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隋炀帝 > 第五章献美尉迟花

第五章献美尉迟花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隋炀帝最新章节!

    一盏盏彩灯,映照出一座座描金涂朱的楼阁倩影。悠扬悦耳的丝曲弦音,融合着美妙动人的歌声,间或破窗而出飞来一串艳笑。月上柳梢时刻的喜春巷,游客正盛,生意正红。

    杨约手捏一柄漆金折扇,摇摇摆摆踱入这花街柳巷来。腰缠万贯,自然精神,格外透着风流倜傥。折柳院的老bao一眼认出杨约,扭动肥臀浪笑着迎上前:“杨爷呀,这一阵你被哪个妖精粘住了,怎么好久不来?”

    “我今天不是来了吗。”杨约在鸨子脸上掐了一把,随手掉下许多粉来。

    身后有人呼唤杨约:“杨爷,请留步。”

    杨约回头看:“啊,宇文先生。”他不觉有些难为情,因为他答应去晋王府回访的事至今尚未兑现,就解释说:“这两天我就合计着要去拜望晋王千岁呢。”

    宇文述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杨爷,这种地方哪是你能来的,万一染上脏病就更糟了。走,到在下寒舍去手谈一局打发时光如何。”

    “这个嘛,我……”杨约眼睛还瞄着妓院门。

    “走吧,说不定寒舍的丫环有你中意的呢。”

    这话使杨约动心了:“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宇文述的家就在晋王府附近,他一进家门,就把下人叫到一旁贴耳嘱咐。

    杨约玩笑着问道:“什么话背人哪?”

    下人受命匆匆去了,宇文述也半是玩笑地回答:“还不是为招待好你这位贵客。”

    室内楠几上,摆着一方美玉刻就的围棋。那玛瑙琢成的黑白棋子,圆润光滑煞是喜人。

    杨约一见爱不释手:“宇文兄,这棋中珍品产自何方?”

    “此系友人从辽西带来,京都也难得一见。”宇文述笑道,“我们就以此棋为彩,搏杀一局如何?”

    “我如获胜这副棋就归我了?”

    “那是自然。”

    杨约摇摇头:“不,不再与你赌了。”

    “这却为何?”

    “俗话说,无功受禄寝食不安,我已收受了宇文兄和晋王无数奇珍异宝,怕你又是以赌为名行馈赠之实,我断不再赌了。”

    “些许金宝财物,不值一提。”随着话音,杨广满面春风步入室内。

    “参见千岁。”宇文述赶紧施礼。

    杨约心中猜到几分,定是宇文述派家人把杨广叫来。不过身为亲王,竟能屈身来看自己,也确实不易了。杨约大为感动,不由屈膝跪倒:“小人杨约叩见晋王千岁。”

    杨广以手相搀:“先生请起,不必拘礼。”

    寒暄已过。落座之后,杨约免不了当面致谢:“承蒙千岁错爱,赐赠无数珍宝,小人何德何能,当永记千岁大恩。”

    “本王说过了,些许之物,不足挂齿。”杨广抬高声音“本王还有天大富贵送与杨先生呢。”

    杨约不以为然:“要说富贵,家兄富贵已极,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大树之下乘凉足矣,更复何求。”

    “若大树被伐呢?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家兄贵为国公,如大树参天,何人能伐?”

    杨广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太子。”

    杨约怔一下,随即付之一笑:“千岁耸人听闻了吧?”

    “杨先生,令兄奏闻太子私纳云妃,杨勇已恨之入骨,又保举我挂帅平陈,使他咬牙切齿,发誓必除令兄,难道你当真一无所知?”

    “太子真有此意?”这番话使杨约心有所动。

    “贤昆仲难道不知?”宇文述不失时机接话,“近日太子加紧活动,已与高俊结为儿女亲家。”

    杨广不容杨约细想:“日后太子登基,亲信有高俊、唐令则、姬威之流,岂能容得令兄?”

