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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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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送暖,百花齐开,争妍斗艳。华蝶独自一人漫步于花海当中。煦阳下,冰封已久的湖面近日也连连发出冰裂之声。

    “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娘找了你老半天。”华萤搀扶着母亲,在大哥的偕伴下终于在后花园里找到行踪飘忽的华蝶。

    “小蝶,怎么不让丫鬟陪着,自己一个人四处乱晃呢?太危险了!”华夫人摸摸女儿的头,爱怜地道。

    “三妹自幼生性不羁,自是无人看得住她!”华铠修吃过这个好妹妹华蝶的亏,也不知她使的是什么邪术,那日烙上他手的不明热源,如今居然留下了个印子。以致此次陪同母亲前来,就不愿与华蝶站得太近。

    “找我有什么事?”她询问华夫人。

    华铠修隔着母亲望着她,只见华蝶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过几天就是十五了,娘见你身子已康复得差不多,我想上慈云山慈云庵还愿去。”

    “还什么愿?”她好奇地问。

    “为娘的当年曾在佛祖跟前许下一愿,若你能平安归来,娘从此终生茹素,再不沾荤。这些天看你已无大碍,我想也该是实践当年诺言之时。”

    “娘要出家当尼姑吗?”

    “傻妹子,娘不是出家,而是要往慈云庵住上个把月。一来还愿,二来替你诵经解厄。”华萤笑道。

    “娘啊!您对女儿真是好,不像某个人!”华蝶柔顺地往华夫人怀中依偎去。

    “这次前往慈云山路途遥远,所以我会与娘亲一起以便照料娘亲的生活起居。我们不在府内的这段期间,小蝶你要好好与大哥相处,别再淘气,令大哥头疼才是。”华萤执起妹妹的手,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咦,他不跟你们一起去吗?”华蝶大感意外,她得在失去两位强而有力的靠山后和华铠修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个月?

    “大哥公事繁忙,他得留下来处理茶楼琐碎事务。更何况如果人全走光了,谁来照顾你呢?”

    “这你就别担心了,十几岁我就懂得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至于那个男人,最好是把他带走,留着也没用。”她自小独立惯了,被人当个小妹妹照料,在她眼里就像是看不起她的能力一样。

    “小蝶啊!”怎么说都没用,这两个人不知是不是自上辈子就结下梁子,天生是对冤家,处处针锋相对。华夫人无奈之下叹了口气。“就当是让让你大哥也不成吗?”

    “那也得看情形啊!”“算了,娘,你们就安心前往慈云庵吧!我会好好看着小蝶的。”华铠修出言承诺,但也只让两人安下一半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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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华蝶意料之外的,华家两母女当天傍晚即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了临安城。

    夕阳西下,倦乌归巢。华蝶藉着日光才得以见到蒙胧影像的视力,也随着黯淡的天色而逐渐消退。

    “不是那么赶吧!”华蝶本以为她们还会多停留几天,哪知道说走就走,效率未免也太好了!

    “夫人已走远,大少爷、三小姐进府吧!”秋颜一手箝住华蝶的手臂,一手提着纸糊灯笼,不敢稍有疏失。今儿个可是华蝶第一次步出华府大门,虽有许多仆人待命一旁,旦华铠修在事前就万般交代,唯恐有个闪失,让华蝶闹出第二出离家记,可就糟了。

    “累得不想动!”她一**就往大门口石阶坐下,嘴里头直嚷着腿酸。因这华府实在大得一点道理也没有,光是由后花园到前院就让她走了一个多小时路程,养尊处优惯了,肌肉早已化为脂肪层,突如其来的长途行走让她好生辛苦。于是华蝶打定主意,在酸痛感消失之前,她是一点也不肯再移动**。

    娘亲前头才走,他这刁蛮妹妹后头就跟着马上现出原形了,华铠修没有办法只得道:“传顶轿子过来!”

    仆人在他的吩咐之下,迅速地抬出一顶六人大轿。

    “现在可以走了吧?”华铠修来到妹妹面前没好气地道。

    不料华蝶头一仰,拿鼻孔朝他答话:“有轿子方才也不说一声,小姐我如今两条腿难以伸直,走不了了。”

    既然华蝶故意想给他难堪,华铠修也不用再在众人面前替她稍留颜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华蝶颈后衣襟一抓,轻而易举地将她凌空提起抛入轿内。

    “哎哟!”华蝶惨叫一声,还不晓得发生何事就在轿里撞满头包。

    秋颜掩面不敢大笑,连忙放下轿盖住华蝶的糗样,强忍着道:“起轿!”

