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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投标会上的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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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终于到了投标的日子了，我们一切都安排妥当。这一天的太阳反常，很晒人，金灿灿的阳光跟六月天一样。昨天晚上，电视里报今天的气温是三十一度，可是我走在日头里觉得起码有三十五度似的，一下车在日头里走一走就浑身冒汗不止。街头到处都是让人热汗淋漓的日头，除非躲在车内或者空调房里不出来。
“你去，我坐在车里等你。”徐俊坐在车里不肯下车晒日头“反正这只是走走过场。”
“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走完。”我完看了一眼车外面的热浪：“这鬼天气都农历9月了，还这么热死人。”
徐俊今天没有开车过来，他是坐我的车过来的，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对我“你也太养尊处优了吧，这点日头就会热死了，让别人听见，以为你是什么贵族出身的，你就是一个包工头土包子。”
我一笑，：“我知道你不怕热死，走，跟我一块去。”
徐俊：“我了，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有问题打电话给我，我再去，我不想见到那种场面。”
我懒得跟他废话“走，既来之则安之。我关空调了。”完真的就把空调关了。不这样，这个懒虫是不会跟我下车的。
“我怕了你。”徐俊摆出痛苦不堪的样跟我下车，他一下车被半晌的日头一晒，就叫苦“这都是什么天还这么热死人，以前的天都没现在这样反常。”
我锁上车，提着装了投标书和图纸的皮箱笑道：“现在环境破坏这么严重，这天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呀早点想办法跟那些社会精英一样，赚到钱移民外国去。”
徐俊：“我只想当和尚。”
我：“你得了吧，你的安苗可不答应。”
“真的，左强，我最近老在想出家的事情。”
“你出家，做弘一法师。”
“做弘一法师有什么意思？做人就要做自己。”
“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弘一法师吗，你以前还他是你的精神导师。”
徐俊抬眼望着天空飘散的浮云，：“我现在什么人都不崇拜。”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徐俊收回望浮云的视线对我笑了笑，：“在这个灵魂迷失和欲望错乱的社会里，人是不可以崇拜的。”
我听不懂他在什么，也不想跟他深究这个问题，今天上午过来，我是来投标的，我的精力要全用在投标上。我们两人顶着热日走进南林社区的办公大楼，龙三在手机里告诉过我今天上午进行形式上的公开招标活动，那些竞标商都来了。我知道这是龙三特意安排的一个节目，用官场上的行话走个过场，是形式主义，做给招标组织和竞标商看的，表示他们这招标活动是一次公正公开公平的招标活动，其实龙三早就跟我通过音，他会用招标的形式暗中把这个工程的业务安排给我做，表面文章做的是冠冕堂皇，谁都看不出猫腻，只有谭主任跟龙三知道，谭主任现在一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一样，只有敬而远之了。
今天的招标时间是上午九点开始，龙三一早就打电话叫我在十点半后过来竞标，据龙三在手机里，这是因为有十多家装修公司参加投标。龙三叫我晚点到，先让别的装修公司把戏唱完了，这样我再出场会让人看不出什么猫腻。
“今天来了一群陪你演戏的傻子嘛。”我们进入大楼走廊后，徐俊看到很多竞标商便对我坏笑道。我把龙三跟我的事情都跟他了，对他我没有什么秘密。我笑道：“哪儿不这样，你知道吗，我今天很有成就感。”
徐俊冷笑道：“你这土包子被人当猪宰还有成就感。”
我懒得跟徐俊斗嘴，今天我的精力要全部投入投标中去，我们走到社区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前时，社区党委书记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半点反应，我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龙三不会把你耍了吧。”徐俊取笑道“连人都跑了。”