    “依千岁之见呢?”杨约不觉上套。

    “王爷说要送天大富贵与你并非戏言。”宇文述代答,“而今太子失德,万岁与娘娘已有易储之意。今着晋王挂帅平陈,其意不言而喻,千岁必将取而代之。令兄若能助一臂之力,则晋王,如虎添翼,君临天下之日,就是与令昆仲平分富贵之时。”

    “一废一立,谈何容易。且待在下告知家兄,从容图之。”杨约已基本表态。

    杨广暗喜。宇文述代他把话说明:“此事当然不可急于一时,但亦需稳扎稳打一步不让。即此番大军平陈,高俊既为太子亲翁,就难免掣肘作梗,就要仰仗令兄鼎力相助。倘能全胜,晋王自然天下归心。”

    “这当是家兄分内之事,在下一定叮嘱于他。”杨约信心十足,“至于高俊,谅他还不是家兄对手。”

    杨广合掌轻轻拍了三下,绣帘掀起,红拂飘然而入。

    杨广问:“先生想还认得此女。”

    “红拂!”

    “如何?”

    “风华绝代,光彩照人,诚仙子临凡。”杨约赞不绝口。

    “若不见弃,送与先生侍奉枕席如何?”

    “这?”杨约迟疑一下,“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

    “杨爷就莫推辞了。”宇文述相劝,“是我对千岁言杨爷对红拂有意,千岁当即表示愿割爱相赠。”

    杨约伏地叩首:“千岁胸怀如天海之阔,何愁不能拥有天下。杨约愿效犬马之劳。”

    “本王得先生如文王遇姜尚,愿它日共享富贵。”杨广亲手搀起杨约,和宇文述一起,三人举杯相庆。

    红拂却是无动于衷,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如一尊丽人雕像,美则美矣,只是冷若冰霜缺少生气。

    烛焰欢快地跳动,杨约心潮起伏,回府后又三杯美酒下肚之后的他,脸色红扑扑,头脑晕乎乎,足如驾云,飘然欲仙。望着端坐在床沿的红拂,也像是一朵红云飘摇晃动。他张开双臂,脚步趔趄地扑过去:“美人!”

    红拂闪身,杨约扑空,一头趴到床上。转过身见红拂站在八仙桌边,又踉踉跄跄扑过去,想把红拂拥入怀中。可是,红拂又侧身躲开。杨约晃悠几下,勉强站稳,心中腾起几分不快,他手指红拂鼻子:“你是何意?看不起杨爷吗?告诉你,杨某虽说年已三旬未纳妻室,但玩过的女人无计其数,不乏西施、貂婵之貌。你,不过平常货色,杨爷能看上,就是你的造化了。”说着伸双臂猛地一抱,岂料红拂又从他腋下溜出。杨约动怒了:“红拂,你竟敢作弄杨爷,放明白些,杨爷眼下虽是布衣,须知卧龙躬耕,姜尚垂钓之故事,杨爷我腰金衣紫如探囊取物,奉劝你聪明些。”

    任凭杨约说什么,红拂只是不言语。她一步步往后退,渐渐被杨约逼到了屋门口。红拂转身就跑,不料与人撞了个满怀。

    “大胆奴婢,没长眼睛不成!”进门的杨素沉下脸来。

    杨约瞪着红拂说:“这是家兄国公大人,还不上前叩见。”

    “奴婢该死,委实无意冲撞大人。”红拂只是深施一礼,退立一旁。

    杨素不经意地看红拂一眼,就这么一看,目光像被粘住了,再也挪不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忍不住发问:“贤弟,这女子是……”

    “她叫红拂。”

    “几日不见,贤弟就金屋藏娇了。”杨素透出羡慕之意,“看这红拂兰芳气质,桃李容颜,愚兄后庭虽说美女如云,但与之相比都未免逊色。”

    “兄长果然有眼力,她本是晋王宠姬,自然非比凡品。”

    “晋王府仙子,如何到得你手?”杨素有几分惊疑。

    杨约却是有几分显摆:“是晋王主动送与小弟。”他请兄长入座,又吩咐红拂上茶。

    红拂倒也听话,恭恭敬敬斟上两碗香茶,杨素眼睛还是盯住红拂不放。

    杨约问:“兄长光临,想必有事?”

