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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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阿黄简直就是一个呆子。成天和一条狗厮混在一起。
阿黄是一只猫。我潜意识里总要把它和七零后做个对比。比如自立能力方面,比如爱的能力,诸如此类。
它比八零后更后,它是一零后。但是,它现在是五只小猫的母亲,和以往我所认识的猫不同的是,它似乎对母亲这个角色毫不为意,仍然我行我素,赖在饭桌旁蹭吃蹭喝,或者跑去和小巴狗豆豆厮闹。
我所知道的猫母亲不是这样的,它们都是小心翼翼,保持着丛林里的习惯,不定时地更换自己宝宝的藏身地点,避免被人类或兽类骚扰,它们很警惕,如果有人不慎冒犯了它的领地,就会拼却了性命以保护自己的后代。
但是,阿黄完全颠覆了这样伟大的母性的形象,它不但懒于管理这五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甚至容许小巴狗豆豆跑到自己的窝里瞎胡闹。
晚上,它,它的孩子们以及豆豆,在一个窝里睡觉,这恐怕让谁都觉得匪夷所思。
阿黄生产前的几个小时,横七竖八地躺在煤炉旁边。炉子上的水开了,我拿起水壶冲水,暖瓶就在它的头边上,冲水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只头枕着暖瓶的猫丝毫不会考虑热水浇到头上的可能性,它那不管不顾的睡姿,让人真是感慨心无芥蒂是何等的境界。它仿佛知道,自己的族类和人类签订了契约,人负责照顾它的生活,而它呢,负责负责呃我实在不知道阿黄负责了什么,它只负责了吃了睡,睡了吃,在吃和睡的间歇就是跑到屋檐上或者跑出院外,游游荡荡,逍遥自在它没有捉过一只老鼠,甚至见到老鼠会跑掉。
它享受着人的关爱,它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就像部分八零后、九零后,觉得父母和社会对自己负责就是天经地义一样,如果有所嗔叱,那简直就是山河变色天崩地裂。所以,它在一次挨了棒喝之后外出游荡了几日。这几日,我的女儿哭红了眼睛,我们不得已答应她弄条小狗来补阿黄的缺。没想到的是,小狗要来了,阿黄也回来了,面黄肌瘦,饥肠辘辘,步态趔趄,我们不知道这几日它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楚,也没有计较它的背叛“狗是忠臣,猫是奸臣”的祖训我们可记着呢,既然它祖上都这副德行,我们何必苛责它呢。
但我们还是没想到,就是这走失的几天,居然使它肚怀猫胎有备而来。
于是,在经过和小巴狗豆豆由争风吃醋到形影不离的非常时期后,阿黄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按照天命的指引,生产了,履行了一个女性的天职。五只小猫,一白一黑三黄,闭着眼睛,围拱在它的怀中。
豆豆起初被这种景象惊呆了,好几天没有接近阿黄,但逐渐习惯后,还是跑到猫窝里去,它汪汪地叫着,招惹的小崽子们吱吱回应。
昨天我们去市场,在路边看到两条黄狗叼着一只野猫在路上溜达,情景惨烈血腥。“狗和猫是冤家”这句话算是得到了实例的说明。但是回到家,看到酣睡在一起的猫猫狗狗,不仅叹然。
这个阿黄,真是个呆子。
王
我不记得自己是否写过关于猪的文章,或许写过,或许没有。但我清晰的记得王小波写的特立独行的猪,也许那就是我写过的,我认识的,我知道的,而且是,必须的。
世界上的猪都是一个样子,所以描写起来,你不能说是谁抄袭了谁。就像我自己的文字,只要写出来,就不管他的去向。有一阶段,我甚至怀疑电影孔子的台词里有我曾经写过的子见南子的对白,我放在网络上,不知道它传播了多远,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也不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我只是,只是一个写作者,器满则倾,物满则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而已。
我所要写的,是猪,是十几年前的猪,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写的猪就是你所知道的猪,那我是不负责的。对不起,因为,你知道,我知道,而猪不知道。
那还是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位税收征管员的时候,在虎山镇食品站里帮助查黑猪肉。食品站里有一个临时猪圈,猪圈里满是等着赴死的猪,大猪,小猪,公猪,母猪,俊猪,丑猪,花猪,黑猪,等等等等的猪。它们在等死的前夜,被我观察了。
你不要小看这些给人类奉献了血肉的所谓的蠢货,它们不蠢,甚至比人类更为狡黠,比宋江更讲义气,比刘备更懂珍惜,甚至比项羽更具霸气。
