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小说 > 近君情切 > 第八章

第八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行祸天下史上最强帝后超凡兵王清明上河图

一品小说 www.epshu.com,最快更新近君情切最新章节!

    沿着花园向南走“升云楼”就位在最美丽的桃花林中。时值隆冬,桃花虽已谢尽,但待来年春风吹起,又是一片花海盛况,想必袁紫藤应该会喜欢这座楼阁才对。

    拍去身上的薄雪,仇段踏入“升云楼”想像中的银铃悦笑不曾传入耳中,倒是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此起彼落。

    “在干什么呢?”他登楼而上,同时疑惑地喃喃自语。

    书厅里,一主一仆两个小女人正趴在地上敲打着一只木桶。

    “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春满皱着一张红通通的小脸。

    打昨儿个开始,仇老夫人连用水都给她们禁止了。在饮用的茶水方面自有屈无常负责,但姑娘家用水的需求量不同于男子,无论是梳妆、洗涤样样都需要水,又不能全向屈无常求助,因此袁紫藤想出累积冰雪、融化为水的方法,为主仆两人解决困境。

    “大概吧!”没实际试验过她哪知道?

    “小姐!”春满已经一整天没抹过脸、洗个手了,真的好难过呢!

    “叫我也没用啊!你们家老夫人不给水,天上的雪又飘得零零落落的,难不成你要挖个水井来用?”袁紫藤是跟仇老夫人杠上了;仇老夫人竟如此卑鄙无耻,她也不会再客气,非搅得整座仇府鸡飞狗跳不可!

    “挖水井!”春满白眼一翻,快昏了。“那得挖多久啊?”

    “天晓得。”她拍拍手,满意地瞧着自己的杰作。这集雪木桶总算弄好了,剩下的就是求老天保佑,送她们一场大风雪,那明天就可以融雪为水来用了。

    “小姐,咱们干脆认输吧,好不好?”春满对她家小姐的“鬼主意”可是一点儿信心也没有。

    “会被打一顿喔!”仇府家规森严,每天都有人挨板子,这也是春满说的,袁紫藤是说什么也不肯去找肉痛的。

    “了不起小姐那份板子我替你挨嘛!”挨一顿打总比被这样慢慢折腾死好。

    “没有人会打你们的。”仇段步入厅中,保证似地说道。他真为自己的母亲感到汗颜,使坏整人不打紧,还敢在背后恶人先告状;今天他若昏庸一点儿,岂不要屈死这对小主仆了?

    袁紫藤拢起散乱的发丝起身望着他。“仇公子安好。”一年未见了,他还是那般自信满满、狂傲霸气,也还是少了一点点为人着想的体贴。

    “紫藤,让你受委屈了。”仇段拉起她的手。“如今我回来了,看谁还敢欺负你,我定为你讨回公道。”

    “少爷,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们”春满当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告起状来。

    “春满。”袁紫藤一记厉眼截断了她的投诉。“少爷进门,你不用奉茶吗?”对于唆使人家母子相残的悲剧,她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再说,她会落到今天这凄惨的境况,追根究柢都是仇段的错,是他思虑不够周密、一意孤行的结果,将所有罪过推到仇老夫人头上并不公平。

    仇段以为她生性高洁,不喜在人背后说闲话,更加看重她的坚强与特殊。“我果然没有看错,紫藤,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她愣了下。这感觉真奇怪,以往跟屈无常在一起时,他总说她是云、而他是泥,他配不上她,因此只能将她捧成心中宝,无时无刻不仔细呵护。

    而仇段,他的成功和强烈自信心令他自以为无所不能,他看上她是她的荣幸,而她的善体人意则成了必然的回报。

    相对于屈无常的无怨付出令她痴恋情狂,直想与之飞奔到天涯海角、永不分离;仇段对她的好意理所当然地接收,不怀感激、不怀欣喜,只让她更想推拒他的爱、远离他的心。

    呵!注定屈无常想撇开她的愿望要破灭,她的心已被娇养太过,除却情深无悔的他,别的她断然看不上眼。

    谁叫你要宠坏我?当然得找你负责任喽!她在心底暗笑。这辈子她是缠定屈无常了!