    杨素收回目光:“你可知太子已与高俊结亲?”

    “晋王和我说过此事。”

    “这事也引起了晋王注意?”杨素不觉点头,“看来此事不能等闲视之。”

    杨约想起杨广之托,感到这是送上门的好机会:“兄长,晋王提醒我们,太子与高俊联姻实乃结党,对您大为不利呀。”

    “何以见得?”

    杨约把杨广、宇文述言语重复一遍,这些其实杨素也都在思考,否则他也不会来找杨约商议。

    杨素听罢反问:“贤弟,依你之见,我们当如何应对?”

    “靠近晋王,扶助晋王,以确保我杨家世代富贵。”

    杨素点头:“太子对我已生忌恨,看来也只有与晋王结盟了。”

    杨约猛地想起红拂在场,警告她说:“我们方才所议,你敢走露半个字,就休想活命。”

    金口难开的红拂道:“逐权争利,斗角勾心,我早就看厌了。”

    “难道晋王就不如此吗?”杨素问,“难道你就能超凡脱俗吗?”

    “无论国事家事,我一概充耳不闻。”

    “请问你何所事事?”杨素有些色意地问,“难道只是侍奉枕席吗?”

    “晋王枕席自有王妃、宫女相伴,奴婢只是轻歌曼舞而已。”

    “原来你只是歌女。”杨约半信半疑。

    杨素却来了兴致:“如此良宵,可否为我兄弟歌舞一回呢?”

    “歌舞乃奴婢分内,大人吩咐,敢不献丑。”红拂飘然走到屋地正中,裙衫飘拂翠袖舒卷,舞将起来。俄顷,开玉喉,吐芳音,边舞边唱:

    红拂飘荡,翠袖添香,粉面芙蓉放,星眸秋波荡。

    看柳腰软款,听仙乐悠扬。

    天宫玉皇,人间宰相,何曾少世态炎凉,总难免飞短流长。

    藐乌纱金蟒,休梦一枕黄粱。

    当做闲云野鹤,结庐水色山光。

    一曲歌罢,妙舞亦嘎然而止。

    “好!舞姿精妙绝伦,歌喉声遏行云。”杨素不完全满意,“只是歌词未免凄婉些。”

    杨约则照直说了:“红拂,听你歌中意,似有出尘之念。”

    “身在滚滚红尘内,要想出世亦枉然。”红拂也直言不讳。

    杨约以话试探:“你风华绝代,若能长侍达官贵人,岂不一世荣华享用不尽。”

    红拂正色道:“恕我明告,红拂只伴歌舞,不侍枕席,此志坚如铁石。”

    杨约已知红拂不易收房,心想既然兄长对她垂涎,何不做个人情。就对杨素说:“小弟看得出兄长对红拂有意,就请兄长收用。”

    杨素正中下怀:“这……只是君子不夺人之所爱。”

    “你我手足兄弟,不分彼此,”杨约一片诚意,“况且兄长交往甚多,有红拂这上等歌舞女子,方无损兄长脸面。”

    红拂冷冷站立不发一言,但心中却说,我红拂简直成了玩物,被你们送来送去,我绝不甘心!

    杨素色迷迷地看着红拂:“姑娘。随老夫去也。”

    红拂默默无言地走出房门,走入黑暗的夜色中。天空有一颗耀眼的星,她深情地注视着,那是她心中的光明。

    文帝杨坚一觉醒来天已过午,窗外明亮的阳光刺眼,他百无聊赖地踱到窗前,嫩绿飘逸的柳枝上,两只黄鹂偎伴在一起,显然是雌雄一双。其中一只不时为另一只用尖嘴梳理羽毛,那亲昵的样子,胜过人类的恩爱夫妻。杨坚不觉看出了神。

    刘安送茶进来,见文帝久久凝视窗外不语,手端香茶恭立多时,只好开口:“万岁,什么美景这般陶醉?”

