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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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伟的将军府门口,白色石阶因太阳光的照射,反射出绚丽的金色流光,朱漆金环的大门前,有着两名魁梧的士兵,这个时辰轮到他们看守将军府。

    两人面无表情的伫立着,心情非常沉闷乏味。“参见将军。”“嗯!”赫尔龙焱应了一声,迳自走入将军府,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尚叶离开沁香亨时受伤害的神情,还有那落寞的背影。

    就在此时,母亲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嵌儿,刚刚皇上的圣旨到,命你与六格格于近期完婚,你意欲为何?海岚馨想知道儿子的意见。“额娘,我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遵照皇上的旨意。”娶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娶一个格格,等于是替自己买一个终生的保命符,他何乐而不为呢?

    “你没意见,额娘可有意见。我刚刚听说这六格格是个命带煞星的人呢!传闻与她亲近的人全部赔上了性命,皇上为何要将这位格格许配给你?官中不是有挺多格格尚待字闺中吗?”海岚馨不免要为自己的独生子叫屈,她这儿子长得是一表人材,又是远近驰名的大将军,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可偏偏皇上却将那煞星格格许配给他,这实在是“额娘,也许事实并不如您所想的那般,您想想,六格格与五格格情同姐妹,可五格格不就什么事也没有,您太大惊小敝了。”奇怪!我怎么会替那煞星讲话?赫尔龙焱自语。

    海岚馨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会请人详细调查一番,在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你可不许擅自迎娶六格格入门。还有呀!你也管管你的小妾好不好?什么事都不会做就算了,还整天无理取闹,专给下人们找麻烦,她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可容不下她。”

    三年前赫尔龙焱娶了一名侍妾一一杜云娘进来,海岚馨本来是挺欣喜的,想这大宅子冷冷清清的,总要有点小孩子的欢笑声,更何况赫尔龙焱长年屯兵在外,有个女娃儿能陪在她这老古板身边,说说贴己的话,不是也挺好的吗?海岚馨何尝不想把社云娘当亲生女儿看待。

    可是杜云娘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不事生产就罢了,又爱乱花钱,身上的饰品积得像山一样高还不满足,衣服呀!包是三天两头请人来做。

    迸人都说“好天要积雨来粮”出生贫寒书香门第的海岚馨!即使现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也懂得节俭。

    再说这杜云娘的个性骄纵,又自视甚高,专在下人面前逞威风、端架子,自以为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欺负下人不说,居然也不将海岚馨看在眼里。

    有这种媳妇真是三生不幸,要不是赫尔龙焱当初许下除了他,没人能赶走杜云娘的话,海岚馨早将社云娘给扫地出门,还容得下她在将军府中撒野吗?

    “额娘,云娘给您添麻烦了,我会告诫她的。”当初若不是看上杜云娘的床上功夫还不错,可以满足他,省得他多花一笔钱到外头找那些青楼女子,加上叶赫那拉家也不差那一口饭,他根本不会娶她进门,哪知杜云娘老自以为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恣意妄为。

    但他如果赶地出去,她就得回去青楼重操旧业,届时不是让叶赫那拉家蒙羞吗?

    “将军,人家可等到你回来了,你是不是听到云娘日也思。夜也想呼唤着你的声音呀?”当侍女前来告知赫尔龙焱回来的消息时,社云娘连忙要人帮她梳妆打扮一番,好迎接赫尔龙焱的来临。

    只见她贴在赫尔龙焱的身上不停地磨蹭,嘴唇更是一刻也停不了的舔着赫尔龙焱的项颈。

    以往赫尔龙焱总会受不了而抱起她进入内房,可是今天他却推开了她。

    “将军,你怎么啦?”社云娘察觉出今天的赫尔龙焱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云娘,你这个月又花了多少银两买手饰与裁缝衣裳?”赫尔龙焱板起脸来问。

    “人家、人家也是想讨你开心嘛!”