    “紫藤!”仇段摇晃着她的肩。

    “啊?”袁紫藤如梦初醒,惦着屈无常的娇颜还残留一抹惑幻人心的甜笑。

    仇段看傻了眼,用力将她搂进怀里。“紫藤,明春你跟我一起上边关赴任吧!”他舍不得离开她,也不放心将她独留仇府,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带在身边,那便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啊?”不会吧?问都没问一声便擅自决定了她的未来?这未免霸道了些!“仇公子,我想”

    “放心交给我吧!”像在抚慰一名无知小儿,他拍拍她的头。“我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令你难过。”

    “此番离京,路途遥远,我恐无法适应。”她若去了边关,屈无常又当如何是好?他愿意跟着去吗?怕是不可能的,而她又死也不愿与他分开,只好叫仇段打消那无聊的念头。

    “有我照应,断不会有适应不良的问题。”偏偏仇段早打算好一切,不容人拒绝。“紫藤,不如咱们先成亲吧!如此你随我赴任才能名正言顺。”

    她差点跳起来赏他一巴掌。这家伙就不能偶尔听听别人的意见吗?

    “对不起,仇公子,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作主,恕小女子无法答允你的要求。”爹娘要敢随便出卖她,绝饶不了他们!

    “我们都已经订婚了。”仇段有些儿受不了那些繁文缛节。

    “礼不可废。”

    “我这就找媒人上你家去,咱们尽快挑个好日子成亲。”

    袁紫藤暗叹口气。早知仇段如此麻烦,当初就不该想出利用仇家以刺激屈无常这鬼主意了。唉!一子错、满盘错;看来她要扳回这一局,有得伤脑筋了。

    “仇公子,你不觉得我年纪尚轻,此时谈婚论嫁言之过早吗?”

    “十五及笄是为成年,你都快十六了,已经不算太小。”

    “但我自幼体弱,好不容易才调养到现今有能力自由行动,这么快就要我担起将军之妻一职,又得兼顾仇家的香火传承,我怕我做不到。”她故意垮下双肩,虚弱的语气中隐含无奈。

    仇段仔细瞧着她。美丽的紫藤就像盛开的花朵,是娇艳无双,但也像藤花般,没有支架就活不成;难道她确知母亲所言的体弱多病、命不久矣?

    不!她是他头一回看中眼的女子,管她是否病缠身骨,凭他仇家的财富权势,难道还怕找不到名医为她医治?他一定会治好她的,然后他要娶她为妻、与她生儿育女,他这一生也就认定这个妻了。

    “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撂下誓言,他转身走了出去。他的妻,他将以香花供奉、金银装饰,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好棒啊!小姐,少爷对你这么好,你真幸福!”春满睁着一双花痴眼目送仇段离去。

    “是吗?”袁紫藤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幸福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是屈无常那种浓浓密密、源源不断的情;还是如仇段般骤然刮起一阵狂风、吹皱一池春水,惹人心烦?

    唉!总之不管是什么?她只觉承受仇段的美意好累!

    心头越烦躁,越想屈无常;跟他在一起时没有任何压力,她做着纯然的自己,而他也用着开阔的胸怀,笑看她的惊世骇俗。他的体贴是像水一般点点滴滴渗入她心坎,在她还没发觉前,她已被娇宠上了天。想他,真是好想、好想!

    今晚他会来吧?拜托上天保佑他一定得出现才行!

    如今才知思念磨人,不过一日不见,她便为他牵肠挂肚得坐立难安

    为什么?为什么屈无常没来?

    袁紫藤在窗边筹了一夜、两夜、三夜他消失了,恍如一阵轻烟飘散在空气中,无迹可寻。

    他出事了吗?还是他不再爱她了?

    她焦虑难安,细细思考着他们最后一次会面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一直觉得他们相处得很好啊!

    然,果真如此,那他又因何失了踪影?