    “你看,那一双鸟儿多么恩爱。”杨坚头也未回,“着实令朕羡慕。”

    刘安随口说:“万岁与娘娘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天下臣民谁不称颂。”

    杨坚脸上顿时阴天,笑容一丝不见。不知为什么,近来他对独孤后越来越反感了,甚至害怕单独与独孤后在一起。而一旦独孤后有事离开,他便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

    刘安不知为何惹皇帝生气,赶紧小心翼翼地岔开话:“万岁,请用茶。”

    杨坚心中腾起一个念头:“刘安,朕问你,前些日子与朕不期而遇的陈、蔡两名宫女,她二人现在哪里?”

    刘安试探着问:“万岁有事要她二人来做?”

    “非也。”杨坚稍稍压低声音,“朕就是想见见她们。”

    刘安这才明白了文帝的心思,暗说这个几十年只与独孤皇后一人厮守的皇帝老倌,胡子都白了,怎么反而起了花花肠子?他看了看文帝:“这陈、蔡二女,近日奴婢一直未曾见到。”

    “还会上天入地不成?”杨坚现出不悦。

    刘安赶紧认错:“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找她二人来见驾。”

    杨坚表示满意地点点头。

    宫中的一切,都是那样辉煌又那样单调。外人乍一进入这神秘的境界,都会为它的庄严、富贵所倾倒,而刘安确实看腻了。每天晨昏都在这个小圈子里绕,他真渴求到无垠的大自然中去,在田野上尽情地打滚欢呼。不只放松一下四肢,更要放松一下那总是绷紧的灵魂。他一个又一个宫室,一处又一处庭院走过,渐渐感到了事态的严重。陈蔡二女犹如压根就不存在,突然从宫中消失了。无论问到谁,都说不知去向。一个时辰后,刘安彻底失望了,无精打采地往回走,准备去回复文帝。

    迎面,有两个厨役抬着一筐木炭走来,刘安感到似曾相识,一时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遂说:“我好像认得你们?”

    两名厨役都不觉止步,直瞪瞪看着刘安,眼角沁出泪珠。

    “啊!是你们?”刘安又惊又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两名厨役就是令文帝魂牵梦绕急欲一见的陈蔡二女,“你们为何这般模样?”

    二女惟有无言垂泪。

    “还好,总算找到你们了。”刘安想起文帝重托,再看看二人满脸黑污全身尘垢的样子,心说这也没法去见文帝呀。

    “刘公公。”一个中年太监从陈蔡二女身后冒出来,“奴才有礼了。”

    刘安认出他是皇后宫中的钱太监,不敢轻慢:“好说,施礼为何?”

    “敢问公公,对她二人说了些什么?”

    “我还未及说明来意呢。”刘安告诉陈蔡二女,“万岁宣你二人即刻进见。”

    陈蔡二女精神一振,一丝笑意掠过炭污的脸。

    钱太监嘿嘿笑几声:“刘公公,不妥。”

    “为何?”

    “她二人上次就是因为迷惑圣上,才被娘娘罚做厨役的。”

    “两个花骨朵一般的美人,娘娘如此处罚,未免太心狠了点。”刘安有些不平,仗着文帝说,“钱公公,万岁宣召就是圣旨,我是不敢违背圣意,想来你也不会抗旨。”

    “刘公公差矣,你这样是在坑害她二人。”

    “何以见得?”

