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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奇人张宝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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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抵北京之前,初霞就在我的节目单中间,加上了这样一个节目:“你一定要见张宝胜!”

    “张宝胜是谁?”鑫涛不解地问。

    “哎呀!你们居然不知道张宝胜!”初霞对于我们如此的“孤陋寡闻”简直有些“受不了!”不知杨洁也就罢了,居然连张宝胜也不知道!她只好详细地为我们解释:“张宝胜是个有‘特异功能’的人,关于他的传说和故事太多了,他可以在阳台上,让街上的车走不动,还可以把几里路以外的苹果,拿到自己手里来!”“初霞,”我心直口快地接口:“这个不叫‘特异功能’,我们叫它‘魔术’!”“不是魔术!绝对不是魔术!”初霞和承赉几乎同时喊出来:“是魔术就不希奇了。在北京,他们还成立了一个研究中心,专门研究这个人的‘特异功能’是从哪里来的,假如是魔术,早就抗拆穿了!他会为人治病,他的手指,还可以放火烧东西呢!”“有这种事?你们见过他几次?”

    “一次也没见过呀!”初霞沮丧地说:“见他并不容易,我们安排了几次,都没见到!这次来北京,一定要试试看!”

    原来他们根本没见到此人,我对一切“听说”的事,都抱怀疑态度。何况,以前我在拉斯维加斯,看到魔术家从半空中变出老虎来。从此,我就深深相信“魔术家”是无所不能的。对于这位张宝胜先生,既未见面,我对他的一切传闻,也就抱着存疑的态度。抵北京后,就常常看到杨洁和初霞窃窃私语,一会儿说今天,一会儿说明天,一会儿说成了,一会儿又说不成了杨洁做任何事,都是干脆俐落的,很少看到她这样神秘兮兮。忍不住去追问她们在搞什么,杨洁才双眼一瞪,手往大腿上猛地一拍,懊恼地喊:“那位张宝胜啊!一下说要来,一下说不来,一下说今天,一下说明天简直要把我弄疯了!那个人是怪人,做事全凭兴之所至,,一点原则都没有!你这么忙,我怕把你的时间定下来,他又来不成,那岂不是开你的玩笑!”

    “不用担心,”我慌忙安慰她:“大家能见面,是有缘,见不到,也无所谓!”“怎么无所谓?”杨洁大叫:“我们对他也已经闻名已久,就是见不到!这次好不容易你来了,我们仗着你的名字,或者可以把他请来。大家一伙人,都急着要见他呢,怎么无所谓!”原来如此!我就笑着不多说了。这样,有一天,杨洁兴冲冲地对我说:“下午四点!在你的房间,他还要带他的太太来,他太太很年轻,是你的读者!快,准备几本签名的书送给她!”

    我忙着准备签名书,初霞、承赉都兴奋无比,朱娅尤其高兴,读了好多好多这个奇人的奇事给我听。看我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朱娅急急地说:“上次在黄胄家里,他也表演了好几手,黄胄的太太始终不相信他那套,他临走的时候,在黄太太肩上拍了一下,说:‘你不相信我,对吧?’等他走了之后,黄太太肩上留下了五个手指印,都烧成了水泡!”

    好险!我想。朱娅又提供第二个事实:“还有一次,一个人一直不相信他,结果,他把一个硬币,变到那个人的肚子里去了。那人去医院照x光,硬币清清楚楚的在肠子里。那人吓坏了,跑去求他,他才又把那硬布变了出来”越说越神了!我听得惊心动魄,对这个人的好奇心也全都勾出来了。此时此刻,倒真的急着想见到他。好不容易挨到四点钟,负责和他联络的苏医生(也是奇人之一,会用气功为人治病)先赶来了,说:“他去看一个朋友,可能要来晚一点!”

    朱娅、杨洁、承赉、初霞、苏医生大家都在我屋里等,等了好半天,其人仍不见踪影。苏医生又跑去打电话,回来说:他现在在新华门,坚持要从大门开车出来!那大门只有国宾才能出入,他非走大门不可,听说正僵持在那儿呢?

    有这等事?我更加奇怪了。苏医生向我解释说:“他现在是‘国宝’,受‘国家保护’。他有私家车,不是普通的私家车,是一辆警车,他要快速前进时,就把警示灯放在车头上,响着警笛一路飞车而来。所以,你别急,他来起来也很快的!”我真是不听则已,越听越奇。偏偏那位奇人却姗姗来迟,急得杨洁和苏医生跑出跑进,忙得一头汗。大约到了快六点,这才听到苏医生、杨洁、朱娅一路从电梯口嚷了起来“

    “来了来了!总算来了!”