我本来知道这是徐俊在取笑我，但是思想上却还真的有一些担心了，止不住怀疑是不是龙三骗了我，这时对面办公室有一个女人出来，我上前打听：“您好，我们来参加投标的，请问在哪里搞投标？”
这个女人一脸公务员的傲慢表面对着天花板上，一指，冷语道：“在三楼2号会议室。”
我们两人便不吭声地上到三楼，一进三楼的走廊里就发现小会议室门外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一个个今天都行头很正点，打扮的像有钱人一样，有姿色的女人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廊里没有椅子，他们一个个只能站在走廊里等消息，因为天气热，有的人拿着报纸正扇着风，有的人话，有的人却烦躁不安走来走去，场面上的气氛很紧张。
会议室旁边有间房子是接待室，里面坐着十多个人，拥挤在里面坐着或站着，接待室里有空调，但是他们仍然一个个脸上冒着汗，而且目光焦虑不安，这些人都是我的陪衬，他们的紧张就像一种人生的状态一样无用可笑。这世上有很多人就是他人的陪衬，我很庆幸自己是主角。
我走到接待室投标接待员跟前，笑道：“您好！我是豪迈装修公司的，是来投标的。”
一个女接待员不认识我，她带着公务员的傲慢嘴脸：“你来晚了。”
我一听惊道：“怎么可能呢！”
这个女接待员指着钟冲我：“你自己看，现在都几点了。”
“左老板你怎么才来啊，再迟点就要错过了，快跟我来。”这是一个认识我的中年男子跑过来喊我。
我忙笑道：“老陈不好意思，路上塞车太严重了，来晚了，来晚了。”
老陈：“别了，赶紧把投标书送进去。”
我忙点头哈腰地跟老陈走出接待室，有几个认识我的同行在嘲笑我，他们在：
“这个乡巴佬也来投标，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心点，他现在很厉害了，听黑白两道通吃。”
“怕他个屌，老子黑白两道谁不认识。”
我拎着那只装着投标书和图纸的皮箱听着同行的嘲笑，假装很紧张地跟着老阵走到会议室的门口，老陈敲开门让我进去。这是一间装修很普通的会议室，四周都是沙发，中间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摆着几张高靠背转椅，几个招标负责人就围绕着会议桌，坐在高靠背转椅上，面前摆着茶和烟，一个个表情严肃，似乎是老公安干警审问窃贼一样在问一个装修老板问题。只见那个装修老板坐在他们对面，正回答着龙三的问话。
龙三见我提着皮箱进来，一本正经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们从来不认识一样，一脸正派的表情对我点一下头。
我忙点头哈腰地：“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我是豪迈公司的，这是我们的投标书和图纸。”
一个招标员：“你是豪迈公司的？你们豪迈公司上次不是退出投标了吗？”
龙三忙：“后来又进来了，这事我跟谭主任都知道，李委员也清楚。”龙三一完，谭主任脸色很怪异地跟着李委员点头称是。
那个招标员就：“你把东西放这里吧。”
我就忙点头哈腰地把皮箱放在会议桌上，恭敬地打开皮箱，拿出电脑打印出来的投标方案书，递给了一个招标员，那个招标员匆匆扫了眼，便把它递给了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的龙书记。我见龙书记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我的投标方案书放在一堆投标方案书的下面，心里知道有戏了，这世上很多表面文章看起来是不好看的，其实内有乾坤，我一懂这内在乾坤便笑着点头哈腰地合上箱子退出会议室。
我回到接待室，徐俊笑道：“没戏吧。”
我假装很紧张地：“不知道。”完就见有同行朝我投来鄙视的目光。我又假装很紧张地对老陈：“老陈你我这么晚来有戏不？”
老陈笑道：“这个我也搞不清，看领导怎么办吧，你不要急坐下来耐心等着吧，现在里面还有好几家公司的投标答辩没有做。”
“有好多家参加投标啊。”我假装什么部不懂的样子。
“十几家。”老陈一脸嘲笑地“一块肥肉，这么多人抢着吃，最后只有一家可以中标，其他都是跑来当‘相公’的，左老板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我假装很紧张地揩着汗，：“那是，那是，”好像我就是来当“相公”的一样“我听你们这次招标是公平公开公正的，所以来试一下。如果我们公司这次当了‘相公’，也只能明我们公司的实力不行，这有助我们提高自己的实力，就当来学习也一样。”
“现在装修这碗饭很难吃了，”有一个同行插道“到处是新开的装修公司。”
