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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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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京皇城内

    “唉”

    幽幽的叹息声再次响起。自从最受笼的三公主君怀袖嫁出的事实慢慢被接受后,这样的叹息声已许久不再出现过,但在最近

    “唉”又是重重一叹,身为一国之君的君向远完全无法克制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尤其是在他想到那个让人头疼的女儿后。

    御书房内有短暂的沈默,在叹息声再一次出现前,认输的君无上早先一步地开口了。“皇兄,够了吧?”真是的!一早没睡饱就被召来御书房,他可不想枯坐在这儿听这些叹息声。

    看着几乎是让自己养大的皇弟,君向远轻叹一口气。“六皇弟弟,你足智多谋,点子一向就多,加上你的年纪跟他们小一辈也接近,应该更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你快帮朕出点主意吧,关于海棠”

    “海棠她怎么了?”君无上明知故问。

    “你是知道的。”君向远摇摇头。世人皆知道他独宠小女儿君怀袖,而事实上,除了小女儿的贴心讨喜之外,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二女儿君海棠的缘故。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君海棠将满七岁那年,没来由的一场敝病几乎要去了她的一条小命,而就在她命在旦夕之际,一个世外高人求见,说是能治好她,但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在医治好之后得让他带走她。

    起初,君向远说什么也不愿意答应,就算那救命的老人一口咬定,说海棠有个未足十八不宜亲近父母的命格,若违反绝活不过七岁。身为父亲的他因为不舍女儿,所以说什么也坚持不肯,还以迷信的理由让人把那鹤发童颜的老人给赶出宫去。

    但后来的情势不容他多做坚持,因为海棠的生命迹象一日弱过一日,眼看就要命赴阴司了。在皇后哭喊着宁愿等女儿十二年、也不愿母女俩今生绝缘的话后,他终于低头,赶紧让人请那高人回宫,二话不说地答应了那不合理的要求,只祈求仅剩一口气息的女儿能重得生天。

    说也奇怪,在他首肯后,也不知那高人是怎么办到的,原本病重到只有微弱呼吸的海棠竟慢慢好了起来,甚至到她要被带走前,她已不同于打小起的苍白气虚样,素来死白的病容上竟添了一抹代表健康的嫣红。

    看到这样,就算心里头再怎么不舍,为了女儿好,原本不信邪的君向远也只有忍痛,让心爱的女儿依约跟著那世外高人离开,然后把满腔对这女儿的爱意全数转嫁到小女儿的身上。

    这些,便是他何以这么疼爱小女儿君怀袖的内情了;那是一个做父亲的移情作用,把对二女儿的那份父爱,尽数灌注在小女儿身上,尤其再加上对一出世即夭折的大女儿的那份爱意,他焉能不把小女儿宠上了天?

    而他钟爱的小女儿已出嫁,让他满腔的父爱无处可泄,积了一肚子正愁着该怎么消化的时候,他悬挂多年的二女儿终于回到他的羽翼下,而且是健康地回来。

    本来是很高兴、也很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十二年来未能付出的父爱,一个劲儿地尽数倾倒到二女儿的身上,但过不了多久,对著这个久别的、变得健康的二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原有的兴奋情绪便转变为担忧。

    是很欣慰当牢的藥罐子女儿不再是病容满面,也很高兴那一副风吹了就要倒的单薄模样有了转变,但问题是那转变不仅如此,它不但超过、也实在是太显著了些!

    想起二女儿现在的样子,君向远无可奈何地又重叹了一口气。

    “别这样,皇兄,其实海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同样把君海棠的巨变看在眼中的君无上安慰道。

    “没什么不好?”君向远的脸绿了一下。“那你说,她现在这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是好到哪儿去了?”

