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不变的温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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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芳野指了指他的车，“我想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的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也什么都没说就上了他的车里。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烦恼吧？”路上，芳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问道。
“……没什么。”
“别骗人了……只是，可以说来听听吗？”
“……有一个人，正在为我做着一些十分愚蠢，而且没有回报的事……我觉得很烦。”
“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想多说了。”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我抬起头望向芳野，只见他这时也没有看我，只是一边开着车一边注视前方说着话。
“……谁记得你说过什么废话……”
“‘你可有过孤身一人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可曾卑躬屈膝地活过？又可曾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我一愣——一模一样的话，昨天听起来还觉得是废话，为什么现在听到，却会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痛苦的回忆……卑躬屈膝……真心的笑容……”我喃喃自语着这几个词语，想起之前那一幕幕情景，想起了那很久以前，和某人在一起的种种回忆……
芳野说到这，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是被别人爱着的吗？”
我，是被别人爱着的吗？……
“‘那么，你应该是被别人爱着的……为了不让这份爱消失，请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我还没有回答。”
“你的表情和行动，已经替你回答了。”芳野转回头去，侧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要是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一个爱着你的话，你现在也不会说是在为他‘烦’了。”
“……是吗？这你也看得出来？”
“小Case而已——同时，我说的，也就是我对你的忠告了。”
芳野说完停下车，我一看，这里却正是宿舍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你走的这个方向，又是很光坂高中学生相关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宿舍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问：“难道你是侦探？”
“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工罢了——”
芳野微笑道，“去吧，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一切就看你自己怎么处理了。”
我慢慢打开门走下车，期间一直想着他的那两句话——“你可有过孤身一人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可曾卑躬屈膝地活过？又可曾露出过真心的笑容？”“那么，你应该是被别人爱着的……为了不让这份爱消失，请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等一下！……”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突然转身叫住就要开车离去的芳野。
“怎么了？”芳野探出头来问。
“有件事，想拜托你……”
…………
我走回宿舍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近了，近了……终于，门的把手转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人……
“……嗯？怎么了？一个人这么静的躺在这里，电视也不开——生病了吗？”
这个人，正是芽衣。
“芽衣，我……”
想说什么的我，望着面前的女孩，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呛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怎么了？……没什么的话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芽衣，这些天你都去干什么了？”终于说了出来。
“……没干什么啊。”
“胡说！你明明！……”
“……呐，哥哥，我说……”
“呃……什、什么？……”将要说出口的话突然被打断，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哥哥你……还能照顾好自己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其实我真的很担心……”芽衣并不看我，而只是别着脸像是望着某处发呆说着，“以前的哥哥，明明是那么的厉害，明明是那样为自己的事而锲而不舍……我也一直……很崇拜那时的哥哥，忘不了他的一切……在伙伴们面前，我可以很自豪地指着在赛场上那个人对他们说，‘看，那是我的哥哥哦！’然后接受他们欣羡的目光……可是现在，为什么却不行了呢？……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呢，哥哥？……”
“……芽衣……”
“……我想要哥哥变得和以前一样……变回像以前那个黑发帅气的哥哥，变回那个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我的哥哥——变回那个一直让我引以为傲的哥哥……我真的很想……所以，我甚至瞒住爸爸妈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想要帮助哥哥变回以前那样，想要为他延续他的梦想……可是……”
我无言以对……
“……哥哥……你，变了呢……”芽衣转过头来，对我淡淡笑着说道，“为什么……做妹妹的我……却一直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呢？……明明，是一家人来的……”
“芽衣，我！……”
“对不起，我有点事……晚点会再回来的……再见……”
芽衣说完，不等我答话就已转身跑出了房间——我能看到，虽然她是笑着说这些话的，但最后她转身跑开的那一瞬间，泪水分明已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芽衣！……”我跑出房间刚要去追，谁知在门口却被一只手抓住肩头——我转头一看，身边的人竟是美佐枝。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美佐枝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后说道，“让我去跟着芽衣吧……”说完，就向芽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我，只像傻了似的呆呆站在原地望着美佐枝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我不跟着过去呢？……
要是我跟了过去，又应该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啊……
于是我只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周围除了窗外的风吹声和屋里时钟的滴答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我再次回过神来时，是一个电话铃声把我拉回现世中来的……
“喂？是阳平啊，我是妈妈啊，你还好吗？……对了，芽衣在你那边吧？之前我打过电话来，叫她收拾一下准备最近这几天就回来了，她应该有对你说过吧？你可是哥哥，记得到时要帮帮妹妹忙哦……喂，阳平，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喂？喂喂？……”
我手中的话筒慢慢滑落……妈妈的话语把刚清醒过来的我又带入了惊愕——我不禁想起了昨天美佐枝飞奔出来赶在我前面去接电话的情形……
……果然……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果然……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可是，此时此刻，被这个“阴谋”算计了的我所痛恨的，不是别人，而正是我自己……