另一个同行：“哪一行不是一样，中国人都这样，只要有钱赚就会跟风，早几年做装修的赚死了，现在只求别出什么事故，不然赚的那点钱血本无归。前天沙田的老朱工地出事，他人现在被抓起来，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很难再爬起了。”
“我打算做了这个工程之后去做别的。”那个同行，他这话的神情仿佛这工程就铁定是他做的一样。
我笑道：“马老板你要是做了这个工程，你恐怕会舍不得改行了。”
马老板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这个工程我是下了血本，请了国内著名设计师搞的图纸，我是想给自己在装修生涯里留下美好的收山之作。”
“那马老板打算今后做什么去。”我笑着给马老板递了一根香烟，又给在场几个认识的同行派了香烟。
马老板接过我的香烟点上抽着，很自信地笑道：“我看现在搞房地产生意不错，我打算去跟朋友做房地产。”
我一听马老板这话，就知道这是一个牛皮客，喜欢在人前吹牛的家伙，一点小成就他会吹得像伟大的成就，一点小能耐他就会吹的像伟大的能耐，这种人向来在社会上很成大器，是我取乐的对象，于是我假装很佩服他的样子，：“哎呀，马老板你要去做房地产啊，那房地产启动资金都起码要上千万才行啊。”
马老板：“这不是问题。”
“大祥的马光大，”这时老陈喊道：“轮到你投标答辩了，请跟我来。”完领着马老板走了。
马光大一走出接待室，别人就笑：“这牛皮客到哪里都喜欢吹牛。”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同行笑道：“他在广州骗了一家电台的女主播，结果那个女主播要他买车，他买不起被那个女主播喊黑道上的人打得差点死了。”
另一个同行：“他就是一个骗子，最好不要理他，他在广州做的几个工程都有问题不，他一完工就跑了，连工人的工资都没付清。这人很缺德，居然也跑到东莞来搞装修了。”
我们就着这些话，或站或坐地在接待室里等着答辩轮到自己头上来。这接待室里的空调可能有问题，冷气不够，又加上天气愈来愈热，人又多，不一会儿我身上脸上尽是汗，汗把衣襟都汗湿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背湿透了，衣服很坚决地巴在背上，反转手去拉开，马上又乖乖地贴上去，弄得我很不舒服。
“这鬼天气愈来愈反常了。”我对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徐俊。
徐俊笑了笑，：“心静自然凉，你找个地方坐下来，别在这里胡八道就不热了。”
一个同行：“听前天东莞厚街那里下冰雹打死了八个人，一百多个人受了伤。”
一个女的：“现在这社会的环境愈来愈污染严重了，你们还不知道，北京的空气有毒，听我在北京打工的姐姐讲，北京一年四季天基本上是灰的，空气是酸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终于轮到我和徐俊一起进去答辩。我们一走进会议室，我就感到了空调的阴凉，尽管里面满屋子冒着烟气。龙三和谭主任一排坐在会议桌的首席上，一人手上夹支烟，那烟雾当然在他们的脸前缭绕，使他们俩看起来格外一本正经和迷雾燎绕。
“左老板请你们开始答辩。”一个招标员请我跟徐俊坐在答辩席上，我不慌不忙地打开皮箱，将投标方案书和预算书拿出来，给他们一人手中递了一份，趁他们看预算书的时候，又把一大叠图纸搬出来，搁在了龙三的面前。
我恭敬地：“龙书记，这是我们公司设计的装修图纸，一共六十七张。”
龙三像跟我一点都不熟似的，摆出一副公正公平公开的事务性嘴脸，：“放下吧。”
“请龙书记指点！”我完退到徐俊的身边坐下，徐俊也点了一支香烟吸着，从他的脸上看出对这种把戏的反感，他是见多识广的家伙，早就把这种把戏看得很透，我跟他不一样，我明知道这是唱戏也要配合龙三演的像真的一样，这就是中国特色，在中国什么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无不如此，只有傻子才相信中国有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我这么想着就目光盯在龙三的脸上又扫到谭主任的脸上，谭主任抬眼跟我的目光一碰，像害怕见到鬼一样赶紧拉下眼皮，其他人都是相公，他们一个个在那里认真看我递上去的投标方案书什么的，一个个作古正经地看着，仿佛他们真的是在干什么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一样。徐俊有一次过，当代中国就是一个戏子和婊子的国度，此刻我深有体会。