这些猪,它们知道自己是进了屠宰场。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它们会亲眼目睹自己的同类被捆缚了四蹄拖到屠宰车间去,那凄厉的嘶嚎随时会回响在猪圈的上空。猪们会骚动,会战栗。但是,骚动和战栗之后,它们所要干的,竟然是抢地盘。抢一个阳光洒满的地盘,抢一个离食槽近的地盘,抢一个能够和异性厮磨的地盘它们在猪圈里征战着,直至猪头上鲜血淋漓。它们乐此不疲。它们殚精竭虑。它们视死如归。
在所有的风尘仆仆的征战里,有一头猪是例外。一头母猪,体型硕大,硕大到类似于一头小象。它躺在猪场最为有利的位置,从来都是以酣睡的姿态来藐视芸芸众猪。于是在它的对比下,所有猪的争闹和厮打都变成了小丑的表演。任何一头猪,都不敢去挑战它的权威。
它没有表示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奔走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号令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嚎叫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健美减肥美容化妆,它没有去作威作福装逼装腔,它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懒洋洋地躺在猪圈里最为有利的位置,那块最高的,阳光照耀的,食槽伺候在嘴边的位置。
但是,所有的猪,都在离它很远的地方才敢作威作福,仿佛它是神仙,是天生的领袖。
当屠夫拖曳着一头待屠宰的猪时,猪们会短暂的忘记曾经的是非恩怨,去同仇敌忾,去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于是几头猪会作势咬屠夫,但是,屠夫亮起铁钩子的时候,它们又会乖乖地跑到自己原应该在的位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同类去往天国。这时候,它们又会悲伤嚎叫,其声凄切,其意哀婉。如果你不信我所说的,你大可以跑到屠宰场去亲临其境一番。猪是有感情的动物,可惜的是,它们在表达完感情之后,该抢的还是抢,该争的还是争,浑然不顾头顶高悬的屠刀。
而唯有那头硕大的母猪,以浑然忘我的姿态,以独立于世外的姿态,浑浑噩噩也好,无拘无束也好,混混沌沌,奇奇怪怪,玄玄虚虚,沉睡。
许多年来,我看到许多的死亡。被锤杀的牛,被剥皮的狗,自缢的人,或者其他形态的消失。但是,我仍然记得这头猪,它超脱了生死和功利,作为一种存在,它成为了我一种深刻的记忆。
信任
阿黄简直就是一个呆子。成天和一条狗厮混在一起。
阿黄是一只猫。我潜意识里总要把它和七零后做个对比。比如自立能力方面,比如爱的能力,诸如此类。
它比八零后更后,它是一零后。但是,它现在是五只小猫的母亲,和以往我所认识的猫不同的是,它似乎对母亲这个角色毫不为意,仍然我行我素,赖在饭桌旁蹭吃蹭喝,或者跑去和小巴狗豆豆厮闹。
我所知道的猫母亲不是这样的,它们都是小心翼翼,保持着丛林里的习惯,不定时地更换自己宝宝的藏身地点,避免被人类或兽类骚扰,它们很警惕,如果有人不慎冒犯了它的领地,就会拼却了性命以保护自己的后代。
但是,阿黄完全颠覆了这样伟大的母性的形象,它不但懒于管理这五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甚至容许小巴狗豆豆跑到自己的窝里瞎胡闹。
晚上,它,它的孩子们以及豆豆,在一个窝里睡觉,这恐怕让谁都觉得匪夷所思。
阿黄生产前的几个小时,横七竖八地躺在煤炉旁边。炉子上的水开了,我拿起水壶冲水,暖瓶就在它的头边上,冲水的时候,我还在想,这只头枕着暖瓶的猫丝毫不会考虑热水浇到头上的可能性,它那不管不顾的睡姿,让人真是感慨心无芥蒂是何等的境界。它仿佛知道,自己的族类和人类签订了契约,人负责照顾它的生活,而它呢,负责负责呃我实在不知道阿黄负责了什么,它只负责了吃了睡,睡了吃,在吃和睡的间歇就是跑到屋檐上或者跑出院外,游游荡荡,逍遥自在它没有捉过一只老鼠,甚至见到老鼠会跑掉。
它享受着人的关爱,它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就像部分八零后、九零后,觉得父母和社会对自己负责就是天经地义一样,如果有所嗔叱,那简直就是山河变色天崩地裂。所以,它在一次挨了棒喝之后外出游荡了几日。这几日,我的女儿哭红了眼睛,我们不得已答应她弄条小狗来补阿黄的缺。没想到的是,小狗要来了,阿黄也回来了,面黄肌瘦,饥肠辘辘,步态趔趄,我们不知道这几日它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楚,也没有计较它的背叛“狗是忠臣,猫是奸臣”的祖训我们可记着呢,既然它祖上都这副德行,我们何必苛责它呢。