    “你想,万岁与她们见一面就落得如此下场,倘若再召去同幸,她二人还有活命吗?这次罚做厨役就是造化了,娘娘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能让她们一时欢乐而痛苦终生啊。”

    刘安默然了。

    刘安慢腾腾往回走,心头像压上一扇磨那样沉重,回去怎么向万岁交待?好不容易今天独孤娘娘去斗母宫降香,万岁才有了这自由的机会,不能如愿该是多么扫兴。几个宫女说说笑笑从身边走过,刘安望着她们燕子般轻盈的身躯,不觉触动灵机。陈蔡二女被皇后派人看死了,何不再找佳人以供万岁欢乐。而此时此刻,他又想到了晋王。平昔收受晋王金宝无数,这个讨好皇帝的大好机会何不送给晋王,也是个人情。打定主意,刘安飞步出宫。

    好在晋王府不远,刘安登门造访,贵客光临,宇文述和王义共同把他接进府来,礼让到客厅。

    王义心中没底:“刘公公,想必有重大事情发生?”

    “确有一件急事。”刘安遂把文帝欲幸美女一事经过说明。

    王义一躬到地:“多谢公公,晋王定有重赏。”

    宇文述则说:“请公公少坐,我就去禀报晋王知道。”

    “不必了,本王已全听到了。”杨广从后堂踱出。

    刘安上前跪倒:“叩见千岁。”

    杨广给他以极高礼遇,亲手搀起:“公公免礼。”又吩咐王义:“将我准备的礼物取来。”

    很快,王义手捧一个漆盘走上,盘上不知何物,上罩一方红巾,如新娘子还蒙着盖头。

    杨广走近礼物说:“刘公公,一向多蒙关照,本王感激不尽,过去所赠之物都难登大雅之堂,今安南有富贾来,本王出万两白银购下此物,愿公公喜欢。”说罢,揭去罩巾。哈!一株盈尺的红珊瑚树赫然入目,恰似美玉精雕,分明龙宫瑰宝。

    刘安赶紧说:“如此奇珍,堪称国宝,奴才怎敢生受。”

    杨广推到他怀中:“公公难道要驳本王面子。”

    “不敢,奴才怎敢。”刘安顺势收下,“实在受之有愧,折杀奴才了。”

    杨广坐下后又说:“公公,方才专程报信,本王深为感激,不过,我不想献美女与父皇。”

    “望千岁莫要坐失良机。”刘安不解杨广之意。

    “投父皇所好,得父皇欢心,确是难得机遇。”杨广想得更深一层,“可是,如此做岂不开罪了母后。”

    宇文述首先赞同:“有理。”

    “如今,父皇一切均为母后左右,而母后最恨的就是此事。”杨广态度明确,“我不想因小失大。”

    “对。”刘安也醒过腔来,“千岁言之有理,奴才就此回宫,万岁一定等急了。”

    “且慢。”杨广叫住他,“本王还有一言奉告,不知公公肯否再做奔波?”

    “千岁有话尽管吩咐。”

    “本王要你把这个人情送与太子。”

    刘安迟疑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奴才明白了千岁的用意。”

    宇文述连连点头:“是步好棋。”

    很快,刘安又以贵宾身份出现在太子府。

    杨勇听罢刘安来意,征询地问姬威:“你看如何?”

    “当然是难得良机。”姬威不假思索。

    杨勇又问唐令则:“你说呢?”

    唐令则却有保留:“好是好,能得万岁欢心自不必说,只是恐怕娘娘……”

    刘安不等他说完起身就走:“殿下有顾虑,奴才去晋王府报信。”

    “刘公公,稍安勿躁。”杨勇挽留。

    姬威过来按住刘安:“公公,殿下没说不选美女呀。”

    “就是。”杨勇已拿准主意,“公公特意来报信,我怎能把这大好机会拱手相让。看赏。”

    一窈窕少女应声走上。虽说奴婢打扮,委实清秀娇嫩,犹如一株刚刚吐蕊开放的白玉兰。飘飘走来,一股幽香在客厅中弥漫。她仪态娴雅地把一盘金元宝举到刘安面前。

    刘安拣了一锭金子袖起,顾不上道谢,急着问:“殿下,这位是……”