龙书记装作极认真又极有兴致地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我递上去的图纸，并把看过的图纸递给身旁的谭主任和招标成员。
“你们看一下，我感觉他们的图纸搞得不错，你们看，这个古典的设计理念很有创新。”龙三大着声音，谭主任赶紧附和道：“我也觉得他们这个古典的设计理念不错，老周你们意见如何。”
老周跟另外几个招标成员就讨论起来，其实我看的出来，龙三跟谭主任拍板了，他们再讨论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在中国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手了算，其他相公只不过是一群马屁精或者屁东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话的权力。我坐在他们对面，望着他们传阅图纸，心里准备着回答他们的提问。一个招标员看了几眼图纸，忽然抬头瞅着我“你们公司属于国家几级企业？”
在我送上去的投标方案书和装修费用预算书下面及每张图纸的下方，都写着“东莞市豪迈装饰公司”并盖着红图章。我明白他想在这方面找茬子，我咳了声，：“我们装饰公司是属于国家一级企业。”
那个招标员：“据我所知，你们豪迈装饰公司其实只是属于国家二级企业，你一级企业是不对的。”
我一听这话，没想到这人是找茬的，只见谭主任脸无表情，龙三眉头暗锁，我知道这人是我的绊脚石了。但是我很冷静地：“我们可以保证把业务做好，我们豪迈公司在东莞厚街做过喜来登，在长安做过长安之星等等五星级酒店的大工程，在业界是有口皆碑，这一点请各们领导放心。”
另一个招标员抢道“我听你们豪迈专门做甩手装饰，拿到工程转手给那些包工头做，这样质量我们不敢相信啊。”
我忙：“请领导放心，这工程我们包下来，一定会把好质量关。至于领导的转手给那些包工头做的问题，这个行业内的所有工程都是靠工人做出来的，我们有一支强大的装修队伍，我们做的相关工程都在我的方案书里，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参考一下。”
“何委员，那些事没有必要追究了。”龙三赶紧在那两个招标员还想什么时打断他们“我们只看中质量和预算，他们做了那么多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方面我认为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是啊。”谭主任忙接腔“我赞同龙书记的意见。”
两位大老板发话了，其他招标委员们就一个个称是，何委员最后也只好：“那就照书记和主任的意思办吧。”
龙三暗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干咳一声对我：“左老板，你们的预算和设计理念值得我们研究的，暂时就这样吧，你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星期三，终于到了投标的日子了，我们一切都安排妥当。这一天的太阳反常，很晒人，金灿灿的阳光跟六月天一样。昨天晚上，电视里报今天的气温是三十一度，可是我走在日头里觉得起码有三十五度似的，一下车在日头里走一走就浑身冒汗不止。街头到处都是让人热汗淋漓的日头，除非躲在车内或者空调房里不出来。
“你去，我坐在车里等你。”徐俊坐在车里不肯下车晒日头“反正这只是走走过场。”
“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当然要走完。”我完看了一眼车外面的热浪：“这鬼天气都农历9月了，还这么热死人。”
徐俊今天没有开车过来，他是坐我的车过来的，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对我“你也太养尊处优了吧，这点日头就会热死了，让别人听见，以为你是什么贵族出身的，你就是一个包工头土包子。”
我一笑，：“我知道你不怕热死，走，跟我一块去。”
徐俊：“我了，你一个人去就行了，有问题打电话给我，我再去，我不想见到那种场面。”
我懒得跟他废话“走，既来之则安之。我关空调了。”完真的就把空调关了。不这样，这个懒虫是不会跟我下车的。
“我怕了你。”徐俊摆出痛苦不堪的样跟我下车，他一下车被半晌的日头一晒，就叫苦“这都是什么天还这么热死人，以前的天都没现在这样反常。”
我锁上车，提着装了投标书和图纸的皮箱笑道：“现在环境破坏这么严重，这天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呀早点想办法跟那些社会精英一样，赚到钱移民外国去。”
徐俊：“我只想当和尚。”
我：“你得了吧，你的安苗可不答应。”