但我们还是没想到,就是这走失的几天,居然使它肚怀猫胎有备而来。
于是,在经过和小巴狗豆豆由争风吃醋到形影不离的非常时期后,阿黄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按照天命的指引,生产了,履行了一个女性的天职。五只小猫,一白一黑三黄,闭着眼睛,围拱在它的怀中。
豆豆起初被这种景象惊呆了,好几天没有接近阿黄,但逐渐习惯后,还是跑到猫窝里去,它汪汪地叫着,招惹的小崽子们吱吱回应。
昨天我们去市场,在路边看到两条黄狗叼着一只野猫在路上溜达,情景惨烈血腥。“狗和猫是冤家”这句话算是得到了实例的说明。但是回到家,看到酣睡在一起的猫猫狗狗,不仅叹然。
这个阿黄,真是个呆子。
王
我不记得自己是否写过关于猪的文章,或许写过,或许没有。但我清晰的记得王小波写的特立独行的猪,也许那就是我写过的,我认识的,我知道的,而且是,必须的。
世界上的猪都是一个样子,所以描写起来,你不能说是谁抄袭了谁。就像我自己的文字,只要写出来,就不管他的去向。有一阶段,我甚至怀疑电影孔子的台词里有我曾经写过的子见南子的对白,我放在网络上,不知道它传播了多远,但是,我不在乎。因为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也不是靠这个发家致富的,我只是,只是一个写作者,器满则倾,物满则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已。而已。
我所要写的,是猪,是十几年前的猪,所以如果你觉得我写的猪就是你所知道的猪,那我是不负责的。对不起,因为,你知道,我知道,而猪不知道。
那还是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位税收征管员的时候,在虎山镇食品站里帮助查黑猪肉。食品站里有一个临时猪圈,猪圈里满是等着赴死的猪,大猪,小猪,公猪,母猪,俊猪,丑猪,花猪,黑猪,等等等等的猪。它们在等死的前夜,被我观察了。
你不要小看这些给人类奉献了血肉的所谓的蠢货,它们不蠢,甚至比人类更为狡黠,比宋江更讲义气,比刘备更懂珍惜,甚至比项羽更具霸气。
这些猪,它们知道自己是进了屠宰场。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它们会亲眼目睹自己的同类被捆缚了四蹄拖到屠宰车间去,那凄厉的嘶嚎随时会回响在猪圈的上空。猪们会骚动,会战栗。但是,骚动和战栗之后,它们所要干的,竟然是抢地盘。抢一个阳光洒满的地盘,抢一个离食槽近的地盘,抢一个能够和异性厮磨的地盘它们在猪圈里征战着,直至猪头上鲜血淋漓。它们乐此不疲。它们殚精竭虑。它们视死如归。
在所有的风尘仆仆的征战里,有一头猪是例外。一头母猪,体型硕大,硕大到类似于一头小象。它躺在猪场最为有利的位置,从来都是以酣睡的姿态来藐视芸芸众猪。于是在它的对比下,所有猪的争闹和厮打都变成了小丑的表演。任何一头猪,都不敢去挑战它的权威。
它没有表示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奔走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号令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嚎叫过什么,它只是在酣睡。它没有去健美减肥美容化妆,它没有去作威作福装逼装腔,它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懒洋洋地躺在猪圈里最为有利的位置,那块最高的,阳光照耀的,食槽伺候在嘴边的位置。
但是,所有的猪,都在离它很远的地方才敢作威作福,仿佛它是神仙,是天生的领袖。
当屠夫拖曳着一头待屠宰的猪时,猪们会短暂的忘记曾经的是非恩怨,去同仇敌忾,去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于是几头猪会作势咬屠夫,但是,屠夫亮起铁钩子的时候,它们又会乖乖地跑到自己原应该在的位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同类去往天国。这时候,它们又会悲伤嚎叫,其声凄切,其意哀婉。如果你不信我所说的,你大可以跑到屠宰场去亲临其境一番。猪是有感情的动物,可惜的是,它们在表达完感情之后,该抢的还是抢,该争的还是争,浑然不顾头顶高悬的屠刀。
而唯有那头硕大的母猪,以浑然忘我的姿态,以独立于世外的姿态,浑浑噩噩也好,无拘无束也好,混混沌沌,奇奇怪怪,玄玄虚虚,沉睡。
许多年来,我看到许多的死亡。被锤杀的牛,被剥皮的狗,自缢的人,或者其他形态的消失。但是,我仍然记得这头猪,它超脱了生死和功利,作为一种存在,它成为了我一种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