    “呃其实唉这个嘛”一连用了几个没意思的虚字,君无上心里偷笑,因为他真觉得那没什么可能是与兄长之间年岁差距颇大的关系,让他无法明白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倒也还知道,面对一个伤脑筋的父亲,他还是不发表自己的言论会比较好。

    “父皇早,六王叔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一早就聚在一块儿谈论政事啦。”说人人到,一身翩翩佳公子打扮的君海棠突然冒了出来。

    “海棠你”看着女儿的打扮,君向远接不下话。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既高兴看到这个没好好疼爱够的女儿,又无奈于那一身不合宜的打扮,真的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让君向远头大极了。

    “什么事啊,让你们两个大头一早就聚在一块儿谈论?”君海棠很自然地问道,殊不知,这种说话方式是君向远最头大的一点。

    他完全不明白,他那个害羞的、文雅的女儿是跑哪儿去了?有时他更会怀疑,眼前这个酷似爱妻却言谈粗鲁如男子的,真的是他那个十二年未见的女儿吗?

    会不会会不会这人是冒充的啊?

    这念头才一冒出,君向远连忙在心里斥责起自己:唉唉唉,君向远,你是在想些什么啊?不提别的,光瞧瞧那出于皇后、几乎像是同一模子塑出般的相似容貌,也该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净想些有的没的,真是老糊涂了

    “父皇?父皇?”君海棠召魂似地在父亲面前挥着手。

    “啊!”猛然回过神的君向远吓了一跳。

    “父皇,你怎么了?”君海棠纳闷。

    “没事的,你父皇只是想些事情,想得入神了。”君无上发挥手足爱,代狼狈地回过神的皇兄解释。

    “父皇,是什么烦心的事让您这么忧虑?告诉海棠,说不定海棠能为您分忧解劳。”在宫中生活了两个月,险些没闷坏的君海棠自告奋勇。

    “你”看她一片孝心,极是感动的君向远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即使话到了嘴边,想告诉她:问题就在她身上,但念着她的一片孝心,又担心父女之情会因这而出现裂痕诸多思量下,让他怎么也没法儿把话说出口。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近年出现了个新兴商行,夹带着雄厚财力经营着独门生意,且越做越大,你父皇就是为这事心烦。”看出兄长的词穷,君无上再次发挥了同胞爱。

    “什么独门生意,为什么他们赚钱父皇要担忧,是他们逃税,父皇担心征不到他们的税收吗?”真心想解决问题的君海棠发问。

    看她问得那么认真,君无上只好进一步解释:“听过传呼鸽没有?”

    “传呼鸽?”君海棠愣了下。“听过啊。是这一、两年才兴起的新兴行业不是吗?专门提供专业的信鸽帮有需求的人传达讯息说真的,他们提供的这服务真是不错,节省讯息传送的时间不说,还省了没养信鸽的人不少麻烦,而且不光是收费合理,重要的是,他们的信鸽训练有素,传送的达成率极高,说起来,花点钱使用他们提供的服务,比起自己养信鸽还来得有保障。”基于一些私人理由,她对这新行业极是推崇,巴不得所有人都使用这新玩意儿。

    “没错,就因为这样,你这两年送回宫里的信件,才会全交个他们代为传寄,正如朝廷无意间,逐步习惯把急件公文交由他们递送的道理是一样的。”君无上同样给予正面的肯定。

    “那还有什么问题?”君海棠不解。

    “连朝廷都在不经意中逐步倚重他们传送服务,这问题还不大吗?”君无上看着侄女。

    仔细地想了下,君海棠点点头说道:“没错,问题确实是很大。”

    君无上赞赏地点点头。他一向就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原因极简单:跟聪明人说话他可以省下多余的解释时间和体力。

    “你上哪儿去?”君向远叫住突然朝外走去的女儿。

    “父皇,您放心,这么一点点小问题,我帮你解决他。”君海棠说的理所当然,除了真心的想分忧解劳外,实在也是闷透了。

    只是不想多说而己,要不,她其实早与人与约了,而且是早在她下山之际便透过通信约定好的。谁知事与愿违,她一回宫后,双亲说什么也不肯让她离开,而她又不好让他们失望,便一直拖延到现在。

    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她既可以帮忙解决问题,又可以如愿赴这迟到许久的约,她怎会傻得不把握住这个大好的机会呢?

    当然是早早闪人为上策了!

    “海棠?你去哪儿?回来”君向远的叫喊徒劳无功,因为君海棠的身子拔高一抽,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这也是君向远没办法接受的一点;堂堂的一国公主,竟然可以跟个武林人士一样飞来飞去,这像什么话?成什么体统?