    相对于屈无常的乍然消失,仇段的态度简直殷勤得无话可说:他为她请遍了京城的名医,可惜个个束手无策。

    那是当然的,因为她根本没病啊!外貌纤细娇柔是天生,与健不健康毫无关系,仇段是用错心思了。

    不过他弄来的那些苦葯,也令她后悔死藉病拖婚的烂借口。她也曾屡次向仇段招认自己没病,请他别再浪费时间和金钱,可惜他那人固执己见惯了,认定的事就不容人反驳,执意非治好她的“病”不可。她也没辙了,只得任由他去,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正的袁紫藤绝非外在表现的那样。

    抛开仇段,屈无常更令她担心。日出日落,转眼春风吹遍大地,他再不出现,她就要被仇段带往边境了,难道他真忍心弃她于不顾?

    “屈大哥!”又是一月的初一,本该是快乐的相会之期,然而他的缺席却冲淡了欢乐,只留下凄怆伴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唉!今夜又要白等了吗?”无声的泪浸湿了粉颊,思念如潮,她被吞噬在里头,这一生一世怕是永远挣脱不开了。

    “紫藤。”一个男声突地在她背后响起。

    “屈大”她猛然回头,蜜般甘甜的微笑在见着门边的仇段后,尽数消散于无形中。“原来是仇公子。”

    “你刚才叫的‘屈大’是谁啊?”仇段进入内室,手里还捧着一盅葯汤。

    她皱皱鼻,刻意忽略他的问题,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那碗葯。“又要吃葯?仇公子,我没病,真的!可不可以别再吃葯了?”

    仇段只当她是小孩子在?担龌持幸话倒逄恰!拔抑滥闩驴啵蠓蛩嫡馊櫠阅阈槿醯纳碜雍苡幸娲Γ愎怨缘匕阉攘耍俪钥盘蔷筒豢嗔恕!?br>

    “不是的,仇公子,我真的没病,你别再为我浪费金钱了。”

    “你最近又瘦了。”仇段抚着她纤细的肩。这样羸弱的触感,很难叫人相信她是健康的。

    袁紫藤低头苦笑。她是瘦了,但绝非因缘于疾病,只是相思磨人啊!而试问这世上有什么葯能治得了相思病?

    “仇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解除我们的婚约?”

    “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我们并不合适。”

    “谁说的?”

    “每个人都这么说。”袁紫藤喟叹口气。仇家人对她的恶意已沉重到叫人窒息的地步,这屋子里没有半个人喜欢她,而她的心又早被屈无常给填满了,如此一段不受祝福的婚姻又怎能延续下去?“仇公子,我也在府上叨扰一整个冬季了,我想改明儿个就回家去。”

    “是因为我娘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吗?”他的家人他很清楚,无情又势利,她受不了也是理所当然。“没关系,后天我就要赴边关上任了,你跟我一起走,我保你不再受人欺负。”

    “这”他们刚才谈的不是这一项吧?“仇公子,我不是这意思,我想说的是,咱们的个性、喜好南辕北辙,如何能结成夫妻互相扶持呢?”

    “我会照顾你一生。”长臂一伸,他将她揽进怀里。“紫藤,我一生报效国家,本来也没想过要娶妻生子,但仇家却需要有人来传承香火,因此我非成亲不可。原先我也想随便找个女人娶了便是,可我却遇上了你,你是那样地特别灵秀,我一眼就看中了你,就算你身体不好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会疼你的。”

    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心底清楚感受到他的情,虽非浓烈似火,但已是这位驰骋沙场的虎骑将军所能付出的最多了。换成一般姑娘必会感激万分地承受,但她不是一般人,她是袁紫藤,一个早被屈无常宠上了天的任性姑娘,没有屈无常那种全心全意、无怨无悔的付出,她是看不上眼的。

    “仇公子,如果我说我早有意中人,我无法爱你,你又当如何?”

    他浑身一颤,用力推倒她。“你在开玩笑?”