芽衣……原来，你就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对我说……
以前芽衣在这里的时候，我还一直嫌她烦，嫌她啰嗦……现在人家要走了，我却又舍不得了……
人，果然都是要等到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的吗？……
“就你这家伙，就算失不失去我看你不懂得珍惜！”
第二天在学校，知道一切的杏这样气呼呼地教训我道。
“再过两天芽衣妹妹就要走了，你以前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现在都知道了，就不能想想办法补救吗？”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补救？”
问到这里，杏倒成哑巴了。
“我、我怎么知道你……总之，现在这个烂摊子你就自己去收拾吧！……”
“杏，不要这样……”
我在智代劝着杏的时候，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是啊……这个烂摊子，看来又是要我自己收拾了……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又还能做什么呢？……
去劝芽衣不要再做那捡球的事？别傻了……去叫她不要回家去？根本不可能……还有两天……还有两天，芽衣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我知道那就是她得到足球部那帮人答复的时候……确实在这段时间，我是应该做些什么的，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两天，我做的就只是经常躲在操场的一角，眼睁睁眺望着芽衣在足球部的人的呼喝下在足球场来回奔跑，挥洒着汗水……每当看到她因要赶去捡球而摔倒时，我的心都会如被针扎了一下的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过去……要是我过去了，只会让她更难堪……只会，让她的努力白费……
芽衣说我变了，说她已经不能了解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是不是真的变得让她无法了解了；我只是知道——当我现在站在这里，望着芽衣那忙碌的身影时——我才知道，自己之前，原来一直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这么久了，我愣是浑然不知；要是我能多关心她一点，要是我能早发现一点，或许现在我能做的，就不是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我而被人欺负……
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哥哥……
明天，芽衣就要回去了；今天，就是她和足球部的人交涉的日子——当然，内容就是想要他们能让我再加入足球部。
虽然智代答应我会和芽衣一起过去，但我还是亲自来了，如先前那样远远眺望着她们走进足球部的大门。
我在这里，还可以听见她们对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为了之前说好的事来的……”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是……之前说好的，要是我这段时间帮你们捡球，你们就允许我哥哥重新加入足球部……”
“你哥哥？你哥哥谁啊？”
“呃……是……春原阳平……”
“什么？春原阳平？那个废物？”足球部的人哄然大笑的声音，“你居然说要让那个废物加入我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姐！”
“可、可是之前我们明明说好……”
“什么之前不之前的，我可不记得我们有答应过你这个满身脏的丫头什么事——你要走就快走，别妨碍我们休息。”
……出尔反尔，我早就料到的了……
“你们怎能这样？”智代的声音，“明明之前答应好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她明明为你们做了这么久的事……”
“什么答应，什么反悔，我说过我们不知道；春原阳平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垃圾、废物，足球荒废了，学习也不好的后进生，去让这样一个垃圾加入我们，到底有什么意思啊？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来气——你不去问问，当初是谁先动手搞成现在这样的？”
“那是因为你们实在太过分……”“智代姐姐，算、算了……”芽衣，居然还反过来在劝智代吗……
“哼，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废物，他的妹妹我看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你和他混在一起，我看你也就不是什么好鸟……你是之前那个被议论得很多的二年级女生吧？今天倒是见识了，原来只是和那种废物一路的货色——打不良打群架你就厉害，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也想竞选什么学生会会长？这不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你！……”
听得出来，智代也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是被芽衣拦住还是她自己强压制住，总之她还是没对足球部的人动手。
可是，智代不动手，足球部的人的嘴却没闲着——“你看，就你这个废物的妹妹，做妹妹做到这个份上，结果不还是被抛弃了？”
“那家伙，就是这样的啦，我看他啊，一定是害怕和我们发生争执，不敢露面啦。”
“说得也是～哈哈哈～怎么样啊小妹妹？你的好老哥可没管你哦～”
“真是无可救药的废物呢～哈哈哈……”
一众人说着哈哈大笑，而我也听到了……芽衣的哭声，渐渐夹杂在大笑声中传了出来……
“啊，把人家弄哭了哦。”
“吵死了，快滚吧！”
“……不是……才不是的……”芽衣一边哭着一边说……“哥哥不会那样的，不会的……”
“那会是怎样啊？废物小妹妹？”
“这家伙搞什么啊……白痴吗？”
“毕竟是废物春原的妹妹嘛～”
“喂～不叫得再大声一点的话～～”一个家伙带着讥讽的语气说着，一把抓住哭着的芽衣的手把她提了起来……“你哥哥是听不见的哦～～”
“你们……快住手！……”智代急叫。
“嗯？怎么了？想带头打架吗？未来的学生会会长大人？～”
“你们！……”
“喊啊～废物小妹妹～喊啊～喊啊～哈哈哈……”
“哈哈哈……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啊～～哈哈哈……”
“哥哥！！——”
砰！
一声响亮的撞击声，接下来的一秒，那个提着芽衣的足球部的混蛋就倒在了地上——
“不要弄哭芽衣！！！”
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人群当中大吼出了这么一句——而刚才那个欺负芽衣的家伙，也正躺倒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就像只是凭着一种本能的反应飞奔了过来，踢倒了那个家伙，然后，大声吼出了那句话……
“弄哭芽衣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一个人趁着我说话的时候踢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站定后立即转身回了他一拳——接下来，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一时间，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这么做，只知道当时自己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欺负芽衣，所以我绝饶不了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感受着拳脚打到别人身上和别人拳脚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我就像发了疯似的一个人在人群中大叫着，挥舞着拳头；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混乱地晃着，耳边除了那些人的叫骂声和隐约传来“阳平！……”“哥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仰面躺在湿漉漉的操场上，天空上，无数的雨滴正不断地洒落在我的身上……
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疼痛……转头望去，只见一旁智代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雨中……那时，我还没发觉她也是满身伤痕……
“哥哥……呜呜呜……”
另一边，是正趴在我身上哭泣的芽衣……
