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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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以后,庆国回家了,淑秀盯着庆国看,也没看出不妥的地方,只是他的头发似乎打了护发膏,一丝不乱地伏在头上,雪白的衬衣上打的领带也没有变化,她的心稍稍宽了点。庆国回到局里,临下班,副局长来到他们的科室说:“咱局长小儿子结婚,大家愿意贺喜的,随个份子,一人二百,有愿意单独表示的,也可以。”科长就拿出一片红纸,科长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后面缀上二百元,人们跟着写起来。

    庆国心里惴惴的,他也随上了二百元。悄悄地出来,告诫自己一定要单独表示,可别做坏了,忽而觉得简直是小人行为,翻来覆去,找站得住脚的理由,也觉得局长平日对自己不错的,花点钱也值得,以前也听淑秀说过,邻居小汪,就是因为局长孙子过百天,他没表示,提干的事黄了,惨痛的教训啊,自己千万不能做小汪第二。

    在家里,他走进里屋,避开淑秀,考虑再三,放钱多了怕人家不要,放少了又怕人家说小气,就把一千元钱,用一张红纸包好放进口袋里,立刻,口袋里就像揣了个兔子,好在大家都没在意他,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淑秀问他:“庆国,怎么了,出来进去的?”

    “烦不烦,多嘴多舌的。”他没好气地斥责她。淑秀便不再说话了,她一贯这样,对庆国向来是忍让的。于是两人便吵不起架来。今晚与妻子一吵,干脆去吧,再不去可就晚了,如果放马后炮,后悔也来不及了。想到这里他进了里屋,从口袋里拿出红纸包重新敞开,看了看,数了数,又包好,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局长楼全住着些大大小小的干部,庆国来到这里极不自然,心里仿佛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好不容易叫开了楼梯口的防盗门,刚上楼梯,就见同事小王和老李在他的前面,各人手里都拿着东西,他想不可能回避了,小王进去时,习惯性地往后一瞅,那眼光就像做贼似的,他一下子看到了自己身后的老李和庆国,吃了一惊,各人心照不宣地进去了。

    下了班,大家都去局长家帮忙,局长一改往日的威严,变得慈眉善目的,庆国觉得局长对他特别友好,主动同他笑了好几次。发现局长请了一次大宴后,在一次小型宴会上,庆国也被叫去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来的都是局长的得力干将,包括小王。庆国平日觉得不和人家一条线,高攀不上,今天忽然坐在一起,又是局长单独请客,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滋味,酒喝得少,菜吃得少,大家都对局长的话洗耳恭听,局长说:“咱到成块,不容易,轧伙着好好干工作,来来来!吃吃吃!”

    桌面上一阵觥筹交错。局长接着发表他的演讲:“大家共同举杯,这几天受累了,我表示感谢,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的工作,小赵呀,多自我加压,加强锻炼,哈!哈!哈!”

    庆国坐在那里,听到局长说到自己,心里不知说些什么好,只一个劲地点头,笑意堆满了脸,嘴里“那是!那是!”答应个不停。喝完酒,局长把庆国留了下来,他手一扬,扔给了庆国一支烟,说:“小赵,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要,你已经凑了分子。”局长边说边把一个信封往他面前送。

    “局长,这……”庆国窘极了。

    看到庆国接受不了,局长又说:“我在这个位置上,说实在的,比你们经济上宽裕点,吃饭,喝酒、抽烟基本花不着自己的,人要知足,有权胡作非为,我看不惯。你若工作中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我一定帮你解决,再说了你工作一直不错,有机会班子会考虑的,这钱你一定拿回去。”

    过后三个月,局里重新做了调整,庆国坐上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会上,局长表扬庆国道:“赵庆国同志,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后,工作上任劳任怨,这样的好同志应该提到重要工作岗位上来。”会后,一些老同志赞扬局长做得很公正:“都说做老实人吃亏,看人家庆国,没吃亏吧。”

    庆国抑制不住难掩的兴奋,摸起电话打给水月。他在心里感激水月呀。地位是什么,是男人的脸。

    他庆幸自己在这一年里遇到了水月,水月简直是自己进步的阶梯,她不光漂亮,还有智慧,假如当初她做了自己的贤内助,前途早就无量了,庆国心猿意马起来,水月在她心中分量更重了。

    庆国知道水月对他好是因为爱他,水月不图他的钱,他现在的地位也不值得水月图。水月拥有汽车、洋房、店铺,在这小城里,有几个女人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来到了办公室工作,没有到曲阜出差的机会,见不到水月,他的心里很不平静,上网,发了个E-mail给水月。