    “华铠修,你好样的!”她忿忿不平的哀鸣声由帘后不断传来。

    华铠修直摇头。上苍怎么会赐给他这样一个折煞人的妹妹,莫非真要华府家永无宁日、鸡犬不宁?

    平生初次乘坐六人大轿的华蝶对这次的初体验并未留下好印象。一路摇晃回到藿沁园,真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到极点。也不知是刚刚让华铠修丢进轿里撞伤头的缘故,还是空气郁闷让她耳内半规管不平衡,开始“晕轿子”她老是觉得恶心想吐,晚餐下肚的食物再也无法安分地待在胃里,看样子就快路经咽喉跑上嘴巴了。

    突然一个急停,轿子砰的放下。秋颜掀开轿帘探头道:“三小姐请下轿!”

    “不下轿了,直接把轿子抬进我房里就好!”最好轿门能对准她的床,好让她能不费力气一滚滚到床中央。

    “尚未到达主屋呢,三小姐!因为近日天气回暖,湖面冰层虽尚未融化,但也已不甚坚固无法横越。所以得请小姐下轿,走小桥过湖。”言下之意已明,这么一顶大轿子是无法挤上桥面的。

    “可是我没力气了!”华蝶贴着轿子,有气无力地道。

    这话不出口还好,一出口,她随即又听见华铠修熟悉的声音:“没关系,就让大哥来帮帮你如何?”他窃笑,一把便将来不及躲的华蝶由轿内抓出扛上肩,把她当面粉袋般扛着走。

    “华铠修!”她怒斥。她的胸口正贴着他的肩胛骨,位置敏感,令华蝶红透了脸。这男人玩上瘾了是不?再如何以兄妹相称,未证实两人的确有血缘关系之前,华蝶眼中的他就是个外人,一个不该有过分肌肤之亲的男子。

    “这样不好吗?省得你双脚着地,大哥够体贴你了吧!”

    围在一旁看戏的下人个个是笑翻了天。华蝶拼命挣扎的结果,弄得发丝凌乱,连绣花鞋也掉了。

    “你够了你!”她大叫。

    寒着张脸,秋颜却不同于其他仆人。她打从心底尊如天人的少爷竟为华蝶做出此种荒唐可笑的举动。她无法相信,也笑不出来。

    循着华铠修身后踏上石板小桥,她拾起华蝶遗落桥面的绣花鞋,望着一人嬉笑一人怒骂的场面,心中实有不甘。同是身为女子,就有人享尽荣华富贵、万千恩宠,为何她秋颜这辈子就只能栖身于华府,当个任人使唤的小小丫鬟?

    “姓华的,你这死不要脸的东西,快放我下来。”华蝶又槌又掐的,哪知华铠修身上的筋肉竟比石头还硬,弄得她的手疼得要命。

    “你到底放我不放?”

    “不放又如何?”华铠修戏谑道。

    气不过,华蝶发了狠,张大那张樱桃小嘴用力往他背上咬去。

    华铠修惊呼一声,痛得松开桎梏华蝶纤腰的手。没想到华蝶却因此一个倒栽葱,脑袋首先遇难撞上石头做成的桥面,接着滚啊宾的,重重跌落至湖面冰层上。

    “我的妈啊!”疼得她哭爹喊娘的。

    “小蝶!”华铠修没料到只是松手却害得华蝶摔成这样。

    她所处的冰层传来了碎裂的声响,必必剥剥声此起彼落、声音骇人,不断由她身旁四周围绕袭来。

    如果这是个梦,必定是最可怕的梦魇。

    “快上来!”

    华铠修的着急呐喊声传入她的耳里,但她怎么就觉得好遥远的感觉。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华蝶猛然往下坠落,整座湖面冰层应声俱裂。她被一股水流拉入零度以下冰冷的湖水当中。虽然反射地拼命想往上游,但碎裂的冰块不停压落在她顶上,将她带往更深的湖底。当仅剩的一口氧气用尽时,无法呼吸的华蝶只能绝望地松开口,让冰水不停灌入她的叶肺,刺痛她的五脏六腑、每个细胞。

    见她遇难,华铠修立即纵身跃入湖底,潜入深处寻找华蝶的身影。但夜幕低垂,漆黑不见五指。湖水冰寒透骨,他只得奋力摸索,纵然心急如焚,却无济于事。

    “少爷!”