我坐起身子，拍了拍芽衣的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芽衣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接着依然是大哭……而我，只是轻轻把她揽入怀里……
此刻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我们都没说话，但我知道……我们都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了……
“那些家伙那么可恶，这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之后，杏得知这事后，愤愤不平地一拍桌子叫道。
“……你想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杏说着抡起拳头比划道，“当然是得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姐姐，别这样……”“是啊，虽然他们的确很过分，但我也觉得打架是不好的……”
一旁的椋和智代正劝着，却见杏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说什么啊？谁要打架啦？”
“那你这是？……”
“我的意思是要和他们‘对决’一场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杏说着看向我，“春原，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直说了——你这家伙啊，也只是太懦弱了；仅仅是因为这些家伙，你就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吗？可不要和我说什么你不稀罕那的大话，这回，无论你同不同意，你都要参加这场‘对决’！”
“……你的意思是？”
“还有什么意思？——就是和他们踢一场足球！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谁才是垃圾！”
我们几个人都是一脸惊异地望向杏，杏却只是侧目一扫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你啊……”“我同意。”
还没等我感叹完，我却惊异地看见身旁的智代说道：“我们在足球赛上赢他们，也正好可以打压一下足球部这种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
……她是认真的啊……看来这回智代也怒了。
杏对智代竖了竖大拇指，瞥我一眼道：“那就这么定咯，听到了吗，春原？”
……如果我说没听到，是不是可以不去？
“不行！”
那我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今天，我们几个人站着阳光下的足球场上，和足球部的人对视着。
“什么？你说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要和我们足球部踢球赛？”
一个球员说完，所有足球部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今天我们就来场3对3的球赛——你们敢迎战吗？”杏毫不示弱地说道。
“3对3？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小孩子，踢着球玩？”球员A冷笑道，“不过，看在你那边有两个还算是美女的份上……姑且就陪你们这些小女孩玩一下吧！”
“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们人少。”球员B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雪糕筒”（锥形障碍）道，“我们踢半场，双方射同一个龙门，不过拿到球后必须跑到那边绕一个圈回来后才能射门，规定时间*门次数最多的就赢，有没有意见？”
“很好！”杏叫着回完话后，悄悄凑过来对我耳语道：“这样连我们这些足球白痴也可以清楚地参赛了。”
……原来你是足球白痴啊？还好不是踢正式的足球赛，不然我就要丢脸了……
“去你的，这个时侯还在拿你的队友开心？”
“呵呵怎么了你们那边，球还没踢就先内讧了吗？”球员C笑道，“小心点哦，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来就来，谁怕谁啊！”
杏叫着跑到一边站好准备；另一边，智代也已经站好了——没错，我们这边，就是我，和杏、智代三人一队。
……其实我本来是真的不想来的，不过杏硬是把我拉来了……而且看看现在，自己身边一边一个猛人站在那儿帮我，我想应该也不会输才对……在瞥了瞥眼——椋和芽衣此时也正站在场外望向这边；望着对面那帮对着我们冷笑的足球部的家伙，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踢好这一次球了……
“那么，比赛正式开始！——预备！……哔！——”
随着一声哨响，我们两边同时迈开了脚步——
一开始，杏就一马当先冲过去抢到了球，叫声：“智代！”话音未落就见球已飞到了空中，下一秒就已经落在了站在雪糕筒附近的智代脚下。
动作这么快，我和足球部的人都看傻眼了，智代娴熟地控球绕过雪糕筒（她以前应该没踢过足球吧？居然还这么熟练的样子……果然不愧是管使腿脚的人），这时足球部的人貌似才反应过来，两个球员急忙冲过来拦，都被智代快速绕过，还没等站在球门附近的那一个家伙反应过来，足球就已快速飞到了球门里……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回过神来，看见的就只剩下威风凛凛站在他面前的智代。
“哟西！1比0！”杏伸出大拇指笑道。
这下足球部的人都收起了笑容，一起黑着脸看着走回去和杏击掌的智代——你们这些家伙，总算知道智代的厉害了吧？
接下来足球部的人算是收起了之前看不起我们这两女一男的组合，开始认真对付起我们来了。不过看得出来他们怕的也只是杏和智代而已，只要球一传到我脚下，我都会看到他们一边冷笑一边冲过来。
……本来我对这场比赛也没什么热情的，但是在我被一个混蛋故意绊倒后我抛弃了这个想法，爬起来紧咬着牙望着眼前这一个个满脸讥讽表情的家伙——我也终于决定认真起来了！
“杏！”
“好！看我的！”
我把球传给杏，杏飞身跃起一个倒挂金钩——漂亮！球进了！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欢呼，足球部那边的人的脸则黑得像锅底。
而接下来的“战况”就真的激烈了，果然足球部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我这边有着杏和智代这两个高手，但他们那边仗着人多，不断换人给我们车轮战，倒也搞得我们疲惫不堪；杏当然骂过他们人多欺人少（我们这边可是没有替补队员的啊），但是没用，谁叫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这么卑鄙一个足球队三个人三个人地轮番上阵？而要是现在赌气不和他们踢了，铁定就是只有被他们嘲笑的份了，就搞得好像是我们自己认输了一样，杏就第一个表态不肯就这样“认输”，所以我们三个人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上了……
转眼间就到了离规定时间只剩几分钟的时候了，我们两边六个人对望着站在赛场上，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而足球部那边也再没有人可以替换上场了，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惊叹一下杏和智代——她们两个人就居然能抵得住对方足球部一众人的轮番攻击支持到现在，真是厉害！眼下我们两边是平分，只要谁在这最后的几分钟再射进一个球谁就赢了。
杏踩着脚下的球对我和智代道：“只要再进一球我们就赢啦，现在又正好轮到我们这边开球，真是天赐良机——一定不能输啊！”
我和智代点了点头，杏也点了点头后叫声“接住！”接着把球踢过来我们两人这边，接着三人一起转身向侧面的雪糕筒跑去。（我们两队人侧站在球门前面两边）
足球部的家伙理所当然地追了过来，智代接到球让过两个人后把球传给我，我带球绕过雪糕筒转向球门冲去，面前立刻有人冲了过来，我快速将球传给一旁的杏，杏接球后在围过来的三个人中急忙大脚开出——可惜，中柱！球反弹回来后被一球员抢到，另外两个球员立刻跑到他身边“护驾”，我正着急着，就看到智代一个飞铲过去把球从那个带球球员脚下铲走，顺带也把这家伙给铲倒了，一个家伙不满意了，立刻就吼道：“喂！你们犯规了！”杏立马就顶了他一句：“谁说的？！你们之前不也有这样铲倒我们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杏说的意思——因为我之前就被这些家伙铲倒过。而杏吼了这么一句后那人也不出声了，估计是他也知道——毕竟我们现在这“比赛”又没设裁判，去争这种争议大的动作难以争出个结果来；再有的就是没工夫去争论，因为他也看到，智代现在已经带着球绕过雪糕筒跑回来了！再不阻止，恐怕他们就真的要输了。
“拦、拦住她！”
一个看样子像是指挥者的家伙叫着，三个人一起向智代聚拢过来，只见智代瞥了他们一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身下去，看准了时机，竟就这样一脚铲着球从一个人胯下快速穿过，那个人反应过来时，智代已站起来带着球从他背后跑离了。