    “快,快去追回她!”君向远连忙追到了门边,指挥起同样有一身好武艺的皇弟。

    “不用了,就让她去吧。”同是站在年轻人的立场,君无上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这怎么可以?先别说海棠乃我圣朝的堂堂二公主,娇贵的身分不适合干涉这种政治之事;光是一个姑娘家的闺女身分,就不应该跟人抛头露面,尤其还妄想涉身江湖,你快去追她回来。”因为爱女心切,君向远早失去了他的冷静跟理智。

    “皇兄,第一:别说是公主的娇贵模样,您觉得海棠的样子像是个姑娘家?或是有那么一丁点闺女的样子吗?”君无上无情不是,是理智并极有条理地分析。

    被提及心中的痛处,君向远瞪他一眼。

    “先不说她的样子,我主张不追她回来的理由还有一个:这两个月的相处,您也该知道海棠的性子了,这阵子让她老待在官里陪著您跟皇嫂,确实是闷坏她了,现在让她出去走走,这实在也没什么。”像是没看到那白眼,君无上再分析。

    女儿性如脱缰野马的事实再被点出,君向远再送上白眼一记。

    “还有”

    “还有?”君向远略略提高音量,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忍受爱女的缺点被这样公开点出。

    “放心,这次说的不关海棠的事,而是我不去追她的最重要、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觉得好笑的君无上安抚道。

    “什么原因?快说!”

    “皇兄忘了凤秋官这人了吗?”君无上提醒他。

    凤秋官,传呼鸽的创始人,也正是造成所有问题的根源;除了一个名字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张相、兴趣跟喜好,因为所有对外的事宜,皆有个代理人代为出面处理,世人最多能知道的,只有他是隐身幕偶的真正老板这一点,之外,一切就全是空白了。

    而这,正是所有问题难处的所在,因为没有详细资料,连对象是谁都搞不清楚,即使空有绵密的调查网,也根本没办法调查这人,那也就没办法更进一步知道,他创立传呼鸽这事业,除了赚钱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意图。

    毕竟,这行业只此一家,加上所传送的事项那么多,因此他们所知的秘闻事项较之于常人,那是多出于千百倍都不止,而这还不包含朝廷交付传递的急件公文,试想,这还不恐怖吗?即使交易成立之前已与客人订下保密的条约,但这种事说不得准,又有谁能确实知道呢?

    而现在,虽然海棠冲动地出了宫说要解决这问题,可事实上,她根本没办法找到凤秋官,因此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海棠根本没机会跟凤秋官接触。”知道女儿顶多出去绕一绕,没法儿接触到事情的问题点而不会出问题时,恢复一点理智的君向远倒有心情笑了。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君无上也笑了。“她顶多出去绕绕、晃晃,透透气后就会回来了。”

    达成共识的两人相视而笑。而按他们的推论,事情是该这样没错,但事情真是这样的吗?

    姬大娘,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妇人,本家姓名不可考,而也不知是谁开始的,可能是她那老母鸡保护著小鸡的形象太过于根深柢固,导致大夥儿依着那娘亲般的形象,一口就是一个姬大娘地唤她。

    不过,姬大娘可不是街旁路边一般无关紧要的洗衣大婶之类的人,虽同为女流之辈,但和所有的妇女同胞比起来,姬大娘可是大大地有来头了。

    “翔兴社”创下了当今最热门、最赚钱的传呼鸽通讯网的新兴事业鼻祖商行,撇开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幕后大当家凤秋官不说,对外的部分,说话最大声的不用怀疑就是姬大娘了。

    原因无他,只因翔兴社整个偌大的传呼鸽事业中的最高指导代理人不是别人,那人正是姬大娘,而顶着这层身分,她的来头能不大吗?