    秋颜没料到华铠修竟会毫不思考便投入冷冽的湖水中救人。她不谙水性,也无法可想,只得命几名仆人潜入湖中共同搭救。

    怎知湖水实在太冷,入水不到一刻,便有人抖着身子回到岸上,全身冻得通红。最后,她只得让家丁在湖边桥上燃起众多火把,只盼华铠修能平安归来。

    秋颜在桥上左等右等,越等越是不安。华铠修潜入湖中已然多时,却一直未起身换气。纵是习武之人,也教秋颜担心得泪湿了眼眶。“少爷!”桥上的她不停呼喊着。

    蓦地,湖边突有家丁斑举火把大喊:一是少爷!少爷找到三小姐了!一

    秋颜奋力地跑到湖边,终于瞧见将华蝶抱上岸的华铠修。

    他神色慌乱地将早已陷入昏迷的华蝶轻放柔软草坪上,对着四周仆人们怒吼:“呆杵着做什么?大夫,快叫大夫来!”

    “小蝶,小蝶你醒醒!”回过头,他焦急地拍着华蝶的脸颊,希冀会有奇迹出现,也许他顽皮的妹子还会睁开眼睛对他大喊:“你够了你,姓华的!”可惜他失望了,华蝶气若游丝,脉搏若有似无,哪还有可能乖张地对他喊叫呢?

    “别吓大哥了,快点醒醒啊!顶多大哥答应你,以后都不同你耍嘴皮子,处处让着你、疼着你了!”他扶起华蝶,点住背脊上下四个大穴,以内力催逼出积在华蝶肺里胃里的冰水。

    华蝶呕了一声,晚膳丰富的菜色尽数吐在华铠修身上。

    “小蝶!”他不以为意,试着再度叫唤她,华蝶仍全然无反应。华铠修生怕就此失去妹妹,自责懊恼不已。

    那夜瑞香园大火,华铠修对华蝶的态度和今日相比,有了巨大的大转变。秋颜咬着下唇,捏紧手中绣花鞋,她不得不承认华蝶的确有两手,几日间便勾住她家少爷的魂。其实她一住进藿沁园,华铠修就变了

    烛影摇摇,室内昏黄寂静。华铠修驱散众多家丁,将自己关在华蝶闺房内未稍作歇息。他紧握着她的小手,瞥见她额角不停渗出的血珠湿透纱布,连忙又换块乾净的压住伤口。懊恼神色凝聚在他眉宇间不散,华铠修凝视着华蝶苍白无血色的脸庞。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两个妹妹中,他最想疼的是她,但最不得他疼的却也是她。若非她的刁钻任性令他反感,让他立誓有生之年要教好这个妹妹,也不致让她忍受不了,弃他而去。

    但是,经逢此变故,却让华铠修想通了一点,天生性格如此并非她的错。华蝶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再怎么说她也是他的妹子;而他的疏忽,他犯的错,却导致这个妹妹伤重昏迷。华铠修暗暗发誓,由今日起,他不会再让她受一点点苦,这是他该补偿她的。

    同样的一张脸,他却是拿全然不同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妹妹。苦思的结果,竟是太过在意她,才会让事情演变到今日的地步。

    “大哥”梦中,华蝶不安地呓语着:“小蝶以后不敢了”翻过身,她蛾眉深锁哺哺道:“小蝶会好好练字”

    “小蝶!”握紧她的手,她梦中的他又是怎地折磨她呢?华铠修悔恨不已。自小,他就没有好好待过她、疼惜过她。

    那年,父亲刚过世不久,他一个人担起照顾全家的责任,对两个妹妹更是严极管教。天生聪慧过人的华萤,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凡事不需他操心;同样有着天赋的华蝶却是只晓游戏人间——

    瑞香园里,一年四季满地皆绽放着紫色蝴蝶兰,在仿照山野林景的石壁、峰林、瀑布、溪谷间恣意盛开娇靥。蝴蝶兰过度蔓生的情形,使得园内原本辟有的羊肠小径也惨被占据。而这一切全得归功于瑞香园的小主人将得自于波斯、取之不易的珍贵种子任意抛撒其中的缘故。

    这天,她见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时兴起,就将园里头名叫“燕几”的七张长条桌组叠起来,变成一张木板床。接着爬到上头睡大觉去。