另外两个人都被智代刚才这一下吓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挡了过来，智代又快速晃过一个人冲向球门，眼看就要到了时却被最后一个家伙近距离死死挡着，而这时间里，之前的两个人也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眼看比赛时间就要结束功亏一篑时，我却突然听见一声“阳平！”接着，就抬头看到一个飞向半空一刹那间遮住太阳的足球，正向我这边落下来……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那短短的数秒内，我冲了过去，望着那个落下的球，就要接住它把它送入球门结束这一切时，突然脚下一痛，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我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向前倒去……
“春原！”“阳平！”……在队友的呼唤声中，在像是突然变慢了的时流里，我分明看到了下面躺着一个人正对着我冷笑的家伙，我知道，这一铲就是他做的好事……
足球在我面前，慢慢的落下，但是我的双脚，现在已根本够不着它了……没办法了……一切，都完了……在离比赛时间到达那数秒的时间里，我只能身处在这似变慢的时流中，眼睁睁看着那个我们寄予了希望的足球在我面前，慢慢地、慢慢地落下……
“哥哥！加油！！……”
突然，在这宁静的时间中，我听到一个叫声——它远远传来，但此刻却又无比清晰……我微侧头间，似乎，在那变得无比漫长的一瞬间，看清楚了那现在站在场外，正满脸期盼望着我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情感……我知道……在这一刻，我并不是只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我吼叫着，在空中用尽平生的力气似的将身子向前冲去，用头，去撞向那个足球……
球，终于在时流中偏离了下落的轨道，慢慢向球门的方向飞去……五秒、四秒、三秒、两秒、一秒……球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接近着球门，而在最后一秒逝去比赛完结的时候，这场球赛，也终于有了结果……
…………
芽衣终于要走了。
这天，我和美佐枝、杏、椋，还有智代几个人一起送她到了车站。
“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芽衣转身对我们道。
“芽衣妹妹……真的非走不可吗？”杏问。
“……嗯，毕竟我还要在那边读书，太久不回去也不好……”
“唉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某人努力一点，或许也不会至此吧？”杏说着瞥了我一眼。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
“算了……其实我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能认识美佐枝姐姐、杏姐姐和智代姐姐你们，我真的很高兴……”芽衣说着，看向我，“当然……哥哥也是。”
我一愣——没想到这时候她还会说到我……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至少这点是不会变的……其实我现在在想，不能了解你……或许错不在于你，而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还不够善解人意吧……”
芽衣低头淡淡说着，我们尽皆沉默……
“……对了，芽衣。”美佐枝突然拿出什么东西说道，“这是给你的。”
“这是？……”
“这是你那天捡球完穿回来的衣服——还记得吗？那天下了大雨，你的衣服都在雨中被弄脏了，我得知你的消息后，就连忙赶过去给你送了衣服并带了你回来，而这衣服，被弄得很脏了，不过既便如此，我还是飞了好大劲在清理它，想至少能让它干净一点……”
……美佐枝说的，就是之前那个雨天的事吧……
“……是这样啊。”芽衣接过那像是还带着一点点土黄色的衬衣，轻轻抚mo着，突然说道，“哥哥，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当然记得。”我回答。
这件衬衣……其实是很久以前，我一次送给芽衣的生日礼物……
那时的芽衣还很小，很喜欢穿漂亮衣服，我为了让她开心，就买了这件衬衣给她；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东西，但芽衣却很喜欢，甚至到现在还一直穿着，我问她为什么，她都只是对我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因为这是哥哥送的啊～☆”
“……我一直很喜欢哥哥，很喜欢哥哥送我的东西，因为……我觉得那时的哥哥很温柔，很体贴……这种温柔体贴，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所以，我真的很想再看到以前对着我笑的哥哥……很想看到，那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我的哥哥……”
“……可惜，你现在看不到了。”我只是淡淡说道。
“春原！……”杏瞪了我一眼，我不理她。
“……也是呢……哥哥现在……已经是‘不良少年’了嘛……”
“……对了，那个不良少年，有些东西要给你呢——你要看看吗？”
听我说完，芽衣抬起头带点疑惑地看着我。
“喏。”我掏出两张东西放到她手里捧着的那衬衣上，“看看喜不喜欢？”
看到那东西，美佐枝、杏和智代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而只有芽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掏出的那两张，是那个芳野祐介的音乐CD——是芽衣，最喜欢的歌手的CD。
……没错，芽衣其实是芳野的歌迷，一直就很喜欢收集他的CD；那次我叫住芳野，其实就是想拜托他给两张他的CD给我……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无能的自己，都应该为自己的妹妹做点事的……
“……我原本，确实是想为你做一些事补偿的，可是我没做到……当你在被足球部的人欺负时，我没能及时出手；在那场球赛里，我没能获胜……我白费了杏和智代的努力，也辜负了你的期待……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哥哥……事到如今，虽然知道说了也没用，但是我还是要说……芽衣，对不起。”我向她深深鞠了一个躬道……
“……原来……是我错了……”这时却见芽衣缓缓说着，把视线从CD上收回来缓缓抬头望向我，我惊讶地发现，此时她的眼眶湿润了，但是，脸上露着的，却是微笑……
“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相信哥哥的……”
“……芽衣？……”
“……哥哥……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变了，变成不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哥哥……但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哥哥，你，还是你……你没有变，没有……你一直……就是我那个最喜欢、最值得骄傲的哥哥……”
“可是，我想为你做的事，却根本没能做好……”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终于发现了，这些日子来陪伴在我身边的，一直就是我那亲爱的哥哥……即使外表变了，即使举止变了，但他那温柔和体贴，其实从来就没改变过……从来，就没有……”
芽衣说完，突然踮起脚伸手抱住了我。
“……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春原阳平——我的好哥哥……”
这时候，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幸村说过的话……“可是，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表情，才是真正的春原阳平啊……”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我的好哥哥……”
说着，我就感觉到脸颊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时，已抬头望见芽衣快速转身跑前几步后回头对我们招手笑道：“再见了！～～～”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车站里……
她是带着快乐的心情离开的——我能感觉得到。
芽衣走了几天后，我收到了她从乡下家里寄来的信，在字里行间我能看得出她过得很好；她还在信里说，最近天气冷了，要我自己注意保暖，还有就是不要忘了每天准时起床。
“我不在哥哥你身边，你就一定要自觉啦！每天都要记着按时起床不要迟到啊，不然到时给人家学校赶回家里来，我可不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帮你说话的哦！”