“真的，左强，我最近老在想出家的事情。”
“你出家，做弘一法师。”
“做弘一法师有什么意思？做人就要做自己。”
“你不是一直很崇拜弘一法师吗，你以前还他是你的精神导师。”
徐俊抬眼望着天空飘散的浮云，：“我现在什么人都不崇拜。”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
徐俊收回望浮云的视线对我笑了笑，：“在这个灵魂迷失和欲望错乱的社会里，人是不可以崇拜的。”
我听不懂他在什么，也不想跟他深究这个问题，今天上午过来，我是来投标的，我的精力要全用在投标上。我们两人顶着热日走进南林社区的办公大楼，龙三在手机里告诉过我今天上午进行形式上的公开招标活动，那些竞标商都来了。我知道这是龙三特意安排的一个节目，用官场上的行话走个过场，是形式主义，做给招标组织和竞标商看的，表示他们这招标活动是一次公正公开公平的招标活动，其实龙三早就跟我通过音，他会用招标的形式暗中把这个工程的业务安排给我做，表面文章做的是冠冕堂皇，谁都看不出猫腻，只有谭主任跟龙三知道，谭主任现在一见到我就像见到瘟神一样，只有敬而远之了。
今天的招标时间是上午九点开始，龙三一早就打电话叫我在十点半后过来竞标，据龙三在手机里，这是因为有十多家装修公司参加投标。龙三叫我晚点到，先让别的装修公司把戏唱完了，这样我再出场会让人看不出什么猫腻。
“今天来了一群陪你演戏的傻子嘛。”我们进入大楼走廊后，徐俊看到很多竞标商便对我坏笑道。我把龙三跟我的事情都跟他了，对他我没有什么秘密。我笑道：“哪儿不这样，你知道吗，我今天很有成就感。”
徐俊冷笑道：“你这土包子被人当猪宰还有成就感。”
我懒得跟徐俊斗嘴，今天我的精力要全部投入投标中去，我们走到社区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前时，社区党委书记的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敲了敲门，里面没半点反应，我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反应。
“龙三不会把你耍了吧。”徐俊取笑道“连人都跑了。”
我本来知道这是徐俊在取笑我，但是思想上却还真的有一些担心了，止不住怀疑是不是龙三骗了我，这时对面办公室有一个女人出来，我上前打听：“您好，我们来参加投标的，请问在哪里搞投标？”
这个女人一脸公务员的傲慢表面对着天花板上，一指，冷语道：“在三楼2号会议室。”
我们两人便不吭声地上到三楼，一进三楼的走廊里就发现小会议室门外站着好几个男男女女，一个个今天都行头很正点，打扮的像有钱人一样，有姿色的女人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走廊里没有椅子，他们一个个只能站在走廊里等消息，因为天气热，有的人拿着报纸正扇着风，有的人话，有的人却烦躁不安走来走去，场面上的气氛很紧张。
会议室旁边有间房子是接待室，里面坐着十多个人，拥挤在里面坐着或站着，接待室里有空调，但是他们仍然一个个脸上冒着汗，而且目光焦虑不安，这些人都是我的陪衬，他们的紧张就像一种人生的状态一样无用可笑。这世上有很多人就是他人的陪衬，我很庆幸自己是主角。
我走到接待室投标接待员跟前，笑道：“您好！我是豪迈装修公司的，是来投标的。”
一个女接待员不认识我，她带着公务员的傲慢嘴脸：“你来晚了。”
我一听惊道：“怎么可能呢！”
这个女接待员指着钟冲我：“你自己看，现在都几点了。”
“左老板你怎么才来啊，再迟点就要错过了，快跟我来。”这是一个认识我的中年男子跑过来喊我。
我忙笑道：“老陈不好意思，路上塞车太严重了，来晚了，来晚了。”
老陈：“别了，赶紧把投标书送进去。”
我忙点头哈腰地跟老陈走出接待室，有几个认识我的同行在嘲笑我，他们在：
“这个乡巴佬也来投标，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小心点，他现在很厉害了，听黑白两道通吃。”
“怕他个屌，老子黑白两道谁不认识。”
我拎着那只装着投标书和图纸的皮箱听着同行的嘲笑，假装很紧张地跟着老阵走到会议室的门口，老陈敲开门让我进去。这是一间装修很普通的会议室，四周都是沙发，中间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摆着几张高靠背转椅，几个招标负责人就围绕着会议桌，坐在高靠背转椅上，面前摆着茶和烟，一个个表情严肃，似乎是老公安干警审问窃贼一样在问一个装修老板问题。只见那个装修老板坐在他们对面，正回答着龙三的问话。
龙三见我提着皮箱进来，一本正经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我们从来不认识一样，一脸正派的表情对我点一下头。
