林俊走近,嘴里还在说:“姑父,你可不能再打我。”孙季辅一瞪眼:“你小子挨得太少,以前太不舍得打你。”

    林俊一溜烟儿又跑走,瞅着孙季辅没说话,又慢慢蹭回来。

    孙季辅真是累了,把马鞭子扔地上,手指着书桌懒洋洋:“取我放信的小匣子来。”上锁四角铜角的小箱子,是孙季辅放重要书信的地方。

    钥匙在他手上,打开来取出郭朴的信,孙季辅递给林俊:“你自己看,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一共就两封信,林俊手捧着读完,面上有了笑容,恭恭敬敬地把信送回,带着一头一脸的伤还要巴结孙季辅:“姑父,原来你是清白的。”

    “老子不清白,难道你清白!”孙季辅一拍桌子又要吼,林氏吓了一跳,林俊往后跳开,再殷勤地对林氏道:“姑,我姑父外面没人。”

    林氏糊涂地先看自己丈夫,他从回来就一肚子的脾气;再看自己的侄子,认认真真地再说一遍:“姑,那不是我姑父的人。”

    “那为什么你要照顾她?”林氏软了半截儿来问自己丈夫,孙季辅手一抬,指着林俊:“说!”林俊摸着面上的伤嘻嘻:“还是姑父您来说,我只知道这是宁远将军的人。”

    孙季辅没好气道:“是郭朴老婆!”

    林氏和看过信的林俊全张大嘴,姑侄一起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孙季辅翻眼瞅这一对姑侄,林氏陪上笑,林俊更有笑,孙季辅才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活似一出子戏,不知道有什么误会,这周氏在成亲前离开家中,外面呆了半年才回来,回来也不去寻郭家,今天对着我起誓,决不嫁给将军,唉,我也糊涂着呢。”

    林氏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果然说不嫁将军,哎呀,这可怎么好,那宁远将军还想着她呢吧,是吧,不然老爷怎么会管这事儿,难怪照顾她,原来是同僚,果然照顾得对,赶明儿我也看看她去。”

    孙季辅皱着眉歪着嘴,林氏说到最后对他一笑,殷殷上来陪礼:“全是我猜错了,”再骂林俊:“小六子,你就是个不成材的,怎么乱说话。”

    林俊摸着自己的脸,再小声提醒林氏:“姑,你才挨过打。”林氏拂袖于他,嗔怪道:“我知道,要你来说,你呀,快来给你姑父陪个不是。”

    “我可是挨了一顿打,”林俊才说出来,林氏瞪眼睛:“你害得你姑我哭了好几夜,”林俊嘀咕道:“那你可以不信。”林氏举手过来也要打他:“成了精了,都是你害的我!”她想想觉得脸红,再来见孙季辅:“老爷,周姑娘今天那送客的样子你没有见,我回来路上寻思着,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给你当小,原来呀,果然不是。”

    她站在烛下,面上两巴掌的红痕更明显,孙季辅给她抚着面颊,道:“送客的样子我没有见?她今天拎着剪刀逼着我说不娶她的样子,你更没有见。”

    林氏面上一点儿疼也没有,她喜欢得道:“是真的,真是个好姑娘,”然后很担心:“我今天一准儿得罪她了,这可怎么办?”

    “这事儿好办,左右不过她是朋友妻,以后郭将军回来,她能怎么样?”孙季辅斜眼妻子:“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有什么结,今天本来要说出来,差那么一点儿又不说了,要弄明白这个,我才能当她是朋友妻,在这以前,还不是。”

    林氏太希望周氏凤鸾是朋友妻,不然那么水灵,她总是担心。对着孙季辅把话细细问过,林氏出了一个主意:“戏文上庄子三戏妻,又说秋胡戏罗氏女,又说。”

    “与我何干!”孙季辅又要瞪眼,林氏笑嘻嘻道:“老爷你别急,今天她以为你要娶她,这不是真心话差一点儿要出来,要是再让她这样以为,这真心话会不会再说第二回?”

    孙季辅手摆得跟拨浪鼓,嘴里道:“不行不行不行。”

本站推荐:万相之王总裁的替身前妻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凌天战尊飘渺之旅风流岁月之活色生香半城风月花颜策神武战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小小娇凄驯将军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淼仔并收藏小小娇凄驯将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