呵呵这家伙……那种卡通式样的字加上这种调皮的语气，倒还真是她的风格呢……
只是现在没有了芽衣这个“人肉闹钟”，每天要按时起来还真是感觉有点麻烦了；即使爬了起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房间，一时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或许，能每天有人在身边叫你起床，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吧……
这天，我再一次自然地从睡梦中醒来，环顾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站起来拉开窗帘——然后，我仿佛在那透射进来白茫茫的温暖曙光中，看到了一个正渐渐向我跑近的身影来到我的面前，然后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大叫：“哥哥，起床了啦！”……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期待着，你的温柔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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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吧。”芳野指了指他的车，“我想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说的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也什么都没说就上了他的车里。
“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烦恼吧？”路上，芳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我问道。
“……没什么。”
“别骗人了……只是，可以说来听听吗？”
“……有一个人，正在为我做着一些十分愚蠢，而且没有回报的事……我觉得很烦。”
“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我不想多说了。”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吗？”
我抬起头望向芳野，只见他这时也没有看我，只是一边开着车一边注视前方说着话。
“……谁记得你说过什么废话……”
“‘你可有过孤身一人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可曾卑躬屈膝地活过？又可曾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我一愣——一模一样的话，昨天听起来还觉得是废话，为什么现在听到，却会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痛苦的回忆……卑躬屈膝……真心的笑容……”我喃喃自语着这几个词语，想起之前那一幕幕情景，想起了那很久以前，和某人在一起的种种回忆……
芳野说到这，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是被别人爱着的吗？”
我，是被别人爱着的吗？……
“‘那么，你应该是被别人爱着的……为了不让这份爱消失，请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我还没有回答。”
“你的表情和行动，已经替你回答了。”芳野转回头去，侧影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要是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一个爱着你的话，你现在也不会说是在为他‘烦’了。”
“……是吗？这你也看得出来？”
“小Case而已——同时，我说的，也就是我对你的忠告了。”
芳野说完停下车，我一看，这里却正是宿舍门口。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你走的这个方向，又是很光坂高中学生相关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宿舍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问：“难道你是侦探？”
“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工罢了——”
芳野微笑道，“去吧，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一切就看你自己怎么处理了。”
我慢慢打开门走下车，期间一直想着他的那两句话——“你可有过孤身一人经历过痛苦的回忆？可曾卑躬屈膝地活过？又可曾露出过真心的笑容？”“那么，你应该是被别人爱着的……为了不让这份爱消失，请坚强地生活下去吧……”
“等一下！……”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突然转身叫住就要开车离去的芳野。
“怎么了？”芳野探出头来问。
“有件事，想拜托你……”
…………
我走回宿舍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声音……
近了，近了……终于，门的把手转动，打开后走进来一个人……
“……嗯？怎么了？一个人这么静的躺在这里，电视也不开——生病了吗？”
这个人，正是芽衣。
“芽衣，我……”
想说什么的我，望着面前的女孩，却突然像是被什么呛在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怎么了？……没什么的话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芽衣，这些天你都去干什么了？”终于说了出来。
“……没干什么啊。”
“胡说！你明明！……”
“……呐，哥哥，我说……”
“呃……什、什么？……”将要说出口的话突然被打断，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哥哥你……还能照顾好自己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
“……其实我真的很担心……”芽衣并不看我，而只是别着脸像是望着某处发呆说着，“以前的哥哥，明明是那么的厉害，明明是那样为自己的事而锲而不舍……我也一直……很崇拜那时的哥哥，忘不了他的一切……在伙伴们面前，我可以很自豪地指着在赛场上那个人对他们说，‘看，那是我的哥哥哦！’然后接受他们欣羡的目光……可是现在，为什么却不行了呢？……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呢，哥哥？……”
“……芽衣……”
“……我想要哥哥变得和以前一样……变回像以前那个黑发帅气的哥哥，变回那个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我的哥哥——变回那个一直让我引以为傲的哥哥……我真的很想……所以，我甚至瞒住爸爸妈妈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想要帮助哥哥变回以前那样，想要为他延续他的梦想……可是……”
我无言以对……
“……哥哥……你，变了呢……”芽衣转过头来，对我淡淡笑着说道，“为什么……做妹妹的我……却一直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呢？……明明，是一家人来的……”
“芽衣，我！……”
“对不起，我有点事……晚点会再回来的……再见……”
芽衣说完，不等我答话就已转身跑出了房间——我能看到，虽然她是笑着说这些话的，但最后她转身跑开的那一瞬间，泪水分明已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芽衣！……”我跑出房间刚要去追，谁知在门口却被一只手抓住肩头——我转头一看，身边的人竟是美佐枝。
“……你还是留在这里吧。”美佐枝对我轻轻摇了摇头后说道，“让我去跟着芽衣吧……”说完，就向芽衣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而我，只像傻了似的呆呆站在原地望着美佐枝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我不跟着过去呢？……
要是我跟了过去，又应该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啊……
于是我只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周围除了窗外的风吹声和屋里时钟的滴答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我再次回过神来时，是一个电话铃声把我拉回现世中来的……
