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村路文集 > 深秋山行

深秋山行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村路文集最新章节!

    昨天晚上我正要睡觉时,志军打来了电话,问我去不去山里面玩儿,他说明天要回他的老家走走。我问有谁一同去,他告诉我,有小淮、镇民。听他的话音有些结巴,知道他喝了酒,不知他的话有没有准头,就说等明天再联系吧。

    志军的老家就在那座叫奶奶顶的山脚下,还是上大学时,我们到当地写生登过此山,我和几位同学曾在山顶上合影留念,还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毛笔书写“到此一游”几个字。虽然后来又到过一次,而且,我特地在山顶寻到卧在乱草之中,那块儿曾留过字的巨石。然而,时光的风雨早已将巨石上的墨迹冲刷的了无踪影。那时,我便触景生情,巨石安然,而字迹不再,举目遥望苍茫之中的崇山峻岭,不知当年与我一块儿题字的人在何方、身处何地,好不让人怅惘慨叹!到现在,一晃又是十来年光景了。

    第二天一早,志军又用林嘎子的手机给我联系,让我到马庄路口下车,说他们几个人在那儿等我。我一听林嘎子也要去,心里挺高兴。我让妻子找来秋裤秋衣,换下平时的单衣单裤,然后就乘车过去了。

    这次去的有林嘎子、刘拐子、志军、小淮和我。我问镇民为何没来,志军和小淮答,人家嫌没有女的,来了没劲,所以就不来了。我们五个人共骑三两摩托车,小淮和志军的摩托车比较新,跑起路来声音小,跑得快。而林嘎子的摩托比较破旧,光听见车子在后面突突地叫唤,就是不出路。我们走一程,还要回头向后瞅瞅,看看他是否跟了来。

    开始爬盘山道了,那依山而上的蜿蜒山路像是与我们捉迷藏,时而山石相阻,时而峰回路转。我和志军、小淮在前面行使,不一会儿就不见了林嘎子,我们只好停在路边稍等。片刻之后,林嘎子终于赶上来。他把车溜在了路边,一边揉揉眼睛,一边拍拍肩膀。我这时才发现,他的脸上,尤其是眼窝儿,被尘土吹得跟黑脸包公一般,一时我们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不光林嘎子的身上,我们的身上也看出来脏了。小淮来时穿着白衬衣,看起来更显眼。的确,这一路的环境很糟糕,两边不是粉煤厂就是水泥厂,到处烟雾腾腾,空气十分混浊。小淮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这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是以牺牲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代价的。”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极目宽阔的河道、迷蒙的山峦,以及掩映在绿树之中的村落,心胸极为开阔。我学着电影地道战里的一句台词:“高家庄、赵庄、马家河子”然后用手向下面一比划,再来个包抄的意思:“嗯”把大伙逗得哈哈直乐。

    过了水库大坝,往前的路难走极了。路面坑坑洼洼、凸凹不平,车子行驶在上面,快不得,又需操心路面。轮子撞上了交错坚硬的沟辙,搞不好就会人仰马翻。经过半天的颠沛摇晃、艰难行走,终于来到了志军的老家――西沟村。后来听说,这一段道路归我们市管辖,再走十来里这样的崎岖山路,就是与邻县的交界处了。后来当我们离开西沟村,往志军干娘家走时,到达了交界处,看到前面已经是新埔设的宽阔水泥路面,一直延伸到了远方。不知何故,自交界处至我们市的这一段未被铺设。也许毗邻交界处,老死不相往来之原因吧。

    西沟村子不大,至今仍住着十来户人家。数间低矮的房舍全是以石块垒就,且依地势错落分布着。房前舍后全被茂密林木掩映。踏入小村,犹如穿越时光的隧道,回到了陶老夫子所描绘的武陵源的地方了。