    这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凭感情写信,他打字很快,许多话都是从心里淌出来的。

    水月:

    外面的树绿得使人心碎,美得使人忧伤,使我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快乐是因为你,沮丧也是因为你。于是我无法克制给你写信的欲望。

    我就像一个饥饿的孩子,对情感的渴求胜过一切。想你就是春天般的感觉。与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心不再漂泊。

    真的,我想起了你。我真想钻进你的脑壳,去左右你的思想……

    托你的福,我来办公室已半个月有余,基本上适应了。你可知道,我时时刻刻想着你,当年你赠我的照片,我又翻出来带在身边,只要有空,我就拿出来看几眼。我一遍一遍地吻着你,我的爱……

    我觉得无比幸福,工作也有了动力。

    打电话,虽然方便,总觉得言不尽意,还是写信说得透彻……

    这些日子,心里时常感动着,又像回到了十**岁,心里既甜蜜又痛苦,老有一种牵挂,你能给我解除痛苦吗……

    多少年来,庆国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情书。同水月失去联系后,人家给他介绍对象,他从不看。后来年龄大了,有人给他介绍了李淑秀,小李工作出类拔萃,作风正派,心地善良,稳重大方。她妈妈是教师,父亲早亡。两人见了一次面后,都没意见,就订了下来,一切按农村风俗结了婚,过起了平常日子。

    庆国四方略长的脸上,因自信也光洁起来,他注意理发了,衬衣换得很勤,人又帅了几分。他心里似乎有一团火,鼓舞着他,温暖着他。回到家里,他便坐在电视机旁,不停地更换频道。淑秀忙完了家务,贴着他坐了下来,刚想开口同他说话,庆国说:“忙你的去!我要看电视,你啰嗦啥。”

    淑秀讪讪地住了口,心里凉飕飕的。

    庆国是不寂寞的,他在心里时刻默念着水月的名字,晃动着她柔情似水的脸,他哪还有心思同淑秀说话。工作又上了一个台阶,心里有了一点成就感。办公室好于其他科室,总揽全局,车辆、迎来送往都是办公室的事情,很受锻炼。更适合他的是,在少有的空余时间,他可以看书,因为与材料打交道,不可避免地对书打交道,对于他这是十分快乐的事,每天日记的内容更加充实。“好好干,好好干,男人没有事业怎么行?”他勉励自己道。

    也许商人更注重节约时间,每收到庆国的E-mail,水月第一动作就是熟练地打开小巧的手机,给庆国回电话。

    庆国很高兴,末了,便嘱咐道:给我写信。那磁性的男中音,令水月回味好久好久……

    庆国激动着,第二天一早又打开邮箱给水月发了第二封信:

    凌晨五点,睡意全无。

    我不愿开灯,沉浸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感受着无边的真实。城市苏醒了,我觉得欲望也复活了。

    草籽迸裂的声音,花朵绽放的声音,一切是如此美好、圣洁。我似乎又感觉到了那温热的春天的气息、芬芳的青草的气息。它们使我战栗、感动。

    春天是大自然生长的季节,也是欲望复活的季节。我真想坐在草坪之上,花朵之上,抚摸植物充满生命汁液的叶子,一遍一遍又一遍……如痴如醉的感觉很好。

    我很喜欢泰戈尔的诗句,这个老人把世界上所有的华美的句子都写光了。他说:女王,让我吻净你鞋子上的尘埃吧。

    这种虔诚的爱、圣洁的爱,唯有泰戈尔才能体悟。

    我是一个凡俗夫子,对于自己的爱很知足。我愿一生一世守着它。像一个收藏家一样看守着我岁月里的感动。

    此刻真想拥你入怀,那样惊喜、贪婪,那样感动地抚摸你,沿着你细腻光洁的肌肤,一寸一寸地走向你的心灵、你情感的深处……

    亲爱的,你使我平淡的岁月出现了一道彩虹。

    够了,我不再向天际寻觅其他的风景。

    流浪的心终于有了附着……

    水月叹服庆国的才气,她知道庆国上学时作文就是很棒的,真想不到十多年后,庆国还有这么多激情和才情水月渴望了解他。庆国给水月第三封信第四封信……信给两人架起了感情的桥梁。

    两人经受着分离的痛苦。转眼已是秋季,局长同庆国到济南去,顺便到曲阜销售点去看看,庆国想见水月的心情特别强烈,他渴望着把水月带在身边,自由自在地在陌生的环境里待上几天,享受一下两人的世界。