    “以后不许这么奢侈,我可不是娶你来花钱的。还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惹额娘生气,知道吗?”赫尔龙焱相信杜云娘不会不知道意思,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

    “将军,你不留下来?”杜云娘见赫尔龙焱转身,试探性的问道。

    “我还有一些事得处理,今晚我睡书房。”赫尔龙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对杜云娘有种厌恶感,直想痹篇她。

    “将军慢走。”杜云娘也算识得大体,她隐藏起满腹的疑问与委屈,漾着微笑目送赫尔龙焱离开。

    晨曦初上、鸡啼声起,虽然才五更天,将军府中的云月居已传来大吵大闹的声音。

    只见杜云娘纤手一挥,跪在地上求饶的青衣婢女脸上登时出现五指印。

    “你是怎么搞的?这发型根本一点儿都不适合我,你的眼睛有问题不成?”她可是赶着前去书斋,送饭给赫尔龙焱呢!这些没用的婢女就会坏她的好事。

    “二夫人饶命,小蝶马上帮您重梳。”青衣婢女频频叩头求饶。

    “哼!不用了,你给我马上收拾细软滚出府,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一眼。河邬!”杜云娘连看都不看眼前还跪在地上的小蝶,兀自坐在雕花铜镜前道:“你来帮我梳头。”

    “二夫人,小蝶还要奉养年迈的父母,求您不要赶走小蝶,小蝶下次不敢了。”小蝶急得猛掉眼泪,原本整齐的发丝也因不停叩头的关系,而显得有些凌乱。

    “下次不敢?我怎么可能让你还有下次的机会,给我滚远点!”以前老对着那些有钱的官大爷们言听计从,即便有再多不甘也不能表现出来,如今她的身分不同以往,有端架子的本钱了,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不一吐过去所吞忍的怨气。

    “二夫人,请您高抬贵手,原谅小蝶好吗?”河邬与小蝶因同时进府的关系,所以情同姐妹。

    “河邬,敢情你也想被我赶出府是吗?”杜云娘回过身,露出凶狠的目光。

    “这”河邬想起准备赴京赶考的兄长需要一笔为数可观的旅费时,倏地噤声。

    “那你还忤在那儿做什么?过来帮我梳头。”杜云娘对着镜中娇美的脸蛋搔首弄姿,对于自己丽质天生甚是得意。

    “是是!”河邬手颤脚颤的接过小蝶手中的发梳,忐忑不安、缓缓地靠近杜云娘。

    此时远处又传来一声鸡啼。

    “你就不能动作快一点吗?将军府可不是白养你们这些人的,手脚竟如此不灵活。”杜云娘又是喝斥一声。

    “二夫人,您别生气,河邬马上替您梳头。”名为河邬的婢女连忙驱身向前。

    “算了算了,等你梳好,只怕将军已离开府上了。”杜云娘不耐的挥手遣退河邬,转而提起桌上的食篮,走出云月居。

    待社云娘走远后,河邬忙扶起依然跪在地上的小蝶,递上绣帕道:“小蝶,你就别再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夫人的脾气,你就算跪死,她也不会理睬你的。唉!自从二夫人来到府上,我们这些下人就没好日子过。”

    “可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呀!”

    想起家中的爹娘,小蝶哭得更伤心了。

    “这该怎么办呢?”河邬踱着步伐、低头沉思,突然,她拍掌笑道:“小蝶,我们去找老夫人,老夫人一向看不惯二夫人的行为,我相信她老人家一定会留你下来的。”

    “如果让二夫人知情,就算我继续留在府里,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将军长年征战在外,除非有重大的事,不然一向很少过问府中之事。

    老夫人一向与二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下人们多半畏惧蛮横的二夫人“只要你能留在老夫人的天养院中,我相信二夫人也无法找你的麻烦,你快整理好衣着,我们到天养院去求老夫人。”河邬的一番话让小蝶燃起希望,她迅速拭干泪痕,整理好身上的衣着后,便随河邬一起前往天养院。

    一向早起的赫尔龙焱此时正端坐在案桌前翻开兵书,晨曦的金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脸部线条柔和了些,使他看起来更为俊逸出

    浓装艳裹的杜云娘提着食篮推门而入,细微的声音令赫尔龙焱皱起了眉头。

    “将军,云娘替您送早饭来了。”

    娇柔的嗓音传进赫尔龙焱的耳里。“搁着吧!”赫尔龙焱目光未离开兵书。

    “将军,您瞧云娘今个儿美吗?”杜云娘姿态优雅的在赫尔龙焱面前转一回。以往赫尔龙焱总会夸奖她几句,然而今天他却面无表情地道:“向我展示你所裁制的衣裳吗?”