    她吓了一跳,慌张的眼眸泄漏了真情。

    他胸腔里突生一把怒火。“咱们明天就走,到了边关,你只能看着我、想着我,再无其他男人来扰乱你心了。”

    远离京师、远离屈无常!一想到这个结局,她俏脸登时惨白如纸。“不,我不上边关,我要回家,我要回我家去。”她挣扎着爬起身,逃往门口。

    仇段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房门前,长臂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房里拖。

    “啊!住手”她吃痛地哭喊。

    “你休想离开!”他将她粗鲁地摔在床上。

    她不敢相信仇段本质竟是如此可怕!“我们尚未成亲,我不会嫁给你的。”

    他冷笑,丢下她走出去,锁上房门。“你既已入我仇家门,便是我仇家人了,我绝不允许你胡来。”唤来小丫环,他沉声警告道:“看好小姐,她若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

    “是,少少爷”春满这也是头一回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恐怖的神色,吓得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等一下。”袁紫藤跌跌撞撞跑过来,用力拍着门板。“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绝对不会容许我的妻子背叛我的。”过尽千帆只看上她一人,他绝不轻易放手。她能爱他最好、不爱也罢,总之他非得到她不可!

    屋里的袁紫藤悚然一惊,这才发现仇段非一般霸道男子,他狂妄自大、酷厉狠辣,想要的东西即便不择手段亦要拿到手心头突然被一股寒气所占据。惹上仇段也许是她今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屈大哥,你千万别来啊!”原本思念他如痴如狂,但窥清仇段的真面目后,她骤成惊弓之鸟,怕屈无常和仇段对上了,将会引发一场怎么凄惨可怖的决斗?

    不行!绝不能让屈无常去冒这个险,情愿不见他、情愿吞下相思,她要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屈大哥、屈大哥”无声的泪源源不绝地落下,湿透了衣襟,也浸凉了她的心。屈无常必定不在了,否则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而不出手,可是他到哪儿去了呢?他们今生是否尚有相见之期?“屈大哥”

    一年了,不管是人事或景物全都变了个模样。

    屈无常轻抚身上的藏青长衫,一年前他在确认了仇段对袁紫藤的真心诚意后,死心远走关外,放下长剑、转而拿起算盘。

    起初,他并不谙生意之道,几乎赔掉了大半从“幽冥教”里带出来的金钱,而原本跟着他的十来名兄弟也走得只剩文判和武判。

    但半年前他的牧场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大胡子男人,带了数百头牲畜硬要卖给他。可是那么多的牲畜他怎么可能买得起,当时他全部的财产加起来不过两百两。

    可三百头羊、两百匹马,加上数十头牛,大胡子居然只要卖他一百两,而且不容他拒绝。

    结果这个不知姓啥名谁的大胡子抢了他一百两,留下所有牲畜和一本牧场经营管理的书册后,就此消失无踪。

    他苦读书册,研究如何照顾牲畜,并且繁衍它们,最后,他连为羊、马接生都学会了。

    然后他开始积极参与市集买卖,初时他只能跟着集市走,像个牲畜贩子南来北往地跟人做生意。但渐渐的,人们对他的称呼改变了,现在大家都叫他“万马堂”堂主,因为他经营着关外第一大牧场万马堂。

    什么都变了,他再不是纵横江湖的杀手屈无常,过去那段以血为生的日子仿佛一场幻梦,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残留的痕迹是与袁紫藤的每月初一之约!

    或许是缘分吧?仇段驻守的“唯阳关”离他的“万马堂”仅有一城之隔,偶尔,他仍会在城内听见人们对于“未来仇夫人”的闲谈。

    大家都说能嫁予仇段为妻是件天赐之福,仇将军虽生得粗豪勇猛,但宠妻至极,常常可见他在城内为未婚妻子购置胭脂水粉、珠钗步摇,每一样都是最珍贵美丽的高档货。加上仇将军为人严谨,不嫖、不饮、不赌,全心放在报效国家上,可谓“睢阳关”内第一大英雄。

    因此,屈无常总算可以放心了,袁紫藤跟着仇段势必不会吃亏。

    只是每月探她一遍的习惯,他至今仍然改不掉,总会往初一的傍晚,不由自主进了城,任由双脚将他带进将军府,坐在那高高的围墙上,静听那经由她双手弹奏出来的美妙乐音。

    今晚也不例外。这是他对自己一点小小的放纵,他可以拚命压下见她的欲望,但这自二十岁起就养成的习惯,他怕是要坚持一生了。

    当然,他无怨亦无悔。

    “小姐,今晚有点儿冷,你就别弹琴了吧!”春满缩着肩膀怀抱凤尾琴跟在袁紫藤身后。

    “你要怕冷就回房去。”袁紫藤迳步向凉亭。自一年前被仇段强胁到“睢阳关”后,她本来已经绝望了,却在那一月的初一,又感受到了屈无常的气息。虽然他从未现身与她相会,但她肯定他是在的。