“喂？是阳平啊，我是妈妈啊，你还好吗？……对了，芽衣在你那边吧？之前我打过电话来，叫她收拾一下准备最近这几天就回来了，她应该有对你说过吧？你可是哥哥，记得到时要帮帮妹妹忙哦……喂，阳平，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喂？喂喂？……”
我手中的话筒慢慢滑落……妈妈的话语把刚清醒过来的我又带入了惊愕——我不禁想起了昨天美佐枝飞奔出来赶在我前面去接电话的情形……
……果然……这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果然……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可是，此时此刻，被这个“阴谋”算计了的我所痛恨的，不是别人，而正是我自己……
芽衣……原来，你就要离开了……为什么，不对我说……
以前芽衣在这里的时候，我还一直嫌她烦，嫌她啰嗦……现在人家要走了，我却又舍不得了……
人，果然都是要等到失去了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的吗？……
“就你这家伙，就算失不失去我看你不懂得珍惜！”
第二天在学校，知道一切的杏这样气呼呼地教训我道。
“再过两天芽衣妹妹就要走了，你以前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现在都知道了，就不能想想办法补救吗？”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补救？”
问到这里，杏倒成哑巴了。
“我、我怎么知道你……总之，现在这个烂摊子你就自己去收拾吧！……”
“杏，不要这样……”
我在智代劝着杏的时候，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了……
是啊……这个烂摊子，看来又是要我自己收拾了……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又还能做什么呢？……
去劝芽衣不要再做那捡球的事？别傻了……去叫她不要回家去？根本不可能……还有两天……还有两天，芽衣就要离开这个小镇了，我知道那就是她得到足球部那帮人答复的时候……确实在这段时间，我是应该做些什么的，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两天，我做的就只是经常躲在操场的一角，眼睁睁眺望着芽衣在足球部的人的呼喝下在足球场来回奔跑，挥洒着汗水……每当看到她因要赶去捡球而摔倒时，我的心都会如被针扎了一下的痛……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过去……要是我过去了，只会让她更难堪……只会，让她的努力白费……
芽衣说我变了，说她已经不能了解我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变了，是不是真的变得让她无法了解了；我只是知道——当我现在站在这里，望着芽衣那忙碌的身影时——我才知道，自己之前，原来一直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但这么久了，我愣是浑然不知；要是我能多关心她一点，要是我能早发现一点，或许现在我能做的，就不是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我而被人欺负……
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哥哥……
明天，芽衣就要回去了；今天，就是她和足球部的人交涉的日子——当然，内容就是想要他们能让我再加入足球部。
虽然智代答应我会和芽衣一起过去，但我还是亲自来了，如先前那样远远眺望着她们走进足球部的大门。
我在这里，还可以听见她们对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为了之前说好的事来的……”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是……之前说好的，要是我这段时间帮你们捡球，你们就允许我哥哥重新加入足球部……”
“你哥哥？你哥哥谁啊？”
“呃……是……春原阳平……”
“什么？春原阳平？那个废物？”足球部的人哄然大笑的声音，“你居然说要让那个废物加入我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姐！”
“可、可是之前我们明明说好……”
“什么之前不之前的，我可不记得我们有答应过你这个满身脏的丫头什么事——你要走就快走，别妨碍我们休息。”
……出尔反尔，我早就料到的了……
“你们怎能这样？”智代的声音，“明明之前答应好的，为什么现在又反悔？她明明为你们做了这么久的事……”
“什么答应，什么反悔，我说过我们不知道；春原阳平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垃圾、废物，足球荒废了，学习也不好的后进生，去让这样一个垃圾加入我们，到底有什么意思啊？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还来气——你不去问问，当初是谁先动手搞成现在这样的？”
“那是因为你们实在太过分……”“智代姐姐，算、算了……”芽衣，居然还反过来在劝智代吗……
“哼，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废物，他的妹妹我看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你和他混在一起，我看你也就不是什么好鸟……你是之前那个被议论得很多的二年级女生吧？今天倒是见识了，原来只是和那种废物一路的货色——打不良打群架你就厉害，像你这样一天到晚打打杀杀的，也想竞选什么学生会会长？这不是笑死人了？哈哈哈……”
“你！……”
听得出来，智代也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是被芽衣拦住还是她自己强压制住，总之她还是没对足球部的人动手。
可是，智代不动手，足球部的人的嘴却没闲着——“你看，就你这个废物的妹妹，做妹妹做到这个份上，结果不还是被抛弃了？”
“那家伙，就是这样的啦，我看他啊，一定是害怕和我们发生争执，不敢露面啦。”
“说得也是～哈哈哈～怎么样啊小妹妹？你的好老哥可没管你哦～”
“真是无可救药的废物呢～哈哈哈……”
一众人说着哈哈大笑，而我也听到了……芽衣的哭声，渐渐夹杂在大笑声中传了出来……
“啊，把人家弄哭了哦。”
“吵死了，快滚吧！”
“……不是……才不是的……”芽衣一边哭着一边说……“哥哥不会那样的，不会的……”
“那会是怎样啊？废物小妹妹？”
“这家伙搞什么啊……白痴吗？”
“毕竟是废物春原的妹妹嘛～”
“喂～不叫得再大声一点的话～～”一个家伙带着讥讽的语气说着，一把抓住哭着的芽衣的手把她提了起来……“你哥哥是听不见的哦～～”
“你们……快住手！……”智代急叫。
“嗯？怎么了？想带头打架吗？未来的学生会会长大人？～”
“你们！……”
“喊啊～废物小妹妹～喊啊～喊啊～哈哈哈……”
“哈哈哈……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啊～～哈哈哈……”
“哥哥！！——”
砰！
一声响亮的撞击声，接下来的一秒，那个提着芽衣的足球部的混蛋就倒在了地上——
“不要弄哭芽衣！！！”
当我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人群当中大吼出了这么一句——而刚才那个欺负芽衣的家伙，也正躺倒在我的面前。
那一刻，我就像只是凭着一种本能的反应飞奔了过来，踢倒了那个家伙，然后，大声吼出了那句话……
“弄哭芽衣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一个人趁着我说话的时候踢了我一脚，我一个踉跄站定后立即转身回了他一拳——接下来，我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一时间，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说、这么做，只知道当时自己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欺负芽衣，所以我绝饶不了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感受着拳脚打到别人身上和别人拳脚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我就像发了疯似的一个人在人群中大叫着，挥舞着拳头；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混乱地晃着，耳边除了那些人的叫骂声和隐约传来“阳平！……”“哥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仰面躺在湿漉漉的操场上，天空上，无数的雨滴正不断地洒落在我的身上……
这时，我才感觉到浑身疼痛……转头望去，只见一旁智代正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雨中……那时，我还没发觉她也是满身伤痕……
“哥哥……呜呜呜……”
另一边，是正趴在我身上哭泣的芽衣……