    那黑黝黝的门洞,窄小的窗子,墙壁处覆着的绿苔;屋前古老的石碾,以及对着行人汪汪的犬吠,无不透着久远的静谧。似乎时光在这儿搁浅,让这里仍然停留在久远的古时。

    老家的人十分热情,一见到志军,就远远的冲他打招呼,又是问长问短,又是询问下面的事情,样子犹如阔别经年的亲人。那浓浓的乡音、亲亲的乡情,使在场的我们颇受感染。

    在我们停放摩托的西侧,有一颗很古老的柏树,粗壮的树身几人才能围抱住。浅灰色带纹理的躯干上,枝桠上下虬横,这样粗壮的柏树,在下面已经看不到了。我让小淮拿出他新买的带摄像头的手机,对着古柏拍照留念。大概他的手机像素太低了,拍照时,还要用手捂着屏幕,即使这样,仍看不大清晰。看来,人的学术有专攻,而一身多能的相机也仅仅是徒有虚名罢了。

    来时林嘎子拿了好几条编织袋,他是想多拽些柿子回去的。我笑他,这么多的袋子,即使全部被装满了,那摩托能带得走吗?直说的林嘎子掂着编织袋边走边傻傻地乐。我们依着村头被灌木遮蔽的小道,向沟的下面走,没走出几步就看到扎在道边的一颗柿树。望着树上鲜红欲滴的柿子,我们停住了脚步,伸手在上面拣“软”的采摘。林嘎子没顾上吃,手拿编织袋,纵身一跳,伸手攀到了柿树上开始拽。

    我看到正头顶的一条枝上,一只被老鸹啄过的柿子,鲜红的汁液向外溢出。就冲树上喊:“嘎子,看这边,老鸹啄过的那个柿子最甜了,把它拽下来!”林嘎子转身拨开树枝,举手把那个柿子拽了,然后准备向我扔。我知道这种柿子是不能接的,就让正在树下吃柿子的刘拐子去接。林嘎子的手刚松开,柿子顷刻在刘拐子的掌心开了花。只听“啪”的一声,霎时柿汁四溅,弄了刘拐子一脸一身,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正笑间,只听树上咔嚓一声,就见林嘎子扳折了一条树枝,刘拐子就嘱咐他慢些。我喊,你拽就拽呗,还扳折了树枝,要是被人家看到了,多难堪啊。林嘎子在上面听了,赶忙从树缝处将树枝提起来,再朝外面投下,嘴里还说道:“快些拿走!”

    我一闪身,树枝应声落地。我把落在荆棘丛中的树枝拉到小路上,朝着树上喊道:“嘎子,你这不是害人吗?树枝在我手上,你牵牛,让我拔橛子!”说的林嘎子和刘拐子一个树上,一个地上,捂着嘴嘻嘻地笑。

    拽完了柿子,我们在小河沟的乱石上走。志军说,到前面找个树凉儿,吃点东西点补点补。只是过了这个树凉又一个树凉,大家始终不肯停下来。我指着左边岸下的一棵树凉说,就在这儿吃算了。志军转过头看了看,用手朝前面指了指说,再走不几步就到了路上,过去吃吧。我抬眼望去,果然发现路就在前面。只见那山路宛若绸带般的,从灌木丛掩映的坡上倏忽就跌落在了小河床里,然后又缓缓飘上了对岸,直至又淹没在绿树丛。

    我们上到东边的坡上,来到几棵柿树下,拣了石头坐下。志军从编织袋内取出矿泉水、火腿肠,给了每人一份分享。小淮看着地上的羊粪蛋,说这儿吃不干净。刘拐子则道:“俺村老杨喝羊汤时,喝不出羊粪蛋还不高兴呢!”小淮见别人不理睬,也只好找石头坐下了开始吃。

    来时,刘拐子还在袋子里买了熟烤鸭。志军打开了真空袋,我便在那酱色的鸭子上抠下一小块肉,放入嘴里。立刻,有一股腻腻的感觉。志军再给我时,我摆摆手就不想吃了。这时,刘拐子、林嘎子一人拿了一大块鸭子肉,举在手上,狼吞虎咽的吃。看着他们油乎乎,反着油光,很恐怖的嘴巴,我笑他们:“要是跑过来小孩儿,看见你们的样子,会被吓哭的!”

