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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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平静,穆雪又过了一段时间的悠闲日子。她最近实在无聊到了极致,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她什么都做不了,每天只能看看天,种种菜,和小棠说说话。

    幸好当初太后恩典,他们并没有同那些冷宫妃子同住,不然她真的要疯了。不过话说回来,太后倒真是一个好婆婆,对穆芙兮确实好。芙兮刚进宫时,虽然皇上刁难,这位太后婆婆倒是时常对她嘘寒问暖,让人送了不少东西。不过太后的恩宠终究抵不过帝王的狠绝。

    小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秋千上,一点生气都没有。

    “小姐——”

    穆雪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小姐——”小棠放下手里的花,原以为小姐会喜欢呢,见到她脸色淡淡的,她知道小姐又不开心了。

    “小姐,我们再等等,等太后回来,说不定皇上就会放我们出去的。”确实她刚刚听到消息,端王去护国寺接太后了,可是太后还是不肯回来。

    小棠再说什么穆雪都没有反应。晚饭,小棠特地做了凉拌土豆丝,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不错的伙食了,穆雪几乎没有吃几口。

    暮色丨降临,穆雪再一次准备去湖边看看。天气渐暖,今晚她要试着下水查看一下。她换了一身太监服悄悄来到湖边。

    夜晚的湖边安静的没有人影。她弯下腰探手试了试水,最后咬咬牙,心一横,跳了下去。湖边深不见底,她试着朝下游游去,游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就感到手脚无力。春寒料峭,她浑身都发抖。最后无奈上了岸,浑身战栗。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她吃力的爬上了岸,唇齿发颤。等她稍稍缓了一下,准备爬起来时,惊觉前方站着一个人。穆雪慢慢抬起来瞬间就对上一双暗黑的眸子,她的喉咙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呼吸困难。

    楚轩抬脚迈进了一步,停在她的眼前,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穆雪还能感觉到水从她的额角一点一点的滑落。她望着那双明黄色的靴子,等待着即将而来的审判。

    “你是谁?”楚轩怔怔的望着她。

    夜空中突然飘过一大片乌云,一下子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穆雪慢慢的垂下眼,她紧紧的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楚轩也不着急,弯腰拉着她的手。穆雪微微瑟缩了一下,他的手温热有力,她的冰凉刺骨。楚轩没有在意,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扶她站起来。“你并不是淑妃的宫女,你也不叫冬雪。你到底是谁?”

    穆雪一时心中震动,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去查。她料想今日楚轩不会轻易让她走。冷宫是他许她的唯一出路。她违背承诺离宫是死,索性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一言不发。楚轩见她浑身颤栗,拉着她一步一步朝着养心殿走去。

    穆芙兮进宫也有一年有余,这么长的时间,她除了呆在自己的宫里就是冷宫,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穆雪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一草一木,好像不是她一个人在看一般。

    楚轩将她带至东侧殿里,“你先坐一会儿。黄忠,让寒冰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过来将穆雪带到另一处,穆雪看着面前的浴桶,热气腾腾,花瓣飘散。她叹了一口气。泡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浑身舒坦多了。穆雪看着身上这套衣服,不了上乘,淡绿色清新淡雅,裙摆上用金线勾着几朵花儿,栩栩如生。

    等一切好了之后,她又被人带到了原来的地方。

    楚轩坐在那儿,面色放着一沓折子。穆雪靠在他的下首位坐了下来。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会儿,听说当今皇帝博闻强识,果然不假,这里真是藏书不少。目光最后落在楚轩的身上,楚轩握着毛笔,不时的挥笔,帝王之色浑然天成,不得不说楚轩是个美男子。俊朗星目,眉宇间透着尊贵之气。可到底是个皇帝。

    穆雪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却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穆芙兮的良人。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楚轩已经走到她的身旁。

    穆雪微微一愣,手肘碰到桌上的茶杯,一声脆响茶杯落地而碎,她干干的后移了一步。

    楚轩的眉心不着痕迹的蹙了蹙。“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他的脸上倒也没有往昔的肃杀之气。

    穆雪猜不透皇上到底为何把她带到这里,而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又让她匪夷所思。或者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耳边传来他的一声叹息,“你很怕朕?”

    穆雪心里嗤笑一声,怎么会不怕呢?怕你杀了我。怕你把我关到地牢里。只是她依旧没有说话。

    楚轩望着她微垂的脸角,他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容。“朕让人找你了许久,你躲哪里去了?”

    穆雪暗暗的掐了掐手指,他让人找她,为什么?她暗暗的稳住自己的情绪。

    “你似乎不信?”楚轩挑了挑眉。

    穆雪的目光只落在前方的桌角上,一动不动。

    “皇上——”黄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楚轩的眉心不悦的皱了皱,“什么事?”