    此时,不知是发生了何事,就看姬大娘难看着一张脸,没好气地直向总部后山的禁区“淘然居”而去

    所谓禁区,当然就不是人人可去的地方,而不是人人可去的地方,一些小道传言自然是少不了的。

    传言中,陶然居中住的,是姬大娘的私生子,因为曾有人亲眼目睹,姬大娘在里头跟个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子有说有笑的,一脸慈祥。

    也有人说,里头住的是翔兴社的镇社之宝,因为每每有什么新的喂鸽饲料或护鸽保养之道,都是姬大娘从里头出来后才传出的。是以有人暗暗猜测著,帮翔兴社赚进大把银子的异种飞鸽,应是住在陶然居中的高人所研发豢养而出。

    当然,也有思想比较污秽的传言,说陶然居里头居住的,极可能是姬大娘的姘头,那些新鸽种或是新饲料,大概是姬大娘的姘头所研发出,再不然,不关研发者是何人,那个传闻中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大娘的姘头

    诸如此类,什么荒诞不经的流言都有,但总的来说,流言就是流言,没有一个人真正知道那陶然居里究竟是住了什么人。而说来简单,这里头所住的人就是

    “秋官,出来!我知道你在里头。”人未到声先到,姬大娘没好气地嚷嚷道。

    秋官?

    是的,就是秋官!那个身分、行踪皆成谜,谜到会让人怀疑这人是否真实存在着的凤秋官。

    只见姬大娘以万夫莫敌的气势直冲向那房门紧闭的主屋,但就在她想一脚踹开房门显示出事态的严重性之时,那两扇门却已先一步地大开,然后走出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娃娃脸青年。

    “大娘,什么事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一张没睡饱的脸正没气质地打着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呵欠,呵欠中,凤秋官语焉不清地问道。

    “你啊你,看看你这什么样子?”看着他那份懒样,姬大娘的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样子?就这个样啊!”凤秋官那一副无所谓的德行正式惹毛了姬大娘。

    “‘这个样’?你所谓的‘这个样’是什么鬼样子啊?”揪著他的耳朵,姬大娘一点也不客气地揪扯着。

    一如世人眼中的形象,姬大娘这人除了精明俐落外,也确实是相当亲切随和,但亲切随和的她有个小小的毛病,就是她很重视个人的精神纪律,而这让她最受不了像眼前的凤秋官这样,好好的一个人没事露出没精打彩的懒散模样。

    “哎呀哎呀,疼啊大娘,有话慢慢说,别动粗嘛!”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时候乖乖求饶要紧,更何况是古灵精怪的凤秋官。

    “慢慢说?再慢下去,我就要让你气死了啦!”究竟还是心软,姬大娘虽然嘴里还是骂着,但那只逞凶的手倒也放开了他无辜受虐的耳朵。

    “怎么这么说呢?我这么会舍得气死大娘呢?谁都知道,秋官我最爱的就是大娘了。”凤秋官揉着耳朵,娃娃脸上漾着卖乖的笑。

    对着那张无害的清俊笑颜,没有人能真的发上一顿脾气的,姬大娘被惹得是有好气有好笑,只能对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惹得大娘不开心了?告诉秋官,让秋官教训他去。”一揽着她进屋,凤秋官卖乖地哄着。

    “还有谁?”姬大娘白了他一眼。“你老实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可以卸下这个代理人的角色,回灵嵩山去?”

    “呃大娘,怎么这么说呢?你不喜欢现在这种呼风唤雨的日子吗?”凤秋傻笑,然后献策。“还是说大娘不满现况?没关系,那我们再开发多几个据点让翔兴社的传呼鸽通讯网再扩大一些,让大娘可以耍威风的地方再多几个”

    “这不是重点!”姬大娘打断他的献策。

    “不会吧!那什么才是重点?我说大娘”

    “你别跟我装傻!”姬大娘再次打断他的话。“你到底是有了主意没?我这代理人总不能当一辈子,然后让你这个正主儿窝在这儿”

    “这有什么关系。”知道她想说的,这一次换凤秋官打断她的话。

    “怎么会没关系?”姬大娘的声音高了两度。“说到底,这整个翔兴社是按着你的注意,才能一步步发展到现在这地步,更别提,鸽子的品种是你养出来的就算是养着好玩、无意中养出来的也一样,总之就是因为有你,才有今天的翔兴社”

    “看,大娘,你这会儿该体会出我的用心来了吧?”凤秋官嘻嘻一笑,快意地接下她的话。“也只有如江水般滔滔的敬仰与爱意,才能让我这么努力地打出一片天下,然后将它捧啊你面前”