    “她是我的近侍,复姓尉迟,单名一个花字。”

    “殿下的东宫,果然不乏名花。依奴婢之见,她就满好。”

    杨勇笑了:“公公好眼力,她是我从几百美女中挑出来的,可称十全十美。”

    “殿下似乎割舍不下。”

    “哪里。”杨勇笑说,“尉迟花还是未破瓜的处女,公公选中,就请带走孝敬父皇。”

    刘安何等聪明:“容奴才先行一步,回宫禀告万岁,你这里为她打扮一下,然后送入仁寿宫即可。”这样刘安就脱离了日后的干系,一旦独孤后追查,他可推到太子身上。

    刘安走后,太子府立刻忙碌起来,为尉迟花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后,由姬威护送进宫。

    文帝杨坚早在寝宫等候,尉迟花跪拜见驾,那几分娇羞,使杨坚更生爱怜。亲自上前扶起,把手细细端详,真是粉团捏就的一个美人,那老气横秋的独孤后怎能与这豆蔻年华的少女相比。传膳后,文帝与新人只饮了少量酒,便双双进入罗帏共效于飞了。文帝拥着尉迟花温香软玉般莹洁滑爽的胴体,不禁喟然长叹:“今日方不枉为天子也!”

    尉迟花粉腮上,却凝出两颗泪水的珍珠。文帝一见,抬手拭去,关切地问:“莫不是朕太粗鲁了,未能怜香惜玉。”

    尉迟花像头温驯的小鹿,把头深深埋进文帝胸膛:“我怕。”

    “我是皇上,有我做主,你怕者何来?”

    “都说皇后厉害,万岁也怕她三分。”尉迟花认真地探问:“万岁召妾伴驾,娘娘若不依该如何是好?”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使杨坚登时发呆。是呀,万一独孤后闹起来怎么办?方才还愉悦欢欣的他,转眼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虽然并非庙会之日,斗母宫仍然热闹非凡,求签进香的善男信女不断。而正殿内驱散了闲杂人等,李靖正在为独孤皇后解签。

    法像庄严,那一双善目似乎能看透人心。宗教本是精神寄托,信则有不信则无。独孤后对于神与仙是半信半疑的,大概她权倾天下而养成了为所欲为的性格,她不需求助神仙,就可实现自己的所有意愿。此刻,她不很情愿地在黄缎拜垫上向三清天尊跪倒。心中在祈求一件事,那就是萦绕在心头二十年的梦。她要请道祖为之判明吉凶。

    晋王杨广出生之际,独孤后朦胧中感到突然红光满室,腹内一阵剧痛,见一条金龙腾空而起,心说真龙天子降生矣。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过,惊雷炸响,那金龙被击落在地,却化做一只硕鼠。她当时就觉不吉,拭目细看,却是阿摩出生,正呱呱啼哭。自此以后,这梦境不时在心头重现,二十度寒暑过去,本该淡忘了,可是有意改立晋王为太子,她又想起这个前吉后凶的梦。使得本不信仙的她,今天也特意来斗母宫欲解心中疑团。独孤后拜罢,晃出两支签来,交与李靖:“小道士,说你解签百灵百验,且看为我解的如何。”

    李靖按照编号,查出底诗,无非是四句七言韵文,说些不咸不淡模棱两可的话而已。独孤后听罢大为不满:“李靖,你就这么大本事呀,你是如何骗取信任沽名钓誉呢?”