    庆国觉得,应该谢天谢地,天赐良机啊,他能与水月见上一面。路上他迫不及待地想给水月打个电话,无奈吃饭、坐车都同局长在一块,没有打电话的机会,他焦急万分。只有一次机会,局长去方便了,但司机却在上面。他怅怅地,烦躁不安。在济南市里,忽然局长对他说:“老赵,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同小王出去办点事。”

    千载难逢,局长一走,他迅速地往水月家打电话,没人接,他又打了水月的手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没有动静,他不时地看表,真害怕局长回来后,水月电话才来,有话不但不能说,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就对自己不利了。

    果然局长同小王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局长胖胖的,挺着将军肚,很优雅地迈着步子,小王迈着碎步,表情紧张却赔着笑脸进来了。庆国心里暗暗叫苦。

    如果水月来电话,他将十分尴尬,于是他将手机关了,心里十分烦躁。局长也看出来了,他说:“老赵哪儿不舒服,我可是带着药片呀。”

    他笑了笑:“没有!没有!”

    到了曲阜目的地,庆国迅速下来,又给水月发了个信息过去,这一下,电话回得很快,里面传来水月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庆国,是你,美容院的活正忙,我没法同你联系,后来又打过去,你关机了。”

    “我已经来了曲阜了,就在原来的地方住下,有可能明天回去。”

    “真对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我们很难见面。”庆国听了心里怅然若失。他抬头望望天,天空灰蒙蒙的,正如他这时的心情。

    庆国心里矛盾极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及时行乐,不负责任的男人,在淑秀同事圈子中,他是模范级的丈夫,是女人们拿他来批评自己丈夫的武器,可是现在,他迷恋于水月的目光,迷恋于水月创造的优雅气氛,迷恋于水月韵味无穷的身段,倾心的东西在梦里都想要,庆国无法压抑自己这种疯长的感情,他找到分管的副局长说:“我在办公室干得很吃力,还是干我的老本行好,跑跑颠颠惯了,天天蹲在这里很不习惯,我请求到曲阜去。”局长惊讶地说:“老赵,你这个年龄,再不提拔可就晚了,局长有吩咐,让你在这个位置锻炼,在这个位子上好好干,有前途呀。大局的办公室主任还没有一个小单位的销售主任吸引力大。这年头你这个风格的人在咱这个小地方,还真少见。这样吧,上班的时候我同局长提提,你放心,往上走难,往下走容易。不过,你先跑一趟济南。”

    水月同庆国见面的时候,就免去了许多客套。

    在老地方庆国等着了水月,水月问他:“你愿意上哪去?”

    “你拉着我上哪我就上哪,你有自主权。”庆国说。水月将他载回了家中。

    “你先看电视我洗个澡。”水月起身到了浴室。

    庆国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院子里很静。庆国替水月难过,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大的院子,只有她和儿子住着,这十多年来她是怎么过来的,庆国替她感到心痛,人的命运真没法说。他自己比起水月来就好得多。淑秀虽然一般化,对自己却一心一意,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过日子是把好手。洗漱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想必水月洗完了。果然,水月穿着红白相间的软缎睡衣,泛着柔软的光泽,恍如才从华清池出浴的杨贵妃。又如山东美女巩俐,妩媚性感。这是庆国无法从淑秀身上看到的。他家里,只有冬天洗澡用的睡衣。淑秀从没穿过什么睡衣睡裙的,起来穿戴整齐,躺下痛快淋漓。就是必须穿的内衣内裤也是讲究实惠和实用。都是清一色的白。淑秀认为外露的和漂亮的衣裳,很Se情,哪是正经女人穿的东西?其实她内心里也很想要,只是疼钱,那么一套裤头胸罩,要五百元,人家才工作的小姑娘舍得,她却不舍得。庆国正胡思乱想间,看到水月恍若仙子,袅袅娜娜地走过来,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对他说:你去洗吧,我放好水了。

    浴室内两侧的大镜子,梳妆台,地毯,只有高档宾馆才有这种装饰,庆国感到水月与自己的生活有着天壤之别,他有点向往这种生活了。

    洗完后,庆国的视线落到门边挂钩上,有一件深黄色的柔软的男性浴衣,他犹豫着决定不了穿还是不穿,“那件挂着的浴衣,是我专门给你买的,是新的。”水月说。

    在床边,他凝视着水月,由衷地说:“水月,不是我的错觉吧,我怎么觉得你胖了,脸也水灵了,真的。”

    水月眼睛里泛着他那熟悉的光泽,热情、性感。白了他一眼,说:“胖不胖我不知道,可我心情好了,很少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除了忙店里的活,空下来,就是想你。”