我坐起身子，拍了拍芽衣的背，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芽衣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接着依然是大哭……而我，只是轻轻把她揽入怀里……
此刻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我们都没说话，但我知道……我们都已经明白了些什么了……
“那些家伙那么可恶，这事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
之后，杏得知这事后，愤愤不平地一拍桌子叫道。
“……你想干什么？”
“这还用说吗？”杏说着抡起拳头比划道，“当然是得给他们一些教训了！”
“姐姐，别这样……”“是啊，虽然他们的确很过分，但我也觉得打架是不好的……”
一旁的椋和智代正劝着，却见杏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说什么啊？谁要打架啦？”
“那你这是？……”
“我的意思是要和他们‘对决’一场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杏说着看向我，“春原，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就直说了——你这家伙啊，也只是太懦弱了；仅仅是因为这些家伙，你就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吗？可不要和我说什么你不稀罕那的大话，这回，无论你同不同意，你都要参加这场‘对决’！”
“……你的意思是？”
“还有什么意思？——就是和他们踢一场足球！看看到底谁才是废物，谁才是垃圾！”
我们几个人都是一脸惊异地望向杏，杏却只是侧目一扫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你啊……”“我同意。”
还没等我感叹完，我却惊异地看见身旁的智代说道：“我们在足球赛上赢他们，也正好可以打压一下足球部这种盛气凌人的嚣张气焰。”
……她是认真的啊……看来这回智代也怒了。
杏对智代竖了竖大拇指，瞥我一眼道：“那就这么定咯，听到了吗，春原？”
……如果我说没听到，是不是可以不去？
“不行！”
那我无话可说了……
就这样，今天，我们几个人站着阳光下的足球场上，和足球部的人对视着。
“什么？你说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要和我们足球部踢球赛？”
一个球员说完，所有足球部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今天我们就来场3对3的球赛——你们敢迎战吗？”杏毫不示弱地说道。
“3对3？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小孩子，踢着球玩？”球员A冷笑道，“不过，看在你那边有两个还算是美女的份上……姑且就陪你们这些小女孩玩一下吧！”
“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们人少。”球员B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雪糕筒”（锥形障碍）道，“我们踢半场，双方射同一个龙门，不过拿到球后必须跑到那边绕一个圈回来后才能射门，规定时间*门次数最多的就赢，有没有意见？”
“很好！”杏叫着回完话后，悄悄凑过来对我耳语道：“这样连我们这些足球白痴也可以清楚地参赛了。”
……原来你是足球白痴啊？还好不是踢正式的足球赛，不然我就要丢脸了……
“去你的，这个时侯还在拿你的队友开心？”
“呵呵怎么了你们那边，球还没踢就先内讧了吗？”球员C笑道，“小心点哦，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来就来，谁怕谁啊！”
杏叫着跑到一边站好准备；另一边，智代也已经站好了——没错，我们这边，就是我，和杏、智代三人一队。
……其实我本来是真的不想来的，不过杏硬是把我拉来了……而且看看现在，自己身边一边一个猛人站在那儿帮我，我想应该也不会输才对……在瞥了瞥眼——椋和芽衣此时也正站在场外望向这边；望着对面那帮对着我们冷笑的足球部的家伙，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踢好这一次球了……
“那么，比赛正式开始！——预备！……哔！——”
随着一声哨响，我们两边同时迈开了脚步——
一开始，杏就一马当先冲过去抢到了球，叫声：“智代！”话音未落就见球已飞到了空中，下一秒就已经落在了站在雪糕筒附近的智代脚下。
动作这么快，我和足球部的人都看傻眼了，智代娴熟地控球绕过雪糕筒（她以前应该没踢过足球吧？居然还这么熟练的样子……果然不愧是管使腿脚的人），这时足球部的人貌似才反应过来，两个球员急忙冲过来拦，都被智代快速绕过，还没等站在球门附近的那一个家伙反应过来，足球就已快速飞到了球门里……那个傻乎乎的家伙回过神来，看见的就只剩下威风凛凛站在他面前的智代。
“哟西！1比0！”杏伸出大拇指笑道。
这下足球部的人都收起了笑容，一起黑着脸看着走回去和杏击掌的智代——你们这些家伙，总算知道智代的厉害了吧？
接下来足球部的人算是收起了之前看不起我们这两女一男的组合，开始认真对付起我们来了。不过看得出来他们怕的也只是杏和智代而已，只要球一传到我脚下，我都会看到他们一边冷笑一边冲过来。
……本来我对这场比赛也没什么热情的，但是在我被一个混蛋故意绊倒后我抛弃了这个想法，爬起来紧咬着牙望着眼前这一个个满脸讥讽表情的家伙——我也终于决定认真起来了！
“杏！”
“好！看我的！”
我把球传给杏，杏飞身跃起一个倒挂金钩——漂亮！球进了！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欢呼，足球部那边的人的脸则黑得像锅底。
而接下来的“战况”就真的激烈了，果然足球部的人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我这边有着杏和智代这两个高手，但他们那边仗着人多，不断换人给我们车轮战，倒也搞得我们疲惫不堪；杏当然骂过他们人多欺人少（我们这边可是没有替补队员的啊），但是没用，谁叫一开始我们都没有想过他们竟然会这么卑鄙一个足球队三个人三个人地轮番上阵？而要是现在赌气不和他们踢了，铁定就是只有被他们嘲笑的份了，就搞得好像是我们自己认输了一样，杏就第一个表态不肯就这样“认输”，所以我们三个人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上了……
转眼间就到了离规定时间只剩几分钟的时候了，我们两边六个人对望着站在赛场上，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而足球部那边也再没有人可以替换上场了，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惊叹一下杏和智代——她们两个人就居然能抵得住对方足球部一众人的轮番攻击支持到现在，真是厉害！眼下我们两边是平分，只要谁在这最后的几分钟再射进一个球谁就赢了。
杏踩着脚下的球对我和智代道：“只要再进一球我们就赢啦，现在又正好轮到我们这边开球，真是天赐良机——一定不能输啊！”
我和智代点了点头，杏也点了点头后叫声“接住！”接着把球踢过来我们两人这边，接着三人一起转身向侧面的雪糕筒跑去。（我们两队人侧站在球门前面两边）
足球部的家伙理所当然地追了过来，智代接到球让过两个人后把球传给我，我带球绕过雪糕筒转向球门冲去，面前立刻有人冲了过来，我快速将球传给一旁的杏，杏接球后在围过来的三个人中急忙大脚开出——可惜，中柱！球反弹回来后被一球员抢到，另外两个球员立刻跑到他身边“护驾”，我正着急着，就看到智代一个飞铲过去把球从那个带球球员脚下铲走，顺带也把这家伙给铲倒了，一个家伙不满意了，立刻就吼道：“喂！你们犯规了！”杏立马就顶了他一句：“谁说的？！你们之前不也有这样铲倒我们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杏说的意思——因为我之前就被这些家伙铲倒过。而杏吼了这么一句后那人也不出声了，估计是他也知道——毕竟我们现在这“比赛”又没设裁判，去争这种争议大的动作难以争出个结果来；再有的就是没工夫去争论，因为他也看到，智代现在已经带着球绕过雪糕筒跑回来了！再不阻止，恐怕他们就真的要输了。
“拦、拦住她！”
一个看样子像是指挥者的家伙叫着，三个人一起向智代聚拢过来，只见智代瞥了他们一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身下去，看准了时机，竟就这样一脚铲着球从一个人胯下快速穿过，那个人反应过来时，智代已站起来带着球从他背后跑离了。
另外两个人都被智代刚才这一下吓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回过神挡了过来，智代又快速晃过一个人冲向球门，眼看就要到了时却被最后一个家伙近距离死死挡着，而这时间里，之前的两个人也急急忙忙赶了回来，眼看比赛时间就要结束功亏一篑时，我却突然听见一声“阳平！”接着，就抬头看到一个飞向半空一刹那间遮住太阳的足球，正向我这边落下来……
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那短短的数秒内，我冲了过去，望着那个落下的球，就要接住它把它送入球门结束这一切时，突然脚下一痛，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我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向前倒去……