    “将军,您还在生云娘的气吗?云娘都向您认错了,只要您开心,云娘什么都愿意做。”杜云娘泪眼汪汪的看向赫尔龙焱,楚楚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疼不己。

    “那你走吧!”赫尔龙焱放下兵书,双手环胸的直视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令杜云娘心慌不已。

    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的劲敌出现了,究竟是谁占据赫尔龙焱的心?会是即将嫁入将军府的六格格吗?

    “将军今晚会来找云娘吗?”她就不信不识云雨滋味的六格格能长久掳获赫尔龙焱的心,男人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唯有身经百战的她才能满足男人们的需求。

    她与赫尔龙焱是多么契合呀!一个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一个则是在床上战无不胜。

    想当年多少风流倜傥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而她之所以会选择赫尔龙焱为从良的对象,除了赫尔龙焱是在床上与她旗鼓相当的对手外,再来就是他那将军的头衔了,能让她不须在青楼打滚,又能生活无虞。

    “你不用等我,近几日我还不打算上云月居。”

    “将军,云娘可是很想你。”杜云娘贪婪的看着赫尔龙焱,一双媚眼直勾着面无表情的赫尔龙焱。

    她的这些举动总是会令男人心痒难耐、恨不得一亲芳泽,然而现下的赫尔龙焱却一脸鄙夷道:“这里是将军府不是青楼,你要放浪也得选对地点吧!”

    “将军,你”杜云娘隐忍着即将爆发的脾气,再度娇嗔地道:“都是云娘的错,云娘下次不敢造次了。”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下一次的机会。”

    “将军厌烦了云娘,打算弃云娘于不顾吗?”杜云娘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难道是即将入府的六格格容不下她吗?那小格格凭什么看她不顺眼?她服侍赫尔龙焱这么久,没功劳也有苦劳,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离开。

    思及此,她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收回你虚假的眼泪,如果你再有逾越礼教的举止,我会考虑你方才的那段话。”赫尔龙焱甩头就离开书房。

    “将军,将军。”逾越礼教!那他们以前就不逾越礼教吗?他赫尔龙焱何时如此遵守礼教?什么礼教、什么举止,这全是他想摆脱她的藉口。她不甘心,她绝对不甘心,她一定要把赫尔龙焱从六格格的手中抢过来。气愤难平的杜云娘自语道。

    离开将军府的赫尔龙焱也不晓得自己是哪根筋打结,自从见过尚叶,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全是她的身影。她那苍白的双颊及哀伤的眼神竟能揪痛他的心,就连-向美艳的杜云娘也令他提不起兴趣。天呀!他是着了什么魔?竟会在意那个与他相差十来岁的小格格!

    就在回神的当下,他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紫禁城外,守门的待卫一见是他,便恭敬的请他入城。就在他迟疑的当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底。

    有刺客!

    他看见一名黑衣人从后宫飞奔出来。

    只见那名黑衣人翻过城墙,眼看就要落地。

    虽然背对着他,但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已全数落入他的眼底,他提步,往黑衣人落地的方向前去,想看看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敢在我赫尔龙焱面前偷东西,真是自不量力,非把你擒到手不可。”追过几条小巷后,赫尔龙焱禀气一提,也跟着飞上屋檐。

    上头的田野毕竟是辽阔的,令他能准确的掌握宵小的行踪。

    就见那黑衣人身轻如燕、速度快如流星、双足轻点、便已超过数十里,功夫之好,令赫尔龙焱暗自拍掌叫好。

    想不到京城内还有这么个高手,他倒想看看这名黑衣人是何方神圣。

    使劲全力,他快速追了上去。

    然而身在前头的黑衣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已被人跟踪,兀自于屋檐上飞奔着,待落地时,已身处于空旷的城郊。