    “小蝶,大哥叫你练字你练了没?”华萤不放心妹妹,特意由茴叶园绕过来看她,没想到却发觉妹妹乱无姿态地呈大字躺在燕几之上。

    “二姊!”华蝶一听见姊姊的声音,立即由桌面爬起正襟危坐。

    华萤望着身处花海中的妹妹,想走过去却怎么也不得其门而入。满山满谷长着稀有的蝴蝶兰,是造成一片人间奇景没错,但这妹妹就没想到要留下一条让人得以行走的路。最后,她只好狠下心肠,踏着花朵前行。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还没练字,大哥就快回来了,看你怎么办!”华萤身后的奴婢将她带来的鸣凤古琴放置于燕几之上,又朝屋内搬来张小圆凳让主子坐下。

    “二姊怎么有空来?”华蝶嘻皮笑脸迎向这个只比她早几个时辰出世,却稳重得多的姊姊。

    “春雨,将三小姐的习字帖拿出来!”华萤吩咐之下,她的丫头立即入书房将华蝶尘封箱底的书帖和文房四宝找出,迅速地替她磨好了墨。

    “好好写字吧,别忘了昨日才挨过大哥的板子,怎么今天还想被打吗?”华萤双手一抚上鸣凤琴,铮-琴声随之流泻而出,缭绕山谷绝壁之间。

    “怕了他不成?写也是打,不写也是打,是大哥先不讲理来着!”华蝶瞥了姊姊一眼,人家都摆明是来这里督促她的,她也没办法,只好以笔蘸墨,趴卧于几上胡乱地画起来。

    “夫子今天教你什么?”一心二用,华萤在顾得琴音之际,仍有余力与妹妹对话。

    “教了我家里人的名字怎么写。一涂满一张宣纸,华蝶拿起一搓,搓成了球团丢到花丛中。小手也被未乾的墨汁弄得脏兮兮的。

    “怎么不试着写写看?”

    “是,二姊!”教她读书的夫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她记得这几个字,所以华蝶很有自信地在纸上写下华蝶、华萤、华铠修他们三兄妹的名字。

    顷刻,她又将三张宣纸一字排开,盯着名字疑惑了许久:“二姊,为什么我们的名字里都有只虫,就大哥没有?”

    “你忘了大哥本来姓狄吗?”华铠修自幼即由母系分支过继给膝下无子的华家二老,认真说来应该算是她们的表兄才是。

    “难怪他老是打我,不是同个娘生的缘故。”她恍然大悟。

    华蝶凝视着纸上华铠修三字,拿起笔来就在每个字上落了三个大叉,落款处画了只背脊上留有“修”字的小乌龟。“臭华铠修,打我**,哼!”接着她拿起宣纸将他的名字撕得粉粉碎碎,置于掌中让风一吹飘散在瑞香园的各个角落。

    “小蝶!”一道熟悉的怒斥声在她背后猛地响起。

    华蝶吓得脚没站稳,跌落桌底花丛之间。“大大哥”这人怎么老喜欢在她背后无声无息地出现,胆子小点早吓破了!

    “叫你练字你在干嘛?”看着飞散满园的碎纸片,华铠修不由得勃然大怒:“晚膳前,把这些纸一片一片捡回重新黏好,如果没找齐,你也不必吃饭!”

    他拂袖离去,留下一脸怅然不知如何是好的华蝶。

    “二姊!”她转向华萤求救。

    华萤无奈地耸肩“晚膳会帮你藏颗馒头。”

    “小蝶真是命苦,有这样一个哥哥!”华蝶哀怨地由身边的碎纸片开始捡起。这宣纸又轻又柔,有的还被风吹上了屋顶,华铠修摆明是不给她饭吃。不爱读书写字也非她的错啊,教书先生就只会要她摇头晃脑背诗词,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的,她半个字也不想认得。歹命啊!

    捡着捡着,夜已深沉。华蝶扶着酸疼的腰椎缓缓站起,往屋里取了盏纸灯笼再出来。但可不是想藉着微弱的烛光继续捡下去!她踩者蔓生的蝴蝶兰,蹑手蹑脚地离开瑞香园。她的肚子时间一到就会咕噜咕噜,华蝶直奔厨房,没忘记华萤曾许她一个馒头吃。

    “二姊、二姊!”厨房里,灯火已熄,遍寻不着人影。华蝶轻声呼唤着姊姊,生怕音量过大,会让那个恶人华铠修听见。

    厨房一角,传来华萤微弱的声音:“嘘,我在这里!”