“春原！”“阳平！”……在队友的呼唤声中，在像是突然变慢了的时流里，我分明看到了下面躺着一个人正对着我冷笑的家伙，我知道，这一铲就是他做的好事……
足球在我面前，慢慢的落下，但是我的双脚，现在已根本够不着它了……没办法了……一切，都完了……在离比赛时间到达那数秒的时间里，我只能身处在这似变慢的时流中，眼睁睁看着那个我们寄予了希望的足球在我面前，慢慢地、慢慢地落下……
“哥哥！加油！！……”
突然，在这宁静的时间中，我听到一个叫声——它远远传来，但此刻却又无比清晰……我微侧头间，似乎，在那变得无比漫长的一瞬间，看清楚了那现在站在场外，正满脸期盼望着我的身影……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目光……熟悉的情感……我知道……在这一刻，我并不是只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我吼叫着，在空中用尽平生的力气似的将身子向前冲去，用头，去撞向那个足球……
球，终于在时流中偏离了下落的轨道，慢慢向球门的方向飞去……五秒、四秒、三秒、两秒、一秒……球在流逝的时间中渐渐接近着球门，而在最后一秒逝去比赛完结的时候，这场球赛，也终于有了结果……
…………
芽衣终于要走了。
这天，我和美佐枝、杏、椋，还有智代几个人一起送她到了车站。
“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芽衣转身对我们道。
“芽衣妹妹……真的非走不可吗？”杏问。
“……嗯，毕竟我还要在那边读书，太久不回去也不好……”
“唉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要是某人努力一点，或许也不会至此吧？”杏说着瞥了我一眼。
……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
“算了……其实我在这里的这一段时间，能认识美佐枝姐姐、杏姐姐和智代姐姐你们，我真的很高兴……”芽衣说着，看向我，“当然……哥哥也是。”
我一愣——没想到这时候她还会说到我……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至少这点是不会变的……其实我现在在想，不能了解你……或许错不在于你，而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还不够善解人意吧……”
芽衣低头淡淡说着，我们尽皆沉默……
“……对了，芽衣。”美佐枝突然拿出什么东西说道，“这是给你的。”
“这是？……”
“这是你那天捡球完穿回来的衣服——还记得吗？那天下了大雨，你的衣服都在雨中被弄脏了，我得知你的消息后，就连忙赶过去给你送了衣服并带了你回来，而这衣服，被弄得很脏了，不过既便如此，我还是飞了好大劲在清理它，想至少能让它干净一点……”
……美佐枝说的，就是之前那个雨天的事吧……
“……是这样啊。”芽衣接过那像是还带着一点点土黄色的衬衣，轻轻抚mo着，突然说道，“哥哥，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当然记得。”我回答。
这件衬衣……其实是很久以前，我一次送给芽衣的生日礼物……
那时的芽衣还很小，很喜欢穿漂亮衣服，我为了让她开心，就买了这件衬衣给她；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高档的东西，但芽衣却很喜欢，甚至到现在还一直穿着，我问她为什么，她都只是对我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因为这是哥哥送的啊～☆”
“……我一直很喜欢哥哥，很喜欢哥哥送我的东西，因为……我觉得那时的哥哥很温柔，很体贴……这种温柔体贴，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所以，我真的很想再看到以前对着我笑的哥哥……很想看到，那一直无微不至照顾着我的哥哥……”
“……可惜，你现在看不到了。”我只是淡淡说道。
“春原！……”杏瞪了我一眼，我不理她。
“……也是呢……哥哥现在……已经是‘不良少年’了嘛……”
“……对了，那个不良少年，有些东西要给你呢——你要看看吗？”
听我说完，芽衣抬起头带点疑惑地看着我。
“喏。”我掏出两张东西放到她手里捧着的那衬衣上，“看看喜不喜欢？”
看到那东西，美佐枝、杏和智代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而只有芽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我掏出的那两张，是那个芳野祐介的音乐CD——是芽衣，最喜欢的歌手的CD。
……没错，芽衣其实是芳野的歌迷，一直就很喜欢收集他的CD；那次我叫住芳野，其实就是想拜托他给两张他的CD给我……因为我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无能的自己，都应该为自己的妹妹做点事的……
“……我原本，确实是想为你做一些事补偿的，可是我没做到……当你在被足球部的人欺负时，我没能及时出手；在那场球赛里，我没能获胜……我白费了杏和智代的努力，也辜负了你的期待……我确实，不是一个好哥哥……事到如今，虽然知道说了也没用，但是我还是要说……芽衣，对不起。”我向她深深鞠了一个躬道……
“……原来……是我错了……”这时却见芽衣缓缓说着，把视线从CD上收回来缓缓抬头望向我，我惊讶地发现，此时她的眼眶湿润了，但是，脸上露着的，却是微笑……
“我错了……我不应该……不相信哥哥的……”
“……芽衣？……”
“……哥哥……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变了，变成不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哥哥……但是在这一刻，我明白了……哥哥，你，还是你……你没有变，没有……你一直……就是我那个最喜欢、最值得骄傲的哥哥……”
“可是，我想为你做的事，却根本没能做好……”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我终于发现了，这些日子来陪伴在我身边的，一直就是我那亲爱的哥哥……即使外表变了，即使举止变了，但他那温柔和体贴，其实从来就没改变过……从来，就没有……”
芽衣说完，突然踮起脚伸手抱住了我。
“……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春原阳平——我的好哥哥……”
这时候，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幸村说过的话……“可是，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表情，才是真正的春原阳平啊……”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我的好哥哥……”
说着，我就感觉到脸颊像是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等我回过神来时，已抬头望见芽衣快速转身跑前几步后回头对我们招手笑道：“再见了！～～～”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车站里……
她是带着快乐的心情离开的——我能感觉得到。
芽衣走了几天后，我收到了她从乡下家里寄来的信，在字里行间我能看得出她过得很好；她还在信里说，最近天气冷了，要我自己注意保暖，还有就是不要忘了每天准时起床。
“我不在哥哥你身边，你就一定要自觉啦！每天都要记着按时起床不要迟到啊，不然到时给人家学校赶回家里来，我可不会在爸爸妈妈面前帮你说话的哦！”
呵呵这家伙……那种卡通式样的字加上这种调皮的语气，倒还真是她的风格呢……
只是现在没有了芽衣这个“人肉闹钟”，每天要按时起来还真是感觉有点麻烦了；即使爬了起来，望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房间，一时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或许，能每天有人在身边叫你起床，这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吧……
这天，我再一次自然地从睡梦中醒来，环顾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站起来拉开窗帘——然后，我仿佛在那透射进来白茫茫的温暖曙光中，看到了一个正渐渐向我跑近的身影来到我的面前，然后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大叫：“哥哥，起床了啦！”……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期待着，你的温柔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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