我忙点头哈腰地：“抱歉，路上塞车来晚了，我是豪迈公司的，这是我们的投标书和图纸。”
一个招标员：“你是豪迈公司的？你们豪迈公司上次不是退出投标了吗？”
龙三忙：“后来又进来了，这事我跟谭主任都知道，李委员也清楚。”龙三一完，谭主任脸色很怪异地跟着李委员点头称是。
那个招标员就：“你把东西放这里吧。”
我就忙点头哈腰地把皮箱放在会议桌上，恭敬地打开皮箱，拿出电脑打印出来的投标方案书，递给了一个招标员，那个招标员匆匆扫了眼，便把它递给了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的龙书记。我见龙书记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看也不看一眼就把我的投标方案书放在一堆投标方案书的下面，心里知道有戏了，这世上很多表面文章看起来是不好看的，其实内有乾坤，我一懂这内在乾坤便笑着点头哈腰地合上箱子退出会议室。
我回到接待室，徐俊笑道：“没戏吧。”
我假装很紧张地：“不知道。”完就见有同行朝我投来鄙视的目光。我又假装很紧张地对老陈：“老陈你我这么晚来有戏不？”
老陈笑道：“这个我也搞不清，看领导怎么办吧，你不要急坐下来耐心等着吧，现在里面还有好几家公司的投标答辩没有做。”
“有好多家参加投标啊。”我假装什么部不懂的样子。
“十几家。”老陈一脸嘲笑地“一块肥肉，这么多人抢着吃，最后只有一家可以中标，其他都是跑来当‘相公’的，左老板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我假装很紧张地揩着汗，：“那是，那是，”好像我就是来当“相公”的一样“我听你们这次招标是公平公开公正的，所以来试一下。如果我们公司这次当了‘相公’，也只能明我们公司的实力不行，这有助我们提高自己的实力，就当来学习也一样。”
“现在装修这碗饭很难吃了，”有一个同行插道“到处是新开的装修公司。”
另一个同行：“哪一行不是一样，中国人都这样，只要有钱赚就会跟风，早几年做装修的赚死了，现在只求别出什么事故，不然赚的那点钱血本无归。前天沙田的老朱工地出事，他人现在被抓起来，估计他这一辈子都很难再爬起了。”
“我打算做了这个工程之后去做别的。”那个同行，他这话的神情仿佛这工程就铁定是他做的一样。
我笑道：“马老板你要是做了这个工程，你恐怕会舍不得改行了。”
马老板笑道：“这有什么舍不得，这个工程我是下了血本，请了国内著名设计师搞的图纸，我是想给自己在装修生涯里留下美好的收山之作。”
“那马老板打算今后做什么去。”我笑着给马老板递了一根香烟，又给在场几个认识的同行派了香烟。
马老板接过我的香烟点上抽着，很自信地笑道：“我看现在搞房地产生意不错，我打算去跟朋友做房地产。”
我一听马老板这话，就知道这是一个牛皮客，喜欢在人前吹牛的家伙，一点小成就他会吹得像伟大的成就，一点小能耐他就会吹的像伟大的能耐，这种人向来在社会上很成大器，是我取乐的对象，于是我假装很佩服他的样子，：“哎呀，马老板你要去做房地产啊，那房地产启动资金都起码要上千万才行啊。”
马老板：“这不是问题。”
“大祥的马光大，”这时老陈喊道：“轮到你投标答辩了，请跟我来。”完领着马老板走了。
马光大一走出接待室，别人就笑：“这牛皮客到哪里都喜欢吹牛。”
“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同行笑道：“他在广州骗了一家电台的女主播，结果那个女主播要他买车，他买不起被那个女主播喊黑道上的人打得差点死了。”
另一个同行：“他就是一个骗子，最好不要理他，他在广州做的几个工程都有问题不，他一完工就跑了，连工人的工资都没付清。这人很缺德，居然也跑到东莞来搞装修了。”
我们就着这些话，或站或坐地在接待室里等着答辩轮到自己头上来。这接待室里的空调可能有问题，冷气不够，又加上天气愈来愈热，人又多，不一会儿我身上脸上尽是汗，汗把衣襟都汗湿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背湿透了，衣服很坚决地巴在背上，反转手去拉开，马上又乖乖地贴上去，弄得我很不舒服。
“这鬼天气愈来愈反常了。”我对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的徐俊。
徐俊笑了笑，：“心静自然凉，你找个地方坐下来，别在这里胡八道就不热了。”
一个同行：“听前天东莞厚街那里下冰雹打死了八个人，一百多个人受了伤。”