    一名白衣人早已在溪畔等候黑衣人多时。

    “真是的!要来也不通知一声,害我七早八早就得爬起来,你知道一边飞一边睡的痛苦吗?”黑衣人的声音响起,是清脆的女声。

    两人面对面伫立着,一黑一白的穿着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几更天了你还睡,不怕变成猪呀?我只是经过这里,顺道来看你过得好不好。”白衣人用手上的一把摺扇勾起黑衣人的脸蛋。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这么恶心好不好?我看八成你又有什么阴谋。”黑衣人冷哼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得意门生,我方才排了你与未来夫婿的命盘,凶多吉少呀!你要不要”白衣人话还未说完,便被黑衣人打断。

    “不要不要,你一定又要叫我帮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要帮我化解对不对?我才不会再上当咧!反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黑衣人铁了心,不为所动。

    “你确定?”白衣人将脸凑到黑衣人的面前。

    “确定。”

    “不会后侮?”白衣人邪气的笑道。

    “不后悔。”

    “好吧!那我就不多事,你保重呀!”白衣人佯装在哭泣,并用力抱紧黑衣人不放。

    “快走快走!你一来准没好事。”黑衣人嫌恶的推开白衣人。

    “别这样嘛!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好歹也让我多抱一会儿。”白衣人像八爪章鱼般,手脚全粘在黑衣人的身上。

    “谁知道你又会乘机弄什么鬼东西在我身上,走开啦!”黑衣人一拳打飞白衣人。

    “小尚叶,没想到你有了新人忘旧人,一点也不顾我们昔日的山盟海誓。”白衣人装出哭腔,掩着脸抽噎道。

    尚叶!躲在树上的赫尔龙焱听到这名字,震惊不已。

    由于那名黑衣人一直背对着他,所以他完全看不到黑衣人的相貌,只觉得黑衣人的声音甚为熟悉。

    让他料想不到的是,那名黑衣人竟会是尚叶,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尚叶的轻功如此之好。

    要不是他的眼力好,怕是早跟丢了,看她与那名白衣人亲亲我我的举动,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别假了啦!我跟你哪有什么山盟海誓。”

    “你不嫁、我不娶的那种。”

    听到这席话的赫尔龙焱即皱起眉头,尚叶与这名白衣人的关系果真非比寻常,他现在气得只想折断那白衣人的脖子。

    “哈!笑话,活该你一辈子没人要。”尚叶手叉着腰,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才不信白衣人会要个女人绑着他呢!

    “太令我伤心了,鸣--”白衣人捂住脸,一路哭哭啼啼的离开,然而他那藏在衣袖下的嘴角,正噙着笑意。

    爱新觉罗.尚叶,想不到你与那些青楼女子一样,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你既然早与别人私订终身,现今为何又要下嫁予我?你当我赫尔龙焱是什么!专收残花败柳的愚昧男人吗?为了安抚皇上的心,我会娶你进门的,但你别想有好日子过,我不会善待你的!赫尔龙焱看着尚叶离去的背影,气愤的一掌击倒眼前大树。

    完全不知自己被赫尔龙焱跟踪的尚叶脱去-身黑衣后,不满的自语:“没事叫我穿一身黑衣,活像白痴一样。”把黑衣收进身后的布包中,尚叶决定四处逛逛,再回紫禁城。

    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已渐渐涌入摆摊子的生意人,不过尚叶的目标不在那一摊摊的东西上;她在街上转呀转的,在一座挂着镶金匾额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苞在她身后的赫尔龙焱抬头一瞧,就见那镶金的匾额上刻着“潇湘院”三字。

    这里不是妓院吗?尚叶来这里做什么?