    “面什么前?”听不下他的恶心话,姬大娘再次揪起他的耳朵。

    “哎呀,痛痛痛啊!大娘,你轻一点,别动手动脚的。”他连忙求饶。

    “少装死,我用不上五成力呢!”姬大娘轻啐了一声,然后正色道:“你正经些,我是说认真的,翔兴社呢,能有今日的风光,功劳最大的绝不是我,而且再怎么说,实在都不该是由我这个已经一脚踏进棺村里的老女人来掌理”

    “什么老女人?谁敢”凤秋官再一次的抢话,是想说几句好听的、拍点小马屁,但没用,他只来得及说个半句,后头那半句在姬大娘的瞪视下,乖乖地自动噤了声。

    “别再跟我玩了,你快想想办法,不光是卸下我这个代理人的身分,还得快些移权,让你自己出面,正式接下经营的大权。”姬大娘很是认真地说著。

    “为什么?现在的经营模式不也好好的?”凤秋官不甚在意,对他来说,姬大娘所说的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好好的?好你的头!你不知道,树大招风吗?朝廷现在已经盯上我们了。”姬大娘没好气。

    “真的吗?”凤秋官睁大一双清亮的眼,然后接了一句会让人吐血的话。“真是太慢了,我以为会更早一些的。”

    “你早知道朝廷会盯上我们?”姬大娘的反应还算平静。

    “这种事一开始就能预料的,只要朝廷慢慢地倚赖我们的服务,担心我们创业意图继而盯上我们,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不包括朝廷的公文资料,我们所能搜集到的小道讯息便已经是惊人地庞大繁多,再加上我又把我的身分行踪隐藏得这么神秘,会担心是正常的。”他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呵呵,原来你早想到了啊!”姬大娘用着会让他发毛的温柔声音轻笑着,在他能来得及逃之前,再度揪住了他右边的耳朵。“你这个死孩子,既然知道,干吗不早说?”

    “痛痛痛,好痛啊早说又怎么样?”凤秋官一边痛得哀哀叫,一边还不忘替自己开罪。

    “怎么样?你还敢问怎饿样?”这下子,连左耳也一块儿揪上了。“知道问题,你一定早有对策,要是早点告诉我,我用得着失去形象地在这里跟你吼吗?”

    “可是我没有对策啊!”惨叫声中,他喊回去。

    “没有对策?”姬大娘呆了呆。

    “是真的啦,没有、没有,我一点对策也没有啦!”掰开姬大娘的手,凤秋官一脸委屈地揉着发红的耳朵。

    “怎么会没有?”姬大娘不信。

    “要怎么有?唯一的方式,就是像你所想的那样,公开我的人,然后让世人知道我成立翔兴社的意图。可是,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是为了什么搞这么大事业的吗?”娃娃脸上满是无辜。

    对著他的无辜,姬大娘噤了声,因为知道说了也没人相信。

    谁能相信呢?这么大的一个事业,创立的最源头就只为了一个原因好玩!

    只怕她说破了嘴,别人还是以为她是开玩笑,毕竟以常理来看,哪有人为了好玩而玩出这么大的一个事业来?

    “是不是?是不是?现在你了解我的意思了吧?”看着姬大娘张口结舌的样子,那张讨喜的娃娃脸上有几分的得意。

    趁著姬大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凤秋官接著再说下去:“不光是这个问题,因为硬要说的话,咱们还可以扯个‘想赚钱又想服务大众’的理由来唬弄过关,真正最大的问题是,除了成立的意图外,你真觉得我的人能公开吗?”