    她开始弹琴,并不是想引他出面与仇段相争,只是藉由琴声向他诉说她的思念。

    苞着仇段这一年,她太清楚仇段严谨的表相里藏着怎生酷戾的灵魂。他是个完全以国家为重的男人,任何人事物只要与国家相冲突,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加以毁灭。

    他本身无情亦无爱,为什么会看中她,她至今仍不明白;但他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执着,他将她视如己物,绝不容许外人觊觎半分,这样的疯狂心性是很可怕的。

    所以不管多么想离开仇段去与屈无常相会,她仍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任性地与屈无常联络。

    因为不管屈无常的武功再高、再如何地独霸武林,仇段手握重兵,个人的能力再弹,能跟百万雄兵对抗吗?

    最终她也只能将相思寄托琴音,隔着遥远的时空与他订下来生之约。

    “那小姐,我去给你拿件披风吧!”拿主子没辙,春满只好放下琴,快跑回屋内。

    袁紫藤端坐在凉亭内,纤纤素指抚上琴身,轻柔而忧伤的乐音随着夜风飘送到围墙上那位知心人耳里。

    远远地,屈无常浓眉一皱,他虽不解音律,但凭藉着与袁紫藤的相知相惜,仍能隐隐接收到弹琴者凄然的心思。

    为何幸福的人儿会弹出如此悲凉的乐音?他不懂。仇段不是很珍视她吗?

    凉亭里,袁紫藤轻轻闭上双眼。屈无常的气息仍在,她不知他藏身于何处,也无心细究,但她可以想像得到他在聆听她琴音时的表情,必是眉头微蹙、一脸迷惑。

    他是不懂琴的粗人,但他能解心,这世上也只有他能明白她琴里的真意。

    情不自禁,她感伤又舒怀地一笑。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虽然他们缘浅情短,但也该知足了。

    乐音轻扬了几度,变得怀念而难舍。围墙上的屈无常听得心酸,脑?镒匀欢桓鹚谴牡奶鹦Α?br>

    接着,她的琴音一转成感激。谢谢他的情、谢谢他的爱、谢谢他为她所忖出的一切,若有来世,她愿与他共续这段未了情。

    心绪随着琴韵流转的屈无常轻轻地颔了颔首。他懂得,今生无缘没关系,还有来世呢!他会记着的,黄泉路上绝不喝孟婆汤,他要生生世世记住她的好。

    “别了,紫藤。”身形一闪,如来时般,他无声无息地融入夜色中,一曲将尽,是到了别离的时候。

    琴音百转,又变回低吟浅唱,袁紫藤泪盈于睫,不自禁蠕动樱唇,一个“屈”字轻轻磨出喉头。

    当!一股突来的外力介入,琴弦登时被绷断成两截。

    袁紫藤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弄坏了她的琴。“仇公子今天好早。”

    仇段默然地将臂上的披风覆在她身上,接着粗鲁地拉起她,将她拖回屋内。

    袁紫藤没有反抗地跟着他走,其实反抗也没用,他是个软硬不吃,只信自己的男子。

    进了卧房,仇段愤怒地踢上房门。“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才会乖乖认命当我的妻子?”环顾满屋的绫罗绸缎、金饰银钗,他用尽了心血讨好她,她依然只想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胜过他仇段?他真想找他一决胜败!

    “我早说过了,感情一事强求不得,我认识他在先,并且早将一颗心全数交托于他,如今你就算剖开我的胸膛,也挖不到任何东西了!”尤其他还用强硬的手段监禁她,她一生都不会原谅他的。

    仇段根恨地瞪着她。“你就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他怜惜她娇柔纤弱,可她却丝毫不懂得珍惜他给予的真情。如此可恶的女子,他真想手臂高高地举起,停在她头上。

    袁紫藤无惧地闭上眼。她知道他不会动粗,顶多是软禁,反正她早已失了心,就算身子被他制锢住又有何关系?