    在潇湘院前站定的尚叶四处张望无人后,拐进了胡同,那胡同长不见尽头,七拐八弯的。

    尚叶终于在一扇老旧木门前站定身子,然后脚一蹬,像燕子似的飞上屋檐。

    她敲了敲窗棂,还一边喊着:“柳眉姐姐,柳眉姐姐。”

    “尚叶妹妹,是你吗?”推开窗的人声音非常娇柔,身穿一袭白底绣湘竹的衣裳,头上缀满金花玉翠,如桃花般艳丽的脸上布满着笑意。

    咦!那不是年初才刚成名的京城第一名妓--斯柳眉吗?当赫尔龙焱看到女子的脸蛋时,整个人简直是不敢置信,纳闷尚叶是如何与斯柳眉认识的?斯柳眉是在风尘中打滚的人,认识她的人,多半是时常出入风月场所之人,难道尚叶曾经赫尔龙焱一想到这,又不自觉的拧了眉头。

    “姐姐,好久不见啦!尚叶正巧经过这儿,顺道来拜访你一下。”尚叶跃进屋里,窗子才被关上。

    看来尚叶并不如她的外表一样单纯,而皇上居然要他娶这种行为不捡点的格格为妻,今天要不是让他瞧见了这一幕,他还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呢!赫尔龙焱怒气冲冲的离开潇湘院。

    尚叶与斯柳眉谈笑风生:“姐姐,亏你还记得尚叶呢!”

    “我认识的人除了你,还有谁会从窗子爬进来呢?”斯柳眉斟了一杯茶,递给尚叶。

    “呵呵呵!说得也是。柳眉姐姐,我总想不透,你明明有能力离开,为何还要待在潇湘院呢?”

    “在这里起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若离开了,我不晓得能去哪里。”就算她想改头换面,安安稳稳租的做个小生意,人家也未必会相信她吧!在这里至少有打手们护着她,可出去外面,以她一介弱女子,如何保护自己呢?

    “姐姐,如果有一天,尚叶又来投靠你,你会收留我吗?”尚叶试探性的问。

    “那是当然的罗!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姐妹,我不帮你要帮谁呢?”

    原来尚叶当初为了筹措忻妃的医葯费,扮成小男孩前来潇湘院打杂,后来让斯柳眉揭穿她是女儿身的身分,两人秉烛夜谈,觉得相见恨晚,于是结为姐妹。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反悔。”

    “怎么,难道后官那些嫔妃们容不下你?”有关尚叶的所有事情,斯柳眉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即将代替和月嫁给一位将军。”

    “婚姻不是儿戏,你怎能说代嫁就代嫁。”斯柳眉以为尚叶要在大婚当天偷天换日,心急的阻止。

    “来不及了,我已经禀明皇上,皇上也下旨赐婚。”

    “啊!这是为什么?”尚叶不是那种会任人摆布的人。

    “和月与玉凤世子一向情投意合,我如果不这么做,一段美好的姻缘就要被拆散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也许那位将军会善待你呀!你何必这么早就决定出走?”斯柳眉乐观的说道。

    “那将军你也识得。”尚叶用手撑着右脸颊,叹口气道。

    “哦!哪位将军?”

    “镇国大将军一一赫尔龙焱。”

    “前任花魁杜云娘从良的对象!”杜云娘还未从良时,可是青楼中出名的人物,更是历届以来,男人们公认色艺双全的青楼花魁。

    “姐姐识得他的侍妾?”“当时我还未进来潇湘院,怎么可能识得,只是听过客人们讲起,说杜云娘虽然美艳出众,但势利的程度连青楼的嬷嬷们也比不上呢!”只要有人捧着为发可观的银两上门、即使是面目丑陋、脑满肠肥的男子,杜云娘也都愿意与之共度一宵,只是这一春宵可是价值不菲呀!

    “难怪她会嫁给那只猪,哼!真希望他明天就暴毙在床上,那我就不用面对他那张嫌恶的脸了。”想起赫尔龙焱在沁香亭侵犯她的事,她就很不得赫尔龙焱早死早超生。

    “你已见过将军啦?他的外表确实与你很匹配。”赫尔龙焱出色的外表为他招来不少艳福,斯柳眉也确实接待过他几次,但由于斯柳眉是卖艺不卖身,所以赫尔龙焱多半只来听琴。

    “一只风流花心的猪,哪里跟我配了?”尚叶认为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

    “将军真的很出色,而且没人能驯服他,我看就连杜云娘也都败在他的手中吧!”斯柳眉轻笑起来。

    “姐姐,会是我听错了吗?你非常欣赏那只猪,天呀!”尚叶不敢置信的看向斯柳眉,难道赫尔龙焱真的那么好,连从未夸奖过哪个男人的斯柳眉也称赞起他来。

    “虽然我们没交谈过很多次,不过他的眼神与别人很不同,我相信他不是那种生性风流的人,他只是还未找到命定的对象。”