    “我来拿馒头。”瞧见姊姊依约前来,华蝶高兴得连很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是对不起啊,小蝶!”华萤一脸歉意“馒头给大哥搜去了。”她没料到华铠修会搜她的身,如今只得双手空空来见妹妹。

    “什么?”华蝶震惊得连退三步。连这一点生路也不留给她,华铠修竟如此可恶!“那我的肚子怎么办?二姊,大哥一定是早看我不顺眼,所以想趁这个机会饿死我啦!”

    “你真的很饿吗?”华萤瞧妹妹可怜的样子,十分不舍。

    “嗯!”华蝶猛点头。

    华萤环顾四周,发现晚膳中出现的北方炸饺子的饺子皮,砧板旁正好还留有一些馅料。她于是立刻起灶热油,包好饺子下锅油炸。不过毕竟年纪尚幼,她得搬来凳子站上,才将饺子下锅。

    华蝶看傻了眼,这个姊姊真是双手万能。不仅琴弹得好、字写得好、女红一流,更会煮东西给她吃。哇!她不由得打心底赞佩。

    华萤回头看妹妹张大了口,瞪大着眼,笑着道:“我看娘做过,很简单。”

    没多久,饺子炸成了金黄色,香味四溢,华蝶光闻都觉食指大动。“二姊,先捞一颗我吃吃看,肚子快饿扁了!”

    华萤应了她的话,沥了颗油炸饺子起来。“小心烫!”

    怎料,此时厨房明明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华蝶受到惊吓,没接好饺子,让它给掉到了地上。

    “二小姐,大少爷说过不许三小姐用晚膳。”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大哥的近身丫鬟秋颜啊!”华蝶一见到秋颜就像见到华铠修本人,满肚子气。

    秋颜逼上前来“请二位小姐回房歇息,厨房可不是小姐们该来的地方。”

    华蝶才不理她,由锅中夹了颗带油的炸饺子往秋颜脸上一丢。“神气什么,华铠修的狗!”

    “三小姐自重!秋颜可是奉了少爷的命令前来。”

    “不过是个丫鬟,怕了你不成!”华蝶反手就赏她一个巴掌。

    新进府即受华铠修赏识,收为贴身丫鬟的秋颜比华府其他下人更多了份自傲,何况年纪与华家两位小姐相当的她,少了其他丫鬟的成熟事故,不知当下人的向来都是得逆来顺受。如今不分青红皂白地挨了一个耳光,她气不过之下居然回了华蝶一巴掌,接着两人便扭打起来。

    没看过丫鬟敢打主子的,这秋颜也算是府中第一人。华萤傻了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你们别打了!”

    华萤站在圆凳之上,却被秋颜突如其来的一拳挥中。她失去重心往后仰,双手挥舞着想抓住任何能让它保持平衡的东西,却也因此碰翻了盛满热油的大锅!

    “哇啊!”华萤一声凄厉的惨叫唤回华蝶的注意。

    “二姊!”华蝶回头见到油锅整个翻覆在姊姊身上,吓得三魂七魄全散。

    那一夜,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惨的一天。华铠修得知此事,竟把她打得**开花,连几个月**肿得无法下床。而最让华蝶感到可恨的是,肇事的秋颜却因华铠修一句:“是我叫她去的!”而没被惩罚,让华蝶呕得几天几夜吃不下饭!

    这一天,她再也捺不住了!伤势稍微好转,华蝶就马上下床准备给那狼狈为奸的两人一点教训。

    “三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大夫交代不可以下床的!”瑞香园里的丫鬟们见主子拖着身躯,一脸念念不平地拐着走出房门,赶紧就趋向前来。

    “-唆!”年纪虽小,但大户人家小姐的脾气华蝶可是全具备了。她今天脸上写明着心情大不悦,谁靠近谁倒楣。

    华蝶不顾自已伤重,一路拐到藿沁园后的马厩。这几天,她早就计画好了自己和姊姊的复仇计画。首先要惩罚的是华铠修,但因为他块头比她大,硬来绝对伤不了他一丝一毫。所以华蝶决定由他身边的东西下手,而且一定叫他有生之年都能记得她。没想到,果真就在藿沁湖边遇见她所想见之人。

    秋颜往蕾沁湖中提了一桶清水往马厩走去,少爷最宝贝的汗血宝马性喜乾净环境,所以她每天都得来往提水几趟,前往打扫,今儿个也不例外。

    一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秋颜抬头一见是华蝶,不禁吃了一惊。“三小姐!”