    他的话,一针见血。

    姬大娘再次说不出话来,在嘴角抽搐的同时,她忍不住开始认真地、仔细地打量著他。其实也用不著细看,因为经由两年的时间洗礼,除了个子外,岁月丝毫没在他脸上留下点什么痕迹,对著他那张一如两年前不!正确地来说,是自他十五、六岁后就没变过的可爱娃娃脸

    “秋官”她叹了口气,一副认了的模样。

    “没那么夸张吧?”让她叹气叹得有些不甘,凤秋官直接拿面镜子过来。“其实我觉得有进步一些了,瞧!我有皱纹了。”

    献宝一样的语气让姬大娘的叹息变得更大声。“拜托!你那是笑纹好不好,整天看你笑笑笑的,没有几条笑纹在,那才奇怪。”

    “就算是笑纹,那好歹也是纹啊。”凤秋官不以为意。

    “问题是,你那几道笑纹,细得就跟不存在一样似的;就算能看见,那也是你顶着张骗死人不长偿命笑脸时,通常那个时候,大家只会觉得你更加地可爱,而把你当无害的小孩子看你自己说,那有什么用?谁会相信这样的你,就是我们处心积虑营造出的、有著神秘形象的凤秋官?“光是想到他真实模样的样子被看到,姬大娘的头就要昏了,更别提其他的了。撇开他的个性上的贪懒好玩不谈,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没有说服力,所以她才会磨着她,死求活求的,让她点头答应帮他当这个对外的代理人。只是没想到一晃眼,两年的时间都过去了,除了年纪上的增长外,他的娃娃脸一点儿改变都没,真让她头疼不已。

    “容貌乃父母生成,又不是我愿息的,我也没办法啊!”凤秋官无奈地噘嘴,让可爱的娃娃脸更添一股让人心怜的稚气。

    “拜托,噢,拜托”看到这个表情,受不了的姬大娘痛苦地呻吟。“拜托你别做这种表情好吗?”

    如果是早个几年前,对著他这张脸,那个作呕的感觉还没那么严重,毕竟还能用年纪小来说服自己,问题是,他现在都二十、整整二十岁了!

    在知道他真实的年纪后,再看他顶著跟五、六年前一模一样的脸,做着无知小儿般的表情,她能不觉得难过吗?

    “什么表情?”看她难受的模样,凤秋官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一下,姬大娘险些昏厥了过去。

    “哎呀,大娘,你真是越来越不经吓了。”嘻嘻笑,凤秋官一脸的调皮,摆明了他的故意。

    “你这贼小子,我就知道,认识你,是我这辈子犯过的最大错误。”姬大娘摇着头,一脸后悔。不过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后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别这么说嘛大娘。”凤秋官真的无辜,就算明知大娘只是随口说说。

    “那要说什么?你自己说,事情总不能这么一直地拖下去吧?”姬大娘导回正题。

    现在外界已有人开始有了传闻,传说凤秋官这号人物到底是不是杜撰出来的人,好让她一个女流之辈有藉口,以代理人身分从容地纵横商场。

    虽然说截至目前为止,这样的传闻还能让人忍受,不过她能肯定,再没个结果出来,由得传闻再传下去的话,那话可就不是现在这种版本,只怕难听上百倍也不止。

    而这对翔兴社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她并不乐见于那样的景况。

    “唔我也知道不能再拖著不管,但是”突然,急劲的鹰呜声中断了他的话语。

    顺著声音看去,只见一只原本盘旋于陶然居上方的苍鹰倏地朝凤秋官急射飞来,状似要攻击他一般。

    那该是吓人的一幕,但面对着这惊人的状况,凤秋官不闪不避。只见那来势汹汹的苍鹰出人意料地在接近他之时缓下了冲势,最后像只温驯的小黄鹂一般栖息在他的肩上。

    “小海”朝肩头上的鹰儿匿亲昵抚了抚,凤秋官轻笑了下,唤了声;而回应他的抚弄,苍鹰轻声地发出了鸣叫声。由头至尾,对这一连串的变化,若不知道苍鹰是他宠物之人,只怕早在苍鹰俯冲之时,就要给吓得心脏无力了。

    “怎么回事?”姬大娘知道他与苍鹰之间的绝佳默契,明白它不会无故发出适才那种警讯的呜叫声。

    这些年来,靠著小海,他们成功地逮到不少避开机关、试图想闯入陶然居一查究竟的人。

    “有人来了。”他笑道。若仔细注意些,会发现他的笑仅止一他亲切的娃娃脸上,而笑意未达的双眼中闪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精光。

    仿佛是要回应他的话,陶然居的大门前顿时出现了一阵騒动,斥喝声、打斗声、痛喊声在在都显示了一个事实

    他们有客人了,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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