    “我有什么可想的,”庆国故意逗她。

    “想我们十多年前在一起的日子,想去年在一起的日子,你的表情、你的动作,哪一点也值得我想啊,心情好就会发胖,人家都说心宽体胖嘛。”

    庆国赞同地点点头。男女真是不同,女人只要有感情就什么都有了,男人呢,事业比感情重要,官没有嫌大的,钱没有嫌多的。男人的苦恼事特别多。

    他留恋与水月的这份感情,结果如何呢,自己的介入会不会加速水月婚姻的解体,若水月真的离了婚,自己会不会娶她,娶了她会不会使她比现在更幸福。那么淑秀呢,她不答应怎么办,伤害她和女儿,忍心吗?我这成什么人了。

    水月将灯关上,屋子里一片黑暗。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令庆国很不解。他很想一览无余地欣赏水月赤裸的身体,可是水月也许出了对身体的自卑,不让自己暴露在灯光下,其实只要男人真的爱你,他什么也觉得可爱。Ru房的大小,皮肤的黑白不是最重要的。

    床头灯发出昏红的光。

    庆国小心地将水月的衣服脱下来,水红色的乳罩和三角裤头衬着水月白白的肌肤令他激情涌动。可是水月嫩白的左大腿根边有两道疤痕那么刺他的眼。他装作不经意地顺手摸下去。“天呐!”

    “你干什么?”水月马上觉察到了他的企图。

    庆国愤怒地说:“你怎么能让他害成这样,他是不是人?”水月拱在他的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不要让我再伤心。”庆国不再坚持。他轻轻地、轻轻地抚慰着她。

    有爱作枕,两人香甜地入梦。待庆国睁开眼来,天已亮了,水月已换了一件绸缎两件套小睡衣,小荷叶领,碎花。盘起了头发,露出白白的脖颈,庆国生出一股爱意,水月给庆国拿出相同的一套睡衣,让他起床。

    庆国洗刷好了,来到小餐厅,餐桌上,两杯牛奶,两个煎鸡蛋,两个粽子,一个辣椒小咸菜,庆国说:“怎么有在宾馆的感觉,你天天这样累不?”

    “和你在一起吃饭吃什么都香。这几个小菜就累着,我还能干什么?”水月一脸的光彩,昨夜爱的激情依然在她的脸上闪烁。

    接下来几天,庆国跑单位,迎接各地来的客户。白天,应酬;晚上有时就到水月家去,星期天除外,那是水月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

    有一天,水月对庆国说:“这里离泰山近,咱们去爬爬泰山吧。”

    “咱俩去合适吗?让熟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庆国顾虑重重地说。

    “我个女人家不怕,你怕什么呀?”水月说。

    庆国想了想就答应了。

    庆国也会开车,车辆少的时候,就由庆国开着,水月在快进入泰安地段时接了过来,泰安这座著名的旅游城市,因泰山而闻名遐迩。这里高楼耸入云天,公路一再拓宽,处处人流车流,显出勃勃生机,与曲阜温吞水似的平稳,简直两个天地,也与十年前给庆国的印象截然不同,车直接开到泰山脚下,两人各买了一条拐杖,往上爬。

    山还是那座山,松树还是那么高,熟悉的景物不同的心情。放眼一望,大自然的雄伟油然而生。由于是下午,上山的人少,下山的人多,什么样的也有,女孩铅华被汗水洗尽,男孩有的衣衫不整,都显出筋疲力尽的样子,愉快的表情一扫而光。有一大块头小伙子,累得腿一跛一跛,每一步都那么困难。他问水月:“哎,老师,下去还用多长时间?”

    “快了,有半个小时吧。”

    “你怎么骗他呢,咱走得这么快都用了一个小时。”

    “给他信心吗,你看他累的,平常肯定不活动,我十八岁的时候,跟我父亲来,都腿疼了一星期啊,那时跟着大人爬得太快了。”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被两个人架着,好似电影中打了败仗的国民党逃兵,只有头上、脖子上系着的火红的平安带发出热情、愉快的信号,人在这大自然的怀抱里,去掉羞怯,尽情地装扮自己,潇洒一会儿。

    晚上爬山凉快,但看不见景物,尤其是看不见山两侧的名胜古迹。

    上山的人和下山的人的表情就不一样:他们兴奋、新奇、愉快。往上走开始有风了,树也多起来,他们走得很慢,时常坐下来歇歇,但眼睛可不闲着,向右侧望去,山中平添了几座小楼,好幽静的院落,还有一座正在建设。庆国想有权有钱都行啊,愿意在哪住就在哪住,咱老百姓就不行了,屋前有个垃圾场,也要忍受着。他忽然想到了淑秀的脸,想到了自己的同事,想到了自己驻工作组的那个村子,那一张张沟壑纵横,激奋的脸,想着这几栋豪华别墅里,肯定有汽车,有狗,有保姆……