    我慌忙从沙发中跳起来,鑫涛也急急地迎到房门口,这才看见,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领头的那位张宝胜,身材中等而略瘦,两眼闪耀着不很安定的眼神,下巴瘦削,双手手指,不住的东捻西捻。我定眼看他,看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心底却怀着敬畏。在他身后,是他的太太(大约只有二十岁)、太太的女朋友,还有他的司机、他的朋友再加上我们原来的人,大家一阵忙乱的介绍后,就挤满了我那间小小的“客厅。”张宝胜在屋角中的一张沙发中坐下,开始玩我台灯上的电线,手指绕着电线转来转去,我盯着他的手指看,看不出他在做什么。他个子不大,可是,坐在那儿,就有那么一股“威严。”我们围在一起,几乎都不敢喘气。过了半天,人家才呐呐地表示了崇敬之情,希望他及早“露”两手给我们“看看。”他环室扫了一眼,选中了杨洁:“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脱?”杨洁一呆,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平时洒脱不羁的她,这时却一脸尴尬。对这位“奇人”她显然不敢“抗命。”我第一次见杨洁发窘。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只穿了这件衣服!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没关系!”奇人简短的“命令”着:“脱!”

    杨洁满房间乱绕,急得满头汗。我拍着她的肩,鼓励地说:“杨洁,你就为朋友而牺牲吧!脱!”

    朱娅、初霞大家偷偷笑。鑫涛最受不了看朋友发窘,他已经跑到“卧室”里(我们在建国饭店,住的是套房,有一间卧室,一间客厅。)拿出一件他全新的衬衫来,递给张宝胜,说:“用我的衬衫可不可以?是全新的!不敢拿旧的来,怕弄脏了你的手!”张宝胜很勉强的接过了那件白衬衫,一面斜了杨洁一眼,显然对杨洁不脱衣服,有些不大愉快。然后,张宝胜就用手指揉捻着那件白衬衫,我们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只一会儿,衣服开始冒烟,再一会儿,衣服竟着起火来,火舌急速地往上窜,几乎烧到张宝胜的手指。张宝胜把着火的衬衫抛在地上,火势仍然凶猛,大家怕引起火灾,慌忙扑火,扑完了火,大家都有些目瞪口呆。此时,张宝胜又转向杨洁:“还有你的衣服!”“哦!”杨洁一怔,这才明白,她“非脱”不可,她不敢再和奇人还价,跑进我的卧室,她换了一件我的衣服出来。她这一出场,大家都想笑,因为我和她身材悬殊,我那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简直“性感”极了。她左拉右扯,顾前就顾不了后,不露背就得露肚子。大家忍俊不禁,但奇人不笑,大家也不敢笑。然后,张宝胜又烧掉了杨洁那件运动衫。

    一连烧掉了两件衣服,大家对张宝胜已“肃然起敬。”但是,就这样是不够的,大家又要求他表演点别的,他吹吹手指头,简短地说:“名片!”一声令下,七、八张名片往他面前送。他选了承赉那张,翻来覆去研究,对承赉说:“金边的!”“怎么?有金边不行吗?”承赉毕恭毕敬地问。

    “不是不行!”张宝胜弹弹名片。“金边太考究!”他把名片交还给承赉:“折起来!”

    承赉慌忙折名片,折成小小的一团,奇人又说:“放进嘴里,嚼啐它!。”

    承赉立即应命,他努力地嚼名片,偏偏他的名片又厚又硬,嚼得十分辛苦。嚼了半天,张宝胜说:“够了,吐出来!”承赉很不好意思地吐出他那堆“名片残渣。”张宝胜接了过来,开始又揉又捻,揉捻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承赉:“不全,还有些纸渣渣在你嘴里!”

    承赉忙着检查嘴里,果然还有纸渣,慌忙再吐出来。接着,张宝胜又说不全,承赉可累了,三番两次,用牙签从齿缝中挖出残渣来。终于,名片全了。张宝胜揉着捻着,我凑过去,盯着他的手指看,只看到他的指间,一张名片逐渐还原,上面的字,也从没有变成模糊,从模糊转为清楚,最后的金边,也逐渐出现,一张完好如初的名片,天衣无缝地回来了。大家都喘了气,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了。奇人耸耸肩,一副“小意思”的样子。然后朱娅拿出一个预先准备好的葯瓶来:“听说你可以让密闭在瓶子里面的葯片掉出来!”朱娅说,递上了葯瓶“而且,不破坏瓶子!”

    张宝胜接过葯瓶,打开瓶盖看了看。聪明的朱娅,她居然选了一个瓶盖里面还有软木塞塞着,又有蜡封密封着的葯瓶。张宝胜对葯瓶摇摇头,不太满意,然后抬头对我和鑫涛说:“写两个字!不要让我看见是什么字!”

    我们两个赶紧去写字,奇人在角落中叮咛着:“不要写太难的,我不懂,也不要写繁体字!”