    李靖平静地回答:“娘娘,贫道不敢有片言狂语,底诗个中玄机,要靠施主自悟。”

    “哼!分明是故弄玄虚。”

    观主在一旁赶紧解围:“娘娘,要决断大事,还得小徒李靖扶乩,请神下界卜吉凶。”

    此刻偏殿房脊上,宇文述正向内观望。他手拿匕首,上系一方绸布,看得真切,抖手抛出。不偏不倚,正刺在殿中明柱上。独孤后不免一惊,禁军全都拔刀出鞘。

    李靖取下匕首,见绸布上有字,呈与独孤后说:“娘娘,投刀人不为谋刺,而是报信。”

    独孤后一看,绸布上写着:

    太子居心狡诈,万岁私幸娇娃。

    她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当即断然传谕:“备轿回宫。”她顾不得再请李靖扶乩,匆匆出门上轿,催促轿夫执事快走,一阵风似的回奔皇宫。

    宇文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明白大事已成,回府向晋王报喜去了。

    杨坚拥抱着尉迟花仍沉湎床榻,乐不思蜀。犹豫了足有半个时辰的刘安,终于硬着头皮敲响了窗棱。

    文帝不耐烦地问:“何事?”

    “上柱国杨大人有重要军情面奏。”

    应该说杨坚并不昏庸,惟恐有误国事,他停止了与尉迟花的温存亲昵,才恋恋不舍地穿衣起床出门。

    刘安躬身说:“万岁,杨大人在武德殿等候。”

    “带路武德殿。”杨坚又回头张望一眼,“待朕回来,你可要盛妆候驾呀。”他哪里知道,这一走就是与尉迟花的诀别。

    杨坚前脚刚走,独孤后后脚即来到仁寿宫。

    钱太监尖着嗓子喝道:“国母娘娘驾到,接驾呀!”

    尉迟花罗衫尚未穿好,裙带尚未系牢,恰似闻到惊雷轰顶,敢紧趋前跪迎:“奴婢接驾,娘娘千岁千千岁!”

    独孤后见她红晕在脸,衣装不整,乌云蓬乱,心中已明白七八分,勉强忍住气问:“你是何人?”

    “奴婢尉迟花,本是东宫宫女,今日被太子殿下送来服侍皇上。”

    独孤后不等听完,早飞起一脚,将尉迟花踹倒在地:“你好大胆子,竟敢狐媚皇上。”

    “娘娘息怒,这怨不得奴婢。”尉迟花偏是个刚烈性子,“殿下要送,万岁要幸,奴婢怎敢违抗。再说,奴婢眼下虽无名分,但已沾万岁雨露,娘娘总该留些情面。”

    “还敢顶嘴,还想要名分,还想让我客气点,你做梦去吧!”独孤皇后恨得双眼冒火,“与我打,狠狠地打!”

    钱太监等一齐动手,哪管尉迟花挣扎、反抗或者哀求,转眼间把她剥得一丝不挂。独孤后咬牙切齿:“好白净的身子,好娇嫩的肉皮。方才你快活够了,我要叫你难受,难受!打!”

    初时,还听见尉迟花叫骂,渐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有声音了。

    钱太监用手试一下鼻息,惊叫道:“唉呀!没气了,死了!”

    “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独孤后瞪了钱太监一眼“拖出去,丢到荒郊野外喂狗。”

    “奴才遵命。”钱太监哪敢违抗,派人用芦席把尸体包起拖走了。然后小心翼翼地请示:“娘娘劳累一天了,是否回本宫休息?”

    独孤后稳稳坐在绣榻上:“我要在这儿等皇上回来算账。”

    平昔众人在独孤后面前就如鼠儿见猫,今天她动怒,人们更加大气都不敢出了。不过心中都说,等着瞧吧。

    武德殿内,杨坚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杨素禀报完军情,大意是出征平陈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粮草、辎重、兵器、马匹、车辆、战船全已停当。文帝对此表示满意。他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延误过久,难免风声走露,南陈加紧备战,获胜就要多付代价。当即决定,次日早朝点将发令出征。杨素领旨出宫,杨坚急不可耐地返回仁寿宫,要重温他那尚未尽情尽兴的阳台梦。(未完待续)

本站推荐:万相之王总裁的替身前妻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凌天战尊飘渺之旅风流岁月之活色生香半城风月花颜策神武战王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隋炀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王占君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王占君并收藏隋炀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