    “婕妤娘娘小产了。”黄忠慌乱的报道,他刚刚已经知道皇上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穆雪眼眸一动,楚轩默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朕去看看。”他转身对芙兮说道,“你不要跑,朕一会儿就回来。”

    木门关上,她听到外面他的声音,“派人守着这里。”

    穆雪看着这架势知道自己也走不出去。她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小棠要是见不到她回去得急成什么样啊。

    楚轩赶到怡兰殿时,就听到里面传来王婕妤的恸哭声。黄忠悄悄摸了摸眼角的汗渍。这位婕妤娘娘哭着喊着要见皇上。

    王婕妤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见到楚轩时,那股子悲伤更加难抑,“皇上,皇上,您要替兰儿做主啊,是他们故意害的臣妾失了孩子的,是他们——”

    楚轩的脸色瞬间沉了沉,“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

    “皇上,皇上——”王婕妤的眼泪抑制不住的留下来,她紧紧的抓着楚轩的手。王婕妤自从有孕后,受宠的气焰一直高涨,谁能想到湖边小走就落了胎呢?这消息后宫各主皆知,自然不少人高兴。

    王婕妤要是生下皇子,到时候晋位什么的也是肯定的。现在后宫后位悬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巴望着呢?这后宫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穆雪在楚轩走后一直蜷缩着木椅上,楚轩回来的时候,她一直都维持一个动作没有动。

    楚轩放松动作走到她身边时,她猛地惊醒,双眼怔怔的望着他,漆黑的眼瞳里盛满了防备。楚轩看的清清楚楚。

    “困了?”楚轩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疲惫,还有一抹哀伤。虽然很快,穆雪还是看到了,也是他的孩子没有了,作为父亲他自然难受。

    穆雪不禁想到了那个孩子,那晚上她迷糊中只是看了一眼,就无缘再见了,而今也不知道孩子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孩子的父皇近在眼前为着失去的孩儿难受,却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皇子,却流露在外。

    穆雪的心里一阵烦躁,对眼前的人更加没了好感。宫女端着点心进来,她才幽幽的反应过来。

    楚轩似乎很有耐心,尽管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尝一尝——”他夹了一块点心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站在一旁的黄忠惊诧的瞪大了眼角。

    穆雪咽了咽喉咙,她确实饿了,胃里绞着疼。这样精致的糕点,是她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吃到,柔软不腻,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手边有人替来了甘露,她顺手端起来喝了几口,干爽清甜,确实比她在冷宫喝的井水好喝多了。

    楚轩的嘴角慢慢的扬起,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眸光带着惊喜还有不解。

    穆雪见他的打量她慢慢的放下筷子,黄忠递过锦帕,“姑娘,您请——”

    穆雪眸光闪了闪,接过,擦了擦嘴角。

    “都撤下去。”楚轩开口。

    一会儿又剩下他们两人。穆雪慢慢地呼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酝酿许久的话,“皇上,请让我回去吧。”

    气氛瞬间沉下来。

    “告诉我你是谁?”楚轩轻声说道。

    穆雪微微仰着头,勉强扯了扯嘴角,“我是不属于这个皇宫的人。”

    “喔——不属于这个皇宫却出现在这个皇宫。”他的眸子微微一凛,脸色变了变。

    穆雪抿了抿嘴角,毫不躲闪的望着他,“皇上,您说您让人去找我却没有找到?这宫里您真的都让人找过了吗?”她看到他眼底闪过的诧异。

    穆雪起身然后慢慢的跪下来,“废后穆芙兮参见圣上。”她弯下腰,膝盖一片冰冷。

    楚轩脸色僵硬的望着她,心里竟是波涛海浪。

    “穆芙兮——”他的嘴角动了动,念着她的名字。

    穆雪的心里亦是震动的,也许他们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表明了身份,楚轩会怎么做?大不了的就是把她再扔进冷宫。最好就是楚轩一怒到底,把她赶出皇宫。她必当去庙里烧香拜佛。

    “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头顶是楚轩毫无温度的声音。

    穆雪暗吸一口气,她闭着眼,耳边一直回荡着一个悲凉的声音,“穆雪,穆家满门忠烈,绝不会通敌叛国,求你了。”

    “皇上就算杀了我,我还是穆家的女儿。”她直起背脊定定的说道。

    “好一个穆家的女儿。”楚轩脸色阴沉,“穆锦城现在已经大遥国的驸马爷,难不成朕还能冤枉你穆家不成。”

    穆雪咬着牙,“皇上,你亲自确定那人是我哥吗?”她不相信,穆锦城和嵇意秋在文晋城可是众所周知的金童玉女,当时关于他们的结合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娶妻当娶嵇意秋,嫁郎当嫁穆锦城,可见一斑。何况他的大哥已有妻儿怎么可能成为大遥国的驸马。难不成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她亲身遇到杨四郎的故事?

    楚轩微微眯起了眼,“不确定又怎么样?天下的人都知道穆家通敌叛国。”

    穆雪语噎,她的脸色僵硬却坚持着。他是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谁能怎样?

    楚轩的脸色似乎比刚刚知道她的身份好了一些,“为什么出现在湖边?”一次是偶然,两次呢?今晚她又从湖里爬上来,她到底要做什么?

    穆雪咬着牙,“皇上,放我出宫,我会向皇上证明穆家是冤枉的。”

    “出宫——”他喃喃的念了一句,原来她是想出宫,楚轩忽而勾了一抹薄凉的笑容,“你莫不是忘了你的身份。即使是废后,你这一生也只能呆在冷宫里。这是当初太后让朕留你一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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