    我们唯唯应命。鑫涛用小纸条写了个韩美从的“韩”字,我写了一个简写的“双”字。在奇人的命令下,我们又分别把纸条折叠起来,再揉成小纸团。我们做得十分仔细,料想他怎样也无法知道我们写的是什么。然后,我们把两个小纸团交给他。他看也不看,用手握住其中一个纸团,抬头看天花板。然后,他皱皱眉,不太高兴地说:“说了别写繁体字,怎么写了个笔画这么多的!”原来,张宝胜只念过几年小学,许多字都不认识。他拿起一支笔来,在纸上依样画葫芦的写了“韩”字。我一看,不禁暗暗吃惊,因为,那字体形状,写得和鑫涛的笔迹一模一样!

    “露”完这一手,他握起了朱娅的葯瓶。在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前,就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再定睛一看,葯粒正从瓶底,一颗颗撒了出来,滚了满地都是。我们去接葯粒,去看瓶底,什么“破绽”都没有,只有不住宾落出来的葯丸。只一会儿工夫,葯丸已经全滚光了,张宝胜这才把瓶底往上一翻,送到我眼前给我看,那瓶底完好如初。我伸手摸摸,瓶子玻璃又厚又结实。张宝胜指指瓶内,说:“你写的纸条在瓶子里面,是一个‘双’字!”

    我这才注意到,我那个小纸团,已经跑到密封的瓶子里面去了!大家惊叹着,议论着,传观着瓶子,不相信地啧啧称奇着此时,奇人突然从座位中站了起来,很威严地说:“饿了!吃饭去!”我们大家,像被催眠了一般,也都跳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位张宝胜,是个天生的领导人才。自从他进房门,他就控制着全局,他一声“命令”全体“服从。”这时,他要吃饭,我们就决定陪他去吃饭。幸好,细心的初霞,早已在隔壁餐厅订了位子。我们浩浩荡荡地进了餐厅,围着桌子一坐就坐了一桌半。正犹豫着要点什么菜,张宝胜已经代为效劳了,而且,一叠连声地催着服务生要“快!”似乎连服务生都受了他的“催眠”上菜的速度,真的快如飞。菜一上桌,张宝胜就站起来,不由分说地为大家“分菜。”我们端着盘子,连声说“不敢”他却手脚利落地把一盘盘的菜分得精光,一面命令我们说:“吃!快快吃!”我们慌忙埋着头吃,一道菜没吃完,第二道又“分”来了,第二道没吃完,第三道又分来了,吃得我们“手忙”“口乱。”饭一上桌,他又开始“分饭”这一下,大家都惨了,朱娅连声说,她不要吃饭,因为已经快“撑”死了。他直直地望着朱娅,不疾不徐地说:“你不吃,我把全桌菜变到你肚子里去!”

    “我吃!我吃!我吃”朱娅吓坏了,埋着头吃饭,吃得脸也红了,脖子也红了,连汗都出来了。比朱娅更惨的是苏医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苏医生是个大胃王,硬塞给他四大碗饭,苏医生略一抗拒,他的脸色就一沉,苏医生慌忙接过碗,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是拼命地吃、吃、吃。

    我生平没有吃过那么“快”的酒席,当最后一道菜“分完”大家都吃得腰都不能弯。可怜的杨洁,她还穿着我那件窄小的衣服,此时,更加“原形毕露”手握着衣服下摆,就不敢松手。大家放下筷子,正想喘口气,张宝胜却站起身来,简单明确地说了一个字:“走!”一声令下,我们全体都跳起来“走”得那么快,以至于连餐厅的帐都忘了付。当服务生追出来的时候,我们才醒悟到,大家的“服从”是多么彻底。在大陆,所有的人,对“上司”的称呼全是“领导”初抵北京时,我很不习惯大家说:“要去问领导!”“要找领导!”“要和领导谈谈!”诸如此类的话。可是,直到这天晚上,我看到大家这么多人,在张宝胜的命令下,说“吃”就“吃”说“坐”就“坐”就“走”就“走”甚至说“脱”就“脱。”我这才不胜感慨地说:“原来,‘领导’两字确实大有学问!”

    我这一说,朱娅、杨洁、初霞大家都笑了。

    那晚,我们就这样笑着走出餐厅。又在奇人张宝胜的“命令”下,大家合照了几张相。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张宝胜带着他的妻友们,真的上了一辆“警车”在警灯狂闪,警笛狂呜中,车子呼啸而去。我呆立在北京的街头,不禁想着;这奇人张宝胜,也该算是北京的一景吧!

    至今,我对奇人张宝胜的表演,仍然满怀困惑,不知道他那“燃烧的手指”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装了我的纸条的小葯瓶,我却带回台湾来了。没事的时候,我常拿着那葯瓶反复研究,就弄不懂葯片是怎么出来的,我的纸条又是怎么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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