一个女的：“现在这社会的环境愈来愈污染严重了，你们还不知道，北京的空气有毒，听我在北京打工的姐姐讲，北京一年四季天基本上是灰的，空气是酸的。”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终于轮到我和徐俊一起进去答辩。我们一走进会议室，我就感到了空调的阴凉，尽管里面满屋子冒着烟气。龙三和谭主任一排坐在会议桌的首席上，一人手上夹支烟，那烟雾当然在他们的脸前缭绕，使他们俩看起来格外一本正经和迷雾燎绕。
“左老板请你们开始答辩。”一个招标员请我跟徐俊坐在答辩席上，我不慌不忙地打开皮箱，将投标方案书和预算书拿出来，给他们一人手中递了一份，趁他们看预算书的时候，又把一大叠图纸搬出来，搁在了龙三的面前。
我恭敬地：“龙书记，这是我们公司设计的装修图纸，一共六十七张。”
龙三像跟我一点都不熟似的，摆出一副公正公平公开的事务性嘴脸，：“放下吧。”
“请龙书记指点！”我完退到徐俊的身边坐下，徐俊也点了一支香烟吸着，从他的脸上看出对这种把戏的反感，他是见多识广的家伙，早就把这种把戏看得很透，我跟他不一样，我明知道这是唱戏也要配合龙三演的像真的一样，这就是中国特色，在中国什么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无不如此，只有傻子才相信中国有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我这么想着就目光盯在龙三的脸上又扫到谭主任的脸上，谭主任抬眼跟我的目光一碰，像害怕见到鬼一样赶紧拉下眼皮，其他人都是相公，他们一个个在那里认真看我递上去的投标方案书什么的，一个个作古正经地看着，仿佛他们真的是在干什么公正公平公开的事情一样。徐俊有一次过，当代中国就是一个戏子和婊子的国度，此刻我深有体会。
龙书记装作极认真又极有兴致地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我递上去的图纸，并把看过的图纸递给身旁的谭主任和招标成员。
“你们看一下，我感觉他们的图纸搞得不错，你们看，这个古典的设计理念很有创新。”龙三大着声音，谭主任赶紧附和道：“我也觉得他们这个古典的设计理念不错，老周你们意见如何。”
老周跟另外几个招标成员就讨论起来，其实我看的出来，龙三跟谭主任拍板了，他们再讨论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在中国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把手了算，其他相公只不过是一群马屁精或者屁东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话的权力。我坐在他们对面，望着他们传阅图纸，心里准备着回答他们的提问。一个招标员看了几眼图纸，忽然抬头瞅着我“你们公司属于国家几级企业？”
在我送上去的投标方案书和装修费用预算书下面及每张图纸的下方，都写着“东莞市豪迈装饰公司”并盖着红图章。我明白他想在这方面找茬子，我咳了声，：“我们装饰公司是属于国家一级企业。”
那个招标员：“据我所知，你们豪迈装饰公司其实只是属于国家二级企业，你一级企业是不对的。”
我一听这话，没想到这人是找茬的，只见谭主任脸无表情，龙三眉头暗锁，我知道这人是我的绊脚石了。但是我很冷静地：“我们可以保证把业务做好，我们豪迈公司在东莞厚街做过喜来登，在长安做过长安之星等等五星级酒店的大工程，在业界是有口皆碑，这一点请各们领导放心。”
另一个招标员抢道“我听你们豪迈专门做甩手装饰，拿到工程转手给那些包工头做，这样质量我们不敢相信啊。”
我忙：“请领导放心，这工程我们包下来，一定会把好质量关。至于领导的转手给那些包工头做的问题，这个行业内的所有工程都是靠工人做出来的，我们有一支强大的装修队伍，我们做的相关工程都在我的方案书里，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参考一下。”
“何委员，那些事没有必要追究了。”龙三赶紧在那两个招标员还想什么时打断他们“我们只看中质量和预算，他们做了那么多五星级酒店的装修，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方面我认为不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
“是啊。”谭主任忙接腔“我赞同龙书记的意见。”
两位大老板发话了，其他招标委员们就一个个称是，何委员最后也只好：“那就照书记和主任的意思办吧。”
龙三暗锁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他干咳一声对我：“左老板，你们的预算和设计理念值得我们研究的，暂时就这样吧，你回去等我们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