    “在青楼中也能找到命定的对象?笑死人了!包何况他已拥有如花似玉的杜云娘,为何还夜夜笙歌,徘徊流连于青楼呢?”尚叶认为赫尔龙焱简的行为恐怕只有“食色性也”这四字能形容了。

    “他底下的士兵们,长年驻军在外,鲜少有机会能回京城,总要有纾解的地方吧?而且他多半来这儿看戏听琴,与士兵们高歌狂饮后,就离开了潇湘院。”

    “柳眉姐姐,这京城里又不只有潇湘院这间青楼,搞不好他离开了潇湘院,到别处去风流呢!哼!”怎么她说话的口气活像是喝了整桶醋?她该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在意起赫尔龙焱吧?笑话!她怎么可能会在意那只花心大猪,她只是不耻他的种种风流行为而已。尚叶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

    “我觉得你说话的模样好像是在埋怨夫君的娘子。”斯柳眉取笑她道。

    “那是你的耳朵有问题,像他那种寡廉鲜耻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在意他。”

    “尚叶,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那柳眉姐姐你呢?你也会有幸福的那天吗?”

    “能在潇湘院也是一种幸福呢!让我免了餐风露宿、颠沛流离的生活。”

    斯柳眉的父亲一一斩云,是教授乐坊的先生,而斯柳眉的母亲一一方兰,则是富贵人家中,所属的戏班子当家花旦,两人因为彼此爱慕,却又无法在一块儿,于是一起私奔,从苏州逃到京城。

    他们本以为来到京城后,便可开始新生活,岂知在京城生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两人将以前攒下的钱买了艘二手画舫,准备靠卖艺讨生活。

    两人凭一身的技艺,吸引了不少客人上门光顾,生活状况逐渐改善后,斯柳眉也在此时诞生。

    一家子和乐融融,闲暇时,斩云还会教斯柳眉读书识字,而方兰-更将一身的好功夫传授给唯一的女儿。

    但好景不常,随着父母的病逝、恶霸强收保护费,与在被那些眼红斯柳眉的卖艺人家排挤下,斯柳眉的生活面临了困境。

    到后来,因为缴不出保护费,那些恶霸的头头竟要斯柳眉以身抵债。

    斯柳眉怎可能就此认命,她找上当时红遍整个青楼界的华嬷嬷,凭着精通琴棋书画的功夫,与皎好的脸蛋,掳获了华嬷嬷的心。

    在答应成为潇湘院的摇钱树同时,她也要华嬷嬷签下一纸合同,同意她只卖艺不卖身。

    当时杜云娘已下嫁给赫尔龙焱,华嬷嬷正愁没人挂头牌,见到色艺双全的斯柳眉,欣喜之余,当然答应了她的要求。

    从此,斯柳眉不用过着挨饿受冻的日子,她的技艺,使她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也不用怕那些恶霸来欺凌她,因为华嬷嬷用高薪聘来武艺高超的打手,守卫着潇湘院及斯柳眉。

    “但姐姐不可能在此过一生的呀!等你年老色衰时,又该何去何从呢?”尚叶担心的问。

    “妹妹你放心,我也不指望找个好人家从良,这些年我攒的钱也够我后半辈子生活了,等那天真的来临时,我会到山上的尼姑庵附近买块土地、盖间小草屋、种种野菜与香花,届时可以把吃不完的野菜与美丽的香花拿去卖,用那些钱来换米,过着与世无争的纯朴生活。”

    “我也想过这种生活,不过现在恐怕是难以做到吧!”如果赫尔龙焱真能被她克死的话就好,不过听说他有“九命怪龙”之称,可见她的希望是难以达成了。

    “不要紧,妹妹,到了那时,欢迎你与将军来拜访我呀!”斯柳眉笑着道。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活。”尚叶喃喃自语,双眼看向逐渐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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