    正说着话,下面一个赶毛驴车的人冲这里笑着喊:“哈哈,志军,来时没拿个锯过来?”志军对着下面的人开玩笑:“明年来时带个镢头,我准备把柿树刨回去嘞!”我赶紧接过话茬,冲着林嘎子道:“人家给闹败兴了不是,弄折了树枝子,人家意思是拿锯干脆锯掉算了!”其实,赶车的人并没有这个意思,经我这么一说,大伙儿放声大笑。志军说,这以后“拿着锯没有?”又成了新名言。

    简单吃了些东西,林嘎子拿矿泉水在嘴里呷了一口,然后说:“不弄些山货回去,那还叫上山?”说着,又窜到柿树上拽柿子。大伙儿听着刚才林嘎子说的“山货”二字挺有个性,随后“呕”地起哄。这样,在以后的说话里,不管联系得上联系不上,都要在话的前面添个“山”字来。

    林嘎子从拽完的一棵柿树上下来,志军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给,再喝点‘山水’!”林嘎子乐呵呵地接过‘山水’,蹲在地上,刘拐子又从包内掏出一只烟:“来嘎子,抽根‘山烟’吧!”大伙儿又是一阵笑。

    林嘎子将烟放在嘴里,手里的打火机并不急着点燃,眼睛只在周围的几棵柿树上来回打转转。我笑他:“嘎子,连烟都顾不上吸,还在琢磨你的山货呢?”话音刚落,只听他扑哧一笑,给喝呛了,水洒了一地。

    林嘎子又在树上拽了半天,下来后凑了不到一袋子。我们帮他把柿袋子栓在摩托的后座。小淮发现柿袋子的一端把右边的尾灯给压歪了,就嘻嘻笑:“你看,把‘山灯’也给压坏了!”

    吃过午饭,林嘎子觉得有棵刺儿扎在手心,就让小淮拿剪指甲刀给掐出来。小淮笑着问:“‘山刺儿’扎在了哪儿?”林嘎子递过一只手,谁想,小淮用力大了些,一下子把露在外面的“山刺儿”给剪断了,而另一半却被丢在了里面,气得林嘎子哇哇地后悔不迭。

    林嘎子听到了手机响,一看是志军媳妇的号码,遂给志军接。原来该到志军家浇地了,他媳妇要他回家浇地。林嘎子惊奇地问,这山旮旯里的信号还这么强?志军抬头看了一眼林嘎子:“才来的路上,你没看到山上的那座移动铁塔?”我接过话:“你把铁塔上挂几个柿子他就看到了!”于是,大伙儿又开怀大笑。

    看看天已不早,已经没有登山的时间了,我们几个才恋恋不舍地回返。

    摩托启动了,青山绿树渐渐地向身后隐退,我的思绪犹如小村乍起的炊烟,随风而徐徐弥漫开来。随着年岁的递增,与许多年前相比,我对事物的感受已经淡然了许多,少了风华年少时候的患得患失、多愁善感,以及“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心态。我想,我们今日偶然造访这儿,与这里匆匆作别,我们留在这小河沟里的足迹、柿树下的笑声,犹如雁爪鸿泥般终将被岁月的风雨湮灭,空留下一片模糊的记忆。这不正如许多年前与同学们相聚又分别的情景相似吗?这一切不过是“缘来缘去缘如水”水可以看得到、摸得到、想得到,而就是无法将它永久地抓在手里。

    来时,林嘎子说他的父亲曾在这儿修过水库,他八岁时随父亲来过这儿一次,对大坝上的那眼温泉印象挺深。当三十年后的今天,他故地重游,当初的温泉水已成了往昔的记忆,徒留下眼前的一片残垣断壁。而书写在即将坍塌的墙壁上,那几个褪去了颜色的“温泉浴”大字,仍然清晰可辨。近四十年的光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村路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村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村路并收藏村路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