    “我还是你三小姐吗?”华蝶啐道:“没见过像你这么讨人厌的丫头,居然把弄伤我二姊那档事全推到我头上。”

    “本来就是三小姐先起的头,秋颜没错!”她紧张地提防着她。华蝶这个小姐性情古怪,大少爷早就说过。他近日更提醒她,如果再遇上三小姐就要赶快跑。瞧她今日盛气凌人的样子,肯定是来寻仇的。

    “没错?我二姊被你害得一双好好的手不能动了,你真不要脸,还敢说自己没错!”华蝶拔出预置于靴间一把镶有宝石的名贵匕首,朝秋颜刺去。

    秋颜早料到华蝶有意置她于死地,连忙将装满水的木桶往她身上一扔,转身逃命。“救命啊,三小姐杀人了!救命啊!”秋颜高声呼救,但这藿沁园畔平日就人烟稀少,现在更是连半个影也没有。

    华蝶追上,一把揪住秋颜的发辫,冰凉的刀子立即架上她的颈项。“乖乖的让我送你上西天,我下手痛快,不会痛很久的。”

    “秋颜和三小姐无冤无仇,三小姐就饶了奴婢吧!”秋颜眼见匕首就要往她刺来,连忙求饶。

    “你这个人真是死不悔改,不肯认错!”华蝶把心一横,手起刀落。

    “小蝶!”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华蝶抬头一望,华铠修正急急赶来。

    寻声赶到的华铠修惊见秋颜即将被利刃贯喉,他连忙以脚力挑起路旁小石往华蝶手腕击去。

    被这么一破坏,华蝶刀势左偏,偏离了秋颜的咽喉,转而削下了她乌黑的发辫。

    “少爷救命啊!”被抓住的发辫一断,秋颜连滚带爬地逃往华铠修身边。

    但华蝶怎么也不肯让秋颜再活一刻,她持刀逼近,朝着华铠修嚷道:“把那丫头交出来!”

    “你疯了吗?居然在家里杀人,简直无法无天!”华铠修护住秋颜。“她是我的丫鬟,要杀她也得先问过我!”

    “华铠修,别以为我怕了你!”华蝶可谓怒火中烧,什么也不管了。这个人是生来与她作对的,事事都不让她顺心如意。她将目光放在华铠修身后的秋颜身上,打定主意除掉她。

    “让开!”华蝶不肯退半步,朝华铠修猛扑过去。

    利刃在手,华铠修多少忌她三分,但就这三分,华蝶已游刃有余,招式来往之间,也让华铠修渐渐无法招架!

    “小心!”华蝶喊了声,匕首在华铠修脸上深深划出一道伤口。顿时,他竟血流如注,留下的鲜红血液染湿了衣襟。华蝶看傻了眼,没想到他躲也不躲,朝着刀锋就来。他不是很厉害吗?每天发起狠来就爱打她**的人,她还真以为他刀枪不入的,哪知

    趁着华蝶一时失神,华铠修反手夺下她手中匕首。“你玩够了没?”

    匕首被夺,华蝶突地清醒。怎么自己这么笨,最有利的武器竟落到敌人手上,惨了!她脑中开始浮现自己被华铠修千刀万剐的血腥场面。华蝶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声音大得连耳朵都清楚听得见。

    瞬间,她纵身就是一踢,将躲在华铠修身旁窃笑的秋颜一脚踢入身后的湖中。

    “小蝶!”华铠修无法置信地望着这个妹妹。

    “小什么蝶,你再不救她,那个丫头就要淹死了。”华蝶转身就拼命狂奔,华铠修分心救人,她可以自己挣点活命的时间。有了时间,她就能回瑞香园收拾细软,再带些值钱的东西,然后逃离这个宛若牢笼的华府,和那个不知为何老是打她的华铠修。

    值钱的东西有了!

    华蝶突然想起,于是转了个弯朝西方而去。直至一座古式石宫矗立眼前。

    那石宫上刻着“麒麟殿”的篆字,是以巨石堆砌成的,比所有盖在这片土地上的房子都还来得早。

    她记得爹在世的时候曾告诉过她,华家最值钱的宝物就藏于其中,还说那麒麟殿里的宝物是天上神人赐给华家的,据说具有神力。

    她喘了几口气,没多耽搁,马上跑上石阶,使尽力气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石造大门。

    麒麟石镶在火麒麟双眉间的麒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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