    仇段用力将她一推。“好,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必再苦苦守护着你了,我会让娘亲上你府中做个正式的提亲,咱们下个月就成亲,等你成了我的娘子之后,看谁还敢来抢?”

    闻言,她俏脸刷地惨白。“你说过会等我身体康复之后再提亲事的。”

    “康复?”他怒极地攫住她的下巴。“你都可以在寒夜里为那个野男人弹琴遥寄相思了,身体还会不好吗?”

    她偏头闪开他的大掌。“我不想这么早成亲。”

    “不管你想不想,这件事都没有你置喙的余地。”他已经等得太久了,原想等到她的心再成亲,谁知她早就没有心了,那他还等什么?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他终于疯了!袁紫藤娇躯微颤、惊怒交加。“你若执意如此,我也有我的手段。”

    他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猛地放声大笑。“好!好个袁紫藤,不愧是我仇段看中意的女人,有个性、够胆识,可是”他忽然揪住她的领子,用力一撕。

    “啊!”袁紫藤在他怀中拚命挣扎着。“你想干什么?”

    “等你变成我的女人之后,我不信你不嫁。”他扛起她,将她摔进床铺。

    “我绝对不会嫁你的!”她拾起枕头丢向他,趁他闪身之际跳下床铺朝门口跑去。

    “这可真值得一试了。”他像戏弄老鼠的猫,一步步将她困在墙角落。“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发誓非得到你不可,如今”

    “将军!”屋外突传警报。“有西荻军来犯,已经兵临城下了。”

    仇段愕然一惊,放下袁紫藤跑出屋外。“是谁说西荻来犯的?”

    “将军,大事不好了。”传令兵就跪在台阶下,一见仇段,马上奉上最新消息。

    仇段展开书信一看,愤怒的脸上一股肃杀之气凌厉如利刃。原以为天气渐寒,道路冰封之后,西荻国应该缓蟑寂一个冬天,待来春再继续战事,想不到敌方奸诈,竟趁夜偷袭,想一举攻下“睢阳关”以为过冬之用。

    “马上击鼓,命令各军戒备、听令出战。”

    “遵令!”传令兵匆匆退了下去。

    仇段再地无心于儿女私情,全副精神改放在战事上,他“虎骑将军”的威名是绝不容玷污的,今朝就用那些蛮子的血来做为他与袁紫藤成亲的贺礼。

    房里,袁紫藤听着他沉重的脚步逐渐远离,害怕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宾滚而下。“救我,屈大哥、屈大哥你在哪里?屈大哥,救我”因为担心仇段公报私仇,所以她即使知道屈无常总会定期来探,也不敢与他联络,怕会害了他的性命。然而事到临头,在最无助之际,她唯一能求的还是只有屈无常了,情愿与他死在一起,也好过被逼嫁给仇段。

    房门二度被推开。“屈大哥!”她以为是屈无?淳人牙胂站沉耍灰饷趴谌词撬拿诮砻擅娴暮谝氯恕!澳忝窍敫墒裁矗俊?br>

    “你就是袁紫藤?”

    好古怪的腔调?袁紫藤听得眉头一皱。“你们不是北原国人!”难道是北原的宿敌,西荻?

    当下,她急往窗边跑,想藉着衣柜翻出窗外,逃向花园。绝不能被这些家伙捉住,否则她牺牲事小、被他们用以威胁皇帝舅舅那才糟,会造成生灵涂炭的悲剧!

    然而她也只逃了数步,便被黑衣人训练有素地围住了。“捉起来!有了她,‘睢阳关’一如囊中物。”

    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搞不清楚了,只觉后脑一疼,眼前顿时黑暗成一片,半晌后,她便完全失去了知觉。

本站推荐:重生之老子是皇帝医妃惊世采红回到宋朝当暴君回到明朝当王爷嫡长孙四季锦史上最强帝后清穿之四爷宠妃毒妃在上,邪王在下

近君情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品小说只为原作者董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董妮并收藏近君情切最新章节