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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母校的温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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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世纪八十年代,舅老爷一家从美国回老家看家,做了一件惊动四乡八村的事情。那就是,杀了一头牛,请全村老少爷们儿美美的吃了一顿饭。想一想吧,全村五六百号人,每人自带碗筷,一齐聚集在大队办公室大院里,吃开了流水席。一群人吃饱了,打着饱嗝走了,再换上别人。男女老少个个喜笑颜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那场面,简直就像过年一样,是何等地热烈啊。

    我常想,如果自己学有所成,光宗耀祖,等衣锦还乡了,我一定也像舅老爷那样,体体面面地请人吃一顿饭。不过我请的不是别人,而是母校八中的全体老师和同学。那档次,肯定不是一头牛,而是到城里最豪华的宾馆,去风风光光聚会一次。

    可是,由于现实与梦想的巨大落差,这个愿望,只能留在梦里了。可母校八中的影子,却始终留在我的记忆里,那是一道抹不去的风景呀。

    记忆中,八中操场四周那高高大大的白杨树、浓荫如盖的法国梧桐树,就是最亮丽的景致了。大门左侧,是高一三个班,大门右侧,是高二三个班。迎着大门的,是一处竹影婆娑、花儿叶儿竞相开放的大花坛,一条小径横贯东西。每当月明风清之夜,我总要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去那里看花赏月、背英语单词。记得我曾写过一篇作文花坛月色,得到老师的表扬。

    花坛后面,是一排砖瓦房,就是老师们办公的地方。再往后,走过宽大开阔的操场,最后头,就是学校的后勤处。那里有我们一日三餐吃饭的伙房、有一排喂养了几只大肥猪的猪舍,还有一块不小的菜园子。菜园子里种满了各色时令蔬菜,除了几畦子韭菜、扁豆和豆角,几垅大葱、黄瓜和辣椒茄子,其他无非是一些萝卜、白菜。萝卜是用来做腌咸菜用的。实际上,除了大萝卜和大白菜这些粗菜,是我们的碗中餐之外,其他细菜,我们是无缘享用的。但每逢劳动课,这块菜地上,却就洒下了我们劳动的汗水。后勤处右前边,有一片不小的苹果园,盛夏里开满了密密麻麻白色花朵的苹果树,一到秋天,树上结满了累累果实,红红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每次经过那里,不要说吃,就是随便看一眼,闻闻味儿,心里就醉了。

    我们的教室是十一级一班,班主任是王老师。之所以对王老师印象深,是因为读高一的第一年,在第一批光荣加入团组织的三个人中,其中就有我。那时候,有幸加入团组织,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据说,等上了大学,还可以入党,那样前途可谓无量了。所以说,真的要感谢王老师了。

    大概是因为王老师教学有方吧,不久就当上了教导主任。当了主任,应酬多了,事物杂了,教课就少了,班主任就换了,这就来了个新班主任吴老师。可谁知,吴老师刚上任,就宣布,我的小组长职务,由我的同位王秀秀担任。我明明干得好好的,为啥要换掉我呢?我觉得委屈。可事后才得知,这都是占了王秀秀她爸爸的光。王秀秀的爸爸开了个理发店,吴老师经常去理发,一去二来,就熟悉了,这一熟悉,可就害苦了我。小小年纪,哪里懂得人情世故的厉害?不过,没关系,等哪一天我请老师和同学们吃饭,是不会忘记吴老师的,呵呵。

    好在吴老师教的时间不长,班主任又换了,就是后来的万老师,班主任兼语文课教学。

    那次,万老师给我们讲鸿门宴,讲的是在秦末农民战争中,当时两支抗秦军的领袖项羽及刘邦举行的一次宴会。这次宴会在秦末农民战争及楚汉战争皆发生重要影响,被认为间接促成项羽败亡以及刘邦成功建立汉朝。宴会上,项羽的谋士范增,一直主张杀掉刘邦,一再示意项羽发令,但项羽犹豫不决。在“一再示意”上,记得万老师举起手来,手指着左手心,连声说,决心,决心!谁知,万老师的这个“决心”却跟“脚心”谐音,结果惹得满堂哄笑。