    “快走呀,眼馋人家的房子呢。”水月见他盯着右侧的房子不动,就喊他。“是呀,在这里有栋房子,我和你来安度晚年,多好!”庆国说。“想得倒美!”水月捶了他一拳。

    “买黄瓜吧,很鲜嫩的,不在这儿买,上面的可贵了。”

    “买茶叶蛋吧,不买就没有了。”

    “买条平安带,保平安。”卖纪念品和食品的小贩向游客兜售着生意。女人特别喜欢,水月买了两条,一条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庆国看到水月干什么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次,水月穿一件两件套薄羊毛衫,白色为主中间有棕色的条纹,下穿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富贵鸟牌白色运动鞋,那条红色的飘带,使水月看起来更年轻。另一条给庆国挂上,庆国规矩地站在她面前,似乎老师给自己佩戴红领巾。

    人少了,路仿佛也宽了,两人牵着手,风儿习习,清凉而爽快,心头很惬意的。黄昏的太阳恋恋不舍地下山去了,渐渐地登山的人更少了,下山的人还是一拨一拨。再走,山路上亮起了灯,夜降临了,在山上并不觉得黑,路很清晰,天很蓝,松树依稀可见。

    空气彻底地清凉了,身上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走着走着两人感觉到吃力起来,水月喘着气,要求歇一歇。庆国赞同地说:“不用急,慢慢来,只要明天四点钟爬上去,不耽误看日出就行。”水月笑了,“那我们成了慢爬泰山的冠军了。”两人在一台阶处坐了下来,交流着爬山的感受,水月依在庆国的身上歇一歇。

    身后一批学生吆喝前进了,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书包,庆国也搀起水月的胳膊往前走。

    喊累了,力尽了,前面才是中天门,水月饿得慌,两人到小饭店里吃点东西。水月吃碗面,庆国要吃煎饼,卷小葱,一个煎饼两元钱,庆国说:“家里的煎饼,两元一斤呢,一斤要四个的。”

    “这是爬山,不是在家里呀。”水月说。

    庆国也笑了,不再言语,狼吞虎咽起来。才走了一段路,水月又觉得没有力气。买的两只黄瓜派上了用场,也不怕闹肚子了,有点饥不择食的感觉。到南天门时,他们吃了不下十几次,庆国感慨道:“平常我们说吃什么都没胃口,就是没卖力气,你看干建筑的,个个大饭量。”

    水月见了庙门就烧香,一路烧到了山顶。

    “冷”这是主峰玉皇顶的感觉。

    黑压压的人挤满了山顶,到处云雾缭绕,冷风阵阵,饭店是最好的避风港,庆国正想进去,水月说:“你不花钱吃饭或者买东西,休想进去门。”“那就花点钱买点东西,总该让近吧。”他们租了两件棉大衣,吃了一碗刀削面,门外,是乌蒙蒙的黑夜,庆国看看腕上的手表,离天明,还有一个多小时,见水月哈欠连天,他说:“先在旅馆睡上一小觉,四点半,我叫你。”也够狠的,一个铺位,很简单的一张床,一个小时一百元。

    庆国守在水月的床头,打了个盹,看看时间快到了,小声叫起了她,五点二十分,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人人欢跃,美景并非人人能够遇上,正如世上的事情,讲究可遇不可求。

    庆国忙着用相机拍下美丽的瞬间,激动万分,庆国将水月紧紧地揽在怀里,上山时的辛苦一扫而光。

    坐索道回到了山脚。庆国拥着水月正要上车,无意识地回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庆国心跳加快,一时愣在了那里,那时自己的竞争对手翟力,那可是个白眼狼,上次竞选主任时他就联合一名与他暧昧的女干部共同不投庆国的票。好歹翟力没看到自己,免去了许多的尴尬。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想着刚才的事,满脸沮丧。

    车在前面走,庆国忽然产生了想吻水月的冲动,她盘在头顶上的髻与白皙的脖颈,呈现出女性柔和的美,见车开的很快,他打住了自己的念头,只好细细地充满深情地欣赏水月的侧面,手握方向盘的英姿,给她平添了一股特有的魅力。

    庆国打心眼里喜欢她。

    爱情像美酒,味香醇厚,水月的脸滋润了,眼睛里洋溢着光彩,晶晶亮,溢彩扬,这是爱情的雨露浇灌的,使人欲罢不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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