    性情温和的万老师,遇上调皮的同学还是会发火,露出他严厉的一面。我们这些半大小子,少不了会不时地溜进苹果园去偷吃苹果。教务主任把情况反映给各班班主任,万老师自然在班上又是一顿训。恰巧那天晚上我偷吃苹果吃坏了肚子,老跑厕所。万老师一看就明白了什么,把我叫出教室。我认为是挨训,或者是罚站,吓得头都大了。没想到,他径直把我领到校医务室,跟校医要了几片帮助消化的“食母生”让我吃了。最后才说,你是个好学生,怎能跟那些调皮的同学一样,去做违背校规的事情呢?我羞愧得低下了头。

    想想也是,我不该做违背校规的事情,更不该对不起万老师。想想他对我多好呀!因为我学习用功,作文写得好,万老师没少在课堂上表扬我。比如我利用暑假整整齐齐地写了读书笔记,即使一个错别字,也不胡乱划掉,而是用剪刀剪了一个个小方块纸粘上,再在上面改正过来,万老师在课堂上,要同学们向我学习。天长日久,我顿时觉得很神气,有些飘飘然了。比如班里有个叫张玉的女同学,眉清目秀,长得好看。平时我俩就很谈得来,甚至看了一场电影、一本外国名著也要谈上老半天,甚至产生了朦胧的好感。她古文不好,我便主动把一段段晦涩难懂的古文,翻译成汉语,写在纸条上递给她。有个叫石文的同学看见了,马上把此事报告了万老师。万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问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笑着说,帮助同学是一件好事,石文同学的古文水平也不好,你为啥不帮他,只帮张玉?后来,我主动帮石文翻译了一段古文,谁知,他却把它递给了张玉。我开始不明白,石文为啥要这样做,把我的好心,当成他自己的好心送给张玉。想了半天才明白,还不是石文想跟人家张玉套近乎呀。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决心不辜负万老师对我的殷切期望,在努力学习的同时,还注意锻炼身体。平时,万老师就跟我们讲,身体好是第一位的,有个强健的体魄,以后才会更好地适应各种环境。我看到,每天上早操,万老师也跟在我们在队伍中奔跑。寒冷的冬天,冻的人直打哆嗦,他却光着膀子,提着水桶,来到滑溜溜的井台上,打水洗身子,这需要多大的毅力呀!有了榜样,我能不好好学吗?于是,下雨了,别人都往教室里跑,我却偏偏跑到雨地里挨淋、甚至大叫着奔跑。记得一次,半夜一觉醒来,我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月亮地,便一个人悄悄来到操场上跑步,放飞我少年的梦想。不料,踢踏的脚步声惊醒了校长,拍着后窗直喊。我自觉扰乱了别人休息不好,便停下来,又来到教室,点上煤油灯看书。不一会儿,校长跟万老师推门进来,我主动说刚才是我在操场上跑步。万老师批评我,怎么能这么不要命呢,休息好,一定要休息好。

    临近高考了,直到高考结束,我还是辜负了万老师,没能考上大学。那时,高考之前,先要预选。我们文科班45名同学,只预选上5人,其中4人是留级生,只有我1人是应届生。万老师见了我,竖起大拇指,连称好样的!就连同学们也都认为我肯定能考上。谁知,等到外地集中复习一个月后,我们5人竟无一人考上。毕业了,我们同学就要各奔东西,分别时,万老师一再叮咛我,一个人有出息,以后不管干什么,照样会有出息的。只要不放弃努力,就会有成功。

    毕业了,大家分手了。我和张玉默默地走在从学校通往公路的土路上。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绵绵情话,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小路尽头,我看了张玉一眼,从书包里摸出一张林黛玉的黑白肖像,递给她。张玉接过去,装进兜里,向我挥挥手,走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我推着车子,走在乡间公路上。公路两侧,大片大片的麦子,在微风中荡漾,鸟儿欢快地鸣唱,机声隆隆,农人正在紧张地收割。远处,似有阵阵歌声传来,曲调深情,绵远、悠长,在耳边久久回荡

    (后记:后来,八中改成了第二职业高中,据说,老师比学生还多。再后来,改成了现在的中心小学。每当走过路过,旧地重游,物是人非,心中总会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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